序幕
我到底在九层地狱里干什么?
本杰明警官从角落窥视，发现了追踪目标，随后悄然步入渐暗的街道。他已将警服和铁盔换成码头工人的夹克和宽檐帽。乍看之下，他就像个普通劳工;他最不希望的就是被跟踪的人认出自己。 尤其当这个人是我的上司时!
警察局长德雷福斯转身走进了 铜帽酒馆，这是一家中档酒馆，深受商人和店主喜爱。本杰并不常去那里，他更喜欢那些气氛温馨、姑娘友好且麦酒便宜的酒馆。想到一杯冰凉的啤酒，他不禁舔了舔嘴唇，但还是压下了这份渴望。
他停顿片刻，再次怀疑自己是否找错了方向。莫伊林小姐在本杰与迪会面次日失踪或许只是巧合，但本杰当条子太久，早就不信什么巧合了。德雷福斯的举止让他莫名不爽，而且街上流传着太多关于悬赏莫伊林小姐情报的传言，太多警察在收黑钱。肯定有人跟踪本杰去了与迪的会面，然后又跟踪迪找到了莫伊林小姐。
问题是，只有德雷福斯知道我要和迪见面。 他回忆着早上与警察局长的对话，试图找出引起自己怀疑的点。
"莫伊林小姐被绑了。"德雷福斯直截了当地告诉本杰，"宫里传来消息说她中了圈套。"
"被绑?"这个消息让本杰从脚底凉到头顶。加冕典礼的英雄，救了皇帝性命—实际上也救过本杰性命的女人—被绑了?"我这就召集人手去—"
"你什么都不准做，警长。"德雷福斯的反驳让本杰猝不及防。"我们接到的命令只是配合她调查蒙吉男爵夫人谋杀案，虽然她什么都没提供，还坚持要通过她 那个马仔来传达。我们 没有 接到寻找她的命令。我告诉你这些是让你把精力用在更需要的地方。"
"但她 明明 给过我们—"
“放下这事，警长!我们还有更紧迫的任务。皇帝过几天就要公开露面，我们得负责安保工作。忘了莫伊兰小姐，去执行你的其他任务!”
但本杰就是忘不了，也忍不住疑惑为什么德雷福斯如此坚决反对调查。他对莫伊兰小姐能有什么意见?局长可能是个脾气暴躁的混蛋，但在本杰认识他的这些年里，他一直正直诚实。他不可能…绝不可能 收受贿赂
那我他妈到底在干什么? 除了挥之不去的直觉，本杰对这个问题没有其他答案 或许我该直接回家，晚点再向迪打听细节
按照一贯的习惯，本杰忽略了应该做的事情，信步走过酒馆朝里面张望。他透过窗户斜瞥一眼：灯光在抛光的黄铜配件和光亮的镜子上闪烁。酒馆很热闹，人们回家吃晚饭前小酌一杯，但警长专业的眼睛很容易就发现了德雷福斯。他正在和另一个男人交谈，接过对方递来的酒杯。当两人在吧台前落座时，警察局长的同伴转过身来，本杰立刻认出了他
"奥塔尔?"本杰走过窗户，停下，等了很久，然后又折返回来再看一眼。千真万确，这位前帝国卫队队长就坐在德雷福斯旁边，朝漂亮的女酒保挥手要第二轮酒时，脸上挂着欢快的笑容。"德雷福斯到底为什么要在九层地狱里和 他?”
据本杰所知，德雷福斯和奥塔尔仅是公务往来。他从不知道他们是酒友关系，而且自从奥塔尔因拒绝王储的直接命令而被公开解职后，他就被所有有头有脸的人物回避了。
"可现在他正和警长德雷福斯闲聊…"这位中士的胃又翻腾起来，而这不仅仅是因为到了晚饭时间。
本杰在半个街区外的门廊处找了个位置，安顿下来等待。如果说他二十多年的警员生涯教会了他什么，那就是耐心和相信自己的直觉。大约一小时后，德莱弗斯出来了，面带笑容且酒意微醺—从他蹒跚的步态和涨红的脸庞就能看出。本杰压低帽檐，假装查看附近的告示板，暗中观察。警长摇摇晃晃地离开后不久，奥塔尔也走了出来，朝相反方向离去，步伐略显稳健。本杰跟了上去。
穿过市中心半程后，这位前帝国卫队队长走进了 幸运宝石—一家集赌场、酒馆与妓院于一体的场所。本杰对这地方很熟悉。他从不赌博，但喜欢看别人输掉血汗钱，而且曾经钟情于在那儿工作的一位女士。
本杰摘下帽子和码头工人的夹克，将它们扔进一条小巷，然后走了进去。他不知道这里会发生什么，但他发誓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
第一章
当拉德在"水龙头与水壶"酒馆的公共大厅里面对那三个男人时，热浪浸透了他的血肉。 水龙头与水壶他符文中的魔力已准备就绪—行动!攻击!杀戮!—这正是他被 制造 出来的目的。
诺伍德身边那头巨大的獒犬从胸腔深处发出低吼，引得几位仍在慢饮麦酒的客人侧目。狗向来厌恶魔法，而莱德身上无疑散发着浓重的魔法气息。
先解决狗，再解决赛雷斯，然后—不! 莱德深深吸了口气，又缓缓吐出，压下心中暴戾的冲动。 那已不是现在的我。 更何况，当着客人的面在酒馆大厅屠杀三个男人和一条狗，对旅店的生意可没什么好处。
但皇家卫队队长、特瓦林刺客公会首领，以及本该和米娅在青城的迪—他们为何会在此地?甚至还聚在一起? 他脑海中闪过唯一合理的结论。
“米娅又惹上什么麻烦了?”
"米娅?"诺伍德眨了眨眼，目光在莱德和迪之间游移，"谁是米娅?"
"莫伊琳，"迪纠正道，声音紧绷，"她的一些朋友称她为米娅。只是个昵称。"随后他转向莱德，"你怎么知道她遇到麻烦了?"
“这是唯一合理的解释。” 毕竟刺客公会与皇家卫队队长勾结这件事本身就说不过去。 他不知这些人所求为何，但很确定自己不会喜欢。魔法能量再次在他皮肤上刺痛，引得那狗又发出低吼。他示意他们前往旅店后方的私人包间："先生们，请随我来，我们可以放松—"
"我们不是来 闲聊的!"迪声音里的焦躁一反常态，在莱德的记忆中实属罕见。疲惫与压力刻在他脸上，"莫伊琳小姐已经—"
"迪伊，冷静 点." 拉德的语气中透着一丝昔日铁腕公会会长的威严。他扫了一眼滞留的宾客，然后将目光锁定在前助手身上。"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迪伊脖颈上的肌肉紧绷抽搐。不止那条狗像发条般紧绷到极限。
最终迪伊点了点头。"好吧。"
拉德引领众人进入密室关上门。诺伍德将椅子挪到角落，手杖横放膝上，巨犬静卧身侧。塞雷斯倚着冰冷的壁炉架抱臂而立，面色莫测。迪伊紧握双拳站在原地。
“现在，到底怎么回事?”
"莫伊琳小姐被绑架了!"迪伊眼中闪烁着燧石般的冷光。
“绑架?” 拉德眉头紧锁。米娅的魔法强化与他旗鼓相当甚至更胜一筹，而且她警惕性极高。谁能突破她的防线?
"没错， 绑架!劫持!掳走!"迪伊瞪着他，"哪个词听不懂?
"我听懂了绑架这个词，迪伊。冷静点说清楚究竟 什么人 能绑架莫伊琳，还有动机。"
迪伊抓挠黑发，深呼一口气点头道："莫伊琳小姐当时正为皇帝追回…被霍瑟夫盗走的某件物品。"
"霍瑟夫?"拉德目光急转向诺伍德。这位队长能活命全因自己当初从那个杀人祭司手中救下他。 这就是他卷入此事的原因?
"是的。有些…人 与他勾结。他们设局害她。可能也针对我。目前还不确定。"
“我们?‘我们’是指谁?”
迪伊字斟句酌地说道：“为莫伊琳效力的那些人。我们不确定他们为何抓走她而不是直接杀了她，但我们猜测他们可能想审问她关于…她的同伙。”
诺伍德上尉清了清嗓子，挺直腰板。“先生们，请听好。如果你们别再拐弯抹角兜那个 该死的 圈子，有话直说，能给我们省不少时间。”他指向拉德，却盯着迪伊和塞雷斯。“我知道洛伦是—或者说曾经是—什么身份，由此也能猜出你们二位是什么来路。所以，我们干脆挑明了吧：刺客公会。”
迪伊睁大了眼睛，塞雷斯的手指抽搐着摸向袖口。
拉德脑海中浮现出丽莎正在走廊那头卧室安睡的画面，强压下了杀死这三个人的本能冲动。他挡在刺客与上尉之间，眯眼盯着塞雷斯。“在 我的 家里不许动武。我不知道你们为何齐聚于此，但你们都有发言权。上尉，请继续。”
诺伍德再次清了清嗓子。“尽管我 知道 洛伦的底细，但我 同样 知道他至少救过我一次，或许是两次。更重要的是，我 怀疑 他拯救了整个帝国。因此，我永远不会向任何人透露我 还 怀疑他干过什么。莫伊琳小姐救了我们新皇帝的命。她与你们有牵连这件事，只是进一步证实了我的猜想：有场秘密战争正在进行，而你们三人站在 正义的 一方。”
上尉耸了耸宽阔的肩膀，叹气道。“请允许我向诸位保证，我 同样 在那方面。我奉皇帝之命全力协助狄大师。这是我 唯一 关心的事。”
“你头脑很敏锐，上尉。感谢你的坦诚。”拉德对狄挑了挑眉，“我还是不明白这一切与我有什么关系?”
“这跟你 有 什么关系?”狄难以置信地瞪着对方，脸涨得通红，“你必须帮我们把她救回来!”
拉德摇摇头。“我帮不了你。这不是我的战争，狄。”
狄的脸色变得更加通红。“你 必须 帮忙!当初就是你把她置于这种境地的!”
“我 知道 ，狄。”对拉德来说，将宗师戒指戴在米娅手上似乎是显而易见的选择。她不仅会是完美的宗师人选—一个心地善良的刺客—这个职位和戒指也能给予她一生追求的力量与安全。“戴着戒指的她怎么会被抓?”
“霍瑟夫烧毁了契约。”
啊哈。 拉德从未签过契约，这是他能够杀死前代宗师的唯一原因。
“但为什么是我?清帮呢?你暗示过她至少控制着部分派系。猎人们呢?”
“他们追踪她到了一条死路。他们很优秀，但比不上你。他们没有你的技艺。她救过你的 命..你亲口告诉我的。”狄此刻的语气近乎哀求。
“而我作为她五年的保镖，救她的次数多到数不清。可能是我给她戴上了戒指，但我没逼她接下为皇帝找回失窃宝物的任务。”
"这不是小玩意儿，这是个 男孩!”
"男孩?"这出乎拉德的预料。米娅可不是那种多愁善感的人。
"没错。约瑟夫绑架了三个男孩，想利用他们要挟他们的父亲。这听起来耳熟吗?你还记得当你那个 小女儿 被挟持时的感受吗?"
拉德的动作快得迪伊都来不及眨眼。他面对面盯着迪伊的眼睛，用冰冷的意志压制着本能的暴力冲动，将魔法的炙热化为寒冰。不准 把我女儿扯进来，"他咬牙切齿地低吼道。
迪伊直视着他的眼睛："那你可还记得是 莫伊琳 帮你救出她的?"
拉德强压怒火。他生命中最痛苦的两个时刻，就是莉莎被绑架和威根死在他怀里。他已经因为公会事务失去了妻子;绝不会再让家人冒险。就算是为了米娅也不行。
"不，迪伊，我帮不了你。莉莎 正是 我留在这里的原因。我需要保护我的家人。"
“放屁。”
拉德猛地转头看向塞雷斯："你说什么?"
这位特瓦林公会首领仍倚靠着壁炉架，表情深不可测。"你的理由纯属放屁。我告诉过迪伊不会在这里替他争辩，但我有自己的话要说。你想退出公会，所以你现在退出了。但你真觉得躲在这里能让家人更安全?"
"我没有 躲藏 任何事情!而且我不会去清城。我就待在这儿，塞雷斯。"拉德的语气不容辩驳，但他还是遭到了反驳。
"哦，我毫不怀疑你会完全按照自己的意愿行事，洛伦。我们谁都无法强迫你帮忙。你心知肚明，我们也清楚。但这远不止关乎莫伊琳。整个特威林公会都岌岌可危，数百条人命都是 我的 责任。"塞雷斯收起了放松的姿态，僵硬地站在壁炉前，双手刻意摊开远离武器。"莫伊琳已被抓捕，很可能正在遭受刑讯逼供。要多久她就会吐露所有关于本地公会的情报?霍瑟夫早已威胁要摧毁我们，就因为我们支持过你。如果他正在审问莫伊琳，最终定会得到想要的信息。但想想她 还 知道什么：你， 水龙头与茶壶酒馆，你的家人……"
莱德感到血液如冰水般凝固。"像刺客般思考"是米娅的信条，而他一直用情感而非理智思考。米娅知道莱德还活着，知道他住在哪里。一旦霍瑟夫从她口中撬出这些信息，那个祭司就会对他穷追不舍直到…… 福比什和乔西，蒂卡与庞斯，丽莎……
不! 莱德闭上双眼，努力平复狂跳的心脏。
"我们 需要 你!"迪伊恳求道。"你 清楚 他们会怎么对待她。你告诉过我他们是怎么折磨基莎的。"
"基莎?"诺伍德的目光猛地转向迪伊，又盯住莱德。"皇帝地牢里那个女人……"他咬紧牙关，艰难地咽了口唾沫。
少年想起基莎那具血肉模糊的尸体时胃部一阵翻涌。她确实杀了维根，但即便如此，皇帝对她的酷刑也令人发指。死亡反而成了仁慈。米娅的痛苦免疫能撑多久?当失效那一刻来临，凄厉的惨叫将响彻多久?
"我必须保护家人，"他说，但语气已不似先前激烈。
"可你分身乏术，"塞雷斯说，"若与霍塞夫和青帮开战，没有地方是安全的。唯一能 " 保护所爱之人的方法，就是阻止霍塞夫获胜。这意味着必须救出莫琳。我欠你的永远还不清，洛伦，我以性命担保会在你离开期间守护你的家人。"
"我附议，"诺伍德郑重道，"若冯布鲁斯大师同意，皇家卫队将与他…的私人安保协同防御所有潜在威胁。"
塞雷斯斜睨了上尉一眼，点头道："成交。"
"所以你不必担心家人，"迪伊坚持道，"你 必须 帮忙。莫琳需要你。若坐视她被折磨致死，你还有何颜面自称人类。"
"或许本就不是，"少年叹息，"我是血肉与魔法捏造的 怪物 ，生来就是他人屠刀。我发过誓绝不再沦为杀戮工具。我不是刽子手。"
"我没 要求 你杀人，"迪伊语气缓和下来，"只需帮我们救出莫琳小姐。"
少年阴沉地瞪着迪伊："你真觉得能不杀人就办到?"
“不…恐怕不能。”
"我告诉你一件事，罗伦，"诺伍德说。"要是你碰巧遇到那个没娘的杂种霍瑟夫，又碰巧把他脑袋从肩膀上卸下来，我可不会把这叫谋杀。我会说这是为帝国做了件好事。"
"莫伊琳已经有皇帝的特赦令了，"迪伊说。"霍瑟夫现在就是合法猎物。"
"皇帝准许杀人…"拉德讥讽地冷哼一声。"多么 便利.”
尽管三人再没开口，但在他们沉默的重压下，拉德还是屈服了，提出最后一个无力的反驳。"我们根本来不及赶到。你怎么知道她还没死?"
"她是前天晚上才被抓的，"迪伊解释道。"米尔公爵的法师用魔法把我送来的。明早我们也用同样的方式回去。"
拉德认输地叹了口气。"真不敢相信我居然在考虑这种事。"
"你愿意帮忙?"迪伊脸上露出如释重负的红晕。
拉德直直盯着他，最终点了点头。"我会尽力。"拉德抬手制止了迪伊即将爆发的感激之情，瞪眼道："现在给老子 滚出 我家，让我最后陪家人一晚。明早带着你的法师来，我跟你们走。"
"好。"迪伊向其他人点头。"好的，当然。谢谢你。"
诺伍德站起来伸出粗壮的手："放心，罗伦，我会竭尽全力保护你的家人。"
"我可记着了，队长。"拉德与他握手，接着又与塞雷斯握了握。"还有你，塞雷斯。"
塞雷斯罕见地对他露出笑容："我向你保证。"
拉德护送他们出去并用力关上门。他害怕向福比什透露这个消息，但想到要和丽莎告别更让他痛苦。他曾发誓再也不离开她。
如果我要保护她的安全，我 就 必须走。 他知道这是事实，但这并没有让事情变得更容易。
叮-叮-叮…
金属快速而有节奏地敲击金属的声音将她从幸福的昏迷中拖了出来。血腥的气味—我的血…—让米娅皱起鼻子，钝痛像遥远的尖叫沿着她的神经回荡。
叮-叮-叮…
冰冷的石头抵着她的后背，坚硬的束缚带捆着她的四肢，舌头上残留着鸦片的苦涩味道，血、疼痛，还有那持续不断的声音…
这是哪…发生了什么?
她的思绪在一片浓雾中飘荡，就像泰林港清晨浓密而难以穿透的雾气。意识慢慢恢复，令人心寒—她正躺在祖父的桌子上，任由他的刀子摆布，这是为了抓捕拉德设下的陷阱的一部分。
我不能这样对拉德，她想。 他是我的…什么?朋友?爱人?他吻了我，还给我戴上了戒指。 她握紧手，感觉到那根手指曾经存在的地方如今空空如也。 不见了…拉德不见了… 当她试图回忆他的脸时，看到的却是另一个人：黑发、光滑的皮肤和温柔的眼睛。 迪…
叮-叮-叮…
那个声音…熟悉又令人作呕。 为什么… 她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拉扯，就像有人在拽她的衣服。疼痛不是梦。它本该是梦的。 没有疼痛…
玛雅费力地睁开双眼，现实如潮水般涌来。站在她上方的并非祖父，而是青帮暗杀者行会的炼金大师基塔尔，他正转动那台邪恶机器的曲柄，剥离她的皮肤—以及随之而去的魔力。一声含混不清的低吟从她喉间溢出，这是祈求重归遗忘之雾的哀鸣。
咔嚓-咔嚓-咔嚓…
持续不断的声响戛然而止。助手默不作声地递来盛满液体的罐子—他们如今已对这流程驾轻就熟。当基塔尔将那条仍在蠕动的血淋淋肉条—我的血肉…—浸入液体时，皮肤上镌刻的符文骤然迸发光芒，仿佛被内里的火焰点燃。
我的皮肤，我的符文，我的魔力。还要多久我就会一无所有?
"好了，今晚到此为止。"金属碰撞声中，基塔尔叹息道："她状况如何?"
"存活且保持半清醒状态。"炼金术士助手伯塔将冰凉的手指搭在玛雅颈间。"呼吸心跳急促但有力。"
“很好。清理伤口并给她服用恢复药剂。这里能采集的差不多都完成了。明天我们开始处理她的后背。提格和凯尔西，明早给她翻身。动作要早。我要在抵达时看到万事俱备。”
给她翻身… 在药物造成的混沌中，玛雅竭力思考着这个指令的含义。此刻她被束缚带固定在仰卧位，金属软垫禁锢着四肢。若要翻转她，就必须解除这些束缚。 他们必须释放我!
玛娅咽下贝塔递到她唇边的药剂，随即被鸦片的苦涩呛得干呕。贝塔肯定在这药水里掺了麻醉剂—是出于善意、怜悯，还是奉命行事?—但此刻的玛娅最不需要的就是昏迷。疼痛逐渐消退时，她立即感觉稍有好转，也许多了几分力气，整个人无疑放松许多。她渴望就此闭眼沉沦，任药物将她带入无痛的沉睡。
不! 玛娅与药效抗争，如同逆着将她卷向深海的水流拼命泅泳。 恨他们!集中精神!保持清醒… 只要保持清醒、控制神智、想出对策，她就还有机会。她怀着一线希望。三个简单的词。
把她翻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