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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群不知好歹的东西,也不看看今天是什么日子, ”老张放下望远镜, 朝下面喊了两声无果, 和同事说了声就往下赶,“城里早就不让乱涂乱画了, 颜料又有毒又擦不掉, 真没公德心。”
同事笑他:“干嘛, 人家玩个行为艺术你也要管, 小题大做了吧?”
“平时我也懒得管, 但今天不一样!”老张丢下一句。
不一样?哪里不一样?可能今天是自由日,对他来说意义非凡吧。同事心想。
老张气冲冲地往下跑,那群人看见他的警服, 居然没有第一时间想着跑。
老张看向他们的腰间,突然愣了一下。
枪?
他们怎么会有枪?
“喂,你们做什么的?”老张到底经验丰富, 谨慎地没有激怒这群人,手悄悄缩到背后,按下了信号通讯器。
那三个互相看了一眼,他们看见了老张的动作,下一秒,拔腿就跑。
老张立刻拿出手里的通讯器,冲里面嘶吼道:“请求支援!有一伙人携带违禁枪支,正在往游行队伍那边逃窜,请求……”
话没说完,他突然被一股巨大的冲击力往后击倒,低头看了一眼胸口。
那伙人开了枪!
是恐怖分子,专门在今天来袭击吗?
“操,幸亏老子穿着防弹衣。”老张骂了一句。
接受过训练的老兵与市井混混显著的差别就是,专业的明显跑得更快。老张熟悉地形,飞快抄近道,在那三个人前面的巷子口堵住了他们。
没等那三个人反应,老张已经冲了上去,一脚踹翻了一个,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收缴了他们的枪。支,手臂后折,用专业的擒拿制服了他们。
“跟老子斗,先练身肌肉再说吧,”老张取下裤子上挂的手铐,铐住了被他用膝盖抵着的人,笑道,“走,跟我回去!”
除开那个被他一脚踹到人事不省的,另外两个人都狠狠盯着他,那眼里几近癫狂的狂热让老张动作顿了一下。
通讯器里传来同事急促的呼应,说支援已经在路上,让他不要单独行动。他突然生出一点不好的预感。
转头,看见旁边的视觉死角,一个人站在阴影里。
还有第四个人。
枪口抵在老张的太阳穴,一句话也没听他说,下一秒,按下了扳机。
等其他警卫员赶到时,他们只看见了一地的血泊,和倒在中央死不瞑目的老张。
刚刚才和老张开玩笑的警员眼眶泛红,他没有第一时间为同伴的尸骨收敛,而是转头对其他人道:“立刻去追!今天人流量大,指不定要闹出什么事,他们绝对是故意的。还有,去通知殿下,他和小殿下都在中央广场那里……快去!”
警卫狠狠抹了一把泪,提步跑了。
“游行队伍里混进了反抗军的人,他们控制了普通民众,换了游行语继续往王宫走,我们去的时候,队伍里有两名过激的人被看见张福死后悲痛的警卫打伤了。”
“根据来电,其他州府也在面临暴动游行,一些警力不足的地方已经被攻占了政府!究其原因,是因为外忧内患,再加上王室之前决定的增税政策,引起了联邦大部分工商业者的不满,而且……”
一名亲王派的议员凑近苏缪,压低声音:“最近各地都有传言,说国王准备武力解散反对党。”
苏缪听完收回神,先一把拢住满潜的后脑勺:“带着人去找你母亲,和她去教堂那边躲起来。”
满潜不依,他挣扎着对苏缪说:“我要和你站在一起!”
“别捣乱,叫你去就去。”苏缪懒得和他废话,丢下这句就走了,留下满潜一个人站在原地。
满潜胸口一凉,仿佛生吞了一块冰,巨大的寒意弥漫在他心口,压得他几乎喘不上气来。
那种想要变强大的心,再次无可阻挡地挤了上来。
王室的佣仆六神无主地看着这个十四岁的少年,满潜强压下不管不顾要去和苏缪一起走的冲动,深深看了那个背影一眼,然后对周围人说:“我们走,别留下碍事。”
苏缪揉着眉心,听警卫说完,沉吟片刻:“我叔叔呢?”
警卫不知所措地看着他,苏缪叹了口气:“这次闹大了,立刻停止自由日游行,全城戒严找到那四个有武装的人……可能不止四个,尽一切努力阻止民众恐慌。”
警卫得命向他敬礼。没一阵,另一个人上前,在苏缪面前拿过来一个盒子,一打开扑出浓郁的血腥气:“冒犯殿下了,这是我们从张福身上提取出来的弹壳,发现上面的家纹是流金纹样,和这次礼炮甚至是同一批次出厂的。也就是说,反抗军的武装有五成都是许家那边出来的……操,他们想干什么!造反吗?”
苏缪敛目不语,眼中似有某种名为愧疚的微光闪过,继而被他收回。半晌:“我知道了,去吧。”
警卫急道:“殿下!”
“去吧,”苏缪加重语气,“派人去把苏柒丰找出来,让他自己惹事自己擦屁股,还有,告诉警卫不要暴力制民,把一切伤亡降到最低。”
警卫拗不过他,只好转身,却听苏缪再次叫住他。
“还有那位张兄弟,他是当之无愧的英烈,日后下葬,我亲自给他磕一个头。”苏缪抬起眼瞳,仿佛要把周遭一切光芒吸纳进去,在黑天雾地中亮的惊人,他沉声说,“辛苦诸位了。”
警卫的眼眶倏地红了,他右手狠狠撞在胸口,弯腰行礼,然后才脚步匆匆地往外走去。
苏缪呼出一口气,身后的议员想要劝他赶紧转移,被他抬手阻止了。苏缪站的地方,正好可以看到愤怒的民众往韦宾塞雕像而去,他们一路神挡杀神,周遭商铺尽数闭门不出,高举的标语上清晰地写着:“向自大者举起武器!向王室举起武器!”
议员说:“他们是怎么在短时间内各地迅速组织起这样有规模的反抗军的?是谁起的头?”
“有部分是当年跟着韦宾塞起。义过的人,”另一议员冷哼一声,“这里面没有那些贵族派的手笔,反正我是不信的,骆殷那小兔崽子心黑手毒,虽然还没正式掌权,但从小就不是个省油的灯!”
眼看他们就要冲到韦宾塞雕像,苏缪啧了一声,抽出身后警卫的枪,朝人群方向砰砰砰开了三枪。
议员险些给他跪下:“殿下,您不能……别冲动啊!”
然而,预想中的流血事件并没发生,那三枪打在了最前排的人脚下。人群被枪声吓到,猛地停住了脚步。
但这三枪,也暴露了苏缪的位置。
教堂中是难得的安静祥和,满潜有条不紊地安抚了所有人惊惶的情绪,弯腰扶着王妃宽长的裙摆防止她绊到台阶,隐约听见枪响,不知怎么心头突然开始狂跳。
这阵剧烈的心跳给他带来了极其不详的预感,他猛然觉得自己非去找苏缪不可,再不管什么成熟不成熟,幼稚不幼稚的命题了,和花容失色的王妃说了一声,撒腿就跑。
满潜穿过寂静的无人街,凭借他在这座城市混迹十几年的经验迅速找到一条近道,气都没来得及喘匀,一抬头,正撞见苏缪恰巧回过头的视线。
满潜张了张嘴:“……哥。”
苏缪没吭声,满潜注意到他纤瘦的手腕上多了一副手铐,铁质金属冷冰冰的质感卡在他的手骨上,显得格外森冷。
他扭过脸,对身边严防死守的人说:“我已经同意接受审判,阁下,能别总掐着我吗?我怕我的警卫手一哆嗦打起来,那可就有乐子了。”
私下里的一些传言里,提起苏缪时,总称他“狡诈”“聪明”“血腥”,极尽一切为苏缪在人们心中塑造一个暴力王子的形象。就像过于美丽的事务总是会遭人忌惮,过于完美的苏缪,是时代所不容存的。
破碎玻璃罩中的残花,有时比无法触碰的高岭之花更能让人产生欲。望,而苏缪的身体里天生流着罪恶的血,好像让一切施虐、碾碎他的冲动都有了理由。
苏缪呼出口气,说:“劳驾,可以给我一根烟吗?”
人的眼睛可以照出很多影子,但苏缪眼中的影子实在太模糊、太朦胧了,每个人都想在其中找到自己,却总会无功而返。
旁边的人似乎并不太敢看他,但也还算听话,摁开打火机,苏缪弯下脖颈,就着他的手点燃了烟。
满潜走上前,后背挡住了一支对准苏缪的枪,绷着脸也抬起手:“我也是王室的人,我要和我哥关在一起。”
苏缪啧了一声,叼着烟推推他的脑袋:“你凑什么热闹,找死吗。”
满潜半张脸埋在阴影里,看不出来是悲是怒——他居然不动声色养出稚嫩的城府了:“哥,我……”
轰——
后半句话还没说完,一声巨大的爆炸声响起,淹没了满潜的声音。
在场所有人耳朵集体耳鸣了三秒,随即,不可置信地齐齐转头看向了王宫。
第27章
漫天的火光飞扬在苏缪眼中, 满潜最快回头,却见他哥面色平静,仿若早有所料似的。
他握着那忙到还剩大半没喝的矿泉水, 捏开瓶口,在地上倒了半瓶。
水遇到高温灼烧后滚烫的地面, 滋出冒着水汽的白烟。苏缪以水代酒,祭奠了一个看不见的人。
随后, 他只偏头问了旁边的满潜一句:“所有人都成功转移了吗?
。
满潜很难说清苏缪现在的状态。
他最近好像总是很“轻”——支撑他的骨架都一瞬间从他身体里被抽去似的, 灵魂血肉都是飘着的, 每天关在房间里抽烟, 把自己抽成了一个烟雾缭绕的烟囱。
满潜心想,苏缪的性格应该本身就是很宅的,他怕吵, 怕麻烦, 以往和F4混在一起花天酒地, 大概也并不是他真正想要的。
苏柒丰到最后也没有被找到,苏缪代替他上了审判庭。
其实并没有什么好审判的, 苏柒丰从始至终都没有下放任何实权给苏缪, 这个纨绔这些年困在学校里, 据说尽是吃喝玩乐欺负同学了, 什么都没学下。而王室的其他人, 更是把老弱妇孺这四个字诠释了个遍。
当初反抗军打的名号是“归还民主自由”,审判官不可能直接拍板说苏柒丰这几个无辜的家眷都有罪,该怎么判, 怎么判能让所有人满意,他头都愁秃了好几把,整夜整夜睡不着。
但好在苏缪很给面子。
他彬彬有礼地向周围鞠了一圈躬, 随后就开始痛斥反抗军。
这一操作把亲王派贵族派中立派全都看愣了,所有人愣愣地听这个疯子在审判中大放厥词,把联邦的各种沉疴利弊全都拉出来嘲了个遍。
嘲完,他犹嫌不够似的,轻描淡写地说:“我看诸位以后也不必开什么议会了,联邦的运作模式不如参考公司,有什么问题就听出资最多的人说了算,或者……拳头最硬的人。”
苏缪撑着桌面,青色血管蔓延在他露出的小臂,他漫不经心地点了点手指。
暴力,粗鲁,不算陌生的词汇再次出现在他的身上,正如其弓腰时后背嶙峋而突兀的蝴蝶骨。
最后一众看呆了的人中,还是审判官最先反应过来,立刻拍桌制止了他的狂言,苏缪被警卫压住后肩弯下腰,抬眼,对上了骆殷的视线。
骆殷坐在一众长辈身后,不动如山地看着这一幕。
苏缪朝他淡淡一笑。
俨然疲惫而狂热的胜利者。
最终,审判官在媒体前气急败坏地表达了他的观点,一是“王室断不可留!”,二是,“审判延后,等抓到苏柒丰那孙子再说”。
这场虎头蛇尾的审判引发了一系列连锁效应,首先,没了王室在前面顶着,人们便注意到了原本躲在王室身后,尸位素餐的贵族出现在了大众视野中,承担了绝大部分本该顶在苏缪头上的压力。
其次,贵族之间势力洗牌,骆家一家独大,在议会上拥有了几乎说一不二的话语权。
而其余王室成员就像大风大浪中不显眼的鱼虾,在腥风血雨中低调地找到了自己的安身之所。
苏缪把自己娇花似的后妈和牛倔脾气的便宜弟弟安顿在了学校不远处的房子里,这样他就可以时常过去看两眼。
家里就剩下她们三个,放不下那许多人,他就把所有的佣仆都给了一笔钱遣散了,请了一个比较有经验的保姆照顾王妃。
因为王妃这几天确实受到了不小的惊吓,几乎把苏缪当作救命稻草一般,苏缪感觉自己一走没人看着她容易自杀,一时走不开,就和他们一起住了一段时间。
其他房间没收拾,满潜也过了和母亲睡一张床的年纪,于是苏缪只能委委屈屈和满潜挤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