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揉成一团的树叶挣脱束缚,随手掌缓缓摊开,五六粒白红相间,紧实饱满的虾仁闯入视线,莫淮山怔了一瞬,满眼不可置信地看向花时安,那眼神像是在说:你怎么还监守自盗!
“愣着干嘛,拿着吃呀,手都举酸了。”花时安把手举高了一点,笑着朝他扬了扬下巴。
“哦哦。”莫淮山赶忙接过虾仁。
虾仁还冒着热气,显然刚剥好不久,莫淮山握在手里没急着吃,眼神复杂地看着花时安,嘴唇翕动,“时安,这、这会不会不太好?大家都没有吃,我、我……”
花时安抬眸对上兽人的视线,眉眼笑意更浓,“别人是别人,你是你,在我这里你和别人能一样吗?”
灼热的视线不加掩饰,莫淮山像是被烫到一般,慌忙错开视线,鸵鸟一样埋下头。
比小姑娘还容易害羞,花时安目不转睛地看着他,半晌后轻笑一声,“快吃,一会儿凉了有腥味。没什么不好的,他们下午偷偷吃了好多,你没看见而已。”
“啊?”
莫淮山诧异地抬起头,“你说了不能吃,他们怎么这样。”
花时安:“吃喝东西嘛,很难忍得住,少吃一点尝尝味儿,没关系的。只有我们淮山最听话,真就一粒不吃,所以特意给你带了呀,别人有的你也要有。”
胸口涌出的暖意比正午的阳光还暖和,莫淮山捻起一粒虾仁,深吸一口气,转而将虾仁递到花时安面前,耳尖红到滴血,“时安你、你先吃。”
几粒虾仁还要分着吃?花时安刚想拒绝,扭头触及兽人闪躲的目光,离自己越来越近的手,拒绝的话哽在了喉咙里。
不是分着吃,兽人要投喂他,喂给他吃。
难得勇敢一次,花时安没理由拒绝,他看着兽人越来越红的耳尖笑了一声,嘴唇微张,唇瓣擦过对方温热而粗粝的指腹,轻轻咬住虾仁。
牙齿碾碎虾仁,花时安眉毛一挑,十分夸张地惊呼出声,“哎呀好奇怪,虾肉怎么越嚼越香,怎么比刚才还好吃呢?哦,原来是淮山喂的。”
“时安你别、别捉弄我……”兽人脸皮薄,经不起逗弄,一听这话,他本就涨红的脸颊又红了一个度,与那红彤彤的虾壳别无二致。
纯真青涩,他是一块未经雕琢的璞玉,完美无瑕。
花时安抬眸看着属于自己的兽人,感觉心跳慢慢加快,于是他挥挥手,加快了步伐,“不捉弄你了,赶紧把虾仁吃了,我们拿调料去,完事儿回去烧龙虾!”
“嗯!”
……
夕阳的余晖散尽,夜幕笼罩着森林,晚风携着丝丝缕缕的炊烟萦绕上空,一股呛人又十分好闻的麻辣味包裹着热闹非凡的营地。
开饭开饭了!火光闪烁的营地,人们不拘小节席地而坐,肩并肩,在空地上围成一个圈。簸箕铺上树叶就是盘,油光水亮、个大饱满的龙虾冒着热气摆在正中间,足足装了八大盘。
原汁原味的清蒸小龙虾两盘,满得都快溢出来了。虾壳不沾油水,红得非常纯粹,好似被火烧红的烙铁,弥漫着淡淡的清香。
蒜蓉小龙虾三盘,薤白取头剁成泥,倒进热油里酥成蒜油,再混着龙虾一块炒,薤白的清香与虾的鲜香融合,那味道简直了,香迷糊。
最后三盘是麻辣小龙虾,条件实在有限,没有辣椒酱没有火锅底料,主厨选择了辣椒粉混辣椒段的炒法。干辣椒捣成粉末,倒进热油中炸成油辣子,放入干辣椒段、干花椒、薤白粒炒香,最后下小龙虾翻炒。
油辣子混干辣椒,少了一点醇厚的酱香,闻着略有些呛鼻子,但麻辣鲜咸,该有的味道一样不少,热油炸香的油辣子渗透虾壳,均匀裹满每一个虾,爱吃辣的人闻着这股味都要流口水。
主厨上桌,正式开动,没有筷子没有碗,直接上手,凭喜好抓取不同口味的龙虾。嗦虾剥壳,一时间,“咔嚓咔嚓”的脆响响彻沉寂的森林。
不知不觉中,族人的嘴巴被花时安养刁了,慢慢也开始偏向有调味料的食物。相比原汁原味的清蒸小龙虾,花时安费劲炒的蒜蓉小龙虾和麻辣小龙虾更受欢迎。
特别是下午尝过清蒸小龙虾的岩秋雨,一个麻辣小龙虾下肚,他眼睛都直了,眼中再无其他口味的龙虾,油乎乎的手直指簸箕,连连惊呼:“快,你们尝尝这个尝尝这个,超好吃超入味,这味道简直绝了!”
巨明吃得满嘴油,飞快地点点头,“嘶,嘶,真的好好吃,特别带劲,祭司大人的厨艺太棒了,我舌头快冒火了,都吃热起来了。”
“真有这么好吃?”木族长心动了,可他又不太能吃辣,他盯着装麻辣龙虾的簸箕咽了咽口水,试探着询问道:“闻着怪呛的,是不是辣得很?”
虾仁剥好,四五粒一起丢进嘴里,岩知乐鼓着腮帮子怂恿:“闻着辣吃着不辣,族长你尝尝,可香了,吃一口忘不了。”
心动不如行动,木族长忍不住了,果断伸手抓了一个麻辣小龙虾。剥壳之前要嗦一口汁,他谨记花时安教的方法,抓着龙虾猛嗦一口,然后€€€€撕心裂肺的咳嗽声在营地炸响。
“咳咳,咳咳咳!咳咳咳……”
又麻又辣,还呛着了,木族长咳了个昏天暗地,眼泪都挤出来了,喝了半竹筒清水才慢慢缓过劲。
怂恿他的罪魁祸首笑得前俯后仰,木族长咬牙切齿地瞪了他一眼,“小崽子长本事了,族长也敢忽悠。拿着,虾给你,太辣了我吃不了。”
盯着木族长递过来的虾,岩知乐眉头一皱,一脸嫌弃,“你嗦过了啊族长,上面全是你的口水,我才不吃!”
对哦,他嗦过了!
木族长这才反应过来,愁眉苦脸地抽回手。
嗦过不能再给别人吃,丢了又可惜,木族长犹豫再三,仿佛即将奔赴战场的士兵,视死如归地剥开虾壳,将虾仁丢进嘴里。
“嘶,嘶……这到底什么玩意儿,我嘴皮火辣辣的,舌头、舌头没知觉了。水,快给我水!”
“哈哈哈哈哈!族长你尝尝这个,蒜蓉的不辣。”
“滚滚滚,滚一边去,自己吃自己的,别叫我。”
“每个味道都好好吃!好满足,有祭司大人真好!”
“那天我还嫌弃龙虾丑,我真是眼瞎啊。”
“太香了,香掉牙,我们晚点再去抓点龙虾吧。”
“簸箕里还晒了那么多虾仁,祭司大人说了,全部吃完再说。”
“虾壳别乱丢乱扔,放在背篓里。”
“虾壳有什么用吗?”
“祭司大人说,可以和虾头一起堆成肥,或者洗干净捣成粉,拌在野菜里当饲料。”
……
万籁俱寂的夜,营地沸沸扬扬,欢声笑语不断。
听他们侃天说地,看他们插科打诨也很有意思,花时安慢条斯理地剥着龙虾,一句话不插,时不时从坐在身旁的兽人手中接几粒虾仁,嘴角就没下去过。
幸福,他现在过得就很幸福。
第73章
一顿龙虾宴把部落掏空了, 羊油、鸡油一滴不剩,花椒剩一小把,辣椒也只剩下小半包辣椒粉,不耐存放的树番茄更是早就没了, 而去年冬天挖回来的生姜也所剩无几。
由俭入奢易, 由奢入俭难, 吃了几天清水煮野菜,族人比花时安更着急,每天打了鸡血似的,天还没亮就往森林里跑,找食物、找各种调料。
巨树森林繁茂而富饶,奇花异草竞相生长, 植物种类多不胜数。深入丛林勇敢探索,放慢脚步仔细搜寻,部落吃的食物、能用的调味料又慢慢多了起来。
野草随处可见,但草与草之间也有区别,譬如清新好闻的香茅草,辛辣中带点微甜的紫苏,香味爽净, 极具穿透力的迷迭香。
野山椒秋天才成熟, 族人偶然在森林里找到的小个头朝天椒已经开始由青变黄了,无缝衔接上野山椒的位置。不仅如此, 他们还在森林中找到可食用的猫尾木花、冒出花苞的木姜子、奇形怪状的蛇黄瓜、形似南瓜的面瓜藤……
其中最让花时安满意的两种植物, 采集队挖野菜无意挖出来的当归,被族人当作树根的葛根。
当归是一味中药,也是一种调味品,花时安很喜欢当归的香味, 而葛根也是一味中药,富含淀粉和丰富的膳食纤维,同时可以用来制作葛根粉。
没有土豆的日子格外难熬,花时安想这一口碳水很久了,但部落最近太忙了,白天外出采集狩猎,傍晚归来翻地浇水种植,一天掰成两天用,实在没有时间到处找葛根。
种地和采集狩猎同时兼顾确实很累,这阵子每天都过得很充实。一点办法没有,活要干,饭也要吃,地里作物又没成熟,总不能饿着肚子。
这一忙就忙活了将近十天,好在辛苦是值得的,河边草地又开垦出五块崭新的水田,菜地也新增了好几块,嫩绿的禾苗与鲜嫩的野菜在田地中扎根,在阳光下茁壮成长,一片生机盎然。
天灰蒙蒙亮,新一天的忙碌又开始了,不过与平常不同,人们吃完早饭没有急着外出,反而三五扎堆,有说有笑地走向草地。
经过数十日晾晒,前阵子捏制的陶坯彻底干透了。晾晒过程中反复检查、补缝,除了极个别开裂变形,大部分陶坯都可以用完美来形容。
大肚子泥罐、半人高的泥缸、两侧带有小耳朵的泥锅,光滑圆润的盘子碗……陶坯五花八门,日常器皿一应俱全,人们一个叠一个,一次抱一摞,踩着初升朝阳匆匆走向窑炉。
十多天的晾晒,挖在河岸边上的窑炉早就干透了。昨晚一把火空烧了半宿,完成了开窑,干净亮堂的窑室被火焰和烟雾熏得乌漆麻黑。
第一次烧窑,花时安相当重视,凡事亲力亲为。熬了半宿整个人蔫儿哒哒的,走路都在打瞌睡,可一走到窑炉边,他手中陶坯往地上一放,立马打起精神准备下窑。
新做的竹梯好看又结实,竖着放进窑室里,斜靠着窑壁,晃两下确定放稳当了后,花时安踩着梯子下到乌漆麻黑的窑室中。
脚刚挨着地,一阵€€€€€€€€的声响从头顶传来,花时安抬头一看,莫淮山居然也跟着踩上了竹梯,且窑口上方还探着五六个脑袋,跟排队等饭吃似的。
对新鲜事物好奇,人们干活很积极,但真的用不了这么多人,只放了三个人下来,花时安赶忙摆摆手,“好了好了,人多了窑室转不开,留几个人在上面帮忙递就行。族长,你带着采集队先走吧,岩知乐留下给我帮忙。”
“走?”蹲在窑口的木族长一愣,“我们才刚来。”
另一个亚兽人附和:“就是呀,我们还等着看陶器呢。”
好像很失望的样子,花时安笑了笑,“本来也没多少事,就是陶坯有点多,让你们帮忙搬一下。现在差不多都搬过来了,该出门就出门吧,不能耽误正事,今天出去多挖点葛根,回头陶器烧好给你们做好吃的。”
对陶器的好奇战胜了美食的诱惑,木族长面露迟疑,继续向花时安争取:“就、就想看看这陶坯能烧成什么样,我们可以帮忙烧火添柴,等烧好了,晚点再出去也行嘛。”
“族长,烧陶不是烧开水,一时半会烧不好,这一烧一勺一闷,开窑的话……”花时安捏着下巴琢磨一下,“估计得等到夜里。”
“这么长时间?”
不再犹豫迟疑,木族长无奈叹了口气,“那好吧。”
“采集队的,走了走了,背上背篓出门!”
采集队浩浩荡荡地离开,窑口只剩花时安点名留下的岩知乐和一群人兽人,花时安下巴微抬,拍拍手道:“干活干活,拿着陶坯往下递,一定要小心,陶坯脆弱,一个一个地递,千万不要磕了碰了。”
“好嘞,祭司大人接着,先给你个大的。”
人多干活效率高,一群人上面递,三个人下面摆,很快,形态各异、大小不一的陶坯整整齐齐地铺在窑室中。
窑室没有铺满,第一次尝试,花时安打算先烧一大半,不过这一大半的数量已经很惊人了,踩着竹梯从上往下看,密密麻麻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挖到某个王侯将相的陪葬坑了。
干柴早已备好,就堆在火膛两侧,堆得高高的,几乎与河岸齐平,完全够用。剩下的活儿不多了,于是从窑室中爬出来,花时安呼出一口热气,扭头对兽人们道:“辛苦了,你们也先走吧,剩下的事不费力气,我和岩知乐慢慢弄就行。”
虽然很想亲眼见证陶器的诞生,但近些日子一直在部落忙活,都没怎么好好狩猎。又有一阵子没吃兽肉了,兽人们一刻不敢耽搁,当即与花时安道别,恋恋不舍又毅然决然地离开。
采集队狩猎队相继离开,只剩两个人的草地冷清了不少。
花时安原地歇息了片刻,待气喘匀,挥手招呼岩知乐干活:“来吧,抓紧时间,我们继续。”
“哦哦好。”岩知乐一口应下,旋即掉头走向河岸。
花时安愣了一瞬,“不是,你干嘛去?”
岩知乐脚步微顿,茫然回头,“生火啊,陶坯放好了不就该生火了吗?”
昨晚开窑岩知乐也来凑了热闹,估计是那时候看到没封窑口,以为烧窑也这样烧。花时安无奈轻笑一声,指着地面黑洞洞的窑口解释道:“昨天那是开窑,和正儿八经地烧陶不一样。看到地上这个洞了吗,现在我们要把它堵起来。”
“啊?”岩知乐快步走到窑口旁,低头看着硕大的黑洞,眉头微微一皱,“这大的洞怎么堵?为什么要堵呢,直接这样烧不行吗?”
花时安摇摇头:“还真不行。堵住洞口锁住火焰,窑室里的温度才会慢慢升起来。烧陶需要的温度很高,我们平时做饭那点温度可不够,至于怎么封……封一遍就知道了。”
熬夜真的会让人变笨,变恍惚,听花时安说完岩知乐才发现,旁边还放着族人帮忙准备的东西,一个奇奇怪怪的空背篓,两背篓半干不稀的黄泥,五根手臂粗的剥皮树。
树皮剥掉了,树干长度也经过测量,刚好比窑口长一点。花时安挖了几坨黄泥充当胶水,逐一将树干打横固定在窑口。
五根树干全部固定好,窑口基本已经堵上了,但树干与树干之间仍有不小的缝隙。这时候泥巴就派上了用场,花时安带着岩知乐从背篓里挖泥,均匀涂抹、填充缝隙。
黄泥和捏制陶坯的黄泥不一样,里面掺了晒干的芦苇碎,不会轻易从缝隙中掉进去。不过担心泥土被高温烤干,开窑时掉下去砸坏陶器,他们最终只抹了薄薄一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