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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沈繁应该已经睡了,沈繁确实是睡了,只是不是在卧室睡的,而是在客厅沙发上。
庄景延走进客厅,看到在沙发上睡着的沈繁,微愣了下,心想这人怎么在客厅就睡着了。
他走了过去,喊了下沈繁。
沈繁本来是在客厅等庄景延的,但因为早上醒的太早,后面睡回笼觉又没睡着,以至于晚上在客厅等庄景延的时候,等着等着就睡着了。
他被庄景延喊醒,先是懵了下,下意识地道:“你回来了?”
你回来了,很日常的话,很普通的话,但在深夜,裹上了一点……仿佛名为家的意味。
庄景延垂目看着睡在沙发的人,看着他在灯光下仿佛反着光的皮肤,睡得有些乱的头发。
庄景延薄唇轻抿了下,然后微拧了下眉,“怎么睡在这?”
客厅空调被沈繁开的很低,而这人穿着短袖短裤的家居服,手臂小腿全部露在外面,身上没有盖一点东西。
也不怕感冒。
沈繁没有在意这句,而是先立即看了下时间。
十二点半了。
生日过了。
沈繁看着时间,心里那一瞬的情绪他自己都很难形容。
面条本来也被他藏起来了,就算庄景延真的提前回来,他也不一定会跟庄景延过所谓的生日,他本来也没想好要不要跟庄景延说生日快乐。
但当生日这一天真的过去,庄景延才出现在庭西路住处,出现在他们同居的房子里,他那一瞬又还是觉得有些可惜。
至于可惜什么,他自己也不清楚。
可能是可惜了自己定的蛋糕,和做的面条吧,他这样想着。
庄景延看着他,问道:“怎么了?睡懵了?”
“对啊,正睡着呢。”沈繁说着,站起身,然后他闻到了庄景延身上有些酒气。
“你喝酒了?”沈繁问道。
“鼻子挺灵。”依旧是庄景延风格的回答。
沈繁不动声色地扫了下庄景延,庄景延看起来倒是蛮正常的,不像哭过。
但庄景延不就是一直抱着这样看起来的正常,过了这么多年吗?那天庄老爷子手术,庄景延看起来不也正常吗?看起来一点不像在医院楼下待了那么久,而没有上楼的人。
他看着庄景延,不由问道:“饿不饿?”
庄景延有些奇怪地看他,抬手摸了下沈繁的额头。
沈繁:“……我没发烧。”
庄景延收回手,“不饿。”
沈繁抿唇,也有些后悔自己刚才问的,他心想,庄景延好不容易躲过了生日,自己难道要现在再重提一下?
他“哦”了一声,然后道:“赶紧休息吧,我进屋睡了。”
庄景延觉得他有些奇怪,但也没有多想,“嗯”了一声。
沈繁进了卧室,关上了门,然后躺到了床上。
他抱着床上的柠檬抱枕,心想可能时间才是慢慢治愈伤口的良药,可能今天这个时机不太对,可能他不是能帮助到庄景延的人,可能……
就是有些可惜了蛋糕和面条。
……
沈繁进卧室后,庄景延也先进了自己卧室,然后过了会,他去厨房倒了一杯冰水。
厨房暖色调的灯光落在玻璃杯上,落在岛台上,也落在一旁的垃圾桶上。
庄景延放下玻璃杯,余光扫到了垃圾桶里面的一个包装袋。
包装袋被其他一些干垃圾挡住了,只露出来些许,但虽然只有那些许,庄景延还是认出了那是一家蛋糕店的包装袋。
沈繁今天点了蛋糕吃吗?
蛋糕。
庄景延不由地就想到了沈繁刚才问他饿不饿。
庄景延觉得自己想多了,但还是不由打开了冰箱,冰箱冷藏层塞得满满当当,好像比前天要多挺多。
冷藏层一眼可见的是水果、蔬菜、饮料,还有一个瓷煲。
庄景延抿了下唇,关上了冰箱,抬步准备回卧室,但转身的时候,他脚步顿了下,然后又打开了变温层。
变温层里只放了一个东西,一个圆形的包装盒,绑着蓝色的丝带。
丝带上是蛋糕店的logo,包装盒里,透过最上面的一点透明包装,能看到里面是一个蛋糕。
像是生日蛋糕的那种蛋糕。
庄景延看着蛋糕,手指蜷了下。
他的生日,出现在冰箱里的蛋糕,破天荒在客厅沙发上睡着的沈繁……
所以沈繁是知道今天是他生日吗?沈繁给他买了生日蛋糕,但却并没有发消息告诉他。
沈繁刚才在客厅睡着,是在……等他吗?
沈繁在等他,却没有发消息催他回来。
变温层的冷气扑到了庄景延身上,庄景延看着冰箱里的蛋糕,眼睫垂了垂,心脏仿佛被人捏起。
冷气蔓延、蔓延、蔓延。
所以,沈繁知道了他不过生日,知道了他母亲在他出生那天死亡,知道了别人说他命带杀星,克亲克爱,知道了他父亲在他五岁的时候将他扫地出门吗?
知道了这所有吗?
庄景延解开了蓝色的丝带,打开了蛋糕包装,他看到了蛋糕上的丑柠檬,看到柠檬下面的两枚戒指,戒指做的逼真,两枚摆在一起。
还有蛋糕上的那句€€€€同谋,生日快乐。
所以,这确实是给他的生日蛋糕。
所以,沈繁确实是知道了一些事情,至少应该是知道了他母亲在他出生那天死亡的,知道了他不过生日。
要不然以蝴蝶的性格,怎么会不问他生日怎么过呢?怎么会买了蛋糕但藏起来不跟他说呢。
庄景延突然又想到刚才在冷藏层看到的,似乎被藏在了饮料和水果后面的东西。
这不符合沈繁的习惯,一般那种看起来明天就要吃的东西,沈繁不会放到最深处。
而藏在饮料和水果后面的,似乎是洗好切好的配菜,和一个保鲜碗?
庄景延想着,又打开了冷藏层,然后看到了被藏在水果和饮料后面的是什么。
是切好的配菜,和一份煮过的、留着备用的面条。
而那个漂亮的红色瓷煲里,放的是炖好的高汤。
庄景延看着细心切好的配菜,看着用料丰富的高汤,看着那碗看起来很好吃,很劲道的手工面条。
面条在灯光下,圆润饱满,泛着一点粮食的油光。
这是沈繁给他准备的……长寿面吗?
庄景延被捏着提起的那颗心脏,好像又被捏了下。
刚刚打开冰箱的时候,他其实有一瞬的难以呼吸,他脑海里不由地想,沈繁知道了他被人说命带杀星,克亲克爱的时候,是什么反应。
别人都说记不清小时候的事情,但他记得,他记得甚至很清楚。
他记得他爸将他推出书房门,推出卧室门,记得他爸厌恶他的眼神,记得他爸说他害死了母亲,记得傅笛怀孕的时候,他爸因为怕他对孕妇和新生儿不好,怕他影响到傅笛,而打算将他送到很远的别墅,让保姆带他。
他都记得。
幼时的记忆,像一颗种子,在他身体里发芽、壮大,等到他长大成人,等到他知道迷信并不可信的时候,那颗种子所长出的藤蔓,已经根深蒂固、难以撼动,像无法铲除的蝗虫。
他厌恶迷信,而他又生活在迷信的阴影之下。
因此,在打开冰箱,看到蛋糕的那一瞬间,他觉得难以呼吸,他心脏像被捏住,高高提起。
他害怕沈繁会同他父亲一样。
这种反应是下意识的,是久远的、年复一年在腐肉上鞭笞的记忆带来的。
但眼前的面条、配菜、高汤,慢慢地将这种生理性的窒息感平复下来。
手里泛着点油润光泽的手工面条,在告诉他答案。
心里有什么东西,仿佛在破土而出,在生长。
紫薇花树下的签词,沈繁告诉他的所谓的抽签的正确方式,还有此刻的长寿面条。
他将面条拿了出来,他看着眼前的面条看了好一会。
然后他走到了沈繁的卧室门口,敲了敲门。
沈繁这会还没睡,正躺在床上,抱着柠檬抱枕。
他下巴压在柠檬抱枕上,心里觉得有些闷,有些低落。
如果可以,他还是想跟庄景延说一句,生日快乐的。
他正想着,这时门被敲了下。
听到敲门声,沈繁微愣了下,然后立即起身,开了门。
门被打开,沈繁站在门口,他掩去了刚才的那一点低落,神情如常地道,“怎么了?”
庄景延看着眼前穿着短袖短裤家居服的人,看着对方漂亮的眼睛,和裸露在外面的白皙颈项,问道,“一起吃面吗?”
沈繁听到,再次微愣了下。
吃面?庄景延为什么会突然提到吃面?庄景延是看到他冰箱里的面条了吗?
一般就算看到,庄景延也不会在这个点,问他要不要一起吃面的。
所以庄景延知道那是他做的长寿面吗?
沈繁想着,眼睛不由微亮了下。
庄景延知道,但没有拒绝,没有当做没看到,而是问他要不要一起吃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