驸马今天也在装恩爱 第102章

“她说是我遗落的?”

“是。”

“哦。”季容矜拿起香囊,拎着那截丝带,递到金喜眼前:“这不是我的。”

金喜愣住,下意识想解释,季容矜却将那只香囊垂直放入她掌心:“送回去吧。”

深褐色大门缓缓合上,金喜拿着手中的香囊有些犯难,犹豫半晌,还是带着它回了公主府。

沈竹绾看向桌上那只香囊,眉目不起波澜:“知道了,放这吧。”

“是。”

金喜将崭新的香囊放在桌面,缓缓退下。

一夜未睡的后遗症在此时便显现出来了,季容矜沾到床后,困意席卷了脑海,很快便昏昏沉沉地睡去。

睡梦中,有人握住她的手腕,温暖的流体便从被握住的地方沿着经脉缓缓而动,体内某处时不时隐痛的地方被这暖流安抚愈合,一夜无梦。

季容矜醒时只觉身心舒畅,好似劳累一日后有人给她做了场全身按摩,浑身都舒展开。

她掀开被褥准备叫水洗漱,目光不经意一扫,便在床头处看见了一只熟悉的香囊。

因为长时间携带而显得有些旧,但表明的整洁仍旧能看出主人的爱护。药材的清香从中飘出,显而易见,药材是最近才更换的。

季容矜抿着唇神色不明地将它拿起,盯着看了好一会,又将它放回原处。

洗漱用完早膳后,季母与季父一同将她送出府门。

红棕色烈马英俊高大,季容矜牵过缰绳,回首对着季太傅与他怀中的季母挥了挥手:“爹,娘,我走了。”

“去吧。”季父安慰着红了眼眶的季母,道:“别忘了我与你说的话。”

季容矜轻轻勾了勾唇:“好。”

她翻身上马,恰逢金乌骤出,洒下的日辉为她渡了一层金光。

季容矜扯了扯缰绳,面容在太阳的光辉下模糊不清,只能瞧见她上扬的嘴角,说着:“等我回来,爹,娘。”

春风拂动发梢,少女高高扬起的马尾在光下泛着绸缎般的光泽,漆木大门前,一对夫妻相拥而立,看着那少女的背影不断远去,再远去。

许久之后季容矜才知晓,很多人的最后一面都是悄无声息甚至平淡温馨的。

可能就在某个阳光明媚的早晨,可能就在某个慵懒舒适的午后,你们不舍地告别相约着下次再见,心中怀着对未来的憧憬,却不知道,这就是彼此之间的最后一面。

原来,离别不是快刀斩乱麻的锐痛,是许久之后回想起来,如钝刀慢割在心头般绵延不绝的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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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楼二层,一女子坐在窗边,乌发浅瞳,矜贵端雅,虽只点了一壶茶,却很难让小二生出此人穷酸的心思。

可惜的是,她点了一壶茶却没有用过,目光始终看向窗外,似在看过街的行人。

小二看的感慨,也想看看美人在看什么,便趴到另一个窗边往下看。

冷冷清清的街道上,行人三三两两,忽的有一人打马从街尾走来,鲜衣怒马,墨发在身后飞扬。

沈竹绾握着茶盏,目光自她腰间扫过€€€€空荡荡一片。

手指缓缓收紧,沈竹绾还未来得及收回视线,方才还在行马的少女忽的一扯缰绳,顺着她的视线看来。

在这一瞬,仿佛时间静止,周围一切景物全数消失,只剩她二人在半空对视。

少女墨发黑瞳眉目浓艳,隔着人群也能瞧见那双眸中盛着的亮光。

分明只是短短一瞬,却仿佛越过了朝代的更迭。

而后在这片空白的间隙中,她扭过头,扬鞭起马,朝着城门跑去。

她没有再回头,一次也没有。

作者有话说:

八只手被中介砍得只剩一根手指头,我用这根手指头艰难地码字(等我肢体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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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章

季容矜一路策马扬鞭出了城, 心中始终提着一口气,她不敢回头,怕自己多看一眼便会心软。

粮草军马已然备好, 左青骑在马上对她拱了拱手:“季大人。”

季容矜对他点了点头,目光一一扫过身后士兵, 这些人神情严肃,纪律严明, 大多都在整理自己的行囊包裹, 很少有人抬头看她。即便有, 也只是一扫而过,目光平淡。

这些人对她,只有下属对长官的服从。

季容矜捏着藏匿于袖中的香囊,脑海里闪过许多人的面容, 目光逐渐沉稳坚定。她勒了勒缰绳收回目光, 与一侧的江楠语交换了个眼神, 道:“走吧。”

行军兵马浩浩荡荡地离开, 向来热闹的京城似乎也因这离别变得沉寂起来,如一潭平静的水, 底下暗流涌动。

季府。

季太傅埋首伏于案前,手中毛笔写写停停,断断续续。不知想到了什么, 目光愣愣地盯着前方, 直到敲门声响起,他才打起精神,将手中的信折叠压在书下, 道:“进。”

紫色身影缓缓出现, 手中还端着一个托盘。

季太傅有些诧异, 道:“夫人,你这是?”

季母走到他身边,将托盘放下,又轻柔地将那碗端出递给他:“累了吧,喝一些醒醒神。”

季太傅看了她一眼,低头,又看了她一眼,惴惴不安地接过那碗喝了口汤,将其放在一边,道:“夫人,今日是怎么了?”

季母也不跟他绕弯,直接道:“你有事瞒着我,所以给你下了点‘听话粉’,要么直接告诉我瞒着我什么,要么你就等着受罪。”

这所为的“听话粉”并不是能让人说真话的东西,只是一种喝了后会让人浑身发痒的药粉,这种不痛不疼却又让人难以招架的痒感,很少有人能撑过一刻钟。

季太傅面上表情不变,苦笑道:“我哪有事瞒着你啊?”

季母平静地端起那碗汤递到他唇边,吐出一个字:“喝。”

她的力气不是很大,只将那碗抵到了他的唇边,季太傅稍一转头,便能躲开。

可他还是张口喝了。

一口气被灌了不少下去,季太傅呛得咳嗽了两声,没等季母说话,便道:“阿亭,你还记得我大乾史书上记载的三百年前我大乾战败楚国之时吗?”

季母看了他一眼,表情顿了顿:“记得。”

三百年前,大乾与楚国之战战败,整个北部被楚军肆意侵袭屠杀。

楚国人生性残虐,大乾战败后,他们如过境之蝗,在大乾境内烧杀抢掠奸.□□孺,更有以人为靶,进行杀人比拼取乐。

他们无恶不作,在大乾这片土地上释放自己残忍的天性。

那段时间,是大乾历史上最为灰暗的一段时间。九州大地一片疮痍,血色染红晚霞,阴风悲泣残垣。

季太傅目光遥远,似乎穿破眼前的虚空,回到了那段时间,平静的表情逐渐变得沉痛:“所以夫人,这样的历史不能重演。”

季母抽回自己的手:“季沙鸿,你是不是要死了?”

季太傅沉痛的表情一顿,蜷了蜷手指,喉头有些发干,他知道自己骗不过她,可如今这么直白地面对这个话题,除了不舍外,他竟愧疚的说不出话来。

“是。”他闭了闭眼,干涩道:“对不起,阿亭,我……”

“你去吧。”

季沙鸿一怔,抬起头看她。

梁婉亭表情平静,侧过脸看向原处:“若是以你一人之死能救的了整个大乾,我不会拦着你,这是你为人臣子该做的,只是我不能跟着你一块去死。”

季太傅与季母感情十分要好,在做出这个决定前,季太傅也曾想过她会与自己一同离去,正是因为如此,他才不敢与她说,独活对两人中的谁而言,都是残忍的。

“你为了一己之私已经让矜儿苦了前半辈子,我不能也自私地随你去,让她后半辈子也在痛苦中度过。”季母轻叹道:“你去吧,我会带着矜儿好好生活。”

“阿亭。”季太傅眼眶湿润,落下泪来,将季母揽在怀中:“对不起。”

人们常常觉得选择死亡的人更勇敢,可季太傅却觉得,选择活下去的人才最为勇敢。

死亡只痛苦那一时,可活着的人却要用余生去接受这一场漫长的凌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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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月后的一个早晨,季容矜一行人终于到了乾楚边际之城€€€€平楚城。

隔着一段路,季容矜便看见了一干等待的人影。站在最前方的穿着银甲,气势摄人,正是曾与她见过几面的林不悔。

而他身侧的马上坐着的,是一个劲瘦英俊的年轻男子,正是林长存,比之去年,他黑了些,也健壮了不少。

原先还有些稚气的脸,如今已然消去稚气,多了几分成熟。

季容矜下马走到林将军面前施了个礼:“见过大将军。”

林不悔轻微地点了下头,道:“辛苦季大人长途跋涉,如今到了,便好好休息几日吧。”

季容矜站好:“多谢将军体恤。”

“嗯。”林不悔说完,将目光看向了她身后的士兵,语气严肃了些:“全军听令,休整一日,明日跟着大军一同操练。”

“是!”

季容矜回眸看去,只见这些士兵一个个精神振奋,声音洪亮,眼中闪着某种信仰的光。分明先前一个个的还是精神萎靡的模样,见到林不悔后,恨不得今日便开始训练。

她收回目光,看向林不悔:“明日我也跟着一同训练。”

林不悔目光顿了一瞬,只有短短一瞬便恢复正常,颔了颔首道:“在守军纪的前提下,季大人想做什么都可以。”

言外之意,训练与否随她心意。

林长存也因这句话将目光看向了她,上下打量她一眼,又撇开了头,从鼻腔中发出一声微不可闻的轻嗤。

季容矜对此倒是没什么反应,一旁的江楠语可就不干了。

她原本对林长存就没什么好印象,赶了一路的行程又疲惫异常,眼下见着林长存这么嗤季容矜,撸起袖子就要去怼他,被季容矜一把拉回。

江楠语瞪她:“你拉我干嘛?”

季容矜低声:“咱们刚来,这是人家地盘,收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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