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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晏放在桌上的手机适时震动起来,他由它响着,慢条斯理地把眼前的牌推倒,清一色。
又看着被他喂了大半局牌的郭书记,表情不怎么谦逊地来了句:
“承让。”
郭书记皮笑肉不笑地丢了筹码,站起来往外走,“好了,今天就到这儿吧,剩下的事老乔和你们谈。”
乔科送他到走门口,时晏坐着没动,郭书记又转过头,话里有警告之意:“那个姓李的记者,以后不用再提了。”
院长还在笑,唇角陷进法令纹里,像有两条虫子在啃着他的嘴。乔展意把碎瓷片扔进垃圾桶,起身的时候腿依旧在发抖。
时晏突然问他:“你很冷吗?”
乔科折回来,脱下自己的外套给儿子披上,“可能空调温度太低了。”
“是吗。”
时晏这才拿起手机,Ryla发来消息,告诉他已经托人传给贺铭一部分李修远和贺宏伟的“资料”。
他回复好,随手在浏览器里输入孤童之死,结果杂乱而不相关。他又加上李修远的名字,意外的是,搜索结果为0。
他换成西汀、孤儿、福利院、自杀等关键字,依然找不到相关新闻,无论怎么搜,都找不到当年报道的蛛丝马迹。
时晏想了想,还是要了一份李修远的调查结果。Ryla很快发过来,第一张图片就让他皱起眉头。
照片里,李修远和贺宏伟赤条条跪在地上,每人嘴里咬着一只皮鞋。
后面的资料都算是这张照片的注解,有他们写给亲戚朋友的借条,被疑似高利贷的人堵在街角打的小视频,甚至还有一张他们在不知道哪个地下赌场下注的照片。
贺铭仔细看完了这些资料,招呼正在追蝴蝶的韩焱:“我先走了,晚上找你看素材啊。”
在韩焱不耐烦地一连串“知道了”里,他脚步轻快地往别墅方向走,衬衣在风里鼓起来,像一面得胜的旗幡。
他刷开别墅大门,直奔二楼,他在李修远的房间前停下脚步,门自己开了。
贺铭笑道:“聊聊?”
李修远站在房间里,侧身让他进去,“我等你很久了。”
细密丝绒材质的遮光帘紧闭,李修远没开灯,房间里十分昏暗,只有电视屏幕荧荧亮着,正在放一场游泳比赛。
贺铭只瞟了一眼就把目光移开,直入正题:”“贺宏伟是你叫来的吧,他要两百万,你想要多少?”
“这比赛没意思吧?”李修远没有回答他,摆弄着手机,电视上出现一条投屏提示。“给你看个好玩的。”
画面一转,屏幕上出现那栋W酒店的招牌观景别墅,天文台。
露台上有两个人站在一起,共同仰头看着天空,他们站得不算近,交谈的样子却莫名显得很亲密,镜头拉近,能看清贺铭和时晏的脸。
下一秒他们向着彼此靠近,开始接吻,一切都拍得非常清楚。
李修远按了暂停,“这片子怎么样?”
来之前贺铭想过最坏的情况,李修远能拍到的尺度最大的镜头也就是接吻了。
他心里一沉,表情却没有丝毫松动,“角度差了点。”
李修远哈哈大笑,“你是真的长大了。”
他回到贺铭的问题上,反问道:“你觉得这条片子值多少钱?”
“以摄影的评判标准,一文不值。”贺铭笑着摇头,“但是从新闻的角度看,当然是有价值的。”
“那贺总想怎么定价?”
“不着急。”贺铭拿出手机,“我这里也有几张照片,不如你先帮我看看,这些照片的新闻价值如何?”
仅仅看小图,李修远就知道那是什么,他劈手去夺贺铭的手机,却扑了个空,跪倒在地板上,膝盖传来剧痛。
他用手掌撑着地面抬起头,贺铭单手举高手机,屏幕的光自上而下落在他脸上,照亮镜片后眯着的眼,弯起的唇角。
光影的分界刚好和他的下颌线重叠,仿佛笑脸面具和他的皮肤出现一道裂痕,斯文的面孔居高临下地对着他,衬衫下隐隐透出紧绷的肌肉轮廓。
李修远本能地后退,他觉得贺铭下一秒就会用擦得光亮的皮鞋踩住他的头。
他还跪在地上,爬着倒退的样子有些滑稽,惹得贺铭发出一声笑。
他恼羞成怒地站起来,“你以为你拿住了我的把柄?我欠债,和W酒店创始人出柜,这两件事是一个量级的?”
“我之所以没有联系时晏,先找了你,是因为我们过去多少还有点交情。”
他用力揉了一下膝盖,痛得龇牙咧嘴却又不肯叫出声。
“再说了,时晏还不知道他的金丝雀是从岁岁福利院飞出来的吧?我没提岁岁福利院,是给你留面子,你别给脸不要脸!”
“你当然不能和他比。”
贺铭逐字逐句地反驳他:“你没联系时晏,是知道他抬手就能摁死你,没提岁岁福利院也是同理。”
“别废话,两千万,我从此闭嘴,不管你的过往,还是你们俩的奸情,我不会再提半个字。”
“你知道两千万后面有几个零吗?”贺铭叹了口气,“我是诚心来跟你谈,但你好像不太清醒。”
“跟你说实话,我公司还欠着债,这点你可以随便找人核实。我最多从时晏手里弄出来两百万,而且你不能让贺宏伟知道,我没有多余的钱给他。”
李修远怀疑地看着他,贺铭看看表,“你慢慢想,我还要跟晚上的拍摄,我在时晏心里没那么大份量,活儿干不好尾款一样不给结。”
贺铭留下这么一句就走了,没有再问过他的答复,仿佛全然不在意那段视频。
但贺铭绝不会任他宰割,李修远很快察觉到这一点€€€€他开始陆陆续续收到各个平台的违规提醒,不止《我跑了十五年,才和你赶上同一班飞机》被屏蔽,他之前的文章也收到了虚假信息、软色情、引流等大量举报。
这还不是最致命的€€€€随着账号异常,他收不到打赏,流量激励收入也无法提现,他已经有三天没有给讨债那帮人打款了。
李修远慌了,W酒店的记者参观行程还剩最后一天,如果再继续拖下去,不用贺铭动手,他出了酒店大门就会直接被人套上麻袋拉走。
冷静,贺铭就是要看他自乱阵脚,只要他沉住气,贺铭早晚会再来找他。李修远这么自我安慰着,打通了还在离婚冷静期的妻子的电话。
“老婆,你能不能想办法借一些钱?五万就够。”
“别!你先别挂,你听我说,我已经找到了办法,很快我就能还清所有债务。”
“真的,你相信我,我再也不赌了,我们好好过日子。”
对面开始一言不发,听到他说再也不赌了,发出一声嘲笑后挂断。
他又打给大姐,虽然大姐前阵子才刚刚给过他三万块,但他撒谎是儿子生病了,想必继续去借对方也不会怀疑。
第一遍大姐没接,他心里已经有不好的预感,到了第三次,大姐终于接通了他的电话。
“大姐,能不能……”
“修远,你跟我说实话,你是不是在外面欠债了?”
他第一反应是妻子和家里说了什么,矢口否认:“我没有。孩子身体不好,晓娟最近心理压力大,她是不是和你胡说八道了?”
大姐大声骂了句脏话:“不需要晓娟来说,你姐夫拉活儿的群里已经传遍了,那照片一看就是你。”
“我昨天回家才知道,你把爸妈的养老钱都骗走了!我真没想到你是这么个东西!”
“姐你听我解释。”李修远嘴皮子飞快哆嗦着,不等他辩解,电话又一次被掐断。
很快他收到一张大姐发来的图片,是姐夫在的出租车司机群里的一张截图,转发文案很巧妙:“警惕新型赌局!!!轻则倾家荡产,重则家破人亡。”
下面是一张照片拼图,他在赌桌上和咬着皮鞋的照片左右拼起来,打马赛克的手法和他在文章里放贺铭照片的方式如出一辙,看似模糊了关键特征,其实熟悉的人一眼就能认出来。
他断定这是贺铭的手笔,因为照片上只有他,贺宏伟被完全截掉了。
“还是个有情有义的小鸭子。”
李修远啐了一口,又收到一条消息,妻子发来的,是小区业主群里的截图,内容和姐夫在出租车司机群里看到的一模一样。
他点开下面的语音,妻子骂他丢人现眼,说已经找了律师,打算起诉离婚。
“都欺负老子是吧,老子跟你们同归于尽。”
他骂骂咧咧地打开电脑,把视频上传到后台,点击“发布”时却提示他账号处于禁言状态。
他试了三个平台,无一例外,全部发不出去,如果说网络是他更重要的一条声带,那他此刻已经被一块无形的透明胶封住了嘴。
“傻叉!”他重重扣上电脑,用力掷在床上,笔记本碰到柔软的床垫甚至没有发出响声,正如他此时的处境。
现在他才真切地意识到,贺铭不再是当年抵触他的报道,却只能对着镜头把脸转开微小角度的小孩子了。如今的贺铭看起来更加沉稳,但随时会以十分体面的姿势砸了相机。
他在通讯录里找到贺铭,手指在通话键上方听了很久,迟迟无法按下去,他焦躁地上下划拉屏幕,一个人名闯入他的视线。
备注很简单,只有一个字:
苏。
是当初来找他打探贺铭的年轻男人,他记得对方自称是岁岁福利院在恒时内部的负责人。
他重新拿起电脑,打开一个加密文件夹,笑着拨通了那个标注为“苏”的电话。
除了时晏和贺铭的视频,他还有一张王牌没有用。
第54章 54 反击
过了一夜,李修远始终没有联系他,这让贺铭有种危险的预感。
他附耳到墙壁上,隔壁的房间静悄悄的,仿佛没有人。
贺铭这一晚睡得并不踏实,天色刚亮他已经起床,围着别墅跑了两圈。李修远的房间被窗帘遮着,有灯光从缝隙里透出来,他稍稍放下心,直奔“天文台”。
简声收到他的信息,已经在公区岛台等他。
“早,简总监。今天的记者行程方便发我一份吗?”
“早上好。”简声低头看着手机上的日程表,“今天记者只有半天行程,上午在礼堂参加西汀文旅局的会议,午餐后坐大巴统一去机场或者市区。”
半天时间,又是有序的集体活动,很大程度上限制了李修远闹事。贺铭听完松了口气,又有些意外。
“行程是有调整吗,我记得今天本来还有一整天的自由参观。”
“嗯,昨天时总交代的。”简声看着他欲言又止的样子,给他倒了一杯咖啡:“时总还说,贺总有什么需要我们做的,我们全力配合。”
她把不加糖不加奶的咖啡推到贺铭面前,“咱们这么久的革命友谊,就算时总不交代,能帮忙我也肯定帮的,你说是吧?”
“为革命友谊干杯。”贺铭举起咖啡杯朝她笑笑,匆匆喝了两口,“还真有件事麻烦你,能不能带我认识一下安保部的同事,找人陪我去门岗打个招呼?”
“小事儿,现在就去。”
简声带他去找了酒店的安管经理,交代两句就先告辞了。
“我得去礼堂盯着,剩下的事请经理代为安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