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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刹海是海吗 第9章

待秦始皇的病情稳定下来,孟惟深也感觉浑身骨头要散架,上截接通不了下截。他瘫倒在宠物医院的长椅上,终于有空查看小地瓜软件。

屏幕下方竟然蹦出999+新消息红点。

孟惟深吓得赶忙坐直了,又做了一通心理建设,方才点开相亲贴详情。

一千多条评论里,两个热评的点赞量甚至比他贴子的点赞量都高。而且热评之间已然开始隔空打架:

[弗洛伊德]姐妹们找对象要擦亮眼睛,不要觉得贴主条件很好自己能捡漏。单亲家庭的男性多半心理变态,尤其贴主妈妈还是高中老师这种高危职业,贴主有恋母情结都是寻常事,别忘了杀人犯吴谢宇也和贴主原生家庭情况很像,由控制欲极强的教师妈妈单亲养大。

[女生只悦己]真有人相信贴主的话呀,贴子明显给诈骗软件引流的。过几天贴主就会开始推荐相亲软件,号称有高质量择偶资源,0门槛入会,再一步步哄骗你花钱办会员,花钱买帅哥美女的联系方式,结果都是假的。我在街道办工作,这种诈骗套路见太多了。

网友自发组成人民审判庭,开始网络断案。围绕孟惟深到底是杀人犯还是诈骗犯的问题,两拨人简直吵得不可开交。

孟惟深简单浏览一遍评论,感觉头都要炸了。他想解释自己既没杀人也没诈骗,他是狗狗的好朋友,公司的好员工,又不知该附上什么自证证据,索性选择第二次卸载软件。

等邝葭第二次来视察工作,孟惟深已经被热心网友举报禁言,七天不能在小地瓜发布新消息,刚好卡死在过年的时间点。

眼见孟惟深的节前相亲工作以大失败告终,邝葭有火都不知道该往哪发,只能扫射性辱骂一切人:

“孟惟深你不会说话就闭嘴,一张嘴就要惹人生气!当然了,爱看情感贴的网友本来也是傻叼居多,就喜欢造谣和多管闲事!小地瓜软件更不是好东西,天天搞暗广引流,害得正常人也要被怀疑!”

孟惟深连忙安抚对方:“没关系老大。我可以在小地瓜重新注册一个新号,或者多换几个平台广撒网。”

“算了吧,你太笨了,不适合玩互联网。现在的网友都反诈意识过剩,肯定觉得你是装笨诈骗。”

“我还能怎么办?”

邝葭细细思索许久,重新替他制定了相亲方案:“你先走最传统的路子,靠熟人介绍吧。”

——

孟惟深很感谢邝葭愿意给他介绍相亲对象,就是介绍的这位闫存蕊女士艺术家气质过浓,总是在说他听不懂的话,让他感觉非常不自在。

年前,闫存蕊非要问他最喜欢的文物的是什么。孟惟深冥思苦想一番,回答:

“四羊方尊吧,就是四个羊头的青铜器,长得方方的,用来放酒的尊。反正好看的青铜器不是祭祀用就是放酒用。”

闫存蕊夸张地用指尖鼓掌:“My God小孟,很高兴你也喜欢文物,并且有自己的见解。”

“其实就是中学历史课本上的插图,我稍微有点印象,在青铜器与甲骨文那一课里印刷的。”

“小孟你脑子太好使了,十几年前学的东西都记得。你记忆力好好哦,我真的好崇拜学习好的人。”

“一张插图而已,倒也不算难记……”

闫存蕊随之抛出重头戏:“除夕有场西周主题的拍卖会,主办方手里有一批青铜酒器,成色都相当不错。怎么样,你这么懂青铜器,不如跟我一起去吧?”

孟惟深本来以回家过年为由推辞了。远在天边的孟立蓉却仿佛产生心电感应,当晚给他布置任务:

“孟惟深,今年过年你就不要回家了。你大姨小姨小舅他们三家人春节假期要去首都旅游,你负责接待。”

孟立蓉是家中大姐,她还有两个妹妹,和一个最小的弟弟。孟惟深俩姨妈结婚后又各自生了两个妹妹,耀祖小舅去年结的婚,老婆刚生下独苗小耀祖。这意味着老孟家浩浩汤汤的十几号人同时登陆帝都,蝗虫过境也不过如此。

统计亲戚人数比高数题都难,孟惟深已然开始头痛:“什么意思,你不来吗?”

“我要给你攒钱买房,哪有钱旅游,你不知道北京的房价有多贵吗!”孟立蓉骂他,“你小舅带孩子不方便睡酒店,他们一家借住你的房子,没问题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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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疯了,妈!就一张床要挤四口人,你让我睡狗窝还是睡人老婆边上?”

孟立蓉好像做出退让:“那你就负责给他们订酒店和旅游门票,好好当导游。你也在北京生活十年了,要显出大城市精英的气质,别在你姨你舅面前给我丢脸。”

“不行,出钱可以,但我绝对不跟他们一起旅游,我连那几个表弟表妹叫什么都快忘光了。”孟惟深大脑紧急运转一番,还真让他想出一个歪招,“我春节假期都要跟相亲对象约会,没空。你不是催我快点结婚?”

如他所料,孟立蓉把他的婚恋问题视为头等大事,重要程度略高于面子问题。母亲果然拿他没辙,只小声嘟囔了句“记得给我看看女生的照片”。

于是托闫存蕊的福,孟惟深摇身一变青铜器研究专家,随对方共同出席西周主题的跨年拍卖会。

为了不给闫存蕊丢脸,孟惟深特意从年终奖里匀出一笔巨款,购入某(营销号称)老钱风品牌羊绒西服和大衣。原先的运动手表肯定戴不出去了,他又去租了一块款式年轻些的机械表。头发也喷了几层胶,额前的碎发统统抓到脑后去。

然而当天闫存蕊就穿了身快销品牌的红色连衣裙,甚至蹬了双白色球鞋,唯独手中拎了只小巧的爱马仕Kellydoll,真老钱的松弛感已尽数体现。她说是拍卖会租下的四合院临近什刹海,穿球鞋方便漫步帝都中轴线。

两人约在宋庆龄故居碰头,闫存蕊自然而然挽上他的手臂。孟惟深绷紧起半边肩膀,西服袖口却划出几道褶皱,让他浑身不自在起来。

“小孟,你今天穿得很不一样哦。你穿这身很好看,让我很惊喜。”闫存蕊替他理顺了袖口的褶皱。

“男孩子要对自己好一点,都应该准备一两件过年战袍。”

孟惟深对闫存蕊显出矜持的微笑,时刻注意笑不露齿,尤其要藏好那颗外突的虎牙。

闫存蕊笑得一直弯腰,险些没喘过气来:“小孟你说话太有意思了,我真喜欢听你说话。对了,等会你有什么看中的宝贝,一定要跟我说,别客气。”

孟惟深简直无法想象,一件上古青铜器皿陈列在他的出租屋里会是什么样子。估计迟早要沦为比格犬的磨牙玩具。

他依然保持着微笑,小幅度点头:“我尽量挑和历史课本里长得像的,长得像的应该是真货。”

“我特别喜欢学习好的男生。”闫存蕊看他的眼神能拉出丝来,“我的初恋男朋友,就是你的清华学长。他家里很穷,来找我约会都骑自行车,从清华骑到我家,足足十几公里呢。我们当时也总在什刹海边漫步。”

孟惟深努力想理解对方在说什么:“哦哦是我学长,意思就是比我先入学的人吧。骑自行车,意思就是没打出租车吧。”

闫存蕊朝他忽闪几下假睫毛,孟惟深感觉浑身黏满了对方掉落的假睫毛,又痒又刺。

孟惟深正想假装看表抽出手臂,耳旁忽而传来一阵叽喳的响动。他听着有些耳熟,总觉对方说的是他家乡的口音。

他循着响动的来源,就见南锣鼓巷的方向涌来一家子游客,带娃的,拎包的,吃稻香村的,混乱中又维持着诡异的秩序。领头的男人大冬天就穿件立领夹克,忙着钻研手里的纸质版北京地图。

……坏了,这领头的蠢蛋怎么越看越像他小舅呢!

两拨人越凑越近,即将擦身而过时,他小舅先开口了:“嚯,真巧啊,这是惟深吧!我正要打电话问你呢,今晚你帮我们订哪的酒店了?”

“老舅好。”孟惟深的笑容僵死在嘴角。

“你妈说你找女朋友了,所以这是陪你丈母娘逛街呢?咱亲家真不错嘿,打扮得挺显年轻!”

闫存蕊脸黑了一遭又一遭。

孟惟深人生中经历过无数尴尬事件,依然输给了天赋型尴尬选手之老家亲戚。

他连自己埋哪儿都想好了,只想原地去世。

“姐姐,我消失一会儿,你千万别等我,你快去拍卖会现场吧。”孟惟深语气尽可能放得真诚,“我今天从地铁站骑过来的共享单车忘记锁了,真的,我得去锁个车,先不说了,马上又产生新车费了。”

第12章 地地道道又嫡嫡道道

姜然序对野鸭子的许愿成真了。

在胡同里穿贵价西服狂奔的精英男,他一生都难以遇见一次。

姜然序宿醉的脑子里蹦出几种可能:

第一种,孟惟深是京城首富的隐藏嫡长子,为反抗家族联姻安排,毅然选择逃婚。

第二种,孟惟深是神秘跨国特工都市枪王之王,正在被敌军精锐部队追杀。

第三种,孟惟深是快穿系统金手指主角,需要完成攻略清冷病弱美人医生的世界任务。

姜然序说:“孟惟深,你在躲谁吗?这里离什刹海已经有段距离了,放心吧。”

孟惟深总算意识到自己行为不妥,连忙从他身上弹射退开,对他挂起一点拘谨的微笑。

“抱歉,姜医生。我光想着躲我亲戚和我相亲对象了,耽误你的事了吗?”

“没关系,我今天也很闲。发生什么事了?说来听听。”

……对于孟惟深这种天赋型尴尬选手,现实有时候会比套路小说更魔幻。

两人倚在一排闪烁的电箱底下,孟惟深负责陈述他的倒霉除夕节经历,姜然序负责替他想解决办法。

姜然序暗自担忧被孟惟深闻见身上的酒味儿,期间特意往胡同的通风口晃了晃,顺便摘除了肩上粘附的红漆碎屑。好在孟惟深丝毫没有察觉。

“我大概清楚了。走吧,先想办法解决你的亲戚们。”姜然序顺势道,“但也不用着急。隔壁胡同有一家子卖糖葫芦的,比景区卖的好吃,可以先去看看有没有营业。”

自他们相遇以后,人生终于出现转运的迹象。卖糖葫芦的店面除夕不打烊,也不需要排队,正在出售刚出锅的冰糖草莓。

孟惟深撕开纸袋,冰糖已凝固成坚硬的透亮外壳,略微反光,衬得水果呈现出心脏般鲜艳的红。

孟惟深没急着咬最上边一颗草莓,玩笑道:“我可以吃吗?你建议过我少吃甜食。”

姜然序说:“每个口腔科医生都会这样建议你。但我今天休假,建议暂时失效。”

孟惟深对他笑起来,露出一排牙齿。

两人边走边聊。姜然序问:“说说你家的事情吧。你的意思是,你妈让你负责给所有亲戚订酒店和门票,但她自己却省钱不来?而且,你那帮亲戚竟然也没什么表示,闷声占便宜?”

孟惟深咬到包裹冰糖壳的草莓尖,心情看起来舒畅多了,“我妈确实催我好几次了,但我还没付钱呢。就随便给他们找了个北京三日游攻略,景点全是故宫天安门鼓楼什么的。”

“要我说,你给他们安排一个垃圾旅游团拉倒,标榜几百块环游北京的那种,又省事又便宜。当然了,我一般都不会这样做的,只是因为你的亲戚有些烦人……”

姜然序正忧虑会不会毁坏自己在孟惟深心里的美好形象,猛然发现对方已经跑没影了。

原来孟惟深已驻足在一家门店前。观其破烂的招牌,发黄的价目表,外放慢脚短视频的大爷,勉强能判断出这是家小型旅行社。

孟惟深趴在桌上,拿圆珠笔快速输出一串串数字。姜然序反而有些迟疑了:“这是在干什么?”

“在填我姨妈姨爹小舅舅妈表妹表弟们的身份证号和电话号码。”孟惟深头也不抬,“大爷,我要给这拨人报名北京郊区三日游套餐。对,就是最便宜那个,去密云水库和野长城的。”

姜然序暗自震撼于对方惊人的执行力。难怪孟惟深能和前领导建立深厚的打工友谊,他也很愿意给孟惟深当领导。

姜然序不忘在旁讲价:“大爷,我们一次给你拉这么多人头,可以讲讲价吧?或者我们先付两百的定金,后续的费用你跟这拨人去要。”

“定金三百。”大爷单手抽走他们填的报名表,又唰唰划到新的短视频,目光依然黏在手机屏幕上,“付完记得叫他们来店门口集合,今天会安排大巴统统发走。”

三百块发走一车亲戚,套餐性价比超过他们口腔门诊的三十块洗牙活动。他们和大爷当场成交。

“现在去解决闫存蕊,你把拍卖会地址发我。”

姜然序一提到拍卖会,孟惟深就明显紧张起来,先整理起几层衣物重叠的袖口,又拽紧了衬衣间的领带。

孟惟深不敢轻易去碰定过胶的头发,向他求助:“等等,我的衣服没问题了吧?你再帮我看看,我头发乱了吗?”

姜然序觉得好笑,伸手将对方额前散落的几绺头发重新捋上去了,刚好能看清楚前额和眉弓之间连贯的弧度。

一个说不清道不明的瞬间,亲吻的冲动诞生了。

姜然序凑近了对方的额头。但他即刻意识到,孟惟深足够高挑了,自己更可能亲吻到对方的鼻尖,离嘴唇仅一步之遥。

这样似乎进展太快了。

——

孟惟深眼见姜然序略微俯身下来,又停顿在离自己极近的位置,脑海里产生几团迷茫:“怎么了?是不是我脸上有东西?”

姜然序似乎怔住了,过了阵子才抽回放在他发丝里的手指。干掉的发胶没能起效,他的额发重新垂下来,在视线中划出几道突兀的黑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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