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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不算,有些因缘。”陆霁岔开话题,“我们姑且算是混进了橘杏谷,那接下来呢?”
阳关耸了耸肩:“江映容他们去交接草药了,李异和阎秋生也跟着去了。周澄和唐鹞先去打探林东池的下落,先试探一下这位谷主的口风。至于我、夜心阿姨还有青鳞的长相太特殊,容易生出事端。至于你么,按照你的说法,你已经在西谷弟子面前露过脸了,所以都不适合出去,没办法,只能在屋里呆着,要么就去暗探。”
“不过开谷在即,橘杏谷的守卫一定非常森严,所以我个人的意见是还是不要给自己增加难度了。”阳关挣脱开陆霁的手臂,走到前面给自己倒了杯茶,抿了一口。
“哎,也是怪我,若不是昨天吓跑了林道长,今天她说不定就能和夜心阿姨见一面了。”陆霁被阳关无情的甩开,扁了扁嘴,退后一步坐在软榻上,一只手杵在膝盖上托着下巴,继续叹气。
阳关一手拿着茶杯,一手扶着茶案,屋后的阳关透过门扉,绕过阳关的腰身,在墙上印下了一道劲瘦的曲线。他的手指轻轻敲着上了桐油格外光滑的桌面,发出时有时无的轻响,看似是在想主意,实际上却是一直时有时无地瞟向陆霁。
陆霁这个人,也许是打小没遇上过几个态度对他好的,虽然性格精明,有时候甚至会敏感多疑,但这只对敌人而言。若是一旦有人对他好了,而这个人又恰好是他喜欢的,他就会在情感上非常依赖这个人,对那个人兴不起一丝怀疑。
但是人都是复杂的,就像有的父母说着“这是为你好”结果把孩子推进火坑一样,有些人不能称之为敌人,也的确值得结交,但并不代表这个人就是完全无害的。
林玉晚是这家伙打小就钦慕喜欢的人,而且这几年在江湖上风评的确非常不错。作为玉虚宫的大师兄,不仅有一身的好武艺,而且对内公平公正,上到门派大事下到弟子间的琐事都能处理得井井有条,哪怕是后来离开玉虚宫的人提到林玉晚也是赞不绝口。
对外,林玉晚待人接物不卑不亢,虽然不太热情,但在礼仪礼貌方面做的是面面俱到,人也没什么架子,别的门派有困难的事情也会及时提供帮助,就连性格最古怪的乌岩堡堡主万俟烈都极喜欢这个年轻人,唐老太太恨不得收他当亲孙子。
现在知道林玉晚其实是个女子之后,众人对他只有更加崇敬。但在崇敬之余,阳关心中的疑惑也是越来越深:为什么这个人会出现在橘杏谷?以及,这个人真的喜欢陆霁吗?
第一个问题硬要解释的话也是有答案的,林夜心是林白崇的女儿,林玉晚就是他的外孙女,若是林谷主本着一番拳拳爱女爱孙之心让林玉晚来小住也不是不可能。但就目前这个尴尬的处境,这个解释其实可信度不高。如果林谷主真的爱他的女儿,为什么这些年没有派人出去找过林夜心的踪迹?而不管是玉虚宫还是橘杏谷,消息门路不可能不灵通,林夜心被救出来也有一个半月的时间了,这两个人竟然一点反应都没有€€€€总之,古怪!
阳关终于知道自己这些天为什么一直那么焦躁了,就是因为这一份尴尬和古怪,明明是来寻亲的,但是这父女不像父女,母女也没有母女的感觉;明明是来求医的,但所有人的希望都寄托在那个虚无缥缈的仙草崖,以及玄之又玄见光即死的仙草玉莲。一切的一切都非常的不合理,让人无比的焦虑。
兄弟俩在屋中沉闷着,有一个身影却悄悄地溜出了橘杏谷给到访之人的仆役准备的耳房。她站在原地左右看着看,仰头,感受了一下山林中的风,很快,暗青色的瞳孔往中间一缩,瞳仁在一瞬间变成了竖瞳,虽然很快就恢复了原样,然而下一刻,青鳞就消失在了丛林中。
这一个多月,算是青鳞身边人气儿最旺的一个月,一个二十多年都只和苏白相依为命的小丫头,突然身边多出来了一群伙伴,热情的阳关,高深的李异,每天抱着狗不撒手的周澄澄,还有认真可爱的唐鹞。
同样是听得懂但说不出的人,按理来说,青鳞应该会跟唐鹞成为好朋友,因为在众人眼里这俩虽然生理年龄差的多了些,但是心理年龄却是极为相近的。
不过出乎众人意料的,虽然青鳞跟唐鹞的确玩的非常好,但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她最亲近的那个人反而是李异。
倒不是说是男女之情什么的€€€€众人压根就不觉得这位能看上凡人,不过青鳞似乎的确是被李异身上的一些气息吸引了。只要看到李异,她就会默不作声地跟上去,李异只要不赶她,她就一直不远不近地跟着。有时候李异看到阳关了,上去啃一口,结果啃完了才发现后面还跟着个人。李异还好,阳关就会非常窘迫,但面对着这个懵懵懂懂又饱经风霜的女孩子,饶是李异也没办法开口斥责。
结合一下她以前的经历,众人大概就明白了,青鳞喜欢的不是李异,而是那个跟李异的气质类似,很强又不爱说话的林道长了。
陈子昂在《感遇》中写道:“€€来豪游子,势利祸之门。如何兰膏叹,感激自生冤。众趋明所避,时弃道犹存。云渊既已失,罗网与谁论。箕山有高节,湘水有清源。唯应白鸥鸟,可为洗心言。”虽然众人未能窥得清源山的全貌,但从前人的诗词中也能察觉得出这是一个林草丰茂,树多水美的方外宝地。
尽管清源山坐落着橘杏谷的主谷,但是这座山其实并没有被开发多少,随处可见的都是树林,以及弯弯曲曲杂草丛生的小径,稍有不慎绝对会迷路。不过青鳞却是毫不犹豫地在树林间灵活游走,横穿过一条条蛇径,踩过一片片草地和泥沼,最后突兀地停了下来,左脚往右边一踩,闪到了一棵树的后面。
密林会谈总是引人遐思的,不过有些人的声音天生就是引不起人的一些本能的,比如说过于正义凛然的声音,比如说,过于清冷的那种声音。
明明现在是八月末,但这个人的声音越永远像化不开的积雪一般,语气也是带着十足的冷意:“我怎么确定你说的是真的?”
另一个声音相比之下却是难听得紧,粗哑嘲哳,像是老年人嗓子退化后的音色,但又少了几分沧桑,只能听出一种阴冷油滑的感觉,只听这个声音发出了一声尖锐的笑声:“你不用确定我说的是真的,你只要知道,若是你不答应,你娘就只有半个月的命了。”
林玉晚冷哼了一声,洒在周围的暗淡的阳关都似乎随着这声冷哼凝结成霜:“不要试图用这种话术来蒙骗我,这橘杏谷内遍地医者,比起你那华而不实的血引之说,我更信这千百年传下来的岐黄之术。”
林玉晚对面的是一个身着黑袍的人,那黑袍盖的严实,青鳞那么好的目力愣是没看出一点端倪。就见黑袍底下动了动,那难听的声音又开始作妖:“啧啧啧,这岐黄之术适用于中原人,适用于辽人回鹘人甚至西夏人,但是否适用于我们蜃地四鬼,姑娘怕是比我更有定论。至于是否蒙骗,姑娘肯在这里听我讲话,不就是已经信了我的话吗?”
“须知,疑人不信,信人不疑啊。”
林玉晚沉默了很久很久,躲在树后的青鳞却是有些出神,尽管过了十六年,但是林玉晚的气质和面容并没有发生太多的改变,那个时候的她虽然只有五岁,但已经展现出了强烈的气质,喜怒哀乐俱有自己的一番表达。但在青鳞的印象中,她从未见过林玉晚脸上出现过“犹豫不决”这种表情。
“你到底想要什么?我是不会让你们把陆霁带走的。”犹疑的神色转瞬即逝,林玉晚的语气也是斩钉截铁,不容对面的人一丝辩驳。
“不带走陆霁也可以,但是有一样东西我们必须拿到,就看林姑娘您是愿意帮我们还是愿意和我们作对了。”
“什么东西?”
“一枚簪子,仅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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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凉了,各位要好好保重身体,不要像我一样趴下了……
第250章 弟弟永远是被嫌弃的
不管是多高的高手,看到一个人猥琐又诡秘地消失在自己面前,都会产生一种不适的感觉,但林玉晚并没有去追这个人的意思,反而是靠在一棵树上,有些疲惫地闭上了眼睛。
青鳞依旧在树后看着林玉晚。虽然是母女,但是比起林夜心那种倾国倾城的花容月貌,林夜心的长相更加飒爽一些,也不是很符合传统意义上的“美人”,尽管今天换回了女装,雪白的皮肤衬着石榴色的仙鹤云纹百褶流仙裙,显不出她一丝一毫的柔弱,然而她眉宇间的愁容却莫名为她平添了几分脆弱。
“大丈夫何不堂堂正正地出来一叙,躲在树后成何体统?”林玉晚把玩了一会腰间的剑穗,低着头,没什么表情,声音却传出去很远。
青鳞突然想到很久以前发生的一件事情,那个时候她三岁,林夜心四岁,她是人尽可欺的野种,她却是皇上最看重的郡主。但是偏偏就是她站在了她的面前,拦住了那些形形色色的目光。小小的稚嫩的声音却是传出了很远:“谁给你们的胆子,敢动本郡主的人?”
鼻子有些发酸,青鳞从树后走了出来。比起林玉晚时不时地换回女装,青鳞依旧穿着一身男装,一身高领胡服遮住了青鳞身上大半的伤疤,赭色衬得她的皮肤不再那么诡异,但总的来说,一眼看上去,还是一个长相奇奇怪怪的小伙子。
尽管现在还是白天,但零落的光非但不能使她青白的皮肤亮眼一些,反而让她的身上多出了一些类似于鱼鳞一样的光斑,乍然出现这样一个人,绕是林玉晚也吓了一跳。
“你是谁?”林玉晚站直身体,语气不善。
青鳞张了张嘴,明明有很多话想说,但她本身就是不善表达的那类人,张了两下嘴愣是什么都没有说出来。林玉晚依旧轻蹙着眉盯着她看€€€€这其实算是林玉晚招牌的表情,这个玉虚宫最年轻最有天分也最有能力的大师兄,不知道为什么,脸上总带着几分阴郁。
青鳞低下头,抽了两下鼻子,突然“哇”的一声哭了出来,一边哭一边朝着林玉晚扑了过去,林玉晚一惊,回手一挡,却不料青鳞伸手敏捷地躲开了,随手双臂一伸一捞,一把抱住了林玉晚劲瘦的腰身,随后嚎啕大哭。
青鳞这一抱,林玉晚可受惊不小。虽然从小穿着男装示人,但林玉晚到底是个女子,她可以把自己当做男人,把一个门派的兴衰扛在自己肩膀上,但却无法接受一个男的突然冲上去抱住自己,当下一惊,腰背一拱,双手一送直接把青鳞推了出去“咔啷”一声,宝剑出鞘,一道寒光直接就冲着青鳞的脖子来了。
结果“铛”的一下子,林夜心只觉得手指发麻,却见青鳞不闪不避,脖子上的鳞甲却出现了一道白色的痕迹。
林玉晚皱眉,她原先以为这人身上穿了一套奇怪的盔甲,但现在一看却像是长在他身上的,林玉晚从来没见过这样的情况,眉头皱得更深了,一个变招剑尖指向青鳞:“你究竟是谁?”
青鳞浑身一抖,似乎格外害怕尖锐的东西,一个撤步拉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她思考了一下,良久只是开口喊了一句:“阿晚……”
“别叫的那么亲热!”林玉晚更加恼怒,别说女子,一般男子莫名被一个陌生人叫小名都会起一身的鸡皮疙瘩,林玉晚更别提了,“阿晚”这个名字直接勾起了她并不美好的回忆,林玉晚眉心一皱,便怀疑起面前这人其实是朝廷派来的探子了。
剑锋一抖,林玉晚毫不留手,斜刺里朝着青鳞攻去。青鳞虽然情绪难平,但身体的反应要快于脑子的速度,反手一档,利用手腕上的鳞甲格挡开了剑刃,力气大得惊人,林玉晚更是看到自己的宝剑的剑尖经过与鳞甲的碰撞,竟然产生了一点点的弯曲。
林玉晚这下可吃惊不小。她的宝剑是牧天游传给她的,很漂亮,剑的通身都是银蓝色的,最中间的一条镶嵌着一些细碎的蓝色和白色的宝石,排成银河的模样,既增加了的硬度,又有几分神秘的美感在里面。
这把剑有一个非常霸气的名字,叫十四州,取“一剑霜寒十四州”之名。而且跟一般的宝剑不同,这剑是一把货真价实的硬剑。
大多数的宝剑为了使用者的顺手和灵活,大多是有一点软度的。一些使用剑的女子,更是一生都在追求佩剑的柔软轻盈的极致。但是十四州这把剑,剑身却是无比的坚硬,使用上好的玄铁打造,硬度惊人,用内力硬掰都无法使其折腰半分。牧天游曾经吐槽过这与其说是剑,更不如说是一把削尖磨硬的铁棍。
也许是为了配上这个名头,十四州的剑法十分的霸道。跟寻常的剑法善用挑、刺不同,适合十四州的却是扫、扎,还有刚刚林玉晚使出的一招名为“两仪化形”的带着剑气的一招斜切,剑锋从高到低,带着猛烈的罡风,只听周围树林被风吹得“哗啦哗啦”直响,就连地上的落叶都荡起了些许。
青鳞自是不会跟林玉晚出手,但她毕竟是牧天游的徒弟,牧天游之所以被称为天下第一,除了进攻招式花样繁多威力巨大,闪避的招式也是鬼神莫测防不胜防。青鳞脚下左右挪了几个步法,轻松闪避了林玉晚的招式,随后对准林玉晚的剑刃屈起手指轻轻一弹。
硬剑就是有一点不好,剑上经受的力道全部传到了手上,一点儿都不打折扣的。青鳞那一下看着轻巧,力气却不小,林玉晚一皱眉,只觉拿剑的手被震得难受,青筋都暴出来了。
青鳞外貌惊人,可以说,她的一身鳞甲就是最好的武器。当初牧天游教她的时候因材施教,没有留给她什么武器,反而是教了青鳞一套体术,一套近战专攻缴械锁喉的体术。
鳞甲和武器的碰撞发出的声音实在算不得好听。作为玉虚宫的第一弟子,林玉晚的武功自然是不容小觑,而且她是典型的那种用脑子打架的,剑法虽然刚猛,但并没有一味的劈砍,反而是一直在寻找青鳞的破绽,几个破招生生逼退了青鳞好几步。
但青鳞明显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她虽然内力不如林玉晚,但天赋异禀,不进攻只防守,倒也防得滴水不漏,除了一开始在林夜心手上吃了几个暗亏之后,便再无让她攻破她防线的机会。
然而打到后面,最先沉不住气的不是一直进攻不成的林玉晚,反倒是青鳞有些急躁,一不留神,手背被剑尖滑了一下。
青鳞的伤疤只要分布在脖颈,手臂和腿,躯干上的大部分也有分布,指尖和虎口以及指节根部普通人长硬茧的地方,也有一些小的鳞甲,但是手背这种地方并不容易受伤,所以并没有鳞甲保护,被十四州划了一下,血流如注。
青鳞看着手上的伤,手背上的伤口不浅,她一时间疼得有些脸色发白,明显也有些火了,叫了一声:“阿晚!”
林玉晚打了这么久也察觉到对方不想攻击的意图,这时看到青鳞流血了倒也有些不好意思,这是骤然被青鳞用熟悉的语气喊了一声,有些发懵:“你是……”
“青鳞!”从远处传来一声喊,两人都往后看去,只见远处飘飘摇摇地晃来一朵白毛,很快两三窜来到两人面前,一脸焦急,“青鳞你,你怎么了?”
阳关原本只是出来喂个马,李异陆霁没有一个是会干粗活的,他们都已经是“下人”身份了,自然也不会有人会帮他们饮马,盗骊星火和龙须酥差点就饿死了,还是阳关跑前跑后给他们要来了干草和干净的水,一点一点给它们喂进去,喂到最后三匹马都围着阳关猛蹭,阳关摸了摸三匹马的头,尤其是盗骊和龙须酥,跟着两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主人,真是辛苦了。
结果喂着喂着,阳关突然感受到一阵内力波动。若是常人最多能感受到哪里有人跟人动武了,但是阳关就能敏锐地感觉到是青鳞的内力。
在这一行人当中,青鳞其实是最沉默寡言的,也不来什么事儿,每天就安安静静地陪在林夜心身边。所以这次察觉到青鳞在跟人动手,阳关一下子就意识到事情不对,扔下干草就冲出去了。
在路上,阳关遇到了打探消息回来的周澄澄和唐鹞。周澄澄一边跑一边跟阳关说了一些自己的发现。林东池最近有些异常的低调,已经将近两个月没有出现在众人面前了,据说是在闭关修炼还是炼药。总结成一句话€€€€现在要见林东池,没门儿。
三人很快赶到地点,一看却有些傻眼,对过那人他们都认识啊,这不林道长吗,这不是他们未来的嫂子/少夫人吗?这不是青鳞心心念念的人吗?怎么这俩打起来了?
“青鳞?你是青鳞?”三人还没来得及解释什么,林玉晚却是猛然反应过来,“你是娇才人的女儿?”
青鳞回忆了半天也没想起自己亲娘究竟叫什么名字€€€€毕竟那个时候她太小了。阳关倒是觉着靠谱,毕竟之前苏白说过,青鳞的娘亲是个什么鲛人之类的。看林玉晚防备的样子,阳关突然福临心至,一把拉过青鳞指着她:“林道长,您误会了,她是个女子。”
“果然……”林玉晚脸上少见地浮现出激动的神色,朝青鳞伸出一只手,青鳞更是直接扑了过去搂住林玉晚:“阿晚呜呜呜呜……”
“乖啊,不哭。”林玉晚的神色也变得极为温柔,伸手轻轻抚摸着青鳞的头发。她本身是极为英气的长相,然而一旦弯起眉眼,勾起嘴角,一瞬间整个人都妍丽起来了,那种温和的气质竟跟林夜心有七成相似,且不输给那副倾国倾城的长相。
“对了,你们是?”朋友久别重逢的激动过后,林玉晚很快将注意力转移到了在场的另外三个人身上。
“我叫阳关,是陆霁的弟弟,他是周澄澄,曾经是陆霁的副官,现在是他的朋友……”阳关转头,果不其然看到了周澄澄脸上的迷茫,轻轻叹息一声,一把搂过他,勾住他的脖子,抬眼直视着林玉晚。
“同时,也是你的弟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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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病又累……随缘更新,抱歉啦
第251章 嚣张
小孩子在认识这个世界的过程当中,遇到的大部分事情其实是没有人跟他们解释的,所以小孩子小小的脑袋里经常会有大大的问号。
对于周澄澄来说,最早开始困扰他的,也是困扰他最久的一个问题,却是称呼的问题。
小的时候在寺院,师父师兄之类的称呼都没什么问题,他的师父是个和蔼可亲的白胡子老和尚,法号慧圆,长得也跟法号一样,圆得滴溜溜的,一笑,圆脸盘子配上满脸褶子,跟大日金轮似的,特别有佛性。
不过后来他跟师父下山,就开始犯迷糊了,师父要让他不管见到谁都要喊“施主”,到底什么是施主周澄澄也不知道。看到女的也要喊女施主,为什么特意要加个“女”字周澄澄也不知道,他只知道这些人看他的眼神都怪怪的,让他很不舒服。
等到周澄澄再大些,已经对这些目光免疫了,并且能跟山下的人进行简单交流的时候,他就发现一个奇怪的现象,为什么别的孩子都能喊“爹娘爷爷姥姥哥哥姐姐”,每一个亲近的人都有自己特殊的称呼,但周澄澄面对的只有千篇一律的“师父师伯师叔师兄”,除了师父之外,任意一个称呼都能指代一大片的人,有些师兄他甚至连法号都记不全,看到一个年纪比他大的人,喊师兄准是没错的。
比起他看到的孩子一边喊着爹一边跑过去,随后被面前的男子一把高高抱起来狠狠亲几口的画面,周澄澄顿时觉得自己平日里所喊的称呼乏味了起来。
更神奇的是,他山下的朋友们若是遇见跟自己没什么亲缘关系的,不管是认识的还是不认识的,都可以特别自然地喊出“哥哥姐姐弟弟妹妹”,但周澄澄就不被允许,只能死死板板地喊“施主”“女施主”,有一次他随着自己的小伙伴喊了一声“姐姐”,那个长相温和的年轻女子神色突然就变了,露出了无比嫌恶的表情。
然而就在前一刻,她还摸了摸自己的小光头,亲手给了自己一块杏仁糖。
后来他才知道,像他这种年纪的小沙弥,大多都是无父无母全家死绝的孤儿,要么就是身份有异不为家族所容的弃儿,不管是哪种,贸贸然喊一个普通人叫做姐姐,的确是太过冒犯了。
但也是因为这次的经历,周澄澄对于“姐姐”这个称呼一直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执念。他自然是知道,自己有一个亲生姐姐,林夜心跟在单独在一起的时候,也会在不经意间提起“阿晚”这个名字。
他和林玉晚都是林夜心丢的孩子,林夜心自然也不会说偏颇哪一个,但是周澄澄还是能感觉得到,林夜心对他是心疼,对于林玉晚,却更多的是愧疚。
他能够隐隐约约地猜到林夜心为什么愧疚€€€€有的时候,一些美好的东西,比起从来没享受过,享受过了却被硬生生夺走,这种感觉才是最痛苦的。
所以,此时骤然见到林玉晚,心中与其说是重逢的喜悦之类的,更多的却是茫然,就是阳关搂着他的肩膀把他的身份介绍给林玉晚,他都没有一点实感,直愣愣的,像是在听别人的事情一般€€€€不,哪怕是听别人的事情,他可能都比现在真情实感一些。
姐弟俩就这么对视着,谁也没说一句话。阳关就在一边看着两个人发愣,他也从小没个兄弟姐妹什么的,不知道是个什么情况不好插嘴,唐鹞更加没话讲,气氛一时间陷入了一种诡异的沉默。
就在这时,阳关就见林玉晚猛地一抬头:“有好几股内力!”
“什么?”阳关愣了一下。
林玉晚皱眉,感受了一下:“从半山腰传过来的!”
“半山腰……那不是耳房所在的地方吗?”阳关回忆了一下,结合了一下之前陆霁说的他遇袭的经历,突然跳了起来,“糟了,我哥!”
“你说陆霁?”林玉晚猛地转头看他。
“对,而且除了我哥还有你娘!”阳关也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