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臣 第102章

侬思稷道:“不可轻敌,狮子搏兔亦用全力,海战特别之处便是瞬息万变,天气、洋流、风向……以及,这里离倭岛本国太近了,他们若是求援,我们未必好打,尽快打完,减少损失。此外……”

他看了眼许莼:“咱们朝廷拨了银子建水师不容易,自当珍惜。此战目的,只是为了截断倭国送往新罗的补给和援助,因此,一旦生变,务必以保全实力为上,保船保命,避免接舷战,尽量避免进入寇匪火炮范围内,绝不可硬拼,大家可明白?”

众人都肃然道:“末将听令!”

侬思稷沉声道:“三艘旗舰各自负责自己船队,按之前的一旦生变,随机应变号令自己船队进攻或撤退。”

三人又都遵令,然后各自带了人回自己座船上,纷纷按照既定队列展开了队形,许莼站在高高的€€望台上,拿着千里镜看着“澄风号”犹如一只巨大的飞鸟向前飞去,那是铁力木制的船身,包着铁甲,风帆似鸟翼,载有二十门重炮。

日光照在战船上,旌旗高扬,船身一面挂着天后旗,一面挂着龙旗,眼见着天风浩荡、海水翻飞,只听到数声炮声起,远远看到波涛溅起白雪,犹如蛟龙行于海面,帆影参差,战鼓声高。

各船战鼓如雷,火炮隆隆,炮弹准确地打在对方座船的火炮孔处,有效地削弱了敌寇舰队的战斗力,对面的船队被挂着龙旗的纵向和侧翼夹击包抄下,慌不择路挂上风帆,不顾一切地逃离炮弹火力范围,往后边的海峡撤退。

许莼虽已参战了数次海战了,却仍然遏制不住的激动万分,但到底站在外边吹风久了,忍不住咳嗽了几声,定海在一旁道:“天要黑了,海上雾大,也看不太清楚,而且那澄风号都已看不到了,大人先进去避避风吧。”

许莼摇了摇头,只如痴如醉看着战局,手却不由自主摸到了腰间那刻着“惜身”的银壶。

定海知道他是技痒,但是又顾虑皇上,这才默默甘于做后勤保障的后军,但他也知道这位主子若是有个什么闪失,他们所有护卫他的大概都要完,因此也不深劝,好歹让他看着过过瘾,便也默不作声。

只冬海进去默默端了一碗汤出来给许莼喝,许莼也只一口喝了,微微抬了抬眉毛道:“这汤味道竟然还不错?不像冬海你的手艺?”

冬海老实道:“关大夫熬的,加了止咳的药,关大夫说你病都快好了,没必要弄那么苦的药,炖汤的时候加些止咳药材便可了。”

这次出征,他们负责巡游截断从倭国往新罗半岛的补给船,而从海事学堂医学院毕业的关湾湾带着一队海事学堂的女医师驻扎在万岁船上负责他们整支船队的医疗,每日派出医师轮流去各船上看诊,十分受欢迎。

没有任何人嘴硬说不需要大夫看护,因此也无人敢说什么女子不该上船的话,反而对外都传扬关大夫是天后娘娘的使女转世的,个个都是慈悲心肠,下凡来是来救苦救难的仙子。

而自从关湾湾亲眼看到沉默寡言的冬海几针扎下就让被风吹得脸瘫的将领面上僵硬肌肉恢复如初,就惊呼着要跟着冬海学艺,冬海倒也没拒绝,每日都拨出时间来教这些女大夫们用针,竟然也深受女大夫们的欢迎。

许莼笑了道:“这段时间有关大夫帮忙,你轻松多了吧?没想到关大夫还有这么好的手艺,给大家都上一份先喝了顶顶海风暖暖身,恐怕侬大哥还要好一会儿。”

苍白模糊的冬阳沉入大海,浓重的海雾夜幕掩了上来,昏黑夜色中,冬日的海面越发深沉,只有寥寥数点星辰在厚重的乱云间微弱闪动。

许莼从千里镜里看到一艘大船燃烧起来,仿佛海面上一支巨大的蜡烛,炽烈燃烧火焰照亮了海面,看到波涛汹涌中波浪卷着尸体和破船板,天后旗和龙旗在火光中烧卷起来,船上的人仍然在异常顽强的抵抗。

许莼忽然心头一跳:“怎么回事?我们的船烧起来了?”

然而船桅杆上的哨探已经拼命挥舞旗帜,传令兵飞快大声传令:“旗舰令!后军全军撤退!后军变前军,撤!”

许莼脸色变了,虽然仍然按捺着道:“传令后军左中右翼变阵,变阵燕剪阵,往后撤三十里!”

一边却吩咐定海:“派一艘蜈蚣快船去哨探前线情形!”

定海沉声道:“我亲自带一艘蜈蚣快船带一队士兵去探。春溪和霍东砚护卫你。”

许莼知道定海一人可挡百人,匆忙应道:“好,务必顾全自身。”

霍东砚身后的祁峦连忙道:“我带人配合!”

许莼应了,看着霍东砚离开,一边按平日操练的指挥着船队后撤,他们这后军,一百艘船看着多,其实倒有二十艘船都是后勤补给船,运送船队所需的军粮、淡水、烧蒸汽机用的煤炭、木炭,以及各种炮弹等。

燕剪阵是撤退常用的阵型,原本麋鹿角阵为防御阵型,此时最后的巡洋舰改成开路的前军,中间的旗舰万岁号以及护卫舰、后勤补给船,回转撤退,两侧的护卫舰则最后退,形如燕尾剪刀,若是有船追击中间的旗舰,则两侧护卫舰队便如剪刀向内碾压护卫。

许莼看着整支船队往后撤退了三十里后,又拿着千里镜看着,心头疑窦,这燕剪阵,他们后军撤退腾出位置后,按平日操练,冲锋舰队和翼舰队就该也退回了,如何他们撤退后,离战场越发远了,只隐隐听到炮声轰隆,天黑后更是只隐隐看到天边流星一般的炮火。

他忽然心头一跳,炮火!

他仔细看着那流星划黑长空,火树飞溅落处,海面天空灿烂如烟火,烧得海面通明,这是爆破弹!以击中船只并且令船只燃烧爆炸的线膛炮!对方是粮船,一般不配这样的炮,而侬思稷原本是要去截粮船,自然是以收取战利品为主,无论哪一方动用了这爆破弹,都说明全力以赴,以消灭对方有生力量为目的,不死不休了!

这是遇到强敌了!

他心砰砰跳着,厉声喝道:“传令各船修整备战!变阵犄角阵!”

传令兵已飞跑出去,霍东砚脸色微变问许莼:“大人,犄角阵是要迎战?咱们这里还有许多后勤船。”

犄角阵其实与麋鹿阵有些相似,但麋鹿阵更散,以防守为主,三船一组,互为防卫。犄角阵却是将所有能战的战船都聚拢在牛角两侧,精锐尽出,这是要进攻了。

许莼心头剧烈跳动着,冷声道:“听我号令!”

霍东砚连忙躬身:“末将遵命。”

许莼看向那滚滚海水,盯着远处那些赤电金蛇狂舞,穿破黯淡海面的浓重雾气,手指不由自主摸到了腰间的银壶,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侬大哥还想着积累战功衣锦还乡,回去继承王位,长天哥心仪的贺兰小姐去了西洋,不知何时才回来。

又是一年春,琼林花满,直待卿卿还朝。

九哥……九哥也在等我回去看花。

第164章 决意

“所有医疗、后勤、粮船水船撤退, 配十艘护卫巡洋舰回去。另外派两艘蜈蚣快船立刻回大营向方侯爷求援,就说我们这里迎重敌,初步估算对方船舰在五百艘以上, 请元帅立刻派船来援!”

裴东砚直起了身子:“大人!五百艘这数从何而来?”

许莼冷声道:“我们满打满算两百五十条船, 除去二十条后勤医务船, 也能有两百多船,侬将军却让我撤退, 定然是知道我带船上去打也没有胜算。而让后勤船撤退,却并没有自己也撤退,这是知道他们一旦撤退, 我们全船队都危险, 因此顶在前面, 让我们多一些撤退的时间!”

他声音冷而稳, 但他却知道他自己的手微微颤栗着,他知道方子静和侬思稷,还有长天表哥, 他们都在刻意地保护着引导着他这个初出茅庐的新手将领,让他能够循序渐进地学习战术,熟悉战场指挥, 一步一步成长,建立自己的功勋。他一直感受到了他们身上的拳拳爱护教导之意。

他也知道如今大敌在前, 他带着后勤遵从军令全部撤退才是最好的保全实力的上策。本来他们这一次的任务,只是截断补给, 并非主动出战, 保全实力撤退一点问题没有。

可是, 冰冷海面上那划破黑夜的流星火光惊鸿一瞥里浪涛中浮起的尸体让他心头战栗, 半天前还洋洋得意要给他传授戒言秘诀的侬大哥, 和自己一块长大犹如亲兄弟一般的长天哥,还有这些日子演练、战斗见到的那些士兵们年轻的面孔,刚从海事学堂毕业,充满着热血和希望的水师营兵士们,他们本该有非常远大的前程,而不是在这冰冷的海面上面对数倍于自己的敌人苦战到最后一刻,却是为了掩护他们后勤撤退。

关湾湾忽然带着几个女医师急促求见,她恳切求情道:“许提督!我们全体医师班不走!我们要跟着大部队救治伤员!请提督准许!”

许莼道:“前方应有大敌,接下来必是有苦战,主帅旗舰已命后勤船队撤离,你们是海事学院精心培养出来的医师,是我们宝贵的人才,不可消耗在战斗中,还是听令先撤回等大部队救援吧。”

关湾湾抬脸:“提督!海事学院培养我们,不就是等待这一天吗?大人让我们撤退了,你们苦战的时候,必定有人受伤,到时候得不到医治,岂不是反而影响战斗?我们都是自愿参战,还请大人容许。如今恐怕前方都已有伤员,我们岂能这个时候知难而退?海事学堂的校训是精忠报国,澄清海宇,我们踏入学堂的第一天,就盼望着为国尽忠的这一日!”

许莼心中一暖,应道:“如此便留下吧,准备救治伤员。冬海你安排一下,在万岁号上收拾一间治伤室出来,万岁号留两名医师配合冬海。”

“另外安排一艘船专门做为救援医疗船,关大夫带着所有医师去那里,安排充分的药物、清水、食物,看护,等会儿开战后,所有伤员都送那里救治,伤员船上高挂天后娘娘旗,若战不支,随时撤离。”

冬海和关湾湾都应了,都干脆利落退了出去。

许莼走到了海图前看着,目光落在了之前侬思稷说过的狭长的海峡那里€€€€那里标着三个字“长壶峡”。

春溪仿佛想到了他要做什么:“少爷,咱们要不要等定海大人回来,确定了敌人的数量和位置再决定。”

“太晚了。”许莼摇头,琥珀色的眼眸沉沉:“船队先开过去,不能空等着,侬将军和长天哥肯定不会撤退了,相反,他们会战到最后一刻。”

他的声音甚至微微带了些颤抖,但却又十分坚决:“我们干在这里耗着没用,若是想要减轻他们压力,声东击西,吸引他们的火力是正经。”

“我们如今的优势:坚船利炮,船上所有配置都是用银子砸的最新的配置。但侬大哥久经沙场,经验丰富,他第一时间要求我们撤退,显然是对方船只兵力火力数量定然远胜于我们。以小博大,只有伏击,以及……”

他手指在那海峡内里点了点:“还记得我们曾经打过的那一场伏击战吗?水雷,历来是以小博大好东西。这海峡并非深海,容易布雷。”他神情严肃:“但放雷是个问题,若是提前放了,炸了一艘船,其他船就不会再来了,只能先沉下拖雷、杆雷,徐徐图之。”

天寒地冻,时间紧张,便是沉下锚雷,也极容易误炸,拖雷杆雷也都是一个道理,若是没有经验,容易误炸自己的船。之前在北溯岛的鱼雷,是盛长天亲自带着人布的,如今盛长天带着盛家主要的战力以及水师营的前锋船队都带走了。他如今带着的人是水师营和闽地水师营的人,并不擅长炸弹。

他眉头紧紧皱着。

夏潮却忽然道:“世子,我们有潜艇!先潜进去放雷更稳妥!还有前些日子您让人试着做的那两个鱼雷,配上螺旋桨,能走半里地再炸,看准了炸,有奇效!”

许莼迟疑:“这只是备用,之前训练就出现多次误炸的情况,那潜艇技术不成熟,水压增大后非常容易误炸水雷。”

夏潮道:“我熟这个潜艇,世子您忘了,我擅水性,在津海都是我带人去试的验货的。请世子下令,让我带一队人带一艘船去放水雷和鱼雷。”

许莼怔了怔看向夏潮,夏潮才十六岁,但双眸晶亮看着他,满脸迫切:“世子,给我个机会!我也要和春溪冬海哥一样!我要博个参将当!光宗耀祖!”

许莼道:“此事危险,你太年少了。”

夏潮激动道:“富贵险中求!世子!长天少爷都陷在里头了!您如今不肯撤退,咱们横竖都是个死,为什么不博一把?都是博!自然要赌个大的!”少年人说话口无顾忌,但却说中了许莼心中的隐忧,若是长天哥回不来了,自己又不撤退,会不会大家一起都陷在这里?

他并不敢细想。

但夏潮仍然滔滔不绝:“这事危险,世子需要信得过的人去率领,我又熟悉潜艇,还擅水性,还有比我更合适的人吗?水师营的人世子才统领,不熟,他们肯定也未必敢做这事。我带着我们盛家的好手去,一定没问题的!您放心吧!”

“牛脬木排漂雷、锚链雷,木壳、铁壳水雷,咱们盛家自己就有上千个囤着,我都熟!如今又有鱼雷、潜艇这样的好货!少爷!你信我!打海盗爹打过,都是一样的!我出来带了两身水靠在,牛脬也都尽有,咱们船上有十个深海泅渡的好手,都是精挑细选过能横渡游过海峡的,也擅闭水。原本是遇到紧急时刻要救助少爷的,如今少爷要战,咱们就去放雷去!”

许莼看着夏潮,胸口忽然涌起一股暖流,他拍了拍夏潮的肩膀:“你要记着,安全第一。我们都会好好的,也会把三哥也带回来的!”

夏潮看他松了口,欢天喜地下去了。秋湖一时有些惆怅,既羡慕又失落,但却也知道这不是自己插嘴的时候,只悄悄检查着许莼的衣甲。

许莼有条不紊传令:“牛角阵型变阵为双行鱼贯阵,后勤医疗船仍在最中央,向前满速行驶,目标长壶峡!”

船队迅速变阵,变成了双行鱼贯阵,全速往目标开去。

许莼再次站到了船头,拿了千里镜继续观察着远方。渐渐近了那炮火飞扬的地方,他吩咐远远绕过去,一边又派了一只船去侦察。

果然船上€€望手很快给出了一个惊人的数字:“至少六七百艘敌船,澄风号和千秋号都还在,阵型未乱,敌船包围着他们,战况不算十分激烈。”

许莼心头大石落地,与春溪道:“应该是看我们的船好,想要船,又觉得稳操胜券,所以慢慢围着消耗着打。这次我们一路打进新罗,审问捉来的倭人俘虏,听说倭人为了造船,连他们的天皇都节衣缩食,放了国债向民间商人筹款才造的船。他们也缺船!穷得很。”

他吩咐道:“继续往长壶峡全速前进,到了地方就让夏潮带人去布雷。他们肯定能看到我们过来了,估计会分兵过来,我们要快。”

秋湖却带着两个亲卫捧了一套铠甲过来:“少爷,换一身重甲吧。”

许莼出征,谢翊临时命人将自己的甲衣改了两套给他,一套锁子甲,比较轻,主要是日常用的,便于指挥起居,骑马。另外一套铠甲,却是明光铠甲,比较沉重,但却可防御一些火枪弹。

许莼没拒绝,伸出双手让秋湖和春溪帮着了铠甲后,银壶仍是系上了他腰间,许莼摸了摸腰间的银壶,转脸去看霍东砚,裴东砚一直沉默着在一侧,许莼道:“裴统领。”

裴东砚道:“属下在。”

许莼道:“此战凶险……之前皇上命你们保护我,如今我却一意孤行……你们若是不同意,可自行退去。”

裴东砚却道:“世子,凤翔卫只护卫您的安危,却绝不会干涉您的决定,这也是皇上交代过的。您是主,我们是辅,可以在关键时刻提出参谋意见,却绝不能以安危为由左右您的决定,更不可违抗您的命令。不仅凤翔卫如此,定海大人也是如此的,他为暗卫,亦不可违背您的命令。”

许莼一怔,他是想起谢翊一直看重他的安全,怕关键时刻裴东砚他们若是非要上来把他强行带走撤离,干扰他的指挥,倒不如先打发走了。但他却没有想到原来谢翊安排这队人在他身边,是真的要作为他的助力和能干手下,并没有打算过要控制他的举止。

他眼圈忽然微微一热,鼻尖微酸,心道:九哥未必不知道我会犯拧,但是他却没有以此来干涉我,而是实实在在地相信我,把这些人都给我用。

他心内忽然又踏实下来,仿佛看到九哥在那高高的宝座上俯身低眉看着他,温柔又沉默,却永远无条件地支持着他,他心内勇气高扬,热血沸腾,他看向裴东砚,拱手道:“如此,还请裴统领助我。”

裴东砚也肃然还礼道:“大人高义,凤翔卫此次随军五十侍卫,除祁峦副队长带了三人跟着定海大人出去执行任务,其余四十六人,都是以一当十的精兵,愿为大人效死,请大人尽管吩咐。”

许莼道:“裴统领,我们万岁船有一桩优势,如今你同意襄助于我,此事就更有几分把握了。”

裴东砚道:“请大人明示。”

许莼道:“万岁船是铁甲船,坚固之极,一般火炮打不穿船身,相反若是与一般的船对撞,反而对方要吃亏。他们看到我这艘船,定然见猎心喜,必生贪婪之心。”

裴东砚看许莼面上微微露出的得意,心中一跳:“世子又想如上次在北溯岛上做诱饵?不可冒险!”

许莼听若未闻:“不仅如此……擒贼先擒王!我想以小博大,与他们的座船接舷战!”

许莼双眸闪闪发亮,虎视眈眈:“裴统领,据我所知,倭寇大多只有将军才有铠甲,普通水兵,顶多是个皮甲藤甲。以你们凤翔卫精心训练的精兵强将,还都身着精良铠甲,手持宝刀,碰上他们这些常年在水上,只擅水战,依仗火炮之利的水兵,难道不是饿虎入羊群吗?更何况定海看到我们回去,应该很快便会过来和我们会合,有他在就更有把握了。”

他们满心欢喜以为接舷后就能霸占这艘昂贵的铁甲船,又怎么会想到会迎面撞上精心训练以一当十的骁勇善战、强悍护卫?

“我们精心设计弓弩手、火枪手埋伏在高处,一旦接舷,反客为主,扮猪吃老虎,占了他们的元帅座船,岂不美哉?”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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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读者问古代有潜艇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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