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和他的小白狼 第8章

殷弦月会意,后退两步。

他在为殷弦月开道€€€€虽然不知道造物主要做什么,但没有谁比他更渴望终结这一切。

路槐白狼形态的利爪尖牙,放在往常几乎是一招毙命。守护军一拥而上,军七猎手也加入战局,三十三个能够使用魔法的异种,他们快乐地、没有章法地释放着法术。

巫师团首领是三元素巫师,冰、雷、火,这些吞噬了首领的异种,正在守护军的盾墙阵中闪烁着首领强大的魔法。

寒冰箭、火球术、闪电箭,这些无需学习咒语,全凭汲取元素释放的法术。

混战之中,没有人注意到一个瘦弱的青年,踉跄着爬上火刑柱。

焚烧焦烂的木棍散发着呛人的味道,殷弦月咳地胸腔几乎碎裂,异种的味道、尸体的味道,五脏六腑在翻江倒海。

半人高的火刑台上,殷弦月徒手扒拉着那堆柴火棍。有些棍子尚有余温,烫得他马上缩回手,但还是咬着牙去翻。

他在翻找巫师团首领的尸体。

因为当他听见“三十三”这个数字的时候,就明白€€€€那些异种已经取代了洛尔大陆“巫师团”的角色。

既然如此,巫师团,就一定要有一个首领。

今天那个最高阶的异种已经被路槐杀了,那么临到这时候,洛尔大陆依然只有这唯一的一个首领,无论他是死是活。

“啊。”殷弦月摸到了。

混战之中的路槐捕捉到这个短促的声音,他站直,望过来。他看到一个瘦小但努力地背影,跪在一堆焦柴上,努力、用力地……

“靠。”狼形态的路槐发出了难以置信的声音。

因为他看见他那个柔弱不能自理的造物主,一个走段路都连喘带咳,闻些异味就能吐的造物主……

背起了那具几乎烧焦的尸体。

然后朝他们一步步,艰辛地走过来。

首领是个六十多岁的男性,而殷弦月是背个电脑都费劲的人。

可这是他的世界。

他一字一句创造的世界。

必须按照他的意念来运行。

晃晃悠悠地,他终于靠近了守护军的盾墙。

这时候,殷弦月的手臂已经完全快要没有力气了,背一个尸体的恐惧,已经被疲惫占据。

他将首领又向上托了一下,好让那巫师袍笼罩住自己。这样乍一看,仿佛是首领自己在走路。

然后,他安静地站在那里,背着首领的尸体,与混战的场面格格不入。

殷弦月的声音,在守护军连发模式的步.枪之中,如蚊蝇一般。

但是,他说出第一句话之后,三十三个异种立刻僵在了原地,一动不动。

殷弦月:“巫师,只因其践行的道路而受人尊敬。”

“我们躬身于自然,我们为自然而来,我们在自然中消亡。”

“邪法之巫,将接受审判。”

“自然之中,自有纯粹。”

€€€€《巫师团守则》,第一页的内容。

当首领诵读《巫师团守则》时,巫师团的所有成员必须聆听。

这是小说的世界,所以设定高于一切。尤其是早已盖棺定论的设定,殷弦月赌了一把,果真如此。

三十三个无头魔法异种,沉默地“凝视”着直立起的,首领的尸体。

殷弦月真的快背不住了,他的力气已经接近极限……

他攒着最后一口气,说:“巫师团的成员们,疗愈自己。”

异种们抬起右手,再抬起左手,这代表“平衡”。

而疗愈,让他们的头颅重新回到该存在的地方。

有了头颅,就能击杀了。

路槐一声令下三军随,狼嚎如同开战的号角。

接着,体力不支的殷弦月跟着尸体一起跌了下去。

第7章

“他是谁啊?”一个声音在不远不近的地方响起。

“身体这么虚,应该是巫师。”另一个声音回答。

“不,他连疗愈咒都不会,他不是巫师。”这个声音比较耳熟了,如果没听错的话,是渊宁。

渊宁擅长疗愈,并且修好了他的眼镜。

“是个人类。”这声音他听出来了,路槐。

殷弦月挣扎着睁开眼睛,他感觉自己像麻醉刚醒,也像大脑受到重创,悠悠转醒的时候,虽然眼睛睁开了,但什么都看不清,模糊一片。

然后路槐递来了眼镜。

“哦谢谢。”好了世界清晰了。

视野清晰之后,殷弦月发现自己躺在一张床上。不同于他出租屋里那个吱呀作响的小木板床,这张床是金属

的床架,软度适中的床垫。

他坐起来,四下看了看,尔后认出来了,这里是军情七处猎手的宿舍。猎手们是单间宿舍,这间是路槐的,因为床头处有一个小小的“09”数字编号。

宿舍挺宽敞的,一间小卧室外面是一个挺大的客厅。只不过这会儿卧室里挤着许多人,还有仨人在外面没能挤进来,正探头探脑,都是军七的猎手们。

其中渊宁最为震惊,他歪了下脑袋,纯白色的眼瞳搭配呆滞的表情,让他看上去不太聪明……所以殷弦月抿了下嘴,把笑憋回去。

“真的只是个人类吗?”蹲在床边的少女问。

殷弦月垂眸看她,少女叫缙丛,是雪怪。

缙丛说着,伸出手来,隔着棉被戳了戳殷弦月的膝盖,然后惊喜:“哇,纯血种的人类!”

“……”殷弦月无言以对。

总不能说,没错!被你看出来啦!

显然,缙丛对于“一个普通人类拯救了稻草人广场”这件事情过分的好奇。雪怪心思单纯,对于好奇的事情就想弄清楚,于是缙丛噌地站起来,细白的两条胳膊伸过来€€€€

还没捧住殷弦月的脸,缙丛被路槐拎着后领子提溜起来,然后放在旁边。

路槐说:“醒了就跟我走吧,指挥官要见你。”

殷弦月推推眼镜:“长樾?他见我做什么?”

正当大家惊讶于一个人类居然知道指挥官叫什么,并直呼其名的时候,路槐只给了他一个眼神,大概是:你是神,你问我?

殷弦月觉得有道理,他挪到床沿,试着深呼吸了一下。和往常一样,因为肺部有一部分纤维化,感觉一口气吸不到底,所以缺氧。

“能自己走吗?”路槐问。

“能。”殷弦月穿上鞋,站起来,无从下脚。

宿舍卧室并不大,一张单人床,一张书桌和衣柜而已,这么多人挤在里面,他真没法走路。

然后看向路槐,路槐把他……

拎出来了。

物理上的。

和刚刚拎起缙丛放去旁边是一样的手法。

挺离谱的,因为猎手们有着较好的默契和配合,刚刚围观这位人类的时候,就是前排蹲下,后排站起。

他直接被路槐拎起,然后赶紧缩腿,从蹲下的前排几位猎手头顶掠过去了。

“让让。”路槐蹙眉,对卧室门口的三个人说,“说了,人类,普通人类。”

殷弦月缩了缩脖子,虽说他只念了《巫师团守则》的前几句就昏过去,但看情况,应该是有效果的。

所以他的思路没问题,这个世界就是设定高于一切。

即便巫师团死伤惨重,但只要昼区没有取缔巫师团,那么“巫师团”这个概念就是一直有效的。

他整理了一下思路。军情七处的指挥官要见他,也是情理之中,长樾指挥官一直以来的信念是和平共处,无论是超自然生物内部,还是与其他种族。

“等等。”出来之后,殷弦月在走廊问,“你是怎么跟他解释的?”

路槐说:“我没有解释。”

“好吧,我见机行事。”殷弦月说。

说完,他悄悄呼出一口气,已经做好了充分的准备。

因为这个世界只有他知道长樾指挥官的秘密,到时候只要€€€€

“哎!?”

又被拎起来了。

军情七处的猎手宿舍并不是9个猎手住在同一栋楼,这就像不能把鸡蛋放在同一个篮子里,以防9个人被一锅端,他们在军情处分散着住。

路槐住的这一栋,全是昼伏夜出的爬行动物,所以并没有谁发现,路槐展开双翼,拎着一个人类从走廊窗户飞走了。

殷弦月差点骂脏话,路槐一条胳膊抄在他胸前,他这种腋窝挂在别人胳膊上的姿势非常没有安全感,万一没挂住直接就出溜下去了。

他往下一看,正在飞跃雾区的演武场,一根根指天的枪戟,好似在等着他掉下去。

“路槐!”殷弦月扭头,“干什么!杀人不过头点地!不是去见长樾吗,你当我傻吗这是往昼区的方向!”

“你别乱动。”路槐说。

事实上路槐以这个“捞”着他的姿势,是很稳的,殷弦月的后背非常紧密地贴着路槐的胸膛,他能感受到路槐军装的金属纽扣在硌着他的背。

“你带我去昼区做什么?”殷弦月问。

“指挥官见你是要杀了你,你得赶快回去。”路槐言简意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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