驸马今天也在装恩爱 第53章

季容妗的话一字一句落下,抬眸,唇角带笑平静地与她对视。

半刻钟前, 她在后院遇见了影二, 影二见到她,只将手中的信纸递给她,便离开了。

这信纸是记着莲夏今日行径的, 季容妗原本没想打开, 但在拿到手那一刻, 莫名地就将它打开了。

借着月光,她一字一句看去,心逐渐变凉。

信纸上记录的不是莲夏,是她。

这信怎会是记录自己的?影二送错了?那这封信原本是送给谁的?

还能送给谁。

答案呼之欲出€€€€公主殿下,沈竹绾。

当和平的表面被剖开,血淋淋的真相摆在她眼前,有那么一瞬,她是恍惚的。

恍惚之后,终于不得不承认,公主殿下一直在派人监视她。

唇角的笑终于绷不住了,季容妗深吸一口气:“夜深了,殿下,该歇息了。臣先告退了。”

少女几近于仓皇的背影逐渐融入黑夜,沈竹绾没有拦着她,只是瞧着她离去的背影,手中的信纸逐渐起皱。

另一边。

影二正望着夜空出神,身边骤然出现一道人影。眼神微凛,她屈指成爪狠狠抓向敌人脖颈。

来人显然对她的招式很熟悉,四两拨千斤化解她的力道,转手钳住她的手腕。

四目相对,影二目色凝了一瞬,旋即挣脱来人的手,冷声:“你来做什么?”

影一沉默着收回手:“公主叫你。”

“知道了。”影二转身,神色冷漠。

影一冰块似的脸动了动:“你将我记录着驸马行动的信交错了人。”

女子背影沉默,没有因为她的话停下丝毫。

影一像是想起了什么,轻声:“阿娣,非我不回应你,只是我们影卫不能有感情。”

话音落下,影二终于停下脚步,深吸一口气:“你说的是,所以从今日开始,别那样叫我。”

女子说完,便再无一丝停顿,转身走远。

影一眸光微动,终究没有追上去。

书房内。

影二自知做错事,进门口便垂首认罪。

坐上的女人神色淡淡:“你近日出错未免太多,影二,本宫培养你不是让你净给本宫添乱的。”

影二垂首,眼睫轻颤:“是属下失职,属下自去请罚。”

“罚你又有何用?”沈竹绾淡漠地瞥了她一眼:“这是最后一次。”

最后一次,意味着下回再出错,便会从影卫除名,除了名的影卫自然不会被放走,只有死路一条。

影二呼吸停顿了好一会,才缓缓道:“是。”

沈竹绾抬了抬手,示意她可以离开。

影二顿了片刻,轻声:“驸马那边,需要属下去解释吗?”

“解释什么?”沈竹绾微微抬眼,冷声:“本宫何时需要向旁人解释?”

.

与朋友决裂这回事,其实也就那样。

季容妗不是没有经历过这种她拿别人当朋友,别人拿她当傻狗的事情。

大约是初中,她那会刚转学到新学校,人生地不熟,认识的只有低两年级的叔叔婶婶的孩子。

小孩子的恶意总是纯粹的,他们大肆在年级宣扬季容妗是寄人篱下,天天在她家白吃白喝,家人还供她读书上学,而她不知报答。

话里话外把她描述成一个白眼狼,导致那时没人愿意与她玩。只有班级有一个和谁玩的都很好的女生愿意和她玩。

那时候,她以为终于遇到了一个知己,掏心掏肺地对她好。

后来某一次上厕所时意外听见她与旁人的对话。

“什么?对她好?别说笑了,我只是可怜她。”

“没人对她好的情况下只有我对她好,她自然巴不得将自己的一切让给我,只是没想到生日礼物就送了我一个破水晶球。”

“我看她堂弟堂妹也不穷啊,没想到她这般穷酸。”

“水晶球?早扔垃圾桶了。”

那时的季容妗听得脑袋发懵,分明是轻柔的声线,却令她感到振聋发聩。

她躲在厕所不敢出声,直到上课铃声响了,才压抑着声音开始哭。

那颗破水晶球,是她攒了小半年的生活费才攒到的,却被最好的朋友弃之如敝履。

后来很长一段时间,她避着那个女生,却没有上前质问。

久而久之,那女生也不与她玩了。

长大后她便想明白了,从一开始就带着目的接近她的人,无论怎样也不会真心待她。

而如今,原本以为经历过一遍这样的事就会产生抗体,可没想到抗体失活,疼痛比先前来的还要猛烈。

季容妗心想,真是人越老越受不得刺激,一点小事就能让她彻夜难眠,心碎难安。

而让她更加难过的是,她想了半个晚上,得到了“沈竹绾的行径也不全是她的错”的结果。

毕竟,谁让她从一开始就误会了原主与公主的关系,还对公主那般热情。

换做是她,她也会起疑心的。

季容妗十分擅长反思自己,所以当反思完得到这个结论时,便知晓不能再想了,再想下去,她就要在心里判对方无罪释放了。

最后勉勉强强用了沈竹绾失约并且让她在桥上孤独寂寞冷地等到半夜,安慰自己沈竹绾不可轻易原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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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季容妗揣着两个黑眼圈出了门。

又怀揣着满腹心思,站在了金銮殿内。

与往常无异,朝臣汇报全国各地发生的事,将其中一两件挑出来讨论,等待沈竹绾的决断。

季容妗听着听着,便听到有人提到了月后秋猎的事。

之后,她便听见沈竹绾泠泠的音色,说着:“此次秋猎如历年一样,可带家属子嗣,不拘泥男女……”

大乾历年来都有秋猎活动,为期七日,意在锻炼皇家子嗣,虽如今大乾子嗣稀少,但这项活动却一直延传了下来。

并且从先皇那一代开始,不拘泥男女。

不管怎么说,季容妗到时候肯定是要参加的,并且还代表着皇家的脸面。

不过就是,让她骑马她还行,但是马上射箭这回事,她还从没有练过。

季容妗思来想去,决定找江楠语一起去马场练习。

当太监尖细的嗓音响彻金銮殿,沈家两兄妹离开后,季容妗便如同脚下装了马达,飞速离开了。

另一边。

小皇帝走在沈竹绾身边,正兴致冲冲地与她说着秋猎的事,忽然,沈竹绾脚下步子一顿,垂眸看向沈炽。

沈炽跟着停下脚步,疑惑:“阿姐,怎么了?”

“无事。”沈竹绾瞧了他一眼,轻声:“炽儿这些日子也累了,本宫今日放你一天假,允你多玩会秋千。”

沈炽眼睛一亮,其实一开始听见放他一天假时,他是想玩些旁的,但被自家阿姐这么一提醒,又觉得玩秋千也不错。

于是他欢快地道:“阿姐陪我玩吗?”

“本宫还有旁的事,让芸娘陪你。”

沈炽一下子就泄了气:“都与阿姐说过了,芸娘陪我玩一点也不好玩,总是怕我摔着。”

说着,他眼睛忽然一亮:“阿姐,我今日可以找驸马哥哥一起玩吗?”

沈竹绾垂下眸遮住眸底的微光,轻声:“随你。”

随他的意思就是可以,沈炽向来会顺杆子往上爬,当即下令让宫人去找他的驸马哥哥。

小太监跑断了腿,还是没能追上季容妗的身影,最后只得遗憾回宫禀报:“驸马已经离开了。”

“这么快?”沈炽疑惑道:“驸马哥哥从前没这般快啊。”

沈竹绾垂眸遮住眼底思绪,收回视线没有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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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连好几日,季容妗东躲西藏,处处避着沈竹绾,过上了宛如猫捉老鼠般的生活。

她躲着沈竹绾,沈竹绾也未曾找她。

于是后来,季容妗仔细想想,那天夜里她在心中为沈竹绾的开脱,应当是她自作多情了。或许沈竹绾真如她最开始想的那般,并不信任她,也未曾真心待她。

这日,季容妗休沐之际,终于想起了即将到来的秋猎,于是一寻思,便写了封小信约江楠语一同去马场。

江楠语很快回复她马场见面。

半个时辰后,两人在马场成功会面。

江楠语穿着一身红色劲袍,手拿弯弓,面如美玉,彼时,正骑在马上豪迈地对她说:“来啊,大战一场。”

季容妗骑在马上,抬眸看向蔚蓝的天,奶白的云朵堆积,宛如化开的油画,令人心神开阔。

她夹了夹马肚子,扬了扬手中的弓:“来!”

小半个时辰后,两人坐在草地上,看着靶子上乱七八糟的箭陷入了沉默。

江楠语深深看她一眼:“要不那日你还是装病吧。”

季容妗:“……好主意。”

江楠语正要躺下,却瞧见身边的人忽然拿着弓站了起来:“我再练会。”

江楠语伸手拽过一个草塞嘴里,闭上眼睛假装听不见:“……啊,你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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