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男友非人类 第329章

圣代跟在赏南后面下楼梯,它不爱说话,但寸步不离。

楼下大门口停着一辆超大型的黑色货车,后车厢门敞开着,站着几个机器人,地上也站着几个机器人,它们把地上的废铁破烂一个一个往车厢上丢。

[14:破铜烂铁也值钱,机器人浑身都是宝,拆开了分门别类按斤卖,也能卖不少,按整只回收没有拆开卖卖得多。]

[14:不过有些人对机器人跟养宠物似的,舍不得,会把机器人埋土里,或者送回收厂,送了回收厂的机器人,加些钱,可以得到一只原装。]

小羊也在其中,它被丢上车厢,大腹便便的男人从机器人手中接过纸币,笑呵呵地转身离开。

赏南忽然问圣代,“你的使用年限是多久?”

圣代:“六十年。”

14补充得飞快。

[14:它是怪物,起码翻个十倍。]

两人走在贫民片区的商业街道,这会下了班放了学,路上人不少,日光漫天落下来,看着居然还有些温馨浪漫。

只是马路对面站着的一群黑衣机器人,令赏南缓缓敛起了表情上的轻松,他唇线绷直,伸手握住圣代的手腕。

很明显,来者不善。

它们过了马路,将周围的人驱散开,留出了一大块空地,而机器人的身后,走出来一个穿着白T配西装裤的青年,他将鼻梁上的墨镜推上头顶,打量了圣代几眼,突然笑了,“阿南,你知道你的机器人犯了什么罪吗?”

陆谓,陆家老大,其实正经算起来,他应该是赏南的下一辈,也该叫赏南一声叔叔什么的,但无奈年龄差不多,就按照同辈相处了。

陆谓从裤兜里掏出一个小笔记本,他咬开笔帽,斜眼睨了圣代几眼,“听着啊,机器人无故损毁他人财产,除了赔偿被损毁机器人市值金额以外,你的机器人,还要被送回到回收厂,拆解,碾碎,重置,这种具有暴力倾向且自主控制能力太强的机器人,本就不该存在的呀。”

“哦,你还没反应过来吧,”陆谓笑得像一只狐狸,“李小川已经将今天中午的事件上报了,你俩关系不好,发生点口角正常,互相打几下也正常,但按照机器人约定,禁止毁灭性损坏是第一守则。”

赏南心底变得有些虚,当时圣代是被强制激活,它本来就不太受控,一被激活,就更是自我了。

况且,他不知道这什么狗屁机器人约定。

赏南站在圣代前面,“我回去之后会自己交代清楚,不劳烦你操心。”

陆谓抬手怜爱地摸了摸赏南的脑袋,被赏南躲开后,他也不恼,只似笑非笑道:“无所谓啊,你交代你的,我抓我的,我负责安保工作,阿南,你别让我难做。”

“你要是和我发生冲突,就是妨碍执法了,大家没办法拿你怎么样,可你的机器人,啧啧。”

三个家族分庭抗礼,却并无法真的耀武扬威横着走,每个人都在盯着对面两家,生怕揪不出一点错来。

他们甚至比其他小家族或者新贵更加谨慎,更加小心。

赏南知道自己这是被李小川和陆谓联手针对了。

他正要开口,圣代就按住了他的肩膀,它将赏南拉到身后,“我跟你们走。”

“?”赏南不可思议道:“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圣代调出光屏,光屏上是赏南眼神惋惜地对小羊进行着最后的抢修的背影,机器人语气冷静,“等我回来,您也会像对小羊那样对我吗?”

第210章 AI时代

两个小时之前,李小川鼻青脸肿出现在陆谓的办公室,陆谓桌子上放着一个机器人脑袋,被他拆了外壳,中间的控制室闪着绿灯。

“出去。”陆谓淡淡道。

“告诉你个好东西,”李小川抽了一叠卫生纸擦掉脸上的灰,“赏家研究出来一种会自己进化的机器人,在A区,跟着赏南呢。”

陆谓慢悠悠撩起眼皮。

“就是之前那个,被你妹妹买回去的那个机器人,情感型的,你妹妹买回去当男朋友,结果一直没激活成功,被她给卖了的那个机器人。”李小川在饮水机处接了杯水,“现在在赏南手里,不知道是不是激活了,反正我跟赏南打的时候,它突然一下就进化了,把我的机器人全锤得稀巴烂,我要不是跑得快,它也能把我锤得稀巴烂?”

陆谓垂下眼,他拾起桌子上的螺丝钉,“公共场合,损毁机器人,可是要被返厂的。”

他慢吞吞的,“暴力型机器人,如果系统没有设定强制制动,也是要被返厂重置的。”

“阿南知道这些吗?”陆谓手指在桌子上点了点,“你确定他身边除了那个机器人,没别人了?”

“没了,我确定。”

“那样的小少爷,怎么会舍得来贫民区?”陆谓啧了两声,“赏欣也没在?”

“赏欣哪可能在,她秉持的观点一直是放养不管死活式。”

“不一定。”

嘴里说着不一定,陆谓还是控制不住对那只机器人的好奇心,带着人过去了。

他无意伤害赏南,但机器人,他要带走。

日头已经变得温和了许多,四周围观的人也逐渐增多,赏南不肯放人,陆谓也不肯松口,但陆谓不是李小川,他不可能在大街上跟小混混一样打群架,他只笑意盈盈地看着赏南。

“让一只系统不完善的暴力型机器人在大街上自主行动,报上去……近两年成立的机器人保护协会和人类机器人共存守则,舆论扩散,你哥的努力就哗€€€€全打水漂了。”陆谓声音轻轻的。

圣代不懂这些。

赏南懂。

赏家一直在为机器人的平等生存争取空间和权利,如果陆谓借题发挥,发现赏家自己人都没做到给予机器人平等的尊重和保护,那赏见秋的观点就立不住,赏家一直以来的观念也都会被人指责为虚伪和伪善。

“陆谓。”一声低低的女声在赏南身后响起。

是脸上还糊着几道机油的赏欣,她手里甩着鸭舌帽扇着风,“好久不见。”

“二姐下午好。”陆谓挥挥手。

“别装,”赏欣拍开他的手,“圣代你带走,我让人跟进它的检测和重置,至于你说的它犯罪,你先让李小川想想晚上回去怎么和他爸交代,你别忘了在正当防卫的前提下,拆解多少机器人都是合理合法的。”

赏南:“圣代不能带走。”他握住圣代的手还是不松。

赏欣低头,从包里掏出一张蓝色的芯片,她捧着圣代的脑袋左右看了看,最后看向赏南,“让它把防御卡池打开。”

赏南看向圣代,“打开。”

防御卡池在圣代的后腰,赏欣弯腰将芯片插进去,圣代眼瞳外面多了一层网状物。

陆谓脸上的笑容满满消失。

赏欣回过身,“陆谓,你才二十岁,慢慢来,别着急,等我们这辈人都死光了,你总能上位。”

“走吧。”赏欣强硬地掰开赏南握着圣代手腕的手,揽着他的肩膀,将人带离现场。

赏南回了好几次头,赏欣给他掰正。

“人家冲着圣代来的,你表现得太依依不舍,要是陆谓拿出更高级的玩意儿,我那防御层可能就会失效。”赏欣道。

赏南收回了目光,同时,他脑海里响起圣代的声音,“我会很快回来。”

.

赏南食不下咽,做如针毡。

赏欣看出来了,总算愿意多说几句话,她放下筷子,“我和赏愫早就跟你说过,不要游手好闲,不是吗?”

“基于大哥的观点,我愿意帮你留下圣代,但如果大哥是别的观点,今天我不会帮你。”赏欣给赏南面前放了一瓶牛奶,她头发落下来,神情冷淡,“没必要为了一个机器人给自家留下话柄。”

“机器人不是也有感情吗?”赏南艰涩开口,他突然意识到,他觉得难受,其实只有他觉得不好受,甚至连圣代,都不觉得被带走有什么关系。

他在跟这个时代,跟这整个世界为敌。

赏欣将扎不上的几缕头发撩到耳后,她眸光冷淡,“那只是你自以为是,我问你,它们是什么组成的?”

“玻璃钢,芯片,系统,程序之类的……”赏南感觉自己的头顶被一大片阴影笼罩。

赏欣微笑着,她从工具包里抓住一把胶管电路板丢在桌子上,“这堆东西,有感情吗?”

赏南咽了咽口水,他看看桌子上的东西,又抬头去看轻描淡写的赏欣,“那你为什么还基于大哥的观点帮我?”

赏欣杵着勺子笑了,“为什么要问这么笨的问题?”

半晌,赏欣伸手摸了摸赏南的脑袋,赏南就全都明白了。

-

机器人的检测总厂,一间检测室内,一直笑着的陆谓终于笑不出来了,他举着扳手指着圣代身后的那只机器人,“草!你他妈能不能滚蛋?!”

沙漏和圣代紧紧贴着,“圣代刚出厂不久,它因为不规范要检测和重置,必须要有工作经验超二十年以上的机器人陪同检测,我是它的监护机器人,我有义务……”

陆谓没想到赏欣来了这手,他带这只机器人来厂里主要目的不是重置和检修,而是想要看看它的构造和程序设置,但是临走时,赏欣给这机器人插的那张卡片,直接把体内最重要的部分程序全给锁上了,除了机器人本身可以访问以外,其他任何人不具备访问资格。

但不影响他检测和重置,核心技术向来都是各家保密的重点。

可重置也不成功!

沙漏看着陆谓举着扳手准备直接敲,它道:“这只机器人我们厂已经停产了,您要是敲坏了,得赔。”

圣代比了个剪刀手,“我值两个亿。”

两个亿是历史数据,当时它出厂时,成交价格是两个亿,后来被五百块卖给了格斗场。

现在,他来到了这里。

“哐当”!

转眼间,圣代和沙漏被丢进检测厂的待办室,其实就是笼子,但跟格斗场的笼子不同,这里的笼子全用的玻璃钢,头顶灯光明亮,四处都挂着光屏,播放着正能量新闻。

沙漏看了看四周,找了个块地坐下,也招呼着圣代坐下。

圣代坐在了沙漏方形的脑壳上。

“……”

“坐地上!”沙漏将圣代一把推开,两只机器人肩并肩靠着笼子,看着进进出出穿着制服的员工。

沙漏扭头,它歪头,用手指抠出了太阳穴的储存卡,放在手心中,递给圣代,“我的储存卡,你把数据读取了,起码把对我们的约束规定给保存下来,你知道得太少了,小少爷太笨了。”

圣代一拳打在了沙漏的面中,沙漏后脑勺撞在笼子上,哐啷一声。

“不许说我主人笨。”圣代低头从沙漏手里拾起储存卡,换掉了自己脖子的卡,卡内数据会被自动分门别类,圣代早就不是一般的机器人,它不会按照沙漏所说的按需读取。

它全部读取了,一点不剩。

将储存卡还给沙漏之后,它慢慢消化着读取的数据,它将有关主人的专门做了一个分类。

沙漏在赏南出生之前就在陪伴赏欣了,赏家孩子多,赏南出生的时候,大家习以为常送上礼物。

但赏南跟其他人小时候不一样,他爱哭,其他小孩都没他爱哭,他从白天哭到黑夜,又从黑夜哭到白天,可以整晚整晚地哭,声嘶力竭地哭。

阿姨辞职了好几个,机器人保姆被吵到休眠待机,最后只能父母亲自上,父母陪着一起哭。

于是慢慢就开始轮班制,父母带完孩子大哥带,大哥带完二姐带…赏南是被父母兄姐轮流着哄大的,一直哄到了五岁,才慢慢好一点。

他一瘪嘴,全家汗毛都会竖起来,以至于全家所有人都对他小心翼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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