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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好茶! 第31章

贺闻帆不确定自己有没有真的睡着。

迷迷糊糊间,客厅里发出几声响动,像有人拿了什么东西进来。

脚步踩在地毯上的声音很轻微,物体摩擦的声响也清晰而真实。

他睁开眼,透过虚掩的卧室门往外看,没有人。

一种强烈的直觉催使他下床查看。

贺闻帆推开卧室门,缓慢而小心地往客厅走,越靠近心跳就愈加急促。

置物架隔开走廊与客厅,贺闻帆透过架子上琳琅满目的装饰品,隐约看到后面多了样东西。

他加快脚步绕过置物架,一个巨大的纸箱赫然出现在眼前。

不同于日常装卸用的粗糙纸箱,眼前这个有浅黄色的外壳,触手光滑柔软,比起说是纸箱,更像是某种皮质。

箱子用红色丝带系着大大的蝴蝶结,安静立于客厅的羊绒地毯上,像一块软嫩的豆腐。

贺闻帆摸不着头脑。

放在平时家里出现如此诡异的场景,他绝不会主动碰这个箱子,并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警惕。

但今天很奇怪,手不听使唤。

贺闻帆相当自然地,拆开了顶上的蝴蝶结,丝带柔顺滑落。

他又轻轻地揭开盖子,纸箱摸起来竟然像水一样柔软。

而眼前的的事物让他惊慌地扔掉盖子后退半步。

这是贺闻帆极致震惊时才会出现的动作。

盒子里的人是沈令。

沈令居然出现在他家里,还坐在一个礼物盒子里!

怎么可能会这样?

贺闻帆头晕目眩。

沈令却慢慢站了起来。

他穿着一件宽松的衬衫和黑色长裤,肩脊瘦弱的骨骼撑着单薄的面料。

领口扣子解开两颗,白皙修长的脖颈上,赫然也用红丝带系成了蝴蝶结。

这一幕清晰地映在贺闻帆眼底,他甚至能看到红丝带下,沈令脆弱的皮肤里暗藏的青色血管。

贺闻帆竭力稳住身形:“沈令……你怎么会在这里?”

沈令歪了歪头,“我来给你送礼物呀。”

“什么礼物?”

沈令不说话,笑着扯了扯自己脖子上的丝带,意味不言而喻。

他皮肤太薄了,就这么轻轻地拉动丝带,脖颈处仿佛都留下了一道红痕。

贺闻帆大脑开始充血。

“我不是……不是还没告诉你想要什么吗?”

“你说过了。”

“我什么时候?”

贺闻帆懵然不知,他不是半小时前才和沈令通过电话吗?

那时候他都还不清楚自己渴望什么。

“我没有。”他说。

“你有哦。”

沈令轻声说,他明明隔着一两米的距离,却像是覆在贺闻帆耳畔说话似的,吐息轻飘飘地挠着耳廓。

贺闻帆深深喘着气,努力克制情绪:“我怎么跟你说的?”

沈令眨了眨眼,而后轻轻抿着嘴唇笑起来。

他这样笑的时候,睫毛会有很轻的颤动,眼眸映在光影里,像水流一样轻盈柔缓。

贺闻帆见过很多次。

但无论再熟悉,沈令每每对他这样笑,贺闻帆依然会暗暗生出惊叹。

沈令轻轻勾一勾手指。

他就丢了魂似的靠近。

沈令脸颊上细小的绒毛都变得清晰了。

贺闻帆近距离地看着他,沈令眼神一如既往的明澈干净,皮肤白皙得纤尘不染。

他伸出手,第一根指尖轻轻抵上贺闻帆的左胸膛,正对心脏的位置。

而后整只手掌覆盖上来,带着微凉的体温。

他轻盈地笑着:“我从这里听到的。”

霎时间贺闻帆耳畔轰鸣。

像有狂风席卷,又或者是大厦倾倒,带起一片喧嚣烟尘。

贺闻帆心脏剧烈跳动到顶峰。

他逐渐只能听到自己仓促而慌乱的喘息。

滴滴滴€€€€

闹钟响起。

贺闻帆猛地睁开眼。

胸膛剧烈起伏着。

片刻前还在耳畔轰鸣的喧嚣戛然而止,像随潮水退去般了无踪迹,室内一片寂静。

寂静到空旷。

只有闹钟不断发出刺耳的尖叫。

贺闻帆关掉闹钟,掀翻被子冲向客厅,脚步是从未有过的仓皇。

客厅里很安静,没有丝毫外来入侵的痕迹。

没有巨大的礼物盒子,没有红丝带,没有沈令。

贺闻帆甚至蹲下来,仔细抚摸过一遍脚下的羊绒地毯,半点压痕都没有。

这确确实实就是一场梦。

这么荒唐的场景的当然只能是梦。

但贺闻帆的心跳直至此刻都没能平息,后背涔涔冒着汗。

这是他做过最真实,也最不真实的一场梦。

让人心惊肉跳张惶不已,醒来后却又不得不承认,张惶背后的那一点点喜悦,比梦境本身更加真实。

贺闻帆深吸口气,站起身,缓步去往书房,拉开桌下的第一格抽屉,从里面拿出沈令给的心愿卡。

很普通的一张便签纸,没有任何特殊之处,在外面文具店随随便便都能买到。

贺闻帆神经质地盯着它看了好几遍,最终没再放回抽屉里。

他从书架上抽出一本半个手掌厚的英文原著,将纸条仔仔细细压在里面,小心地放回原处。

过完年,沈令开始着手搬家。

房子是精装不需要他费太多神,沈令只用把原来公寓的东西全部打包挪过来而已,俞灵又多给他添了些食物衣物和小装饰。

一天的时间把房子置办得差不多了,第二天俞灵又请了保洁来把家里上上下下清扫一遍。

房子不算脏,但面积大,各式家具物品也多,俞灵要求得仔细打扫费的时间也多。

眼看着到饭点了都还剩一间储藏室没打扫,沈令便下楼打包了些食物回来,想让他们吃点东西再继续干活。

提着纸袋回来时电梯门正好开着,沈令小跑几步差点赶不上,幸好里面的人等了他一下。

“谢谢谢谢。”沈令松了口气,按下二十八楼。

“不客气。”

说话的是位三十多岁的女性,温婉大方,手上还牵着一个三四岁的小豆丁,沈令还没说话,就乖乖地喊:“哥哥你好。”

小朋友声音奶呼呼的,可爱得紧,沈令笑着招招手:“你好呀。”

“你就是28楼新搬来的住户吗?”女人问。

沈令点头:“对。”

女人了然地笑笑:“果然,昨天就听到动静了,28楼空了这么久,终于开始住人了。”

沈令皱了皱眉:“2801不是早就有人住了吗?”

“是吗?”女人惊讶道:“我就住2701,一次都没见过人,也没听见过动静,我一直以为你们整层楼都没人住呢。”

“……那我也不太清楚,”沈令说,“但我买房的时候,中介告诉我旁边住了一位独居男士。”

“这样吗……那可能是我们平时没太注意。”

女人笑起来,跳过这一茬,说:“我姓王,就住你们楼下,以后就是邻居了,有什么尽管找我帮忙,不用客气。”

沈令独居经验少,还是第一次遇到这么亲切的邻居,有点受宠若惊:“姐姐你太客气了……”

“这有什么都是邻居嘛。”

电梯在27楼停下,她牵着小豆丁出去,“小童,跟哥哥说再见。”

小豆丁奶声奶气跟着学。

沈令笑起来,蹲下来挥挥手:“小童再见。”

房子清扫干净后,当晚沈令直接住了下来。

他窝在沙发上吃妈妈亲自烤的小饼干,不由地想到电梯里的小豆丁,犹豫着要不要下楼跟邻居打个招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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