检测到广告屏蔽插件

多年坚守,做站不易,广告是本站唯一收入来源。

为了继续访问本网站,请将本站加入您的广告屏蔽插件的白名单。

谪宦 第28章

“乱扔衣服的习惯不好,毕竟可不是谁都愿意像咱家这般,给侯爷折衣服的。”云卿安平和地说。

但他愿意。只管扔就是。

“有的是人上门来给我倒洗澡水接衣服的。云督这不就是来了么?”

司马厝斜眼望过去,眸深如潭似能令人的心微微一悸,他的左手搭在躬屈的单膝上还在往下淌着水滴,另一条腿则压着床沿顺落在地,紧贴着的里裤衣料只薄薄的一层。

云卿安收回了目光,往房里头扫视了一圈,含笑道:“堂堂京营总兵分明讹了钱财,却偏偏穷得一清二白。破落得连张像样点的枕席都没有,又何以自荐?”

司马厝笑得有些坏,从床上坐得靠边了一些,手肘撑在略略分开的腿上,往前倾身道:“好说,云督若来,我就是砸锅卖铁也能给攒出最好的。”

够稀罕。

云卿安呼吸微微一滞,心跳猛地漏了半拍,抬眸时便撞入了司马厝揶揄似的眼中。

各自怀揣着的心思在此刻被见到了底,皆恶劣得不遑多让,那些原本被拿捏好的尺寸和距离也都似打了水漂。

反了。使来乱他的。

“我看你气性大得很,区区一场城门秋雨还淋不透你。我来给你醒醒。”云卿安冷言以对,却是掉以轻心地靠到了他身前。

上了他的钩。甘愿的。

“浇不死你。”云卿安的手指带着薄温,轻轻摩挲去司马厝身上的水渍,颈窝的小浅滩在他指腹中荡开了,浸染出了似带有热度的红痕。

“浇了我,还得云督亲自来擦干净,损人不利己的事情也不是头一遭,不单止面上不好看,也没见真的就捞到几个便宜。”司马厝说,“何必呢?卿安,别废手。”

单用手擦不干净,他知道。

可云卿安非要,以俯身拥抱的姿势用手够上司马厝的后背,声音轻柔道:“咱家不嫌麻烦。”

司马厝双眸微眯,僵直了背,手攥上了云卿安的撒袍印上个暗红的湿痕,如同风雨欲来的前夕。

可他仍然是坐怀不乱的君子。

“我手底下出不了废物。”司马厝在解释。

本不想的。

想要谋害魏€€,犯不着用这么蠢的方式把自己给搭进去。真要做,也绝不可能用口软骨松的废物去做。

“我知,要动你的人可不少。”云卿安淡淡道,“妥协于我,我保侯爷置身事外。”

若那日火铳射落得稍微有点准头,他都没那么轻易地活着走出,击中点分散得更像是故意为之,徒造声势。

“托你的福。”司马厝自嘲,侧头问,“后边跟的谁?”

余光扫过时,门外边的人影踌躇不前。

“一个不上道的锦衣卫愣头青。”云卿安说,“比你好不了多少。”

“是吗?”司马厝笑出了声,趁着门开的空档在顷刻之间反客为主。

安静得莫名。

“云督,可有……”吕璋的话刚一出口就被迫咽了回去,脚下险些一个站立不稳。

进门时带去了风,却驱不去床帐里头的燥热。

衣衫半褪的男人手撑着床板偏头看他,没有恼意,反而和气地对他笑道:“出去记得关门。”

吕璋是怎么云里雾里地走出了屋的,这连他自己都记不得了,但他清清楚楚地记得,自己还真就顺手带上了门,关得密实。

仓促得都忘了去看一眼,那被覆在身下的人。

云督呢,走了怎么也不说一声。

得逞得容易。

受冻也得要整整齐齐的。逃不掉。

湿淋淋的被子又被重新利用起来,劈头盖脸将云卿安整个人给罩住。

“我是醒了。”司马厝在其上用两边手肘狠狠压着被子两边,低头时闷笑出声,隔着湿被用脸蹭上他鼻尖,“该轮到你了。你不也是淋不透的吗?天凉了,多盖点被。”

“司马你……”云卿安抬膝撞上他,司马厝却躲都不躲地生生受住了。

得寸进尺。

等司马厝玩够了,云卿安才能够一把扯过被子,将之甩飞到地上。

司马厝却早已闪身出门去了,戏谑的笑声仍如在耳畔,“云督下回若来还是谨慎着些,司马可不知分寸。”

云卿安垂眸,静默地盯了散乱的床铺少顷。

不够热,但其实冷着也可以,已经够了。

再多的冷水都淋不透,可他却拼了命地想要抓住捂暖和了。虽皆未如约,不经意间,轨道各异的错路人却同淋了澧都深秋最后的一场雨,又共赴了凛冬的第一场寒。

也不算太坏。

第28章 难遂意(一)

如此又过了好些日, 司马厝走了后门来看时泾时,时泾刚从诏狱里出来,被移送进了正规刑狱。

他的伤口还未结痂, 囚服碎布陷进了血肉里。

这个昔日里神采飞扬的少年,在此时看起来精神萎靡, 缺乏食欲, 却还是不愿意辜负司马厝的一番心意, 强撑着要吃完饭食。

司马厝蹲在地上看着他吃,问:“瘦了没?”

“没。”时泾忙不迭答,“先前都还积着食, 想饿都饿不来。”

说的明显是谎话, 但也不是完全没有依据。

时泾从小跟在司马厝身边, 说是被司马家养大的也不为过,尽管饭量惊人,但他从未受过亏待。

司马厝面无表情地盯着时泾, 让他平白有点心慌。

时泾咽了咽唾沫, 压低声音补充道:“陆大人原先已派人来打点过了。想必此次能有缓机,他从中也帮了不少。”

“是该酬谢陆大人。”司马厝说。

既然陆良御念着他相救苓贵人的情分, 能帮则帮, 他在临渊之时也断没有矫情拒绝的道理。

出了诏狱才好说,被交由刑部、都察院、大理寺三司会审总归是有水落石出的机会, 但各方对峙拉扯少不得费去许多的时间, 这便导致此事难免陷入僵局。

来者针对司马厝无疑,但意非扳倒, 而在于离间。嫌隙一生, 填不平,埋不齐。

是同元€€帝, 亦是同宦党。

“……坑害咱的那死鬼坏小人头,爷给揪出来没?”时泾小心翼翼地问,虽然狱刑不好受,但他还是担忧司马厝更多。

皇城路,步步维艰。

“爷再怎么恩威并施,也还是会有不服于外人的死顽固,被整治了一番不乐意,估摸着平日里也没人教他怎么做人。”时泾寻思着道,“咱们营里定是有内鬼。”

“不稀奇。”司马厝语气平淡,“他们本就没多少人样。”

至于原先统管他们的龚铭,自然更不是个什么东西。

龚河平的拉拢,却之已是不恭,同异党对之即是火上浇油。世故的人,可留得好一个双面心眼。

司马厝站起身来,高大的身形将从缝隙间投射进来的日光挡了挡,却让仰头望着他的时泾产生了一种,就是天塌下来他也能扛的错觉。

“等着,爷给你讨债去。”

€€€€

“龚统领,先前说好的……给奴一个名分可还作数?”女人靠在龚铭怀中勾着他的脖子,媚眼如丝,吐气如兰。

“作数,怎么不作数?”龚铭一口啃在女子的脸上,激得怀中人娇嗔连连,“一百个,一千个都能给。”

反正是纸上画饼,再多再大又何妨?

零落的衣衫散落在地,这绯色撩人之景何似是在京营驻兵场所的内房。喘声伴随着女子发出的娇笑声,时不时传出门外,本该接受体劳的兵卒一时间也有些难耐地停了动作。

何人不知,龚铭向来是对红粉投怀不拒,来再多他也能照单全收,不论时间与地点。

“今天的任务还没完成,谁允许你们停下了的?”褚广谏放下刚举起的石鼎,皱眉提醒道。

几名兵卒一听,忙肃了神色忙正事去了。

“嘁!老褚。”有人却是不满道,“总兵近日又不在,兄弟大伙儿歇歇又怎么地碍着你了?”

“没点自觉也配留在京营当差?”褚广谏大步上前,当面怒斥道,“苛己以正风,正风以安民。总兵的言传身教,一日不闻还能忘了不成?”

那人满脸不忿,招呼了声身后的几人,抡起胳膊就朝褚广谏围了上去,冷哼道:“你被说服了别扯上咱,咱可都记得自个儿是跟着龚统领混的,虽说没你有能耐可也不是吃素的……”

褚广谏也不甘示弱,毫不犹豫地冲上去就和他们扭打到了一块。其余一些人也纷纷分成了两伙人,使出浑身解数动起手来。

外边一片鸡飞狗跳,里头的龚铭却激战正酣,俨然成了泾渭分明,各不影响。

被两人死死箍住腰身,褚广谏一时难以动弹,却仍然将一双虎目瞪得浑圆,重臂狠狠朝着身下的人招呼而去,却在这时被第三人突袭放倒在地。

“老褚你一意孤行,也别怪兄弟不讲情面!”那人得手后哈哈大笑。

“呸!你们这些东西,愧对总兵……”褚广谏猛吐出一口唾沫,挣扎着起身怒吼着扑将过去。

他身形本就长得雄猛壮健,更怀龙象之力,他这狠命地一撞少说也能撞出半条人命!

与褚广谏交手的那人一看不妙,果断从腰间拔出了把锃亮的匕首,将刃尖对准了他。撞势难收,可褚广谏这用足了力道的一冲哪这般容易收得住?

眼看着褚广谏就要身中匕首,却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来人忽闪身至褚广谏身前生生受了他这一撞。

褚广谏被反冲力带得踉跄后退,他勉强站稳再定睛一看时,司马厝已在被他撞后退的那么一瞬间功夫,迅疾旋身到那人身后将之整个人带倒在地,从后方劈夺了那匕首并将之打横扔飞了出去。

“总……总兵!”

褚广谏连同在场人皆是露出了错愕的神色。

司马厝已经许久不在此出现,众人私底下议论纷纷,甚至有的人认为他这次会彻底地沉下去。

有人欢喜有人忧。

褚广谏自是欢喜的,但一想到自己方才的那一撞,心里顿时紧张起来,也不管自己受没受伤,忙要去把司马厝扶起来。

司马厝却没有理他,一把将被自己带倒的那人给扔飞出去,随后撑着地面缓缓站起,望着周围人时神色冷冽。

这些没出息的,偏偏还当自己多有能耐。

“参见总兵。”众人忙反应过来,一个个诚惶诚恐的。褚广谏欲言又止,却仍然是踌躇着没有动。

“别见我。”司马厝的目光掠过众人,只在褚广谏身上停了停。

上一章 返回目录 回到顶部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