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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有挑战性？”
曹昱沉默了下，知道就算自己不说，奚谚恩也不会追问，而他也确实很想告诉奚谚恩：“是个非常变态的反派，尺度很大，从凄惨可怜，演到让人杀之而后快。”
奚谚恩看出曹昱神色里的迟疑，知道对方在犹豫什么，无非就是怕永远固定自己在观众心中的形象。
他没有说任何安慰的话开解，反而又争又抢：“你要是不想要，和制作人谈谈，让他来找我。”
奚谚恩并非玩笑，曹昱目视对方，片刻后，彷徨的心态忽然逐渐消散，他看似恼怒却语带笑意，冷哼道：“想得美。”
网络喧嚣争吵，但没有影响到现实。
杀青宴结束后，两人踏上前往B市的飞机，落地后便各回各家了。
第二天，李暮显送他前往这半个月都会待的办公大楼。
刚进入大楼门口，奚谚恩就看到一道瞩目的颀长身影，正在给大楼里的人签名。
“一个个来，这半个月都在这儿呢，给你们每天签一份都可以。”爽朗的声音清润温和带着笑意，天然就容易让人产生好感。
大概是听到脚步声，刘习延忽然转头，恰好对上奚谚恩投注过去的视线，对他倏然一笑。
不愧是被微博评为最爽朗的男人，刘习延五官英俊不失柔和，脸型流畅，气质干净，即便已经三十二岁，微微一笑，便能轻松让人敞开心扉。
刘习延还没签完名，直接对身边还等着的粉丝说道：“人齐啦，要出发去围读了，明天我提前过来，一定给你们补上。”而后看向奚谚恩，“奚谚恩，没想到提前见面了。”
“刘老师，早上好。”奚谚恩神态自若地打招呼。
这些粉丝都是这栋大楼的员工，听说刘习延今天过来，从没那么积极的提前一小时上班打卡。
刘习延话都说到这里，而且还好声好气，就凭那张脸和态度，只是路人都被迷得晕头转向。
等刘习延朝奚谚恩打招呼，才反应过来门口来了人。
“啊，真的是奚谚恩！怎么能好看成这样！”
“天哪！比建模更建模，好完美！”
“他怎么瘦了这么多，他看过来！眼睛真的好好看，直接撞到我心巴上了！”
本来粉丝还在叽叽喳喳说着刘习延相关的话题，一见到奚谚恩，迅速转移目标，那感叹的语气仿佛刘习延只是个最普通不过的演员，奚谚恩才是顶流。
刘习延眼神弯弯，却有种笑不达眼底的感觉。
第42章
大楼内的工作人员听到刘习延刚说要开始忙了, 并没有也上前要奚谚恩签名。他们之前就被提醒过，需要遵守拍摄的规章制度。看着两人远去的身影，有人感慨道：“不知道延延会不会有危机感啊, 不过这背影, 好有cp感~”
大楼内公司工作人员星星眼的目光下，奚谚恩和刘习延来到大型会议室，里面已经聚集了好些演员。当他们进入后，所有人都看向他们, 刘习延纷纷打招呼, 看上去没有丝毫顶流的架子，而奚谚恩对善意的目光微笑以对, 至于其中的恶意, 先记住是谁再说。
钱文桦在他们落座后赶来, 扎眼的红板寸配合着黑框眼镜文艺气息的脸，有些不伦不类，也格外惹人注目。
奚谚恩长身而立, 与众人一起站起身，迎接钱文桦。
钱文桦看到奚谚恩的一刹那，愣了神。
那一刹那, 奚谚恩仿佛从他眼中看到了滋生出的怜惜。然而, 从最初, 他就知道这份怜惜是因为他扮演的角色而生。
室内落针可闻，直到钱文桦的助理咳了一声, 他收回视线, 拍了下奚谚恩的肩膀：“继续努力。”他坐了下来，看向刘习延，“刘老师, 感谢您的倾囊相助，没有刘老师，我们这个项目估计还要等一段时间才能开机，让我们一起感谢他。”
包括奚谚恩在内，齐齐鼓掌。
刘习延坐在奚谚恩左边，见到钱文桦进来后似乎要打招呼，却又因为意外而错过了时间，他笑着道：“我一直想演钱导的剧，之前有机会没时间，现在两者都有，何乐而不为。”
半个月前，剧本就交到每个演员手里，钱文桦扫过每个人的脸，没再寒暄，直截了当道：“各位老师，现在就开始。”
剧本围读的重要作用是为了让演员更好的理解剧本，以及提前让演员相互协作。
其实在场的人，除了当初试镜时见识过奚谚恩演技的钱文桦和其助理，包括刘习延在内，即便看过《灼灼尘世》的杀青特辑，却没真正看到奚谚恩完整的角色演绎，都很怀疑他能否完成金闻问这个角色，连视线都带着某种审判意味。
然而，当剧本围读真正开始，怀疑的人当场傻眼。
奚谚恩原本姿态闲适，开始的一刹那，坐姿都变了，他双手放在桌面，背脊自然挺直，精致脸庞上的微笑自信又优雅，目视四方的眼神微微转动间，似透着谦逊与沉静。他似乎天生就该站在高处，却不会让人心生嫉妒，当他看过来，便有种激动又兴奋的感觉。
那是一种对出色之人的憧憬，就连之前对奚谚恩不满的个别人都不禁失神，回过神后莫名觉得奚谚恩可怕，明明一句台词都没有，奚谚恩却将金闻问的贵气与绅士之感，展露的淋漓精致。
这什么演技，简直就是本人降临的程度！
仿佛他就是金闻问，之前的演员奚谚恩才是他扮演的角色。
接下来，剧本第一幕便是麻绳专挑细处断，金闻问先被确证渐冻症，再看着父母突然患病去世，变卖了房子治病却还是无能为力，最终失魂落魄到成为街上一缕幽魂般的存在。
奚谚恩身上的矜贵之气已然改变，他颓然坐着，看着手中剧本，仿佛在看自己不知为何急转直下的失败人生，嗓音有些低哑和绝望后的认命，呢喃道：“这大概就是命吧……”
他早已有了寻死之心，在这冰天雪地中，慢慢失去知觉，不用去想象将来身体一点点不受控制的恐惧，或许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叮呤呤€€€€”
数枚硬币出现在奚谚恩面前。
是刘习延特地带的。
“我本来觉得自己挺惨的，现在发现好像还行？”清爽又阳光的嗓音犹如带着清晨露珠的枝叶，风一吹，露珠被吹散，让人感受到清冽至极，仿佛能看到往后的美好。
刘习延刻意提高了的音调，使得说话都带着朝气，剧本中，这时候的李尘在异国他乡被抢钱还被狠狠打了，却一点失意感觉都没有。他望着奚谚恩的目光，跳跃着两簇火苗，带着独属于李尘的阳光与通透：“喂，你们这些流浪汉有手有脚的，还是去找份工作吧，实在不行，你要不要跟我干？”
钱文桦先前是想在围读的时候让演员们在开拍前很好地找到角色状态，等开拍更容易入戏，还打算在对词间，慢慢讲述更多的人物细节，但没想到的是，奚谚恩和刘习延仿佛已经是那两个人了。
因为两人的发挥太好，其他演员顿时有了危机感，还没到自己的剧情时就开始不停默读进入角色，等真到了他们剧情的时候发挥的感觉也是出奇得好。
虽然还没正式开拍，但钱文桦知道这种状态尤其难得，他趁热打铁，一边记录剧本需要改进的地方，一边在大家念台词的时候，逐步调整演员们的语态。
很快到了午休时间，午休只有半小时，大家都留下来吃订的盒饭。
奚谚恩已经不期待能吃什么，然而今天刚出门，李暮显却说他会解决他的午饭，这么一听，奚谚恩直觉有猫腻，但还是联系了营养师取消了今天的营养餐。
这不，他刚出去会议室门，李暮显就跑了过来，把一个袋子交到他手里。袋子里是两个铁饭盒，款式老旧，但质地是全新的。
“谚恩哥，有人让我送过来的。”李暮显在他耳边轻声道。
奚谚恩看李暮显那样，就知道一切早有预谋：“什么时候联系的？实话实说，否则你手里这份就没收。”别以为他没看到李暮显藏在身后的手拿着什么。
李暮显被抓包后知道自己掩耳盗铃了，憨憨地抓了抓脑袋，伸出手是一个同款的袋子，里面也是铁饭盒：“昨天晚上啦，是昱哥联系我的，刚才俞宽让我拿的，昱哥说一份太明显了，别人问起就说都是我做的。”
但其实也没人会想到是曹昱，不过说是李暮显做的确实能省去很多麻烦。
这一楼层除了大型会议室之外，其他房间都空置着，两人找了间空房间。奚谚恩迫不及待打开盒饭，绿色蔬菜映入眼帘，另有两勺紫米饭，以及少量切小块的牛肉，一点点的分量简直是填小鸟胃的。
而李暮显那份就丰盛多了，虽然都是紫米饭，但同款蔬菜是用油炒的，牛肉是大块牛排，一看就非常好吃和顶饱。
奚谚恩拍了照发给曹昱：【照片.jpg】
银河系最帅：【差别待遇，强烈抗议！】
黑毛小刺猬：【抗议无效，吃你的减肥餐去吧】
黑毛小刺猬：【这是我问过营养师的，确定有用】
银河系最帅：【小狼尾巴炸毛.jpg】
黑毛小刺猬：【摸摸狼头，吃完了好好工作】
曹昱胆子是越来越大了，连他的脑袋都敢摸，而且后面这话明显是为了报复他。奚谚恩咬了咬牙后忍俊不禁，无声地笑了笑。
“看什么？”奚谚恩看向注意过来的李暮显，又板起脸来，明显带着个人情绪。
李暮显吃着牛排，嚼着米饭，那叫一个满足，他急忙摇头：“没有没有。”说完就专心吃饭，争取做到两耳不闻窗外事。
奚谚恩吃了一口西兰花，坏心眼地想，他这段时间每天都要挑一道菜攒起来，等以后全部交给曹昱让他做出来。
……嗯？
好吃。
也不知道曹昱用了什么魔法，没用油的清淡西兰花居然也挺好吃，奚谚恩心情也稍微美了点。
“咚咚咚。”敲门声响起。
房间没有关门，门口响起刘习延的声音：“我能坐这里吗？”
他和他助理站在门口，助理拿着两份盒饭，高级的包装明显是外面特别定制的。
奚谚恩吞下口中的饭：“请。”
刘习延看到奚谚恩的饭盒：“你这是自己做的？”
“我助理带来的。”奚谚恩略微用了点语言技巧。
刘习延再看李暮显的盘中餐，噗嗤一声笑出来：“这差别可真大，不过能理解，辛苦啦。”
他也没有再刷存在感，和助理沉默地一边吃饭一边刷手机。
李暮显很快吃完，还打了个饱嗝。
奚谚恩细嚼慢咽看过去时，他捂住嘴，忍不住感叹：“真好吃。”笑得那叫一个拉仇恨。
曹昱在分量上算得刚刚好，奚谚恩最后吃完，也就吃了个三分饱。要放以前，顶多只能算小零食，也就是这段时间减肥减到胃口都小了。
“这么好吃？这位小助理，我明天能有幸尝尝吗？”刘习延眨着眼睛，普通人被他那张脸一看，继而看到那双明亮眼眸的自己，肯定会稀里糊涂同意。
好在李暮显一直经受着奚谚恩的颜值洗礼，没有轻易沦陷：“不好意思。”言外之意便是拒绝了。
刘习延也没生气，笑着缓和话题：“我开玩笑的，怎么可能让奚老师的助理给我做饭。”
奚谚恩：“是啊，被人知道了说不定要上热搜。”
刘习延：“那也不是不可以。”
“我不想，挂热搜时间太久，累了。”奚谚恩言简意赅，直言以对。
刘习延嘴角抽了抽，没想到他会怼的这么直白：“奚老师，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误会？”
奚谚恩无辜问道：“什么误会？”
刘习延收起嘴角的笑：“……奚老师，你有没有考虑过，金闻问这个角色不是非你不可，你的这些努力也就白费了。”
“我也并非饰演金闻问不可。”奚谚恩再次有话直说，“刘老师，有话直说，你才是，是不是对我有什么误会？”
刘习延眼眸微沉，这次是完全出戏，目光锋利：“你可以猜猜看。”
奚谚恩有些无语：“我又不会读心，怎么猜得出？”话出口后他突然明白了曹昱每次直接怼人背后的舒爽，但话是这么说，他收拾好餐具，声音掷地有声吐出两个字，“钱导？”
看似疑问，实则肯定。
刘习延震惊到眼睛显得更大了，一阵沉默代表默认，而后他笑出声：“讲真，我决定投资这部剧饰演李尘时，要求过钱导把你换掉。但就刚才你的表现来看，确实是天选金闻问，就连我……”他从奚谚恩身边走过，留下暧昧不清的话语，“都对你刮目相看了。”说完，便带着助理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