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执男友安抚指南 第59章

“无论是商酉,还是那个被辜负背叛的人,都没有察觉到我这个漏网之鱼的存在。我最终夺取了生存名额,时穆却不甘心这样死去。”

“所以他杀了通天楼世代供奉的神鸟,以他的心脏作为火种,勉强苟活了下来,成了现在这个不人不妖的样子。”

沈清抬起手臂,任由一只白面蝶展翅停驻在手背上:

“你知道绮目蝶寄生人体的原理是什么吗?”

这个问题显得又些突然且莫名其妙,所以秦游自然没有回答。

“这些东西又被称作白面蝶,原本是由鬼饲养的,习性也和鬼十分相似,它们通过将人的灵魂啃噬殆尽而达到取而代之的目的,所以被寄生者的症状往往和外界民间中流传的失魂症类似。”

“而白面蝶的尸体给蓝瑛的根茎提供的养料,正是那些残破的魂体,商酉则是通过这种歪门邪道的方法,才能勉强维系他属于人类的那一部分魂魄不至于灰飞烟灭。”

沈清轻轻撩了下指节,惊飞了那只白面蝶:

“如今他为了一丝虚妄的痴念,用曾经的同类的魂魄保持人性,但同时又如同一个真正的妖怪一般嗜人血肉。你说可笑不可笑?”

“等等,”

秦游拧着眉头:

“你说他现在的心脏是火种?也就是最终任务的目标?”

“你高看他了。”

沈清发出了有些古怪的笑声,好似听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

“普通人的躯壳想要容纳一整枚火种?那是贪心不足蛇吞象。商酉也明白这个道理,所以他用剩下的一半火种,制造了这阴界虚伪的炽阳。”

秦游脑内猛然一闪而过的是他从高空坠落时,似乎亲眼目睹过那光与影的界限。

“商酉是所有玩家中唯一一个察觉到鬼存在的人,那是游戏清洗落败者的手段。他是有史以来唯一一个通过游戏的漏洞活下来的人,用火种制造的阳光,抵御了最后的剿灭。”

“鬼只能在黑暗中生存,在炽阳下无处遁形,所以他才能活到现在。

“那最终任务的目的....”秦游眉峰紧缩,沈清口中的一切仿佛早已尘埃落定,根本无需再推断。

“没错,是致他于死地。”

这一切很顺理成章,表面上看起来似乎没有任何问题,但秦游却本能地认为其中必然存在着漏洞。

在哪里?

他脑内疯狂地思索着,从来了这个世界后经历的每一件事情,到沈清每一句话中的细枝末节,他很快窥探到一丝对方逻辑中的错误:

“你想要借我的手杀了商酉,拿到他的心脏?”

他逼视着沈清的双眸:

“可是照你说的来看,我大可以袖手旁观,等商酉为我把除了我之外的玩家统统干掉,然后获得生存名额。既然有这么好的事,我凭什么要承担这个风险?”

“你很聪明。”沈清似乎对他的咄咄逼人并不出乎意料:

“但火种总会有衰竭的一天。”

“你以为游戏为什么会选择在千年后破例开放最终任务?如果是火种的鼎盛时期,没有人可以在商酉的眼皮底下兴风作浪。他本人也察觉到了这一点,所以早就着手准备应对这一天€€€€不然你以为这他把你养在身边,又打造了这座万人血池,是为了什么?”

那悬浮在血池上空的鼎炉状的器具散出一阵滚烫的蒸汽,孔槽里血光闪烁,仿佛在回应沈清的话:

“这是用历代玩家的生命堆砌而成的祭台。”

沈清的语气陡然变得冰冷起来:

“商酉窥测到了一个关于游戏本源的真相,这涉及到违禁词,不过即使我不透露,你应该也能猜出什么。”

“商酉想用所有玩家的命,炼化出一个新生的火种。”

伴随着这句话,秦游耳边突然凭空响起低沉的哀鸣,那仿佛只是风呼啸的声音,又像是来自炼狱深处无数冤魂的凄惨号哭。

在这诡异的声音中,沈清回过头来,白面蝶在殷红的背光下癫狂地扑棱着四散开,显露出她一张有些森冷的面孔。

那道狰狞的伤疤旁边突然疯长出细密的白色鳞片,它们仿佛有生命粘合在一起,使深可见骨的创口极快地恢复如初。

短短地几秒内,沈清的脸又恢复了初见时清秀可人。

只见她勾着唇,眼神却不带丝毫笑意地问道:

“是成为这万人祭台中的一个垫脚石,还是在最终清洗时被鬼寄生成为行尸走肉,抑或是与我合作,成为最后的赢家?”

“你别无选择,秦游。”

第九十一章

这一番话看似步步紧逼, 不给人丝毫退路,但凡是个深陷其中的人,也许就毫不犹豫地选择倒戈了。

但秦游不一样, 就算牌局再烂, 任务进行得一塌糊涂,他也还有离开这一条路可以走。

何况如果当真和沈清合作, 就算他运气好勉强得手, 任务对象的死亡又是一项大忌,他可能当场受到排斥作用直接被弹出这个世界。到时候别提这段时间他对时穆的容忍和不存在的讨好都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可能还会被系统倒扣积分,简直是得不偿失。

虽然心里很快做出了决定, 但机不可失, 该套的话还是得继续套的。

秦游不动声色地停顿片刻,再度开口时皮笑肉不笑的,语气倒是没了之前那般强硬:

“但不管怎么说,时穆好歹也做了上千年的妖怪, ”

他撩着眼皮看向沈清,顺便耸了耸肩:

“瘦死的骆驼再怎么也比马大吧, 我一个柔弱的人类凭什么去杀他,就凭这张和他前男友有几分相像的脸?

至始至终秦游的眼神都是带着忌惮的, 突然那其中警惕防备的色彩淡却后, 那双琥珀色眼睛里的盛气凌人的气势就显现了出来。

嚣张, 又很引人注目。

这让被这双眼审视的沈清心里升出一丝扭曲的情绪。

何止是外貌?

眼前的这个人就连眼神,都和千年前她曾不放在眼里,又被其践踏在脚下的人一模一样。

那些梦魇般的屈辱和憎恨再度如同狂潮一般奔涌而上, 席卷她的心头,但活了那么多年之后, 仅仅只是这样一个挑衅的眼神早已无法击溃她半分的理智。

沈清回以一个意味不明的微笑:

“每次时穆服药后,都是他最为虚弱的时候。”

€€€€药。

秦游的眼神难以察觉地冷淡下来:

他知道那是什么药,看上去和其他汤药没什么不同,时穆只偶尔会喝,每次喝的时候都会找借口回避。

除此之外,还有个特别之处:那种药每次都是由静檀手底下的妖亲手送过来的。

念及此处,他再度开口,努力克制自己语气里的阴阳怪气:

“既对千年前的事情了解得这么清楚,又知晓火种和这座血池的所在之处了。就连那神秘莫测的静檀嬷嬷都帮你办事....你的身份还真不一般呐。”

秦游一边说,一边细致地观察着沈清的反应,想从那张苍白清秀的脸上看出什么端倪来。

他观察的对象却没有显露出丝毫被揣测的反感,她眨着眼笑了笑,在某个瞬间看起来像是不设防的样子,柳叶眉弯弯,如同一个普通的被同班同学倾慕的女学生。

沈清坦荡得似乎并不介意自己的身份被揭露,甚至她之前的每一句话都在有意无意的引导,这的确比任何最初就摆上明面的筹码都更具有真实性。

如果排除有一半的话都是疯言疯语,还有其他幕后指使的可能,说不好沈清就是千年前通天楼的楼主。

秦游不负责任地猜测道。

这意味着沈清对于时穆的仇恨不止因为杀身之祸,还有许多由于信息有限秦游难以想象的缘由。

甚至可能因为这一层关系,还有其他类似精檀的人物,正在暗处推波助澜。

“怎么样?秦游,你最后打算怎么选?”

那看似清纯的笑容只是昙花一现,沈清很快又恢复了那副看不透的模样。

“呵呵。“

秦游字面意义上地笑了两声:

“你给过我拒绝的余地么?”

“那么合作愉快?”沈清毫不介意,甚至一板一眼地朝秦游伸出了手。

这一举动难免让秦游愣了愣。

他这才意识到无论从一个千年前在通天楼混的风生水起的某人物到后来死里逃生,颠沛流离到人世,阴差阳错间又进了一个女高中生的壳子里回到通天楼这期间,“沈清”经历过多少匪夷所思的事情,都无法改变她可能已经活了一千年的事实。

甚至按照沈清的意思来说,她的寿命比时穆还要长。

所以他们这些活了这么久的老怪物,有点精神分裂都是很正常的事情。

秦游稍有犹豫后,还是抬着脚走了过去。

沈清的手停滞在半空,一点也没有不耐烦的意思。

秦游难以预测自己究竟是朝着秦王走去的荆轲,还是一个自投罗网的倒霉蛋。

但他既然孤身前往这里,就没有退路可走。

在秦游和沈清两手交握的一瞬间,他先发制人,一手桎梏住沈清的手腕向外一拧,另一只手闪电般地从裤袋里掏出匕首刺了过去。

沈清居然没有丝毫防备,似乎根本没料到秦游会在这个节骨眼上突然翻脸,那柄匕首就这样有力地捅进了她的小腹中。

但得手之后,秦游根本来不及欣喜。

€€€€手感有点古怪。

他虽然很久不干活略显生疏,但总归以前是专门干这个的,有种难以用言语描述的超乎常人的直觉。

用通俗的话总结来说,这一下不像是捅进了活人的肉里。

在脑子疯狂运转思考出答案之前,强大的危机感已经让秦游条件反射般地拔出匕首往后退,但尽管如此,一切还是太迟了。

他听见“沈清”僵硬生涩地说道:

“左手刀用得不错。”

与此同时,脖颈上传来不可抗拒的束缚感,那股怪力大得仿佛目的根本不是促使他窒息,而是要活生生勒断他的脖子。

更离谱的是,他在刚才的一瞬间已经卸掉了沈清的一只手臂,所以现在这个他胸膛那么高的女孩竟然只用了一只手。

秦游在眼前不断炸裂开的黑块之中勉强辨认出疯狂散开的白面蝶在四周旋转,好在猛烈的束缚感只持续了两秒,他听到一声尖啸,在肺部的空气还算充盈的时候,桎梏着脖颈的那只难以用科学解释的距爪突然像是融化了一般松动开,甚至伴随着焦糊味,有液粘稠体顺着他的喉结和锁骨流下来。

沈清的声音飘忽不定,好像是从那些白面蝶身上传来的。她的语气森冷怨毒,又带有一丝诧异和虚伪的遗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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