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黎明时分，艾琳冒险前往贫民窟主市场的摊贩处抢购早餐。阳光已开始温暖寂静的街道，她的斗篷兜帽很快变得闷热不堪。至少今天是个晴天；至少这桩事还算顺利—尽管刑场上的乌鸦正围着尸体聒噪不休。
腰间的佩剑死沉死沉。她挥剑的时刻即将来临。
她即将面对那个屠戮她家族、奴役她王国的男人。她即将亲手终结挚友的性命。
或许她根本没法活着走出城堡。
又或许—如果洛坎背叛了他们—她会戴着黑色颈圈走出来。
万事俱备；所有可能的陷阱都已考量；每件武器都磨得锃亮。
昨天莱桑德拉带伊万杰琳正式消除了奴隶刺青，随后从妓院取回了私人物品。如今她们住在城另一头的高级旅馆，用的是莱桑德拉多年偷偷攒下的积蓄。这位名妓再三表示要协助作战，但艾琳勒令她立即带人出城前往奈斯瑞恩的乡间宅邸。名妓临别时叮嘱她务必当心，亲吻了她的双颊，便带着被监护人启程—两人都容光焕发，都重获自由。但愿此刻她们已在出城路上。
艾琳买了袋糕点和几个肉馅饼，几乎没注意周围喧嚣的早市—为庆祝冬至出门狂欢的人们已让市集活跃起来。虽然比往年冷清些，但考虑到连日处决的景象，她完全理解这种压抑。
“小姐？”
她全身僵住，伸手去拔剑—却发现馅饼摊主还在等着收铜板。
他猛地一缩，退到木推车后面几步远的地方。
"抱歉，"她嘟囔着，把硬币倒进他伸出的手掌。
男人警惕地笑了笑。"今早大伙儿都有些紧张呢。"
她侧过半边身子："又要处决人了？"
摊贩朝市集岔出的街道努了努圆下巴："你进来时没看见告示？"她用力摇头。他抬手一指—她还以为街角那群人是在围观街头艺人。"邪门得很，谁也看不懂。说是用像血的东西写的，可颜色更深—"
艾琳已朝男人所指的街道走去，随着涌动的人潮挤向告示处。
她尾随人群穿行，绕过好奇的庆典游客、商贩和普通市集守卫，直至人流拐进一条灯火通明的死胡同。
人群聚集在巷尾的灰白石墙前，交头接耳地徘徊张望。
"这什么意思？""谁写的？""冬至日看到这个可不吉利""城里各大市集附近都出现了同样的东西"
艾琳挤过人群，一手按着武器一手护住钱袋提防扒手，直到—
墙上涂着巨型黑字，散发的恶臭确系瓦格之血，仿佛有人用锋利指甲剖开守卫的躯体，将他当作颜料桶泼洒而成。
艾琳转身就跑。
她穿过熙攘的街巷与贫民窟，掠过无数暗巷，冲进察奥尔的破屋摔门而入，嘶声呼喊着他。
墙上的告示仅有一句话。
血债血偿。
这句专为艾琳·迦洛辛而写的话改变了一切：
弑巫者—
人类仍困于他体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