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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关道 第39章

阳关抿了抿嘴,想到了他小时候,苏阖经常在院子中一边吟诵着他偶像李白的《行路难》一边拿这一把没开刃的剑挥舞着,吟到“停杯投箸不能食,拔剑四顾心茫然”的时候还会拿着剑比划一套剑招给阳关看,不过来来去去就那几套,阳关很快就学会了。久而久之,苏阖也就不比划了,再后来,那把没开刃的剑也就被当掉了。

众衙役只是愣了一下,随即再次攻了上来,刘元在后面嘶吼,抓到这个漂亮的男人赏五十两银子!苏阖刚才玩了一手出其不意,等真正那些人攻上来,直接就暴露了自己的剑术白给,好在这个时候陆霁已经反映过来了,阵营做出了调整,将苏阖包裹在人群中。

在对方实力相当的情况下,阵法这种东西是能决定成败的,瞬间,刘元手下那些衙役就被陆霁借来的兵卒们杀得溃不成军。考虑到那些人只是衙役,陆霁特地让那些兵丁们手下留情。饶是如此,刘元手下的衙役都纷纷捂着胳膊和腿惨叫连天。

“你们这群废物!就这么一点人都抓不到,一定要把这些人给我抓住,通通给我上!上!上€€€€”

“且慢!”一声清越的男生带着内力,从后面越了过来,苏阖听到这个声音,动作僵硬了一下,闭上眼睛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刘元一扭头,动作也顿了一下,随即赶忙从轿子上滚了下来,跪在地上,满身冷汗:“参见太守大人!”

守卫的衙役赶紧也将兵器一扔,哗哗跪了一地。陆霁犹豫了一下,没有下马,唐州太守的话,品阶应该比自己低一点……

却听苏阖叹了口气,翻身下马,单膝跪在地上,抬手举过头顶,往远远行来的一支浩浩荡荡的马队郑重地一拜,朗声喊道:“参见贤王殿下!”

“什么?”陆霁凝神看去,就见几里地外的马队为首有两个人,一个身穿浅绯的€€袍,头上带着乌纱帽,看品阶应当是唐州太守;另一个人三十来岁,穿着一身灰色的缎袍,头发只是简单的束了个冠,然而剑眉星目,颇为英俊,唇上蓄了点短须,倒是为这人面向增添了几分儒雅。

陆霁虽然没有见过贤王,但是他见过皇帝,这张脸跟当今皇帝足有八分像。陆霁倒抽了口气,一个纵身从马上跃了下来,也高声喊道:“参见贤王殿下。”

“起来吧。”明明还隔着几里地,贤王的声音却是清晰地传入了在场所有人的耳朵里。陆霁心中又是一惊,身为一个皇亲国戚,有这么高的内力可是相当了不得!

“阿阖,好久不见。”贤王和唐州太守的马队终于行至近前,贤王看着垂头立着的苏阖,良久,发出了一声喟叹。

“承蒙殿下挂心。”苏阖一拱手,头却依旧没有抬起来。

“十五年了,阿阖,你还是在怪我?”贤王皱眉。

“回殿下,草民并不敢。”苏阖的声音依旧是没有起伏。

“明大人。”贤王回头看了一眼唐州太守,“这里的事情你来处理一下,本王要和故人略作交谈。”

“遵命。”唐州太守朝贤王拱了拱手。贤王翻身下马,走到苏阖近前:“就在旁边的树林里,如何?”

“是。”苏阖依旧是垂着头,跟着贤王进了树林子。

“好了,你把头抬起来吧,我看着膈应。”进了树林,贤王靠在一棵树上,双手在胸前交叉,对苏阖说道。

苏阖抬起头,静默了半晌,叹出了第三口气,身体随着那一口气明显的放松下来:“十五年没见了,君印。”

贤王,姓李,名君印。

“阿阖……我很想你。”

“劳烦您挂念了。”苏阖眼睛都不抬。

“你非得这样吗?当初我也是没法子……”李君印接二连三的被苏阖顶了回来,脸色也有些不好看,但当初毕竟是自己做的孽,李君印还是硬生生的把这口气咽了下去,哄道。

“多新鲜呐,当初主考不是殿下您的亲舅舅吗?当初舞弊案的主角也不是我,就算我当不了状元,留个举人功名还是没问题的。更何况,当时是谁一口一个说我是他唯一的的朋友为了我什么都肯做的?”苏阖凤目一挑,温和的脸上竟硬生生的透出几分冷色来。

“那本王当时也不是说了,需要你帮我探查各地的情况,帮我聚拢民心。那时候六哥又是这么一个咄咄逼人的势态,朝中文臣基本都偏向他,武将又被陆家捏在手里,本王只能从百姓那边下手,给自己讨个知民心懂民意的名声……阿阖,回来帮我吧,那个时候我也跟你说了,等我俩再次相见,必还你一个状元。”

第60章 苏阖往事

“不必了。”

面对贤王的恳求,苏阖连一秒钟都没有犹豫,直接拒绝了。

“状元之位被夺,不是您的过失,所以您也不用给我说这个‘还’字。至于帮您,殿下,不是我不想帮,而是我帮不上。”

“殿下您把‘得民心’这件事情寄托在我身上,可是失去了状元之位,无法入翰林的我,也仅仅只是一个‘民’罢了。”苏阖的脸色冷静得有些冷漠。

“阿阖,你还是在怪我……”

“我没有在怪您,殿下,最该怪您的,应当是您自己。”还没等李君印做出可怜兮兮的表情,苏阖将一缕头发掠到耳后,唇角轻轻地勾起,“若是我保留了一个进士的身份,哪怕是个同进士,我哪怕外放,能起到的作用远比我现在只是个草民大得多。”

“我不怪您,当年京中大乱,您只要行岔踏错一步,就有可能会陷入万劫不复的的境地。”苏阖睁着一双漂亮的眼睛,继续说道,“但是我不能理解的是,您打着让我帮您考擦民情拉拢民心的名义任由我被流放边关,这十五年来却从未给我任何支持。殿下,我是个人,还是个没有任何权柄任何身份的草民,您认为区区一个草民能掀起多大的风浪来?”

“是孤王想左了,我一向只道你最是聪明的……”李君印向前一步,握着苏阖的手,“所以孤王这次一回京就请父皇帮你昭雪,恢复你的状元之位,你来帮孤王,好不好?”

苏阖低头望着李君印年过三十却依旧保养良好的双手,再看看自己的手,布满了老茧和伤痕,只觉得连气都叹不出来,只是微微笑着抬起头来:“殿下,您养过孩子吗?”

“孩子?孤王有啊?”李君印一下子没从苏阖转换的话题中回过神来。

“不是问您有没有孩子,而是,您有没有亲手,抚养一个孩子长大过。”苏阖轻轻摇了摇头,再次重复了一遍问题。

“孤王……没有,男子汉大丈夫,哪有亲手养孩子的,不都是后院那些女人和丫鬟干的事情吗?”李君印微微蹙眉。

“我亲手养过。”苏阖表情不变,语气依旧是清朗又温柔,“从那么一个小小的婴儿,渐渐地变成孩子,慢慢的长高,长大,脾气秉性在一点点的变化,每天都会带给你不同的惊喜。有时候也会吵架,但那个时候却格外让我有种感觉,面前这个孩子,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李君印默默听着面前的男人说着,面上温和的表情让他仿佛回到了十几年前,那时候他也是个青葱少年,一次偶然的机遇,他见到了苏阖,瞬间惊为天人,于是匿名相邀,一来二去,两人便成为了无话不谈的知己。

苏阖这个人,用阳关的话来说,简直就是从《论语》里走出来的谦谦君子,一言一行无不透出什么叫“腹有诗书气自华”。而且别人读书都是为了考取功名,学琴棋书画大多是为了凑个“君子四艺”,但苏阖不一样,他是真的喜欢这些东西。李君印特别喜欢苏阖和他分享读书见闻时那双闪闪发光的眼睛,那时他的表情,就和现在一样,明朗而温柔。

得知苏阖因为是庶子而无法参加科举之后,李君印还特地求了当时的皇帝,他的父皇开了一门恩科,那时候他对未来简直充满了憧憬,以苏阖的才学,将来入堂拜相简直是板上钉钉的事情,有他相助,皇位简直犹如自己的囊中之物。

果然,苏阖殿试时一篇文章惊动朝野,人们纷纷传颂,甚至出现了洛阳纸贵的盛况。皇帝也亲手点了他状元之位。只是没想到,没过多久,竟然出现了舞弊的案子。

虽然主谋只是个二甲的进士,但苏阖的状元之位也受到了波及。而他的父皇不知又听了谁的谗言,竟一门心思认定了苏阖也参与了舞弊,于是大手一挥,状元的称号被褫夺,苏阖本人也被判了流放八百里。

当时李君印能帮他的,就像苏阖所说,主考官是他的舅舅,他也没有直接被卷入舞弊案,要保住一个举人身份还是绰绰有余的。哪怕他是个举人,活的也不知道会比现在轻松多少。可是那个时候,他怕了,苏阖这个人太过耀眼,他不敢。

“前些年,我也不是没给您递过信,我短短几年辗转于各地,虽然确实是故意的,但是我找的理由,都是真的。”

“那些人看上我是真的,使用各种手段硬抢也是真的,我用尽各种手段从他们那里逃出来又带着阳关逃命,也是真的。可是殿下,你从来没有把这些事情放在过心上。”

“孤王……孤王没想到,孤王只觉得,都是男人……”

“正是因为是男人,所以更不能接受折辱。殿下,我的一身骨头,还没被磨平呢。”苏阖的眼神冷得吓人,随后,表情又温柔了下来,“后来,在那个小小的县男家中,我差点没逃出来,是阳关……是我的孩子……他拼着连命都不要,把我救了出来。”

“殿下,我把阳关亲手养大,我不可能送他去死。”

“孤王何尝说过要你去死了?”李君印大惊。

“殿下,您在邀请我,帮您夺嫡。”苏阖缓缓地重复了一遍,“您要我,帮您夺嫡。”

“……”李君印的表情终于支撑不住,垮了下来,“你真的不愿意帮我?”

“不愿意。”苏阖说的斩钉截铁。

“哪怕,我杀了外面那个奇怪的白发少年?”

苏阖的眼瞳缩了一下,随后恢复一脸淡然:“殿下是不是忘了我说的话?当初就是他单枪匹马从陈县男的府中将意识不清的我救了出来,而现在在他身边的,是一个地字级别的高手。”

李君印的脸上露出了一个苦笑:“阿阖,你就非得将事情说的那么直白吗?我好歹是一个王爷……”

“君印,我觉得你会是个好皇帝。”苏阖连看都不看他一眼,“但是好皇帝,注定不会是一个好人。”

“出了这个树林,我们自此分道扬镳,再无干系。若是想杀我,现在就可以动手,现在死在您手中,总比将心托付给一个人后再被残忍的抛弃践踏,要好过千倍万倍。”

“最后,不要拿我的孩子威胁我。”苏阖说完,转身就走。

李君印静静地站在原地,没有任何动作。

一直到沐浴在树林外的阳光中,林中也没有传来任何响动,苏阖轻轻的地叹了口气,总觉得心中有个什么东西,断掉了。

阳关早在双方对峙的时候就悄咪咪的摸了过来,这回终于成功的混进了陆霁的队伍。陆霁老远就看到阳关跟个耗子的窜来窜去,心下好笑,但看到阳关身后的李异,一张脸又垮了下来。

李异依旧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只不过看向阳关的眼神中多了几分温柔的笑意。阳关还没来得及问苏阖究竟出了什么事€€€€刚刚他只看到苏阖跪下来喊了什么,但是喊了什么他没怎么听清€€€€苏阖就从官道旁的树林中施施然的走了出来。

“爹!”阳关松了口气,赶紧凑过去。苏阖冷若冰霜的脸色看到阳关后才稍稍解冻,轻轻摸了摸他柔软的头发,轻轻叹了口气。

老话说得好,官大一级压死人。唐州太守明扬处理完那胆大包天想要错抓良民的比阳县(唐州下辖县)县令刘元之后刚刚将目光投向陆霁一行人,陆霁亮明身份后就什么都不用说了。况且太守是军职,不考虑管辖区域的话,明扬在一定程度上还是要听陆霁的。

陆霁朝阳关伸出手,阳关接过,翻身上了陆霁的马,回过头看着已经变成一片废墟的山河镇:“结束了?”

“算是……结束了吧。”陆霁总觉得脑后有一束目光死死盯着他,一扭头,却见李异一脸不满的看着坐在陆霁马上的阳关。

心情突然变得爆好,陆霁嘴角一勾,一拍马屁股,一马当先溜溜达达的往前走去。

依旧是回到之前阳关和秦坎住的客栈,只不过不同的是,秦坎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阳关看着沉默地跟在李异身后的裴松,心情依旧有些复杂。

罗洛被九皇子带走了€€€€他原就是九皇子母家舅舅收养的一个孩子,虽然之后裴洛找到了他,还依着孙子的姓给自己改了个名叫“罗长松”的化名,不过这依旧是人家的小孩儿,裴松若是想跟着跟着李异,说不定这辈子都见不到自家亲生的孙子了。

李异也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个父亲的老亲兵,除了最开始的激动之外,李异其实主观上并不能对裴松产生怀念之外的感情。

他的儿子裴竹生原本是自己最好的玩伴和朋友,就因为这个人所谓的“荣耀”硬生生断送了自己的生命,李异甚至可以说,他最好的朋友,是因为他而被自己的父亲生生的逼死的。

裴松可以有另一个儿子,但自己,只有裴竹生一个朋友。

但毕竟看在自己父亲的面子上,李异也不可能放着这个跟自己父亲出过生入过死,对自己磕过头的亲兵叔叔不管。将他安置好后,李异也没回自己房间,径自去找了阳关。

仅仅一个亲吻,远远不够,有些话,他必须对阳关这个小笨蛋当面说清楚。

第61章 欠揍的最高境界

李异先去了苏阖的房间,敲了两下门,没有人应声,李异推了推门,发现门没锁,推门进去一看,发现苏阖一手撑着脸颊,另一只手放在书上,已经睡着了。尽管李异满心满眼都是阳关,但看到沐浴在夕阳光辉下小憩的苏阖,也不得不叹一声,真是美人。

于是蹑手蹑脚的退了出来,轻轻合上门。李异思考了一下,转身去了陆霁的房间。

开门的是一个挺陌生的男人,但李异超常的记忆力让他很快想起来这应该是跟在陆霁身后的一个影卫。

韦舟看着面前的男人,内心有些复杂,之前韦舟被阳关推进山壁的密道中,当时就疯了,拼命地锤山壁,结果锤了一会真被他锤开了,但等他扑出来的时候,洞外只剩下两摞被切的整整齐齐的石板,阳关却是不知所踪。

没有看到阳关的尸体,让他狠狠松了一口气,但阳关的去向依旧让他揪心不已。

刚想动身去找,身后却传来陆霁的声音。韦舟爬出山坳,向陆霁汇报了一下刚才发生的事情。陆霁沉吟了一会,放他先去找阳关的踪迹,自己则和绿白他们还有一众兵丁乔装改扮,装扮成商队的模样继续前行。

西北两座山那个时候已经被炸的面目全非。韦舟可不知道阳关有形内力的事情,看着满地疮痍,心都提了起来。踩着“嘎吱嘎吱”碎石往前走了好久,韦舟突然听到了人声。探出头去一看,却赫然看到面前这个一身黑袍的男人强吻阳关的画面。

他的第一反应居然是迅速的躲了起来,随后再悄悄别过头去看。从他这个角度,他正好能看到阳关错愕的表情,但随后,却是渐渐变得温柔而情动。

阳关喜欢面前这个男人。

藏下满腹的心酸,韦舟问道:“有什么事吗?”

李异可没有放过面前男人眼中一闪而逝的酸楚。挑了挑眉,这趟藏锋楼之行,他似乎多了好多个情敌……

于是直接开口道:“我找阿阳。”

“他不在这里。”

李异看了他好久,随即转身就走,却听到后面传来陆霁的咆哮:“你不是说对阳关没兴趣吗?”

“谁告诉你的?”李异转过头来。

“那你当初为什么一脸莫名其妙的表情啊!”陆霁一脸的气急败坏,很显然,韦舟看到的景象已经直接告诉他了。

李异抬头思考了一下上一次露出莫名其妙的表情是在什么时候,想了一会,恍然大悟:“就是你问我会不会把你弟弟搞到手那次?”

“不是吗?”陆霁的表情像是要把他啃碎一样。

“我想你大概是误解了。”李异笑的云淡风轻,“我的意思从来不是‘我对阿阳没有兴趣’,而是‘阿阳本来就是我的,还需要搞吗?’”

“李异你个@#@¥¥#¥!”陆霁未出口的骂声被韦舟一把捂住,虽然此时韦舟也非常的想骂人,这个男人真是……太欠揍了!他怎么能那么理所当然的说出那么傲慢的话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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