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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务室里两张病床分别都用帘子围了以来,拉上后就是一个单独的私人空间。
帘子很新,是粉色的,比起学校的医务室,更像妇产科,充沛的暖光下,陶柚的脸蛋也被映成了粉色。
一屋子粉色,粉得裴于逍眼花。
“怎么?”他声音轻了些。
“为什么要拉帘子?”陶柚歪头:“你不想看见我的脸吗?”
“……”
什么茶里茶气的发言。
裴于逍正直地:“隔绝一下环境,有利于我们双方拥有更好的睡眠,你在宿舍不也有床帘吗?”
“可是我出不了声。”陶柚指着自己的喉咙:“如果再看不见,都没办法叫你。”
“你可以敲床,或者直接用手机。”
陶柚:“QAQ..”
裴于逍:“……好吧。”
他松手,任由两床之间的帘子被拉到一半,躺回自己床上。
陶柚上半身都露了出来,裴于逍略一偏头就能看到他又灿烂了的脸,他默不作声,却觉得这辈子的气都快在今天叹完了。
大约是凝视的目光太明显,陶柚直接翻了个身,侧躺着和他对视,眼眸水盈盈的含着笑,亮若繁星。
裴于逍蓦然恍惚一瞬。
他不记得自己在这张脸上看过这种眼神。
“你压住手臂了,”他说:“这样也会回血。”
陶柚连忙不笑了,小心地托着手臂平躺回去。
裴于逍垂下眼帘,直到那样陌生却令人震动的眼神消失于视野中,他熄灭了医务室的灯。
“睡吧,很晚了。”
€€
陶柚烧了一晚上,第二天天快亮的时候退了下去。
怕吵醒他,裴于逍特地没有开灯,摸黑去叫医生。
医生还在值班室里打呼噜,醒来时七荤八素的,朝裴于逍摆手:“马上,马上,我穿个衣服就来……”
裴于逍便回去看了看陶柚的情况,第二瓶药水就快输完了,还剩了点底。
他把点滴停下来,刚松手,床上的人就动了动,睁眼时眼神清明。
裴于逍有些惊讶:“醒这么早?”
陶柚抿唇微笑。
其实是根本没怎么睡着,中途裴于逍来摸他脑袋,找医生换药他都知道得清清楚楚,所以现在头还是很昏。
“我是不是还在烧?”他眼里闪着希望。
如果还在烧,就有非常正当的请假理由,谁想上早八啊,又没疯。
“没有。”
虽然半小时前才测过体温,裴于逍还是先敬业地摸了摸陶柚的额头,才告诉他:“恭喜你,你退烧了。”
陶柚绝望闭眼:“喜从何来啊?”
“从你又是一条生龙活虎的好小伙子而来。”
陶柚:“……咳。”
他虚弱地捂住胸口:“你看我生龙吗?活虎吗?”
裴于逍单手撑着床,维持探体温的姿势,仔细瞅着陶柚,唇角浮现浅浅的弧度:“我看你真的很不喜欢学习。”
话音落下,裴于逍含笑的神情不变,陶柚却微微顿住。
他被裴于逍盯得有些发毛,琢磨自己是不是又ooc了。
按照反派坚韧不拔的人设,他应该是全身心热爱学习,恨不得一天学48小时改变命运的人,只可惜最后路走劈叉了。
陶柚:“……”
呆了几秒,他坐起来了€€€€坚韧地,拒绝搀扶地坐了起来。
裴于逍眼睁睁看着陶柚突然文静,挺直的脊背孤傲倔强,细白伶仃的手指撑着床铺,垂眸时侧脸清冷。
然而烧了一晚上的眼神还是呆的。
裴于逍思忖片刻,抬手扶了下他的后背,这人立刻就顺杆子倚上来了,靠在他臂弯里双眼犯迷糊。
前前后后清冷了不到一秒,骨气和骨头是都没有的。
裴于逍:“……”
医生搓着眼睛从值班室里出来,三下五除二替陶柚拔掉输液针,再开了些药交给裴于逍。
“这个一天吃三次,一次一片。”他已经习惯对裴于逍交代一切,裴于逍也自然地接过药垂眸听着。
直到陶柚从后面探出一只脑袋,夹在两人中间,指了指自己。
吃多少药,怎么吃药,难道不应该对病号本人说吗?医生老师。
医生瞅了他几眼,微笑:“早上好。”转头又对着裴于逍:“这个一天两次就行,一次两片,但一定要饭后服用。”
裴于逍点头,“好,我记下了,辛苦您了,多少钱?”
医生掏出收款码。
全程被隐身的陶柚:“……”
hello?
€€
教室里,陶柚喝完八宝粥,接过裴于逍递来的药片,就着温水一口气闷了。
“滋~~哈~~!”
白开水干得跟二锅头似的。
裴于逍瞥了眼四周,低声地:“吃点药,倒也不用这么夸张。”
“你不懂,”陶柚擦了擦嘴,“这是我为数不多能发出来的声音,我太怀念了。”
“怀念什么?”
“怀念我还是只百灵鸟的日子。”
裴于逍:“……”
哑了话都这么密,没哑的样子……不是很期待看到。
他把垃圾拿去外面扔掉,回来时教室里差不多全坐满,小班专业课,没有胆大包天的敢逃。
教授是位老爷子,讲话慢,写字慢,喝水也慢,开课不到十分钟,教室里就有人陆陆续续开始打哈欠。
陶柚更是拿手死死杵着太阳穴,该死的白天睡不醒晚上睡不着。
明明烧了一晚上,偏偏上课之前就退了,他扪心自问这是什么天选早八体质。
趁着教授低头看课件,他悄悄戳了戳裴于逍。
裴于逍扭头:“?”
下一秒手被陶柚抓住,他心里一提:“陶柚你干€€€€”
陶柚把他的手放到自己额头上,“我是不是又烧了?”
裴于逍:“……”用力抽出来。
“没有。”他不太自然地:“别做无谓的抵抗了,你就是天生该上课的体质。”
陶柚:“??”
你非要说出来吗!?
老教授终于抬起了头:“好€€€€现€€€€在€€€€我€€€€们€€€€来€€€€到……”
陶柚:“@.@..”
咚!
他一头栽在桌子上,桌面震动,连带着周围一圈打瞌睡的被吓醒,一激灵地直起身。
痛……
陶柚捂着额头,眼泪都浸了出来。
教室里彻底安静,老教授放下鼠标,严厉的目光从镜片底下透出来。
“睡够了吗?”苍老的声线带着愠怒:“要不要我给你特批个假条请你回家睡舒服啊!”
陶柚垂下了头。
“一个个的大早上就瞌睡,怎么晚上都熬夜打游戏去了?这种精神面貌到底是怎么考上首大的!”
他用力将书甩到桌上,声响震得陶柚一抖,抬手捂住额头。
“大学没有人再追着你们喂饭吃啦!要是还摆脱不了高中生的身份,那就像高中一样,你€€€€”
他指着陶柚:“去最后一排站着听完!”
“!”陶柚:“老师我……”
他捂住喉咙,整张脸纠在一起,痛得半死却一点声都没能发出来。
这嗓子,实在太影响发挥。
他其实不是不想听课,也不是故意打瞌睡,实在是这种理工科类的专业课,他根本听不懂。
人的天赋都是有限且有指向性的,陶柚从小文科任何一门课都是第一,但数学物理化是从来没学懂过的。
偏偏传过来变成了理工科的,还是学霸,这次他是真演不动了。
陶柚撑着额角,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