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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哑巴,那咋了? 第42章

阳台没开灯,寝室里的光源从微弱的窗帘缝隙里渗出来,楼外是一片空旷的场地,昏暗路灯照着影影绰绰,光影浮动。

陶柚脸上也有漂浮着的树枝的影子,和睫毛投下的阴影晃动着融合,像在洁净水面上晕开的一滴墨珠。

时间极其微妙地停顿一瞬。

裴于逍从陶柚手上接过晾衣杆,开始晾自己的衣服。

他动作比陶柚迅速很多。

和陶柚那种总是慢慢吞吞,晾一件就看几眼楼下的小花树叶,再晾一件,再磨蹭一会儿的性格不同。

裴于逍做事似乎就只为那一件事,他很少在乎周围,也尽量简化一切过程。

包括晾衣服。

好像一旦开始,他眼里就只剩那根杆和那些衣架。

陶柚背对着裴于逍站在栏杆边,深呼吸着夜空宁静的气息,听身后衣服被甩得哐哐作响。

那节奏、那律动、那速度……裴于逍仿佛是个机器人。

很快,后面的动静停止了。

陶柚听到裴于逍向他走近,身前的影子越拉越大,直至将他的完全覆盖。

陶柚正要转身,却猛地顿住,继而全身僵硬,心里都突了一下。

又有根什么东西戳到他后腰了,和那粒冰凉的水珠一样,直直地抵着腰窝擦过去,弄得陶柚触电一样打颤。

他当即扒拉着栏杆转过身,脚下是不明显的踉跄。

裴于逍果然在他身后,隔着咫尺的距离。

陶柚捂着后腰的手都在抖。

“你……”他呼吸发颤:“你又在拿什么戳我!”

第26章 躲好

裴于逍举起了晾衣杆。

陶柚缓缓地、缓缓地将视线聚焦于上。

形状……好像确实对上了。

他又抬手握了握,温度,好像也……

陶柚当即把自己闹了个大红脸。

裴于逍垂眸,随意瞥过陶柚握着衣杆的雪白的手指。

手很好,但杆太细了,以至于陶柚收紧手指时,指尖将细腻的掌心戳出小小的坑。

陶柚耳尖胀红,脚趾扣地。

扣完索性在扣出大别墅里躺下了。

“€€,”他的尴尬很短暂,很快又和裴于逍勾肩搭背,夺过晾衣杆:“原来是它,我当是什么呢,哈哈。”

裴于逍:“……”

“所以你当成什么了?”

陶柚:“。”

陶柚一言不发开始晾衣服,第一次心安理得当起哑巴。

€€

第二天,陶柚受邀参加了班级第一次团建。

攒局人:张晴语

团建主题:庆祝咱班终于在开学三周后拥有了一位正式班长。

团建地点在市区的一家轰趴馆。

陶柚到的时候人已经很多了,有聚在一起玩狼人杀的,有打台球的,有玩游戏的,还有直接去游泳的。

陶柚逛了一圈,在二楼一间贴了“福”字和对联的房间里,找到了裴于逍。

俏哥居然在打麻将。

陶柚有些稀奇,觉得裴于逍怎么看都不像是喜欢这项活动的人,但他又确确实实坐在这里了,并且舒适自在,没有丝毫被迫营业的模样。

团建包的一整家小别墅式的轰趴馆,里面的麻将房是单独包间,单独沙发,配备腰靠和颈部按摩椅,活脱脱让人打上一天一夜不死不休的架势。

“哟,小柚来啦!”张晴语热情招呼,打出个筒子:“快快快,打麻将吗?下把你来我这!”

陶柚连忙摆手:不了不了。

他比划:你们好好玩,不用管我。

然后挪到裴于逍身边坐下。

这里的沙发也很宽敞,两个人坐绰绰有余。

陶柚靠近时裴于逍瞥了他一眼,没说什么,把手边的酒杯挪去了另一侧。

陶柚瞧着他的动作,扬了扬眉:“边打麻将边喝酒,潇洒呀。”

但桌上也只有裴于逍一个人喝的是酒,另外三个全是清一色的可乐和果汁。

“麻将和酒比较配。”裴于逍漫不经心打出一张牌。

哪里配了?

陶柚转动了下脑子,没懂。

他不会打麻将,他们全家好像就没有这种基因。

陶柚还记得小时候回老家过年,亲戚们凑几桌打麻将,他爸妈但凡参战一定勇夺当天最大输家,连带着陶柚也对这玩意儿没了兴趣。

亲戚们打一个下午,他就能窝在暖融融的沙发里睡上昏天黑地的一下午,然后被妈妈温柔地摇醒,叫去吃晚饭。

那时候的睡眠可真好啊。

妈妈也好。

陶柚面露怀念,垂下眼睛,有点想妈妈了。

可惜他妈妈在原本的世界里已经去世好多年了。

“在想什么?”

耳边传来很轻的声音。

陶柚晃神一瞬,才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又赖到裴于逍身上去了,下巴垫在人家肩膀上,懒懒散散摊成了一张饼。

不想动,这样好舒服。

“没想,困了。”他揉了揉眼睛,眼尾有点红。

于是把睫毛垂得更低。

今天情绪好像不是很高。

裴于逍不由多观察了他一会儿,旋即不再多言,只是放轻了那一侧手臂的动作。

陶柚趴在裴于逍肩上,将头偏去另一边,他吸了吸鼻子,缓缓合上眼睛。

童年的记忆是扎根心里最深的时光,哪怕到现在,熟悉的麻将音也能让陶柚听到就犯困。

他昨晚又没睡好,直到天快亮才浅眠了一小会儿,此刻太阳穴正紧绷得厉害。

房间隔音很好,门一关上,楼下团建的喧闹声悉数隔绝在外,耳边只有舒缓的麻将音,和裴于逍拿起酒杯时,冰块碰撞玻璃的声音。

陶柚紧绷的那根弦缓缓松了下来。

恍惚间,他好像又回到了童年时光,窝在老家最柔软的那张绒布沙发里,一睡就是一整个暖呼呼的冬天。

张晴语连着输掉了第三把。

但她觉得这完全不是她的错,她已经无暇顾及牌面,脑子也算不动一丁点。

谁让她坐在裴于逍的正对面呢。

老天爷施法要她占据最佳的观影位置,她就不能辜负这片苦心,每一次出牌摸牌都能看到陶柚乖乖巧巧贴在裴于逍后背上。

他身量很薄,又很白,睫毛密密的掩在眼底,露出一点点文秀精致的侧脸,跟一捧软软的温水一样,轻轻一荡就会化开似的。

裴于逍已经很久没动过那只胳膊了。

摸牌、出牌、喝酒全靠一只左手,仿佛化身当代杨过。

张晴语嗑得……观察得脑子都升天了。

“晴姐被什么东西附身了吗?”旁边有人憋不住了:“你像突然面瘫,连麻将都搓不明白了似的。”

“少说几句吧,晴姐连输好几把脸都气歪了。”

张晴语高深莫测一翘嘴:“呵。”

哪只眼睛看到你晴姐是气歪的?

夏虫不可语冰。

裴于逍皱了皱眉,刚要抬手让他们小声些,肩上就动了动。

陶柚慢吞吞将自己翻了个面,脸朝向裴于逍。

“醒了?”裴于逍看着他小扇子样的睫毛。

陶柚眨眨眼,旋即又把自己眼睛搓红了。

裴于逍拦都没拦住,悬在半空的手指写满无奈。

“还好。”

陶柚摇摇头,是被吵醒了一点,但现在他瞌睡已经上来了,应该可以再睡一会儿。

“我去找个地方眯一下。”他按按太阳穴,从裴于逍身上挪开,摇摇晃晃站起来,手在裴于逍肩上撑了撑:“你们慢慢玩。”

张晴语一急:“诶,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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