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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这马的名字可不够飘逸,这马是陆霁八岁的时候陆朝风送给他的生日礼物。陆霁嗜甜,看到这马随风飞扬的鬃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龙须酥!”
龙须酥这两天被影卫们喂养的极好,膘肥体壮的,陆霁拍了拍它的脖子,扭头看到€€眉神色怔忪,不禁微微笑了笑。
“眉姐姐。”陆霁喊了她一声。
“陆……大人,真是好手段。”€€眉勾了勾嘴角,但脸上没有丝毫笑意。
“我才十五岁,哪里来的什么手段,只不过命好,有几个愿意忠心耿耿的跟随我的弟兄罢了。”陆霁笑了笑,“我愿意喊你一声姐姐,是因为这几天承蒙你的关照了。在我不知道的时候,你帮我挡住了很多次偷袭吧,谢谢你。”
尚显稚嫩的少年的一双丹凤眼,瞳仁在阳光下熠熠生辉,笑起来过于好看,€€眉不禁红了脸,嘴硬道:“我那是……不想让人破坏大人的计划!”
“不管是什么,还是谢谢你,但是对不起,为了阳关,我不得不破坏你家大人的计划。”
“为了那样一个人拼命,值得吗?”€€眉蹙着眉,不解。
“当然是值得的,因为,他是我弟弟。”
“他是你弟弟?”€€眉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一般,“你觉得以你现在的条件,你弟弟会接受你吗?据我所知,他之前可吃了不少苦,你呢?可能刚出生就拥有他一辈子都不可能拥有的东西,你打算就用这种高高在上的态度去面对他吗?”
“为什么不呢?你也说了,我只是命好,不是吗?”
陆霁丢下这一句话,一挥马鞭,带着身后浩浩荡荡四百来人直奔唐州。€€眉愣了良久,反复品味着那句“我只是命好”,半晌才回过味儿来。
这可真是对于一个人,最高的赞誉啊。
释怀般的轻笑一声,€€眉回到屋里提笔写了一封信,随后放在信鸽脚上,抛了出去。
对于陆霁,她已经帮的够多了,至于如何面对那位大人,只能看他自己了。
陆霁催马往前狂奔,劲风拂乱了他的鬓发,却又恰好将他内心吹的清明。
阳关说的没错,他和他终究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可是那又怎么样!他陆霁的弟弟,如果没有这些外在的东西,就不会变得比他更强了吗?总有一天,他会比所有人都强,这就是他的命运!
马队疾驰了将近三百里的路程,陆霁一拉缰绳,一抬手,马队停下了奔跑。陆霁从怀中摸出了地图观察了一下四周的地貌,舒了口气,这里,才是真真的唐州。
命令众人原地休整,陆霁环视了一下四面,官道两边依旧是山林,但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只觉得四周静的可怕。
“少帅,那里有个人!”青突然一指前面,陆霁往前一看,就见远处路的尽头,隐隐绰绰透出个人影来。
陆霁一惊,这个人离他们不到一里的距离,他却什么都没有感受到!也就是说,这个人起码是个地字级别的高手!
虽然这段时间他高手见了好几位,但是要是正经算,江湖上地字级别的高手不超过三十位,东皇门一个掌门七个长老总共也就只有掌门宋德威和大长老林溪是地字级别的高手,大多数出来行走江湖的人都是玄字级别的。
陆霁已经算是玄字顶层快要到达地字级别的程度了,别说在军中了,就是江湖上也是鲜有敌手。乍然与一个地字级别的高手狭路相逢,说不紧张是不可能的。
但是毕竟是领兵打过仗的人,陆霁只是紧张了一会便冷静下来。若真是对他们不利,这三百人都不够他塞牙缝的。念及此,陆霁催马上前,刚想问一声“阁下欲去何处”,却在见到那人的脸时惊了一跳:“李异?”
面前的人一双柳眉凤目,高鼻薄唇,眼珠乌沉沉的,不是李异又是谁?
“李兄,你这是……”他不是应该在京城吗?
“不要再往前了。”李异抬眼,看向陆霁。
“什么?”
“不要再往前了。”李异再次重复了一遍。
陆霁愣了半晌,突然笑了:“€€眉的主子,是你吧,就是你给€€眉下命令,让她看住我的吧。”
“你们抓走了阳关的义父,又将他困在此地,算我眼瞎,没有看出来你是这样一个衣冠禽兽。识相的赶紧把阳关和他义父送出来,不然的话,”陆霁抽出背后的银枪,凌空挽了个枪花,“老子踏平你的藏锋楼!”
面对陆霁的愤怒,李异却仍是淡淡的抬眼看着他,一双眼睛古井无波,良久,叹了口气。
“你觉得我会害他?”
陆霁冷哼一声:“你可是藏锋楼的人,你觉得我能信得过你?”
“藏锋楼的情况有点特殊,你不要一概而论。”李异皱了皱眉。
“我管你啊,你藏锋楼怎么样关我屁事哦!”
“如果你执意这样想的话,那你我之间,只能有一战。”李异轻叹了口气,从腰间抽出银鞭,只轻轻一甩。陆霁却觉得身体一震,龙须酥开始不安的踱步。
这个男人身上的杀气,太过强烈了。
愈发打定了主意不能让阳关和这个男人走的太近。陆霁一催马,龙须酥撒开四蹄,直直朝着李异踩去!
李异一歪头,躲过了龙须酥的攻势,但随即,锋利的长枪就朝着他的眼睛刺来。
所谓棍扫一大片,枪挑一条线,枪不似刀剑,形成不了范围性的伤害,所以出手必须快准狠。李异只觉得面前虎虎生风,心中赞叹,果然是镇军大将军之子。
但若是只守不攻,这件事情便解决不了了。李异一甩白莲,银鞭就像一条蛇一般游走于陆霁的银枪,最终缠绕在陆霁的手臂上。李异用力一扯,陆霁就觉得一股巨力撕扯着他的肩膀,直接将他拽下马来!
李异伸手往前一撑,一把抓住陆霁的肩头。陆霁就听李异在他耳边极小声地说了一句:“嘲风军的军需品,是贤王殿下在负责吧。”
贤王是当今陛下第九个弟弟,人如其名,作风颇为贤明。只不过对于在京城全贵圈中混大的陆霁来说,作为皇室中人,一个“贤”字也就是叫着玩玩而已。但起码,这位太上皇最喜爱的九王爷被封王爷之后从来没有做过一件错事,在百姓间颇有赞誉。
陆霁神色一凛:“你什么意思?”
“就是单纯的……拉拢你。”李异勾唇笑了笑,随后一把将陆霁推开。
“藏锋楼……是太子的人?”陆霁握紧了手里的长枪,面前这个男人的实力简直深不可测,他头一次出现如此无恐惧和无力的感觉。
太子,当今陛下的独子,不过说到底,他这个太子,其实也就当了三年的时间罢了。原本据说只是个闲散的宗室子。但现在来看,太子可能可能并不是像想象中的那么闲散纨绔。
太上皇原本最属意的继承人是九皇子,也就是当今的贤王,只是贤王非嫡非长,所以一直遭到朝臣的反对。然而不知道为什么,三年前太上皇突然宣布自己退位,把皇位传给了原本不显山不漏水的元后嫡子三皇子,也就是当今圣上。
当今圣上……不客气的说,是个老实人,当然,只是对于其他的皇室成员来说。他膝下只有一子,即位后直接被封为太子。
但太上皇似乎传位后就后悔了,不仅亲封九皇子为“贤王”,近两年一直在抬举贤王,不少大事都是让贤王完成的,倒为他积攒了不少声望。就连这次嘲风军出征抵御辽军,军备运输都是由贤王负责。
陆霁不是傻子,相反,他非常的聪明。但就是这份聪明让他不禁出了一身冷汗。
虽然他目前为止还不完全清楚藏锋楼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但这其中背后必定有太子和贤王的影子。李异这是在逼他站队!
“你这是在用我爹的安危逼我放弃我弟弟?”陆霁咬了咬牙。
“怎么可能?只不过我希望,起码在一段时间内,陆将军不要公开认回阳关罢了。”李异居高临下的望着坐在地上的陆霁。
“你以为这样,就能把我弟弟搞到手了吗?”之前他的预感果然没错!这个男人真的对阳关图谋不轨!
李异却用一种莫名其妙的的表情看着他,送给他一句“好好想想”就转身离开了。
陆霁磨了半天牙,从地上爬起来,吩咐几个影卫就地驻扎。自己则是随手摸出那张李异之前给的地图,看了半天,突然想到了什么,沉思起来。
……
阳关直到来到山河塔底层的时候,还觉得自己是在做梦。
这么容易……就能带苏阖走了?
山河塔虽然一般不呆人,只是个放牌子的地方,层数越低地位也越低,几乎所有人都想往高了爬。但是近两个月以来,山河塔底层却成了所有藏锋楼弟子心目中的圣地。这一切,都是因为一个名叫苏阖的人。
第52章 吾与沉香孰难?
藏锋楼不仅招收外来的杀手,自己也会捡或者买来一些女婴或者乞丐,总之就是没人要的孩子,慢慢将他们培养成一个合格的杀手。所以藏锋楼不仅只有大人,也有很多孩子。
阳关站在山河塔底层最大的一间房间门外,听着里面传来一阵悠扬的琴声。不知为什么,眼眶有些湿润了。
君子四艺,琴棋书画。苏阖都会,且样样精通。但阳关知道,苏阖最喜欢的还是琴。
他还记得,在他很小的时候,苏阖是有一抬琴的,苏阖很珍惜这架琴,刚捡到阳关那会哪怕生活过得再艰辛,他也没有把这架琴卖掉。幼年时分偶尔响起的如同小溪淙淙一般叮叮当当的琴声,是阳关对于苏阖最初的也是最美好的印象。
但在阳关五岁的时候,有一天突然发起了高烧,烧了快三四天也不见好。苏阖咬咬牙,直接将琴当了,请了镇里最好的大夫来给阳关医治。
为了给阳关看病,苏阖又东拼西凑借了不少钱,之后更是加倍给别人做工才还上,不过半年,原本修长鲜嫩的手便变得粗糙扭曲,而琴,最终也没有赎回来。
看着阳关沉默,迟迟不推开门,秦坎拍了拍他的肩:“怎么了?”
阳关回过神来,摇了摇头:“没什么。”说着,推开了面前的门,苏阖清越的声音从里面传了出来。
“在弹弦乐器中,古琴是一种较独特的乐器,琴面为指板,没有柱和品……”
阳关不急着将门全部打开,而是透过门缝静静地看着苏阖教授课程的身影。秦坎见阳关看的专注,也凑上来一起看,这一看,他不禁在内心赞叹一声:绝世美人。
苏阖依旧是一袭青衣,只不过较之前崭新了许多,料子看上去也很不错,衣摆上绣着一支横斜逸出的白梅,更显得整个人清雅脱俗。面色有些苍白,但整个人精气神还好。面前摆着一架古琴,苏阖有时会拿着书讲一讲,有时候也会抚一会琴作为示范。
“那么,通过我刚才的示范,琴的调式一共有多少种呢?”苏阖停下了抚琴的手,微微笑着看着面前一群五到十五岁不等的孩子们。
十几个孩子面面相觑,随后一个个答案报了出来。
“十五!”
“二十一!”
“三十三!”
“八十一!”
“……”
苏阖笑着一个个摇头,刚想开口报出正确答案,就听到一声略带沙哑但不失朝气的少年音传来,但相较之前,却莫名多了几分令人伤感的沉稳。
“三十五。”
苏阖身体猛地一震,深吸了口气,这才鼓起勇气抬起头,就看到那个一头白发的少年站在门口,笑弯了一双眼睛,静静地看着他。
“答对了。”良久,苏阖说出了三个字,但同时,泪已经滚满了脸庞。
那些被打断了上课的孩子纷纷往后看,就见他们平时一直微笑着的,面对任何事情都不会有第二种情绪的苏先生,此时慢慢地,一步一步地走到那个白发少年面前,颤抖着双手抚上少年的脸庞,拇指在他脸上羽翼形状的火烧疤上摩挲良久,终于忍不住,一把抱住阳关,失声痛哭。
秦坎和在座的很多孩子,也许人临死前绝望的哭声听得多了,但几乎从来没有听过像苏阖这种,夹杂着喜悦和愧疚的哭泣,无处置放的担忧和爱,像是都要靠着眼泪发泄出来似的,如同山洪决堤星河倒转,无法遏止。
阳关眼里噙着泪,感受着肩膀上温热的濡湿,嘴角却止不住地往上扬,手一下一下拍着苏阖的背脊,帮他理好鬓边的头发,动作温柔。
秦坎想拍拍阳关的肩,却见阳关的一双手也是颤抖的,就在他手中抓住了苏阖的一绺乌黑的头发的一瞬间,阳关脸上的表情在一瞬间崩塌,忍了又忍,最终还是没忍住,将头埋在苏阖的肩膀上,带着泣音喊了一声:“爹€€€€”
在教室的一处角落里,罗洛只觉得脸边一片冰凉,伸手一摸,却是满手的泪水,不知不觉间,他也已经泪流满面。
看看四周,其他的少年们也都是同样的表情。直到现在,罗洛才如此直观的体会到,亲人分离,天各一方,是怎样一种痛苦的滋味。
这个白发少年的赭色眼瞳中,究竟压抑了多少痛苦和悲伤,才会一边笑着一边做出“要见罗长松”这种连命都不要的决定?
罗洛握紧了小小的拳头,暗暗做了一个打算……
良久,苏阖才抹干眼泪,有些不好意思地按着阳关肩头直起身来。理了理阳关被泪水沾湿的头发,苏阖笑了笑:“长大了。”
阳关抹了一把眼睛,也笑:“爹,不过四个月,哪里就长大了。”
“长大了,真的长大了。”苏阖轻声重复了两遍,将阳关搭在肩头的白发收拢到后边去,从喉口发出了一声喟叹。
阳关倒是没觉得自己长大了多少,情绪平复后,才想起来正经事,一拽苏阖的手腕:“爹,我们走啦。”
“嗯?”苏阖一下子都没反应过来,被阳关拽着走了几步,这才反应过来,“我……可以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