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坚守,做站不易,广告是本站唯一收入来源。
为了继续访问本网站,请将本站加入您的广告屏蔽插件的白名单。
魔界天色阴沉。
即使是白日,魔界的天上也并不晴朗。这里仍然阴沉,乌云厚重,只比黑夜时亮堂了一点而已。
身下冷硬得江恣打了个哆嗦。
他睁开眼。
眼前是一片杂乱的昏暗房间。
江恣爬起来,低头一看,才发现自己竟然是躺在桌子上睡着了。
桌上的杂物散落,江恣睡时压到了一些。
江恣睡得骨头硌痛。他揉了揉压到硬物有些发麻的胳膊,又揉了揉头发。
不知为何,他很是疲惫。
他不太明白怎么会睡到这里来。他用偏头痛的脑袋回想了番,才想起来,昨夜在这里见到了心魔。
虽说不记得从头到尾所有的事,但他记得一些片段。
他记得,这次生出的心魔,又变成了卫停吟的模样……再之后,他就依着心魔,做了些伤风败俗的事。
那心魔骂了他。学着他师兄的模样,撕心裂肺地哭骂他。
想着想着,江恣笑了声。
他伸手揉了揉后脖颈。
他从桌子上下去,拿起地上自己的衣袍,穿在身上。
穿到一半,他顿了顿。
他低头。
地上还有两件衣袍。
两件衣袍杂乱地摊在地上,其中一件已经撕裂。
江恣穿好自己的外衣,低身下去,捡起其中完好无损的一件。
这是他叫祁三仪放在另一间屋子里的法袍。
……怎么会跑到这儿?
江恣把这件隐身袍子抬手放到桌子上,低头看向另一件,把它捡了起来。
一件水色的外衣,是水云门的衣服。
衣服已经被扯破了,看起来很像这衣服的主人跟谁一夜烟雨时被他姘头给扯的。
江恣发钝的脑袋终于闪过一丝灵光。
他突然想起来,昨晚那心魔化作卫停吟时,穿的好像是水云门的衣服。
为什么穿水云门的?
江恣心里的卫停吟,不一直都是一身白衣吗?
而且……
……
江恣一时说不上来而且什么,只是脑子里闪过昨夜云雨的破碎记忆时,他总觉得有何处不对。
像有团什么黑漆漆的东西蒙在心上,有什么东西让江恣十分在意。他有一种很强的违和感,总觉得哪里不对——可又说不上来那究竟是什么,他脑子里破碎的记忆片段看起来都很正常。
虽然卫停吟大骂他。
但很正常。
昨晚那个卫停吟……
江恣手拿着这件被扯烂的衣服,紧皱着眉头,走出了这间屋子。
慢吞吞地走出去好些,不远处传来一声“哎呀”。
江恣抬头,祁三仪朝他跑了过来。
“尊主,”祁三仪跑到他面前,“您上哪儿去了啊,柳掌门跟您约好的谈判事宜,时候要到了,您得快些动身了……尊主手上这是何物?”
江恣低头看了眼自己手上的烂衣。
他怔了下:“你看得见这个?”
祁三仪蒙了:“这有什么看不见的?”
江恣脸色凝重了些。
他怎么会看见的。这件烂衣,应当是昨晚他从那个心魔卫停吟身上扯下来的。
若是心魔之物,便是只有他自己才能瞧见的。
那毕竟是他自己的心魔,是虚幻之物。
可既然外人瞧得见,那便不是什么心魔或者幻影……
那昨晚那个,到底是什么?
他真把人给……?
不对吧,那绝对是卫停吟。
江恣如今这个修为境界,再好的易容术都骗不过他的,断不会是什么外人旁人。
再说,那人是不是卫停吟,江恣绝对分得出的。
那只能是心魔啊。
卫停吟还没回来,他还是一具尸骨,那只能是心魔。
江恣想着,便忽的想起雷渊之下,一片黑暗里,那具在他怀里一分分变凉变冷的尸骨。
他垂下眸,心口发痛。
看他思考深沉,祁三仪一时没敢出声打断。等过了好半天,江恣都没什么反应,他才不得不硬着头皮开口:“尊主,柳掌门的谈判时候要到了。”
江恣回过神来。
“哦,”他说,“我去换身衣服,你去把门开了,挑几个人同去。”
“是。”
江恣去换了身衣服。
走出生死城时,他看了看头上的天。
还是一如既往的阴沉。
*
柳如意的山宫还没修缮好,清衡长老的山宫被再次征用了。
通往魔界的黑门开了,江恣从门后走出,到了清衡山宫前。
山宫前没有多少人,黑沉的天空下,原本幽静的山谷湖水,瞧起来都有几分骇人。
一水云门的弟子上前,向他作了一揖。
“魔尊殿下,这里请。”
弟子回身,一手抬向山宫里面,为他指了一个方向。
江恣跟他走了进去。
迈过门槛,山宫正堂里,摆了两把仙木椅,两把椅子之间有一桌台,椅后有几扇仙鹤屏风。椅子两侧也摆了几把椅子。
正椅上,坐着水云门掌门柳如意,与三清昆仑门如今的掌门,玉清山主景无词。
两人见他来了都起身来,轻轻行了一礼。
江恣低了低头,算作回礼。他低眸一瞟,扫了眼正堂里落座两侧的旁人。
大多都是三清门的。他这三个如今已经各奔天涯的前同门居然也都来了,只是都坐得隔了个十万八千里。
只是赵观停看他的眼神不太对,这人真的是在狠狠瞪着他,一双眼睛瞪得溜圆,好像江恣昨晚揍了他亲哥似的。
江恣莫名其妙。
“既来了,先坐吧。”
柳如意这样说。
有个水云门弟子抱着一把椅子上前来,放到了江恣屁股后面。
江恣回头瞅了一眼,这是一把和他们其余人无异的仙木椅。
椅子上没放置任何法术。
江恣坐了下来。他没骨头似的往椅背上一靠,两腿交叠起来,声音发倦,眉眼低垂:“柳掌门要谈什么?”
“谈天下。”柳如意说。
江恣嗤笑一声:“天下怎么了?”
“如今这天下,魔修横行霸道,魔尊可别说自己不知道。”柳如意道,“谁人不知,魔尊明明知道手底下的人在做横事,却不管不问,日日高高挂起事不关己的,这才让手底下的魔修越发嚣张跋扈。”
“魔尊,若你出手管一管,这天下怎能不好一些?”
“我为何要管。”
江恣无动于衷,平静着脸色,血眸发冷。
他一脸的理所当然,柳如意被气得一口气差点没上来。她正欲开口,江恣又说了话。
“我当年在雷渊里,可有谁管我死活了?”他说,“怎么到了今天,要我管你们死活了?”
柳如意要说的话一下子哽在了喉咙里。
“……我知道,当年之事,你心里有恨。”她说,“可雷渊之内有多凶险,你更是知道的。当年也并非我等见死不救……”
江恣嗤笑一声,面露讽刺,并不回答。
看得出来,他对这番说辞已经烦透了,这些年谁都这样说。
“可今日,我与你所说的是谈判。”柳如意话锋一转,“我叫你来,当然也不是为了说服你,是要与你做一场交易。”
江恣回过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