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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关道 第205章

苏阖的一头白发是昏暗环境中唯一的亮色,但尽管如此,他还是一丝不苟地将头发扎在了头顶,别上了一根简单的银簪。

一般来说,因为接受不了自己孩子死亡的打击,所以一夜白头,这本应该是令人感到悲痛到难以抑制的事情,自古以来,少年,或者说青年白头都被赋予了凄美、伤感、落寞的意象。

但应该怎么说呢,也许是掩饰的太好,也许是之前就调节好了,苏阖看上去并没有多么悲伤,只是很平静地、旁若无人地闯进旁人都闻风丧胆的六扇门,相当理直气壮地占了他的位置,最后更用一种理所当然的腔调让第一小队队长沈斌调出所有关于罗相的资料,不管大小事,不管是内院八卦还是外朝纠纷,统统拿过来。

沈斌抽了抽嘴角,还是照做了,随后,厚厚的卷宗堆满了三大张长桌,苏阖就坐在卓尔的位子上,慢条斯理地一本一本翻看。

就算苏阖是京城第一美人,这么藐视权威的做法卓尔也不能忍,但还没来得及下逐客令,苏阖就先抢过话头,抬高手臂指了指面前把他脸都挡住了的卷宗,语气平静:“你不想知道尚伦为什么有这个底气觉得自己灭你家门能够逃脱制裁的?他所求的血真的只是治病用的吗?为什么在遍寻不着的情况下他不愿意换一种治病的方式?或者换个问题,我父亲为什么突然开始痴迷于研究青瞳鬼上的秘密?以及最重要的,罗恒为什么要帮助一个素未相识的钦犯之子,甚至不惜花大把时间大把金钱和大把精力,要给方钦翻案?你要知道,就算不翻案,他也会是一枚相当好用的棋子。”

苏阖抬起一双漂亮的眼睛,定定地看向他:“帮我一起看这堆卷宗,看完了,我就告诉你。”

卓尔张了张嘴,突然感觉€€€€自己被诱惑了,他确实很想知道这些问题的答案。

同时,卓尔又少见地感觉有些毛骨悚然€€€€仅仅只是见了两面,苏阖就能一眼看穿他对于追求真相的狂热。不愧是养出了那个白发妖孽的狠人。

苏阖把亲人朋友扫出家门之后连侍卫都没留下,全赶去温泉庄子那边了,他自己却孤身来到了六扇门。

作为南唐最事无巨细最无孔不入调查范围最广的半江湖半庙堂的组织,如果说还有什么地方能查到关于罗恒的情报,那就只有这里了。

苏阖这次换了个思路,既然没有办法通过查方淑妃和方钦来把事情牵扯到罗相身上,那么就干脆直接查罗相好了。

于是,经过四天苏阖和六扇门众人不懈的努力,终于整理出了一些有用的情报。

首先,罗恒的母亲不明。

一般来说,官做到罗恒这种地步,肯定会给母亲妻子挣一顶诰命夫人的身份,就算母亲英年早逝,也会给她一个追封,再不济,写几篇文章缅怀一下,以示自己的孝顺,对自己的官声也很有益。

毕竟按照罗恒的一系列行为来看,他就是那种非常符合“高官”这两个字所表示的一切特征€€€€包括优点和劣根性€€€€的那种人。所以这一点,有些可疑。

其次,罗恒十岁以前的经历缺失。

在太宗皇帝的主持下,南唐建立了一套比较完备的籍帐制度,其实唐朝开始就挺完善的,但是大部分人口的籍帐还是跟土地挂钩。

不过在太宗皇帝在位期间,户籍制度做了很大的调整和改革,不管有没有土地,只要生了孩子都要去衙门登记造册,并且三年一次,定期更新人口的现状,比如孩子是否夭折,有没有开始念书,身体有没有重大残疾或疾病。成人也要更新近况:做什么营生,有没有嫁娶或和离,有没有生病或残疾,以及最重要的,居住地有没有迁移。如果搬到别的地方,也要第一时间跟衙门的户吏报告。

不过毕竟条件还是落后,纯人工还是会有疏漏,一些偏远地方甚至还存在着卖儿卖女的情况。但是以罗恒的出生经历来看,家里不给他上户籍,并且十岁前完全没有更新关于他的任何信息,这是一件非常匪夷所思的事情。

最后,也是最可疑的一点,罗相每个月都会失踪几天,基本都是在休沐的时候,但一般人休沐要么在家待着要么跟家人出去游山玩水,不管怎么说都不会一到休沐就杳无音讯。一次两次的看不出来,林林总总加起来,罗恒每年会失踪一个半月的时间,几十年来一直如此。这就很让人警醒了。

这一份卷宗特别的厚,在最后一页,还有一段潦草的字迹补充了一句:罗相身边经常会看到金色头发的人,所以市井有传言,罗相喜欢胡女。

“写完这句话之后,写下这本手札的队员就此失踪,七天后,找到了他在河里的尸体,胃里有还没完全消化的酒液,没有任何外伤。”

卓尔的语调很平静,几乎让人听不出来他语气中隐藏的愤怒。

“可是之前,他滴酒不沾。”

“……”苏阖沉默了一下,“罗相祖籍哪里?”

“好像是……巴州?”

“嗯……”苏阖用手指敲了敲桌面,随后对一边的沈斌勾了勾手指。

沈斌又抽了抽嘴角,但还是走过去,微微欠身:“苏先生有什么吩咐?”

“去郊外的一个叫‘结心庄’的地方把两个人接过来,一个叫周澄澄,一个叫唐鹞。”

……

比起这几天周澄澄的暴躁易怒,唐鹞倒是平静得过了头,让人完全看不出来这小姑娘之前一口一个“阳哥”的亲热劲儿,和青鳞一起跟着苏白,小尾巴似的忙前忙后。苏白虽然行动受限,但是神志还算清醒,承担起了庄里众多事务,安顿好阎玉和泡泡,外面的事情就交由唐鹞和青鳞来。

导致这几天周澄澄完全看不到唐鹞的人影€€€€真的就完全看不到,除开白天出去帮忙采买物品打探情报之外,晚上回到庄子里也完全不露面,有时候连晚饭都不来吃。周澄澄有些纳闷,也怕唐鹞饿坏了身子,便一直找她,但除开几次闷在房间里不肯出来之外,其余的皆是踪迹不见。

直到有一次,周澄澄起夜,放完水之后又下意识地往唐鹞的院子里一钻,结果就看到小小的一个唐鹞抱着膝盖坐在梅花树下,仰着头,看着被梅花树枝分割过的天空。朔风扬起她的发丝,让她看起来异常的萧索和可怜。

听到动静,唐鹞转过头来,脸颊上亮晶晶的。周澄澄也下意识地摸了一把自己的脸,是哭了吗?

用袖子擦了擦脸,唐鹞张嘴呼吸了好一阵,才慢慢开口:“我……想回一趟唐门。”

“明年考核的时间要参加……明年就是要参加考核的时间……明年,参加,考核。”唐鹞发现自己怎么说语序都不对,干脆就恢复了之前一个词一个词往外蹦的说话习惯。

周澄澄有些哭笑不得,但随即愣了一下:“不是三年才考一轮吗?”

“是啊,但是……明年就要考了啊。”唐鹞也歪了歪头。

“……”周澄澄理了半天才理明白,合着三年一轮是定数,但是去年已经是第一年了!实际上留给唐鹞的时间只有两年!

周澄澄不禁在心里暗骂沈碧元的老奸巨猾,嘴里说得假模假式地给唐鹞足够的准备时间,结果实际上也就两年么。

而且唐鹞最近都一直在跟他们大江南北地跑,几乎是见缝插针地在学习,虽然之前有研制出那么一两样的暗器,杀伤力也很可观,但是除了她自己别人根本玩不转。

就之前勒掉阳关舅公胳膊的那个黑色的圆球€€€€唐鹞给它取名滚滚球,后来被苏阖改名盘丝球。唐鹞自己玩的还挺好,周澄澄想试试,结果差点把自己手指都给割了。然后唐鹞用磕磕绊绊的话解释了一下十根手指头分别要怎么发力,成功把周澄澄将晕乎了。

就这点水平,还想通过明年的唐门大选?周澄澄觉得自己整个人又回到了当初那种晕晕乎乎的状态。

“二哥之前来信,说让我回到唐门,给我做特训。”唐鹞觉得比起说一句话,说一些比较长的短语可能更容易表达自己的意思。

“他觉得在这里,我进步很慢,希望我回去。”唐鹞说完就闭了嘴。

周澄澄也沉默了一下:“那你呢?你想回去吗?”

“想。”唐鹞点了点头。

“我也想,为阳哥报仇。”

……

结果第二天一大早,苏阖就把两人叫到六扇门去了。听闻罗相的祖籍在巴州,周澄澄和唐鹞对视了一眼:这么巧?

“唐门大选啊……”苏阖用指节轻轻地敲着桌案,“你们觉得,唐门是一个什么样的地方?”

“巴蜀么……山势险峻,交通闭塞。唐门之前是比较擅长做暗器和毒药的,所以内门也分为敏力御药四堂。后来因为那边打了一仗,唐门老门主带着门下弟子支援,于是渐渐地开始和朝廷合作,再加上唐静海和皇上有交情,所以就逐渐变成为朝廷供货兵器的这么一个地方了,甚至比兵部做的还大。”

“说实话,当年皇上登上帝位,其实就是太上皇给自己找了个傀儡,但是太上皇从九个孩子能挑中皇帝,除了是他够老实,还有一点就是他和江湖人牵扯颇多,虽然有江湖人相助,但反而犯了皇室的忌讳,料想文武百官定不会拥戴他,更方便操控。”苏阖摇了摇头,“然而没想到,罗相也想控制圣上,反而造成了现在这个局面。”

“其实有些事情……不能只从自己的角度考虑。”卓尔也摸了摸下巴,“现在你们无非就是出于现在这样一个困境:你想证明方淑妃的孩子不是皇帝的孩子,但是罗相想让皇帝相信那个孩子就是皇帝的孩子,因为皇帝想要一个孩子所以相信罗恒,但是如果证明罗恒不可相信呢?”

“罗恒不可相信也就是出于几点原因:第一,他知道这个孩子是谁的,但是“知道”这种事情很难证明,就算真的查出来孩子不是皇帝的,他大可以二一推作五说自己是为了皇家血脉着想,一时心急糊涂,然后把锅全部甩给方淑妃和方钦。他也六十多了,按照他在朝中的威望,这个借口是完全立得住脚的。”

“第二点呢?”周澄澄问。

“第二点就是,罗相本身就有问题。这也是苏先生来我六扇门的原因吧。”卓尔看向苏阖。

苏阖微微地点了点头:“还是那句话,一个人做事不会完全没有原因的。罗恒作为右相,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橘杏谷的案子推翻了我爹,现在他在朝中已经没有对手了,但是他为什么非要给皇帝多出一个孩子,这一招除了离间皇帝父子没有任何作用。”

“就算二皇子真的是皇帝的孩子,太子都已经二十多了,二皇子都能当太子的儿子了。就算太子无后且兄弟情深,那二皇子坐上皇位也起码要等上十年。先不说小皇子记不记事,就算要等二皇子继承大统后报恩,罗相能不能活到这个时候还两说。”

“而且事情闹到这个地步了,二皇子血脉存疑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就算李晰真的惹怒圣心被废,皇位也不一定是二皇子的。按正常道理,有了第二个孩子,就一定会有第三个,皇上应该会做的是多多努力,多多撒种,而第三个出来的男孩儿,才会是名正言顺的皇帝继承人。”

“所以,不管怎么想,我都只能想到,罗相想先离间皇上和太子的父子关系,然后借由方淑妃和方钦这两个人,对皇帝太子和北部边境同时下手。”

“这,完全不符合一个当朝宰相的心态。再有野心的中原人,也不会想出这种灭国的可能性大于夺权的计划。”

“所以,我对罗相的身世存疑。”

“你怀疑,他不是中原人?”卓尔眯起眼睛、

“我目前想不到别的可能性。所以,”苏阖看了看周澄澄和唐鹞,“我决定去一趟巴蜀唐门。”

第346章 乌岩堡

马车咕噜噜地在沙砾地面上行驶,自从太宗皇帝下令修整了一下管道的路面之后,众人已经很少走这种坑坑洼洼的道路了。最重要的是,这里的沙粒里面含有大量的岩石,非常坚硬,几乎每隔一会马车就会震一震。

阎秋绫一手摁着€€眉的创口一手摁着李异的肩膀,每颠一下都心惊胆战,在所有受伤的人里面,这两位伤其实是最重的,一个外伤一个内伤。一个手臂从肩胛处直接被扯断,白骨森森;一个五脏六腑都快被打成浆糊了。也只能庆幸还好这些都是习武之人,内功深厚,所以吊着一条命,但是绝对不能掉以轻心。

那一仗死伤惨重,天知道当时阎秋绫看到奄奄一息的李异的时候以为自己在做噩梦,但是现实严峻到不容许她出现什么悲痛伤感的情绪。第一件事就是止住€€眉胳膊上的血。

阎秋绫曾经看过阎玉治疗断肢的步骤,首先是清创。清创术不仅是重要的步骤,也是对断离肢体各部分组织创伤情况进一步全面了解的过程。因此清创时要舍得花费一定的时间,既要进行彻底的清创,又要详细的了解判断伤情,为是否再植打下基础。

不过€€眉的胳臂已经找不回来了,所以当务之急是帮她止住血并且防止发炎流脓。

太宗皇帝在位的时候非常看重医学,他曾经提到过能在发霉的浆糊上提取出一种绿色的东西,对恢复伤口祛除炎症有很好的效果,并且赐名“青霉素”。不过就算是太医署也很少有人敢把这种东西用在人身上,反而是民间大夫用得比较多。

阎秋绫之前也对这种东西半信半疑,但事到如今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好在舒乐县有个老大夫真的曾经用“青霉素”治好过人,其余几个大夫打下手搜集原料,澹台瑾翻阅古书古法从旁辅助,经过几天几夜的奋战,终于止住了€€眉的血和长时间的烧,好歹算是保住了她一命。

李异的情况也不容小觑,但是有甯步流一直在给他输送内力吊命,阎秋绫检查了一下,肋骨断了三根,其余都是内伤,只能靠药物慢慢调理。好在阎秋绫相对外伤来说更擅长治疗内伤,又得鬼医阎玉深传,并且做了多年兄妹,她比较清楚李异原本的经脉状况,虽然棘手,但不是没有生的希望。

至于武功,阎秋绫已经不敢去想了,

而其他受伤较轻的,阎秋绫已经顾不上了。还是那句话,毕竟是习武之人,几个大夫携手治疗了大概半个月后,被一剑穿心的牧天游第一个醒了过来。

也不知道是不是巧合,那一剑虽然看着骇人,但并没有伤到多重要的地方,也就是说,其实只放了点血,又在床上躺了将近十天之后,牧天游已经能下地行走了。

于是西行的计划正式提上日程,其他人还好,如果要给€€眉装上义肢的话,时间自然是越快越好,晚了伤口就有可能坏死或者愈合,而且甯步流曾经提过,他可以救李异,但是需要借助乌岩堡的力量。

陆霁和林玉晚虽然也受了重伤,但是没有李异那样命悬一线,而且他们之前喝过阳关的血,所以甯步流选择让这两个人留在玉虚宫,让牧天游照看他们。甯晖烧伤严重,更不适合去往干燥的地方,也只能留在玉虚宫接受治疗。

久违地拜托自己曾经最好的朋友,甯步流有点说不出来是什么感觉。说实话,就算重来一次,他也没办法改变他们之间的关系。

相比之下,牧天游倒是坦然得多,他本来性子就没有甯步流那么别扭,分离了那么久,该想通的不该想通的都想通了。也许刚见面的时候他还闷着一口气,但当打了一架之后,这憋了几十年的一口气就烟消云散了。

之前也说过,牧天游之所以来到昆仑山定居,是为了治好他妻子的病,但是这个病并不能痊愈,只能缓解,导致几年后,他的孩子出生,也是先天体虚,长期卧病在床。哪怕是林玉晚这么亲近的关系,都没有见过牧天游的孩子几面。

但这次,牧天游主动把自己的孩子喊出来,以长辈之礼拜见甯步流,口称“叔叔”。甯步流当时面上不显,但背地里狠狠抹了几把眼泪。

他原以为自己不在乎。

其实只是这些年太苦。

安顿好留在玉虚宫的人,甯步流和阎秋绫,带着依旧在昏迷的李异和€€眉,以及清醒了之后坚持要跟去的灵牙,踏上了去往乌岩堡的路途。

很多人提到沙漠和荒漠,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热,然而实际上不然,有些沙漠地区的冬天也会飘雪,甚至比一般地方的冬天还要冷,而且会出现荒漠连着雪山的盛景。

乌岩堡就坐落在南唐第一大沙漠图兰碛的边缘,左边是广袤无际的荒漠,右边是连绵起伏的雪山,而中间,则是一座用黑色的石块搭建出来的层层叠叠的巨型堡垒。

很难想象一个位于荒漠的建筑能建造得如此雄伟,奇崛宏大,突兀森郁。门口是几百块尖锐的如同獠牙一般的黑色石头,交错形成一个长廊,长约数十里,可以并排行十辆左右的马车。

甯步流驾驶着马车穿过长廊,炽烈的阳光透过獠牙的缝隙打下来,一道一道,循环往复,竟恍然间让人有种自己无比渺小的错觉。

驻守在长廊前的乌岩堡弟子已经进去通报了,甯步流特地行驶得慢了一些,等到行至长廊末端的时候,城堡的大门正徐徐打开。

阎秋绫听到动静,钻出车帘,被眼前两扇巨大的门惊得说不出话来€€€€那门足有数丈之高,几乎有一座小山的高度,此时更如同一只巨兽,即将把他们吞噬入腹。坐在车辕上的灵牙已经看得呆了,甚至下意识地想往车内躲。

甯步流则是更在意门上的雕饰€€€€上面有许多面目狰狞的鬼怪,但又不像寻常的妖魔,少了几分轻浮和邪恶,但是多了几分令人不寒而栗的气息。

“没想到甯大侠大驾光临,有失远迎!”浑厚如洪钟一样的声音传来。阎秋绫和灵牙不约而同地“噗”了一声,甯大侠……

甯步流无奈地瞥了两个小姑娘一眼,跳下车抱了个拳:“万俟堡主。”

阎秋绫和灵牙两双亮晶晶的大眼睛看向门内的人,原来这就是乌岩堡主,万俟烈啊。

万俟烈长得非常魁梧,甚至比李异还高一截,目测应该过九尺,杵天杵地一个大汉,但是他的整条左腿却是由非常醒目的黄铜制成,却给他更增添了几分凶悍的气息。

不过万俟烈长得却不凶恶,虽然黑,但却是一副很英俊的长相,浓眉阔眼,看起来就很有一堡之主的腔调。

应该是看出来甯步流没什么心思寒暄,万俟烈后退一步,做出了一个请的姿势。甯步流牵着马,在迈进大门的瞬间,突兀地说了一句:“你这是把地狱入口的门板儿给拆下来给自己当大门了?你可知道最近人间妖魔横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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