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执男友安抚指南 第55章

而此时他几乎是胸膛差点贴上对方的背,两人身高的那一点差别也显而易见起来。

没等秦游多想,黑衣男身体微不可查地紧绷了一瞬,却从容不迫地转过身来,借着两人之间极近的低声说了一句:

“往那边走。”

秦游照办之前,下意识往他身后瞥了一眼,只见前方不远处的拐角处,几个白斗笠的身影一晃而过€€€€它们只是静静地围绕着什么东西伫立在那里,不知道正在做些什么。

这算是一个小小的插曲,黑衣男对这层楼的分布格外熟悉,秦游跟在后面兜兜转转,没过多久就来到了通向楼上的电梯跟前。

在秦游走进去以前,黑衣男出声叫住他,从袖子里拿出一块巴掌大的丝绢。

秦游回头一瞥,有些莫名其妙,因为黑衣男这样高大的一个男人,配上那带有红色绣线的丝绢实在有些不伦不类。

黑衣男显然察觉到了秦游古怪的目光,但他却没有分毫迟疑地将丝绢塞进了他的手里:

“多留意上面的图案。”

一句不轻不重的叮嘱过后,他便驻足在轿厢门外,不再上前一步了。

眼见电梯门就要合上,秦游忽然间莫名有种怪异的感觉。

也不知是因为他一直无法释怀的重重谜团,还是吊桥效应和热包子的综合作用,他总觉得自己不能就这么走了。

他抬脚想伸手去阻止正在关合的门,或者从越来越小的缝隙之间冲出去,却收到了黑衣男一瞬间凛厉的、带有警告意味的眼神。

他冷冰冰的一句话也赶在秦游之前从门缝里钻了进来:

“记住我说过的话。”

秦游皱眉凝视着黑衣男的身影完全消失在门外,内心的疑惑更深一层:

就在刚刚,他还在怀疑黑衣男是否和时穆就是同一个人。如果这个猜测是正确的,那对方就不可能和时穆同时出现在他的眼前。

但这样的猜测其实并不顺理成章,因为时穆和黑衣男的所作所为几乎称得上互相矛盾。可就在秦游举棋不定的时候,黑衣男又借口不愿随他一同回到一百八十八层。

秦游莫名有点焦躁:刚才就不应该这么轻而易举地把人放了,就算对方救了自己两次,还给了两个包子,他什么时候变成这么扭扭捏捏瞻前顾后的人了?

可如果那个假设成立,时穆又何必大费周章,躲躲藏藏地特地换个身份来帮他?

回去的时间似乎比第一次来的时候短暂许多,没过多久只听得“叮”的一声,电梯停了下来。

再度回到一百八十八层,秦游恍莫名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他事先料想过此趟必定是居心叵测之人的阴谋,却没想到却直接在鬼门关走了一遭。

他虽然能毫发无伤地站在这里,但之前发生的那惊心动魄的一切仍然让他心有余悸。

按照记忆原路返回的时候,秦游遇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他刚靠近时穆的书房门口时,门从里面推开,身着淡绿色衣袍的静檀走了出来。

两人正好打了个照面,然而静檀短暂地脚步一顿后,只是轻飘飘地行了一礼便径自从秦游身离开。

沉香馥郁的气味被她的衣摆裹挟着,仿佛在秦游的的嗅觉神经上狠狠碾了一记,然后挑衅意味地留有一丝余韵拂袖而去。

秦游皱起眉,他余光瞥见静檀曳地的裙摆下若影若现的一对深绿色的鞋跟,先前看见的那些古怪的足蛸仿佛只是他的错觉。

随之而来的是一丝莫名其妙的不爽。

兜兜转转一圈,静檀终究是那个将自己从这层楼支开的始作俑者。秦游几经波折才从生死关头捡回一条命来,而这最大的嫌疑人却在这里和人物对象会面,如果这都看不出这静檀居心不良,他还不如放弃人物回去重新接受一套九年制义务教育。

但是无论如何秦游也不能土匪似的追上去跟这个只有两面之缘的女人刨根问底,面对这种不用细看就知道全身都是心眼的人,没有具体证据强行指认,只会让他显得像个跳梁小丑。

秦游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楼主半夜与下属在书房私会,自己一个便宜“夫人”还不能讨个说法?

于是他门也不敲,土匪进村似的推开门进去,大马金刀地在时穆的书桌对面坐下了。

他那件白色的上衣早就被尘土和血迹染成了不堪入目的模样,脸上的血渍也不知有没有擦干净,但这并不让秦游看上去很狼狈,反正整体给他增添了一丝痞气。

他是带着刚结束一场帮派之争的混混头目的气势冲进去的,然而与书房里的场景和他想象中不一样,秦游一抬头便撞见一张惨白得跟幽灵似的面具,时穆显然没想到他突然闯进来,唇线绷直,执笔的手只有肌腱尖锐地凸起了一瞬,似乎一点也没有被捉、奸的窘迫感。

两人就这样相隔不远地对视了几秒,秦游一口气被堵在胸口无处发泄,气闷之后突然觉得索然无味,他站起来想走,也不知道去哪里,总之不愿意坐在这里傻瓜似的和这个木头桩子干瞪眼。

但没等他动,就听见时穆沉闷的声音在空气中响起:

“去哪了?”

秦游原本都打算不跟这老怪物计较了,但这句话又成功地让他心里的无名火死灰复燃€€€€他真的很厌恶时穆这种盘问的语气。

于是秦游皮笑肉不笑地勾了下嘴角,语气凉凉,还带着嘲讽的意味,一字一顿地说:

“管、我?”

说完他就有些懊恼,虽然这样怼上去的确实很爽,但不但徒增和任务对象的矛盾,还可能会进一步促使这老怪物疯病发作。

正常人卖乖卖惨就能解决的事情,秦游脑回路一个漂移,事情的走向就朝着天涯海角头也不回地奔去:

他干脆直接起身绕过书桌走过去,附身贴近那张隔着面具也能感受到阴郁的面孔,咬牙切齿地说:

“凭什么?”

秦游根本没考虑后果,话音刚落只听见“砰”的一身,后腰狠狠撞在桌沿上,他和时穆的位置眨眼间完成了对调,顿时成了被压制的一方。

好不容易逃出一劫,黑衣男的药再好也没有治愈疲惫的功效,时穆这出其不意的一下不能说不是趁人之危,他用双臂和身体将秦游困在方寸之地,嘴唇擦过对方流畅的下颌线。

分明是占据主动权的姿势,时穆却觉得自己才是笼中的困兽。怀里甘美诱惑的气味密不透风地将他包裹,像是一张密网,贪婪从他空荡荡的躯壳里亮出獠牙,丑陋的本能在他的颅内叫嚣着侵占和索取。

秦游还没进门,他就如同深海中的鲨鱼,嗅到了对方血液里摄人心魂的味道。

幸好是陈旧干涸的,并没有新鲜的气息涌来,这让他平复了狂躁和惊慌,才让猝不及防让贪欲占据上风。

偏偏秦游却自己闯进来,他轻而易举地摧毁这层自以为是的防线,仿佛在讽刺他的忍耐。

秦游侧过脸,在尖牙刺入颈部皮肉的瞬间,他扣在身上人脖颈上的十指也在收紧。

但终究僵硬在半途中,因为血液流失的感觉只持续了两三秒,时穆松了口,他伸出猩红的舌尖舔吻那道咬痕,手掌离开了桌沿,仿佛无意识但绝不轻柔地抚过怀中人的腰线。

事已至此,秦游松开手掌,他敏锐地在这接近负数的距离里捕捉到了可趁之机,即使是对于这样一个连体温都和常人没有半点相似的...怪物。但喷洒在颈侧上的若有若无的气息以及肢体触碰仿佛麻痹着他的神经末端,秦游平复了一下呼吸,开始了不合时宜的煽风点火。

尽管他的语气很平淡,还带有点令人讨厌的轻佻:

“隔壁有没有床?”

第八十五章

有些基于本能的事情无需记忆作为载体一切都水到渠成理所应当。那并非情场老手深谙的技巧, 而是两具相熟知相契合的躯壳之间的默契,这种感觉十分奇妙,以至于原本占据主导权的秦游在灼热空气和呼吸交错的炙烤下, 恍惚间差点沉沦进去。

但他很快清醒过来, 如同一个悬于空中冷眼旁观的人,无比冷静且有秩序引导、配合。比起索取的一方, 他偏向于近乎于施舍的给予€€€€攻略的效用并非双向, 何况好感度还可怜地停留在零值。

他的手掌抚过那片称不上细腻、仅仅是苍白且紧绷的皮肤,但意料之中,他没有得到应得的反应。

这让秦游保持冷漠且理智的程度,即使在逐步探索后他发现这具空旷的躯壳中包藏的匪夷所思的内核, 如同燎原的荒火似的通过肌肤的触碰, 灼烧着他的指尖。

时穆的眼神变得恍惚,但从那对倒映着自己身影的幽深瞳孔里秦游始终无法忽视其中择人而噬的疯狂和偏执,那如同致命的刃,使秦游即使是看似游刃有余全身而退主动方, 但也总有种挥之不去的错觉:

是他在被占、有。

几个呼吸间时穆的面具被秦游悄无声息地解开了,露出一张秦游并不陌生、可以称得上意料之中的面孔。

但本人却毫不在意。在幽暗的烛光下, 他眼下那道红印仿佛更加生动鲜活起来,与苍白的皮肤对比强烈的是那对墨一样幽深的眼睛, 流转间秦游恍惚看见有某种陈旧的哀愁在凝聚。

那样的眼神让秦游不悦, 他抬手想去遮, 却另一只没有温度的手掌阻拦,无名指上的那一圈醒目的红色好像将他也一道栓住了,不等他收回手, 时穆的鼻尖却先一步触碰到他的掌心。

掌纹间湿漉漉的触感让秦游恍然想到刚才短暂的唇齿相缠,他仿佛硬生生舔下一口铁锈, 舌尖都被麻痹得没有知觉€€€€那分明是他自己的血。

那种味道让秦游不由得皱起眉,可时穆却像是嫌他分走了某种蜜糖似的,穷追不舍,于是秦游伸手将他推开,他的掌心原本是正常的温度,却因为着力点温度极低,显得如同熨铁一般滚烫。

于是时穆顺势倒下去,双臂勾着秦游的脖颈,长发如同宣纸上的泼墨一般,在缎面床单上散开。

......

秦游醒来的第一反应是问系统好感度有没有动静,得到否定答案后,他差点没忍住一脚把旁边的踹下床去。

这算什么,白女票?

还是这个破系统又出了什么毛病?

秦游用了一早上的时间都没想明白这是为什么,于是一早也没给人一个好脸色,但这些无声的抗议对于时穆这种不知眼力见为何物的妖怪来说并不起作用。

一度春宵或许于他而言没什么特殊意义,他理所当然得仿佛索求自己应得的东西,至于其中的食髓知味、患得患失,没有人能看出来。

晚些时候秦游脸背朝着不远处的时穆,正一只手撑着下巴另一手用汤勺狠狠扒拉着汤碗里类似于甲鱼的东西,餐厅的门突然被敲响了。

萝卜怪从两扇门中间艰难的探出身子,一张在面部挤作一团的脸竟然显露出惊慌失措:

“楼主大人!”

笨重的身躯让他开门的动作本就不太顺畅,此时又像是由于焦急而手忙脚乱,一时半会竟然硬生生地卡在中间,直到一股大力从它背后一阵推搡,萝卜怪就如同一座坍塌的小山,轰隆一声跌坐在地上。

女子模样的鬣狗妖从它身后旋风似的冲出来,匆匆行了一礼:

“楼主大人。”

秦游有点脸盲,一时也没分清眼前这是几号鬣狗妖,只见她一双柳叶眉紧蹙,目光在他身上短暂地停留一瞬,再度望向时穆时,参杂了询问的意味。

时穆点头后,她才忙不迭开口:

“刚才这个小奴在清扫库房的时候,发现了.....一具尸体。”

鬣狗妖顿了顿,仿佛顶着千斤的压力,硬着头皮继续道:

“根据进一步身份确认,那具尸体是在楼下的药库做杂役的小奴阿成。”

阿成。

秦游原本只是凑热闹地在旁边随便听听,但这个需要细想才能从记忆里翻出来的普通不过的名字突然在耳边响起时,他下意识地挺了下脊背。

阿成,不就是静檀派来支走他的牛头人么?

秦游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扫过一旁的时穆,后者早已戴回了那副面具,唯独不那么苍白的双唇袒露在空气里,却也唇线紧绷,除此之外,没有其他反应。

他似乎对这个消息并不惊讶,只轻描淡写回应了一个字:

“查。”

怎么查?是否有期限?没有其他的赘述,但是彪悍的鬣狗妖女子却像是浑身哆嗦了一阵,忙不迭连声应下。

时穆今天戴了一枚红玉扳指,他似乎钟爱这种高饱和度的颜色,又或许是单纯今天心情不错,鬣狗妖继续汇报的时候,他只有一搭没一搭地摩挲着那枚扳指,不时目光扫过一旁的秦游,自始至终也没再分给门口的两个奴仆一个眼神。

而他身前那碗盛满了汤水的骨瓷碗,也不管那里边是否有人脑袋里长出来的蓝瑛花,总之直到凉透了,也未曾见他碰一口。

良久后,时穆才掀起眼皮,嗓音低沉,仿佛结了冰:

“近日里楼里不太平,做好你们份内的事。”

萝卜怪刚从地上艰难地掌握平衡爬起来,又不得不跟着鬣狗妖跪了下去,蜷缩着庞大的身躯学着做一只瑟瑟发抖的巨型鹌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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