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秀才弃夫郎 第101章

不管是要离开谢潇澜,还是要回到那个没有半点温情却无法脱身的所谓的“家”,都让他十分害怕。

他咬紧牙关努力不让自己的声音颤抖:“与大师无关。”

大师看着他突然笑了,从怀里掏出一枚光滑细腻的羊脂玉扣递给他:“佛祖说开过光的。”

“为什么?”何意并未感受到他的恶意。

“大概……有缘,或者说,是佛祖让我来渡你们。”

他将最后一个“们”字咬的极重,何意瞬间感觉凉意划过身体的每寸皮肤,嗓子干涩的上下壁都像是黏在一起,稍微动喉咙都会产生撕扯感。

何意几乎忘记自己是怎么离开寺庙的,那种后怕感充斥在他脑海里,后背的衣裳都湿透了。

“红叶,正君怎么了?”与红叶一同送到谢府的婢女柳梢问道。

红叶摇头,低声道:“从寺庙出来时还好好的,但一路上就这样了,若是老爷在就好了。”

说罢,两人相视叹息。

刚叹完,门瞬间从里面打开,何意已经恢复如常,他嗓子有些沙哑:“去找些红绳来,教我编同心结。”

“是!”

看着她们离开,何意深深呼一口气,那大师并未说他什么,确认他坚定心中所想后只说了些祝福的话。

是他自己心性不稳,所以才会失态。

但让他更在意的是他的暗示,他来渡的是他和谢潇澜。

何意对谢潇澜某些事知之甚少,自然也不知那大师为什么会这么说,但尽管如此他依旧能猜到一些,无非还是因为曹勉。

他不能让谢潇澜变成大师口中的刽子手。

不多时,红叶两人将红绳买回来,还一并带着一些同心结的花样。

何意不会编织,只能听红叶和柳梢给他讲步骤,一步步的来,编的难看也要拆掉重新弄,时间便在这分秒里一晃而过,等他编成功,都是两个时辰后的事了。

他用力眨了眨泛酸的眼睛,语气有些困倦:“你们也去歇会,晌午不用叫我用饭。”

两个不敢违背他的意思,低低应了一声便退出去了。

何意将同心结和平安扣系在一起,放到枕头下,等下午买了锦盒再一并装进去。

他心满意足的钻进被子里,舒舒服服的闭眼安睡。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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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章

时间一晃就到了谢潇澜的及冠礼。

这日谢府门庭若市, 前来祝贺的除了本就相熟的朋友,便就是朝中的同僚,还有些不曾被邀请的也扬着笑脸带着礼物来, 谢家自然不能将他们拒之门外,便也迎进去。

按照常理, 及冠礼有许多的流程要走, 但因为谢家只此一支, 并没有什么其他的长辈能为谢潇澜加冠, 那些繁杂的流程便都省下了。

但谢母准备的很充分, 因此当谢潇澜为自己佩戴好“三加”后, 才出来见客, 亲自迎宾。

今日谢潇澜是主角,何意就没有再寸步不离的跟着他, 左右前几日生辰那日时他就已经将礼物送了,今天躲躲懒也是可以的。

只是谢府不大,和那些高门显贵的大宅院比起来简直不够看,便导致何意多懒走了没几步就碰到了讨厌的人。

“谢正君怎的不去前院陪着谢大人?”

看这眼前这个面带微笑,看似温和实际上满肚子坏水, 成日里不知道和谁勾结算计这个毒害那个的老东西,何意生平头一次厌恶起“伸手不打笑脸人”这句话。

他看向曹勉,神情很淡:“这里是后院, 不是曹大人该来的地方。”

就连谢家的小厮婢女,没有叫到的时候都不能轻易来这里,又岂是一个外人能来的?

曹勉对他的话不甚在意, 只笑着捻了捻胡子:“谢正君无需疾言厉色, 只是有几句话想跟你聊聊, 毕竟你也不想看着谢潇澜死吧?”

“你想做什么?”何意目光凛冽的看着他。

“何大夫, 人往高处走,我想你也不愿意一直困在这小小的后宅才对?我有办法让你脱离谢家,助你登上更高的位置,不知道何大夫有没有兴趣。”

曹勉刻意将对他的称呼都改变了,其中的意思不言而喻。

何意觉得有些可笑,这人是真的把他当做乡下来的什么都不懂的泥腿子骗吗?

且不说他对所谓的“高位”并没有半分兴趣,再者,就算他真的有,以谢潇澜如今的势头,都能直接将他安排进太医院里,哪里用得着这个老东西说三道四,挑拨离间。

但他并没有反驳,因为谢潇澜的性命更加重要,他像是动心了似的,压抑着惊喜问道:“需要我怎么做?”

曹勉见他转变的这么快反而不做声了,他眯了眯眼睛:“何大夫真的肯与我合作?”

“曹大人大概不知道我在谢家过得是什么日子。”何意说这话时眨了眨眼,紧跟着眼圈就红了,但他依旧扬着高傲的头,深吸一口气,“我不能生育……”

克制又悲痛的五个字,几乎就能诠释他为什么愿意的原因。

曹勉狐疑地看着他,像是在等他接下来的话,何意也没让他等着,接着有些难堪道:“所以谢家对我也只是表面功夫,背地里已经在物色其他的千金贵君了,否则也不会让谢潇潇去书院与人结识了,又不是我想这样的……”

他最后一句说的缥缈又幽怨,声音里带着不易察觉的、却又能准确让曹勉察觉到的委屈。

美人落泪,总是赏心悦目的。

曹勉是男人,是正常的男人,见着何意这副模样当即上前一步便要安慰,何意立刻借着侧身抹泪的动作稍稍后退一步,红眼问他:“曹大人若要救我于水火,便只需告诉我如何做,我是大夫。”

这句话就像是在暗示曹勉,他是大夫,有许多种杀人不见血的法子。

曹勉虽有些沉迷何意的美貌,但此事非同小可,他也并未全然相信何意,只是见他这般真情实感,便让他吃了一剂定心丸:“此事自有定夺,我会再告知你。”

摆明了就是不想说。

何意不好表现的太好奇,便只点了点头,一副全然相信对方的样子。

曹勉还想再和他亲近些,但美人刚落泪,他不能表现的太急切,强忍着蠢蠢欲动的手,摆出自认为十分潇洒的姿态高傲的离开了。

待他一走,何意的表情瞬间冷了下来,曹勉此人绝不能再留,若是留着此人兴风作浪,以后怕是没什么好日子过了。

他稍微收整好情绪,也不敢再躲懒,生怕自己不在身侧谢潇澜吃了什么脏东西。

何意不动声色的走到谢潇澜身侧,对方像是早有准备一般,连头都没转就准确无误的牵住了他的手,宽大的袖子遮掩着,旁人只能瞧见他们贴的近。

“谢大人与正君感情深厚,当真是要羡煞旁人。”

“光是瞧着就登对,怪不得平日里谢大人都不愿带着夫郎与咱们吃酒,这人怕被人给瞧了去!”

文官们都是读书人出身,向来风流,这话听着虽大胆了些,但听着着实让人心里舒服。

谢潇澜能请他们来,可见平日里算是能说到一起去的,当即笑了:“这是自然,旁人哪有我这样的好福气。”

何意听的耳根子都红了,偏还要端出一副镇定自若的模样,微笑着与人点头示意,藏在袖子里的手指早就去掐谢潇澜了。

及冠礼虽少了流程,但办的并不冷清,多数人一来是和谢潇澜交好,二来则是看中了他日后的发展,还有一些则是不表态的,瞧着倒是与谁都能说上两句话。

及冠之礼本就是为了提醒及冠者,日后便是真正的成年人,要履行“孝悌忠顺”的德行,才能成为合格的“人”。

见客之后便再无其他流程,及冠礼也算到了尾声,只是让人有些意外的是,太子携几位皇子也来了,而且还带了圣上赠送的礼物。

这便是开天辟地的头一遭了。

其他世家贵族的子弟们及冠宫中也只是略送送礼物关切一句,到了谢潇澜这里,不仅送上贺礼,还让这许多的皇子王爷来祝贺,当真是给足了面子,原本那些准备离开的官员立刻停下脚步,一时间气氛更加热络了。

夜楚渊是浪荡性子,几步凑到谢潇澜跟前笑话他:“如今这排场你可喜欢,父皇特意安排的。”

谢潇澜就知道夜辛这个老狐狸没安好心,否则也不会把他推到这个局面。

他挑眉:“多谢圣上抬爱。”

“我瞧着那些与你不对付的也在,他们倒是拉的下脸。”夜楚渊笑的像只狐狸似的,若不知情的还以为他多奸诈。

听到他这么说,何意下意识的紧了紧谢潇澜的手指,对方立刻会意的捏了捏他,示意他之后再说。

因着这些天家人的到来,谢潇澜的及冠礼虽流程寒碜,但也算是空前盛大,旁的世家贵族可没有这样的好福气,因此及冠礼硬是到傍晚时分才彻底散去。

单是见客的谢潇澜疲惫都不堪,张罗这些的谢母就更累了,他关切道:“娘快些去休息吧,其余事我和意哥儿看着收拾便是,您忙累一天了。”

谢母确实累了,她温婉一笑:“岁数大了,确实经不起折腾,等回头潇潇及笄也是有得忙。”

谢潇潇已经玩累睡着了,否则若是听到这话,必定是要好一番撒娇的。

谢母回屋休息,只剩他们两个在偏屋坐着,何意也是没想到竟能热闹这一日,原本到晌午用过午食就该散的。

“我也想去休息……”

何意嗓子有些哑,声音又低又轻,这话说出来不像是表示疲累,倒像是撒娇。

谢潇澜仰头泄了口气,瞧着他那副样子却是没忍住笑出声,起身将何意抱起来便带着往他们的寝屋去,他虽也累,却是舍不得何意多走这两步的。

已然累成这样,谢潇澜吩咐红叶端来热水帮他擦拭,将自己也收拾好之后便进了被窝。

如今天凉了,何意又开始畏寒,等他躺下后便迫不及待的缠了上去,冰凉的脚掌挤在他两条小腿处取暖。

他闭着眼睛轻声说道:“白天曹勉悄悄找我,拉拢我害你呢。”

谢潇澜听到这话僵了一下,立刻将他紧紧揽在怀里,连呼吸都跟着轻了:“都说什么了?”

“他啊,以为我想攀高枝呢,变着法的让我害你,挑拨咱们,我和他虚与委蛇了两句,瞧着他也没真的信我,否则早就该把身上藏着的毒药给我了。”两人本就贴的近,谢潇澜僵那一下他也感受到了,闭眼着眼睛就抬手呼噜他后背,语气里带着清浅的笑意,“不怕不怕,有我在呢。”

谢潇澜知道他不该不信何意,甚至连这种念头都不该有。

但他被前世杨辛和曹勉那一出给弄害怕了,他生怕何意也被那所谓的“前程似锦”给勾了魂,生怕何意不要他。

即便当初知道杨辛和曹勉勾结做那档子恶心事,他都不觉得有什么害怕的,他甚至从未把杨辛当做自己的夫郎对待,对他来说,杨辛只不过是以“夫郎”的名义,被他养在府上的多张嘴吃饭的人。

但何意不同。

何意是他打心眼里就在意的不得了的人,是他即便知道对方来路不明都想纠缠在一起的。

何意困顿的不得了,但见谢潇澜没个动静,便继续轻声哄着:“不怕不怕,我可是大夫呢,不怕啊……”

“嗯。”谢潇澜低低应了一声,心都被填满了,哪里还能有什么心思继续想那些不重要的人。

前世的他并不知道那两个人是什么时候勾搭在一起的,但根据今日的情形,说不定也是在他前世的及冠礼上。

但他眼下已经无暇顾及此事,因为他怀中还揽着自己的明月。

翌日。

何意醒来时难得见谢潇澜还躺着,他看了眼外边的天色,估摸着已经日上三竿了,外面都能听到小厮们€€€€€€€€做事的声音。

他打了个哈欠,眨着困顿的眼睛扭头看谢潇澜,也不知他昨夜是不是累狠了,眼下居然还有淡淡的乌青,眉宇间也是化不开的倦意。

何意有些失神的看着他,最后一头扎进他怀里,谢潇澜被他这动作碰醒,语气有些困倦:“怎么醒这么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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