驸马今天也在装恩爱 第100章

江太医不在,江家下人自然都听她的。

有个人是江太医远方堂兄,算得上有那么些亲缘关系,便仗着长辈身份大声呵斥道:“楠语,你这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江楠语猛然抬眸看向他,吐出一个字:“打!”

小厮家丁一拥而上,拿着棍棒将人打出门,摔了个屁墩。

留下的人面色都不太好,有男子想上前理论,季容妗往她身边一站,淡淡扫去一眼,那些蠢蠢欲动说着“女子不合适”的人,便止了音。

季容妗陪着江楠语忙前忙后好几日,终于在江太医下葬那日哭了出来。

江楠语泣不成声,一边哭一边骂,从牙牙学语时开始骂起,一路骂江太医到她长大后的时候。

“明明知道我是个女子,还当街拎着我打,我不要面子和自尊的吗?”

“死就死了,为什么临走前要和我说,让我嫁人是怕我受欺负,我怎么可能受欺负,我拿针扎死他们呜呜呜……”

“瘟疫那时他就知道自己只剩两年好活了,所以主动染了那疫病,本来就没多少时间了,我不知道他逞什么英雄。”

季容矜心头猛地一颤,所以,那场疫病才是导致江太医提前离世的原因。

粮食不够,朝廷支援迟迟不到,所有的因素加在一起,才导致疫病爆发。

倘若那时没有那些明争暗斗,不会死去那么多人,江太医也不会因此离世。

季容矜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像被人掐住了喉咙,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她看着抱着膝盖哭的浑身发颤的江楠语,神色微暗,低声说了句“对不起”。

她知道所有的事,却不能说出来。

.

立了春,天气逐渐暖和起来,京城一处无人问访的深林中,阳光消融落雪,顺着竹屋的屋檐缓缓滴落。

屋檐下,裹着厚实衣裘的女子坐在石桌前,被这滴水滴得一个激灵,摆弄铜钱的手一紧,差些将卦象弄乱。

她缩了缩脖子“嘶”了一声,目光一动不动地看着桌上的卦象,脸色变了变,道:“不太妙啊,大凶中藏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生机,而且这生机很弱,随时可能断绝,这……是她不想活了?不对,又不是这样……”

靠在门边的黑袍少女看她自言自语的模样,睨了她一眼,道:“别信,不准。”

谢林鸢:“……?”

她扭头看向身后的少女,咬牙道:“姓宋的,你可以质疑我的人品我的节操,但不能质疑我算卦的准确性。”

宋楠轻嗤一声,翻了个白眼:“这几个月你算出来的卦有好的吗?”

“谁说没有,你那感情卦不是挺好的吗?下吉也是吉。”

宋楠不欲与她说这个,只道:“你这次算的又是谁?”

谢林鸢静默了一瞬,道:“我那憨直没心眼的小季大人。”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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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

难捱的冬季过去, 又是一年春。

季容矜借着身体抱恙的由头连续多日未曾上朝,只不过她不去上朝,并不代表她不不知晓朝中发生的事。

季太傅每日如准时报点的公鸡, 下朝后便将她提溜到书房,与她说着朝堂上的事。

季容矜原先也跟在季太傅身后学习这些, 只是从与沈竹绾争吵过后,她便觉得学失去了意义。

总归沈竹绾不需要她的帮助, 她在她眼中, 也只是不堪大用的存在。

季容矜因此时常在季太傅问话时走神, 时间一久,季太傅也察觉到了她的不对。

“何栗倒台后,朝中看似风平浪静终于安稳,但许是太过平静, 为父总觉得这其中定有异常。”季太傅缓缓说着, 眉头一抬, 看向那边有些走神的季容矜, 便轻轻敲了敲桌面。

季容矜回过神,轻咳:“父亲为何这般觉得?”

季太傅盯她两三秒, 并未回她的问题,只道:“矜儿,最近怎么总提不起精神?”

季容矜凝眉思索片刻, 颇为认真地给出了答案:“许是因为春困。”

“原是如此。”季太傅点了点头, 起身走到她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季容矜被这道压迫性的阴影笼罩,不自觉捏紧手指抬头:“爹……”

片刻后, 季太傅颇为满意地坐回去, 看着对面被薄荷油熏得眼泪汪汪的人, 和蔼道:“这下可清醒了?”

季容矜打了个喷嚏,揉了揉鼻尖,感受着两侧眼尾火辣辣的清凉感以及鼻尖刺激清冽的香味,含泪点头:“清醒了。”

事实告诉她,不要试图向大人撒谎,他们不仅能一眼看穿,还会暗戳戳给你下绊子。

季太傅这才满意点头,继续刚才的话题:“如今是春季,正是两国农民播种春耕之时,按理来说,不会发动战事,但今日朝堂上,却有急报传来,说是楚国在安稳了整个冬季后,再度蠢蠢欲动,矜儿你怎么看?”

季容矜沉思半晌,道:“他们脑子可能坏掉了。”

“……”

季太傅忍无可忍,拍桌而起:“我看你脑子才坏掉了,一天天的像什么样子,之前可是你说要学习这些好为公主分忧,如今不过被公主质疑了些能力,便这般自暴自弃了?”

“爹。”季容矜道:“即便我学了,也远远赶不上公主,她也不会用我。”

“你不学更加追不上。”季太傅目光落下,在她身上许久,看她油盐不进的模样,目光逐渐变得失望。

“罢了。”他背过身去,背影一瞬落寞了不少:“或许爹不该这么逼你,但实话而言,爹确实有些失望,追求了一辈子所谓的‘男子能为,女子亦可’,却没想到,你实在是不争气啊,也罢,也罢。”

“爹……”季容矜只觉胸口闷得有些喘不过气来。

她不是这个时代的人,没见过那么多勾心斗角,以为只要去学便能有所成,只是她一段时日的努力又怎么比得过别人自小的耳濡目染。

她尊称季太傅一声爹,一来继了原主身份,二来季家父母对她的好契合了她心目中父母的形象,所以哪怕是不确定的片刻温暖,她也想保留。

只是这些爱终究是有条件的,季太傅希望她完成他一生所愿。

季容矜喉咙干涩,深深垂首:“对不起,爹,我只是不擅长这些。”

“罢了。”季太傅道:“既不擅长这个,爹便安排你去军营混个几年,只要你不瞎来,跟在后面总会捡些军功的,到时候,爹在九泉之下也跟先皇有个交代。”

季容矜愣在原地,脑子有片刻的空白,反应过来后,排山倒海的窒息感和挫败感狠狠涌上,几乎将她淹没。

什么意思?因为她“不堪大用”,所以才为她安排好了一切,让她只需捡些军功便可吗?

她嘴唇蠕动着,想说些什么。

阴影之下的季太傅却缓缓侧眸看了她一眼,眸中划过一丝毋容置疑的光,道:“矜儿啊,这回,你不会再让爹失望了吧?”

季容矜面上血色尽失,嗫嚅道:“我知道了,爹。”

“嗯,今日你便回公主府吧。”季太傅背过头去,在季容矜看不见的地方,深深闭着眼,轻声道:“与公主闹了这般久,也该回去了。”

屋内寂静许久,直到季容矜沙哑的声音传来:“好。”

脚步声一步步远离,后退,季太傅始终没有回头看她一眼,直到那关门声轻轻传来,季太傅才有若实感般松下僵硬的身子,叹了口气。

不多时,急促脚步声从门口传来,季太傅深知不妙,还未来得及躲闪,门便被人一脚踹开。

“季沙鸿,你又和矜儿说了什么?大晚上的她连膳都没用就走了,给老娘出来!”

季太傅苦着张脸走到她面前:“我没说什么啊。”

“少放屁。”季母皮笑肉不笑道:“今晚你要是不把矜儿找回来,你也给我滚出去!”

“诶诶诶,等一下夫人。”季太傅还想说什么,季母却忽然眯着眼看他:“季沙鸿,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季太傅尾椎骨一寒,道:“怎么会呢?”

季母眯着眼:“你最近实在听话的过分,不像你啊。”

季太傅眼神躲闪,最终在季母的目光中避无可避,道:“是有点。”

“如实招来!”

季太傅轻叹一口气,他与夫人相濡以沫将近四十年,有什么事从不瞒着掖着,但唯有这件事,他不得不瞒。

“夫人,事关朝堂机密,为夫不能说。”他凑到季母身边拉过她的手,道:“来,看看为夫给夫人画的这张画像怎么样?”

季母眉头一蹙,挣脱他的手,道:“别想转移话题,你若是不说就算了,但是矜儿你赶紧去给我把她找回来,这么晚了,你让她上哪去?”

季太傅轻咳一声:“她回公主府了。”

季母脸色空了一瞬,旋即咬牙切齿道:“你行啊季沙鸿,你明知道……”

“夫人。”季太傅捂住耳朵,笑眯眯道:“我不听的。”

季母:“……”

片刻后,季太傅看着“嘭”地一声差点砸到他鼻子的门,惺惺地摸了摸鼻子,转身坐在门口瑟瑟发抖。

他的目光穿过街道望向远方,似有似无地低叹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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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夜将季容矜的身影完全笼罩,她站在无人的街道上良久,一时竟不知该去往何处。

时至今日,季容矜才恍然发现,天地之大,似乎并无她的容身之所。

她望着夜色良久,直到身子冻的有些僵硬时,才缓缓朝着花满楼走去。

比之那些孤独寒冷容易让她独自一人胡思乱想的地方,花满楼这样热闹的场所,更能让她感到些久违的温暖。

季容矜并不想在此留宿,也不能让人认出,便在摊子上随意挑了个鬼面面具,在一众人各异的目光中走进了花满楼。

她虽然卡着面具,可身上的衣料一看便知是上好的料子,因此也没人拦她。

进去后,季容矜找了个不显眼的位置坐下,很快有人过来招待她,季容矜在那人鄙夷的目光中要了壶茶,只倒不喝。

她原本只是在听曲看戏,可不知怎的,旁边那桌人的话就传到了她耳中。

“你们知道吗?听说楚国要与我大乾开战了,大家最近都在买粮储粮,防止到时候真打起来,我们连粮食都没有。”

“€€,想什么呢,离这么远怎么可能打到我们这边来,着急买粮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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