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艾琳很快布好陷阱。她能感觉到监视的目光如影随形，此时她发现了由某位施虐成性的瓦格指挥官率领的巡逻队。
多亏卓尔和奈斯琳的情报，她知晓对方新据点。而他们不知道的是—这些夜她偷偷追踪发现的—指挥官们前往与恶咒猎犬会面时所用的下水道入口。
比起在近代主干道的污秽中泅游，这些家伙似乎更偏爱古老水道。她总在最近距离潜伏观察，但这距离通常不足以听清任何对话。
今夜，她尾随指挥官溜进下水道，湿滑石阶上脚步几近无声，强忍着恶臭引发的反胃感。她特意等到查奥、奈斯琳和精锐副官们出城追截囚车后才行动—只因如此才不会再有人碍事。她冒不起这个险。
她远远尾随在瓦尔格指挥官身后缓步前行，确保对方听不见声响，同时压低声音开始说话。
"钥匙到手了，"她说道，唇间逸出如释重负的叹息。
她按莱桑德拉教导的方法扭转声线，以男中音回应："随身带来了？"
“当然。现在带我去你说的藏匿点。”
"急什么，"拐过转角时她强忍笑意，贴着墙根潜行，"就在前面。"
她持续用气声制造对话假象，直至接近瓦尔格指挥官们与监工韦尔德猎犬惯常接头的十字路口才噤声。她将备用的斗篷扔在此处，随即折返至通往街面的爬梯。
艾琳猛推格栅时呼吸骤停—谢天谢地，栅门松动了。
她踉跄翻上街道，双手不住颤抖。有那么瞬间，她几乎想直接躺倒在污浊的湿石板路上，尽情呼吸自由的空气。但追兵太近了。她只能无声地重新封好格栅。
不到一分钟，近乎无声的军靴摩擦声自下方传来。人影掠过爬梯，朝她遗弃斗篷的位置移动—整夜他都在如此追踪她。
正如她整夜纵容他那般。
当洛肯径直闯入瓦尔格指挥官巢穴，撞见前来收取报告的韦尔德猎犬时；当兵器交击与垂死哀嚎响彻耳际时—艾琳只是沿街闲逛，悠然吹着口哨。
距仓库三个街区的小巷里，艾琳正疾步穿行，忽然被堵石墙般的力量迎面猛撞在砖房外墙上。
"你个小贱人,” Lorcan snarled in her ear.
不知怎的，她的双臂已被反剪在背后，对方的腿死死抵住她的下肢令她动弹不得。
“你好啊，洛坎，”她甜腻地说道，竭力转动自己抽痛的脸颊。
眼角的余光勉强能辨认出他深色兜帽下冷酷的五官，乌木般的眼眸与及肩黑发—该死。细长的犬齿在她喉头咫尺处泛着寒光。
一只手如铁钳般扣住她的胳膊；洛坎用另一只手将她的脑袋狠狠按在潮湿的砖墙上，脸颊擦破了皮。“你觉得这很好笑？”
“总得试试手气嘛，对吧？”
他浑身散发着血腥味—那种恐怖的非人间的瓦格之血。他将她的脸更用力地压向墙面，身躯如不可撼动的山岳般抵着她。“我要宰了你。”
“啊，关于这个，”她说着，手腕轻轻一扭，让他感受到刀刃的存在—就在察觉他突袭的瞬间，她已弹出了这柄紧贴他裆部的钢刃。“永生岁月这么长，少了心爱的宝贝可怎么熬啊。”
“你动手指前我就会撕开你的喉咙。”
她将刀刃更深地抵过去。“好大的 risk to take, isn’t it?”
洛坎僵立片刻，凝聚五百年杀戮训练的力量仍将她死死压在墙上。倏忽间，寒气噬咬她的后颈与脊背。待她旋身时，洛坎已退至数步开外。
黑暗中她几乎辨不清那花岗岩雕琢般的轮廓，但多兰勒那日的记忆足够让她推测：兜帽下那张冷硬的面孔此刻必然铁青。“说真的，”她倚着墙道，“你居然会上当，我有点意外。你该不会真觉得我是蠢货吧？”
“罗温在哪？”他嗤笑道。紧身黑衣的前臂与肩部覆着黑金属护甲，仿佛吞噬了所有微光。“还在给你暖床？”
她不想知道洛坎为何知晓这事。“你们这些漂亮男人不就这点用处？”她上下打量他，记下所有明处暗处的武器。魁梧如山—堪比罗温和艾迪昂。而他对她全然不屑。“全杀光了？我数着可只有三个。”
“总共六个，还有个石魔崽子, you bitch, and you knew it.”
所以他找到了杀死厄运猎犬的方法。有意思—而且很好。“你知道吗，我真的很讨厌被这么称呼。你以为五个世纪足够你想出更有创意的叫法了。”
“再靠近点，我就让你见识见识五个世纪能练就什么本事。”
“不如让我展示下鞭打我朋友的下场如何，你这个没种的混蛋？”
暴戾之色在那张凶残的脸上跳动。“耍不了火焰把戏的人，口气倒是不小。”
“连周围状况都搞不清的人，口气倒是不小。”
罗温的匕首抵上洛坎喉咙时，对方甚至来不及眨眼。
她一直好奇他要多久才能找到自己。恐怕在她掀开被子的瞬间他就醒了。“说。”罗温命令洛坎。
洛坎握紧佩剑—那是柄雄浑华美的兵器，她毫不怀疑它在远方战场了结过无数性命。“你现在不会想开战的。”
“给我个不让你见血的好理由。”罗温说。
“我若死了，梅芙就会援助阿达兰国王对付你们。”
“放屁。”艾琳啐道。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对吧？”洛坎说。
罗温缓缓松手退开。三人互相戒备着每个动作，直到罗温站回艾琳身侧，朝洛坎龇出利齿。精灵王子身上倾泻的杀气足以令人胆寒。
“你犯了个致命错误，”洛坎对她说，“从你向女王展示钥匙幻象那刻就注定了。”他黑眸转向罗温，“而你—”. You stupid fool. Allying yourself—binding yourself to a mortal queen. What will you do, Rowan, when she grows old and dies? What about when she looks old enough to be your mother? Will you still share her bed, still—”
“够了。”罗温轻声道。她不敢泄露丝毫情绪波动，甚至不敢深想，唯恐被洛坎嗅到端倪。
洛坎只是嗤笑。“你以为战胜了梅芙？她不过是放—” you to walk out of Doranelle—both of you.”
艾琳打了个哈欠。“说真的罗温，不懂你怎么能忍他几百年。我才接触五分钟就无聊到流泪。”
“当心点，丫头，”洛坎说，“也许不是明天，也许不是下周，但总有你栽跟头那天。我会等着。”
“说真的—你们精灵男性和你们那些戏剧性的发言。”她转身要走，这个动作能成功全靠王子挡在中间。但她回头瞥来，彻底卸下了佯装的兴致索然。让那份杀戮的平静浮上眼底，她知道此刻自己眼中毫无人性，对洛坎说道：“我永远不会忘记—一刻都不会忘记—那天在多兰尼勒你对他做的事。你那可悲的存在排在我待办事项的最末位，但总有一天，洛坎……”她嘴角微扬，“总有一天，我也会来讨这笔债。权当今晚是个警告。”
艾琳刚打开仓库门锁，罗温低沉的嗓音自身后响起：“忙了一晚啊，公主殿下？”
她用力拉开大门，两人闪进近乎漆黑的仓库，仅靠后楼梯旁的提灯照明。她不紧不慢地锁好身后的推拉门。“忙是忙，倒挺尽兴。”
“想瞒过我溜出去，你还得多下点功夫。”罗温的话里夹着低吼。
“你和艾迪恩真让人受不了。”谢天谢地洛坎没见到艾迪恩—没嗅出他的血脉。“我安全得很。”谎话。她压根不确定洛坎会不会现身—会不会中她的小圈套。
罗温手指轻戳她脸颊，疼痛顿时蔓延。“他没把你刮层皮算你走运。下次再偷溜出去找洛坎打架，必须告诉我” beforehand.”
“休想。这是我他妈自己的事—”
“不是” just your business, not anymore. You will take me along with you the next time.”
“下次我偷溜，”她咬牙切齿道，“要是发现你又像护崽老妈子似的跟踪—”
“你能怎样”?” He stepped up close enough to share breath with her, his fangs flashing.
提灯昏光中，她清晰看见他眼中的质问，而他同样看见她无声的回应：老子也不知道会干什么，混蛋，但绝对让你生不如死。
他喉间发出咆哮，声波激得她肌肤战栗。她读懂了那无声的诘问：别犯倔。就这么想死守你那点独立？
是又如何? she shot back. Just—let me do these things on my own.
“这我保证不了。”他说道。昏黄光晕轻抚着他蜜色肌肤，掠过那优雅的刺青。
她一拳砸在他臂膀上—反倒把自己疼得够呛。“别以为你年长力壮就有资格对我呼来喝去。”
“正因如此，我才能随心所欲。”他纹丝不动。
她尖声抗议着去掐他腰侧，却被他反手钳住手腕猛力一拽，整个人踉跄着跌近。她倏然仰首瞪视。
仓库里货箱静立，唯余二人独处。此刻她放任自己凝视他的面容—翡翠眼眸，凌厉下颌。
不朽之躯。磐石之志。血染的威能。
“蛮子。”
“小鬼。”
她嗤地漏出轻笑。
“你真用那种怪物把洛坎引进下水道了？”
“这陷阱拙劣得让我失望，他居然真会上当。”
罗温喉间滚出低笑：“你总能给我'惊喜'。”
“他伤过你。这事我绝不原谅。”
“伤我之人多了去。若个个都要计较，余生怕是忙不过来。”
她唇角未扬：“他说我会衰老—”
“打住。”他截断话头，“别钻牛角尖。睡觉去。”
“你呢？”
他审视着库房铁门：“你今晚这般'款待'洛坎，以他的性子必会加倍奉还。那家伙记仇的本事可比你厉害—尤其当有人威胁要阉了他时。”
“至少我说了会留个尺寸不小—”[注：原文abig应为a big，指"尺寸不小的"生殖器] mistake,” she said with a fiendish grin. “I was tempted to say ‘little.’”
罗温眼底闪过促狭：“那你绝对死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