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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矜郁微微眯起眼眸,两步走去旁边的替补席,从学生手中捞过一个篮球,胳膊高高抬起。
完美的抛物线从白皙如玉的指尖划出,精准砸落在几米外那人的背上,滚向旁边的围栏。
邬子烨停下了脚步,转过身,隔着距离对上那人雾暗云深的眸。
宋矜郁下颌微抬,平静地命令:“把球捡回来,还给人家。”
不捡,会怎样。
众目睽睽下这样走掉会让他很尴尬吧。自己又不是他的狗,凭什么他让捡球就去捡球。
他站在原地没动。
替补席上,呆头鹅一样的男生从“宋老师走到我旁边了宋老师拿了我的球宋老师碰到了我的手宋老师身上好香”中艰难回神,猛地从长椅上站起来,“老师!我去捡就行了!”
说完就要往那边冲。
€€€€不捡有的是人上赶着帮他捡。
垂落的拳头狠狠攥紧,邬子烨绷着脸盯了那男生一眼,直吓得对方钉死在原地。他弯腰捞起篮球,尽量维持着冷静抬脚走了过去。
篮球在半道扔还给对方,邬子烨在宋矜郁身前站定,嗓音低哑:“……老师。”
宋矜郁反倒不说话了,喜怒不辨地望了他一眼,转身离开。
人群和围观视线随之散开,他攥紧的拳头松了又紧,终是快步追了上去。
停车场没什么人,宋矜郁看着走近的男生,波澜不惊地开口:“你在躲我?”
邬子烨这一路上早已想好了说辞,同样平淡回答:“我没躲您,我想去写生日落,时间有点赶。”
日落?
宋矜郁看了眼手机,三点多。那确实是要抓紧了。
他的目光在对方脸上扫过,轻轻笑了一下:“去哪儿?我正好没事做,不介意的话带我一个?”
邬子烨没吱声。视线别开,瞳仁中有一团黑气凝聚泛滥。
宋矜郁耐心等待答复。
“真的吗?”邬子烨再度望向他时,今天第一次笑了出来,眼底泛着惊喜和雀跃,“我本来也想邀请老师陪我去的,没好意思开口,您如果愿意的话再好不过了。”
不知道又在琢磨些什么。
宋矜郁深深看了对方一眼,偏头示意:“要我开车吗?”
“我来开就行,您坐副驾吧,轻松点。”邬子烨说。
“你会开车?”他颇为惊讶。
“做代驾挺赚钱的。”男生笑了一下,回答。
……
车子上了高架一路向南,车速不减,大有不开到城市边缘不停歇的势头。
宋矜郁中途问了下要去哪,邬子烨不明确回答,告诉他是自己的秘密基地。
他打量了一番对方笑意浮在表面的脸,索性不问了,歪在靠背上有一搭没一搭地给某几个人发消息。
最后也确实开到了尽头,车在城南某处海港的西面滩涂停下。岸边是粗犷坚硬杂乱的岩石,枯草泛着黄,一片未经雕琢的灰土色,苍凉又贫瘠。
江城的海在东南方向,受欢迎的景点多是看日出的,找地方看海上日落实在有点别出心裁,以至于这一片都人迹罕至,放眼望去只有渔船和停靠岸边的货轮。
邬子烨在这里有认识的人,翻过堤坝找到某位大爷借来了一艘私人用的小型汽艇。开过来招呼宋矜郁上船。
“我老家是海滨城市,我有段时间就住在海上,每天都在船上看日落。”邬子烨把救生衣递给他,“老师不是问我想画什么吗?我想来想去还是决定画自己最喜欢的。”
“……日落在岸边看不一样么?”宋矜郁默默接过救生衣,语气和表情都很镇定,“你看这海水和绿豆汤一样,没必要下去吧。”
“岸上视线会被建筑物遮挡。”邬子烨说,“天色暗一点就不会觉得浑浊了,到时候周围的渔船货船和落日交汇在一起,很壮观。”
宋矜郁眺望着波光粼粼的海面,海风扑面而来,他轻吸了一口气。
当然可以掉头就走。但说话要算话,而且万一自己走了,这小子独自出海遇到危险了怎么办。
“您是晕船吗?”邬子烨拍了拍背包关切道,“我有晕船的药。”
“……不用。”宋矜郁瞥他一眼,低头穿上救生衣,手指用力把带子系得很紧。
邬子烨默不作声看着他动作,等到他望过来时又露出了期待的笑容,伸手扶着他登上晃悠的小快艇。
L.W.不喜欢海。
凡是了解过这位青年画家的,知道这件事的不在少数。他描绘过世界各地罕见又危险的景观和动物,拥有优秀的绘画水的功底,却从未展现过大海或海洋生物相关的作品。
邬子烨先前证实过了这个猜测€€€€宋矜郁不会游泳,他知道他此时心中一定很害怕。
眸中涌动着漆黑晦暗的情绪,还夹杂着丝丝的兴奋和畅快。
他受够了这个人永远高高在上云淡风轻的模样,想施舍垂怜就摸摸他的头,施舍完了就让他滚。而自己恨他恨了这么久,无数次下定决心要报复,在篮球场边看到这人的刹那却想的是不要让篮球弄脏了他难得一见的纯白衬衫。
手指扣紧方向盘,邬子烨踩下油门,轻巧的快艇破开海浪向着远处冲去。
他要看宋矜郁惊慌失措,要看他的脸变得苍白,漂亮的眸子里流露出惊恐,最好能盈满泪水向自己求助。
今日天气正好,风不大,晴朗无云,天宽地阔,就算是和他死在一起也合适。
肌肉绷紧的胳膊上传来了轻微的力道,清甜的香气混着海风的咸湿一起钻进他的鼻息。余光里,穿着橙黄色救生衣的人往他身边坐了坐,被风吹乱的长发扫到了他脸上。
“小邬。”宋矜郁喊他。
他嗓音本来就偏低频,被海风一吹愈发模糊而软沙,像贴着耳廓娓娓地讲故事:“……我不会游泳,小时候溺过一次水,在那之后就没下过海。”
邬子烨缓慢偏过了头。
宋矜郁对他笑着,凌乱的长发被一只手挽在耳后,露出白皙的耳朵。
“你会保护好老师的吧?”
落日的暖金色开始降落,他温柔明媚的脸和波光粼粼的海水融在了一起。
第37章 前夫在门外
宋矜郁极限运动玩得多, 也从来不晕任何交通工具,但摇晃的船只和望不到边际的海水让他有些想吐,眼前一阵一阵发黑。
橘黄色的太阳已经越来越接近海平面了, 旁边邬子烨面无表情地在画纸上打着草稿, 看起来十分专注, 无暇顾及其他。他也不想打扰对方, 默默从口袋里摸出一根棒棒糖, 剥开放进嘴里。
下车前他从储物箱里抓了两根出来,太明智了。
甜滋滋的橙子味充斥口腔,宋矜郁好受了一些, 拢了拢被风吹得乱七八糟的衣领和发梢。他眺望着被逐渐染得艳丽的天空, 无端想起了在非洲大草原上看到的落日。
那是他和程凛洲第一次一起出远门。在此之前都是他一个人背着包和画材想走就走,路上遇上什么人什么事都看运气。
程凛洲比他有规划得多,少爷不差钱, 还很懂他喜欢什么。租了一辆超酷的吉普车在草原上追着象群狮群和犀牛跑,追到了就停下来给他画画,然后在天黑前找到一个视野绝佳的位置, 躺在车前盖上等待太阳回归远方地平线。
他俩都没注意到旁边猴面包树下蹲着一只半大的未成年猎豹。程凛洲正抱着他耍赖要亲,宋矜郁的手指忽然就被热乎乎带着毛刺的东西给舔了。
再然后那小豹子就不见外地跳上了车前盖, 扑过来舔他的脸。
他觉得很好玩, 程凛洲在旁边黑着脸虎视眈眈,又是怕豹子突然发疯咬他一口,又醋那小家伙赖在他怀里撒娇。
好在小豹子只是表达一下亲昵,没多会儿就被妈妈的叫声喊走了。
宋矜郁也是在对方的陪伴下画出了那副拍卖价最高的作品角马过河。
按照计划赶去马拉河边的路上,遇到游猎司机告诉他们来晚了,角马刚刚走完了一趟。宋矜郁有些沮丧,程凛洲却不死心, 咨询了当地人把车开到了另一段河边,等待。
然后就亲眼见证了对岸的角马从十来只聚集到成千上万,大地震动颤抖,随着第一只角马一跃而下,无比壮观的景象近距离呈现在眼前,奔腾的河水仿佛通向天际,勃勃生机,万物竞发。
或许正是这样的景象在他骨血深处埋下了某种渴望,让他失血过多陷入昏迷之前,硬是从泡着热水的浴缸里爬了出来。此时此刻,宋矜郁甚至无法共情当时想要放弃生命的自己。
但那也是二人迄今为止唯一一次相伴旅游。
太阳又坠落了几分。此时的天空变成了一半深蓝一半橙,中间浸染交汇着紫红色分界线,美不胜收。
宋矜郁咬碎了嘴里的糖果,眸中泛着怀念和些许期待€€€€他想和程凛洲再出去玩,想和他一起看很多很多个日出日落。
身边已经许久没有动静了,转过头往邬子烨的方向瞧,对上了滚烫灼热的目光。宋矜郁微微一愣,垂眼望向他的画作,对方却立刻收了起来,拿白布盖住。
“怎么了?”他也不恼,从唇边把棒棒糖的柄拿出来,“和老师还不好意思?”
邬子烨的脸色称得上难看,盯着海面语气生硬:“……你今天为什么总是笑?”
因为最近心情很好啊。
“和你在一起很放松。”宋矜郁说,“你不想看我就不笑了。”他抿了下唇角格外乖巧,一副你说怎样就怎样的表情,“别把老师从船上扔下去就行。”
邬子烨再度语塞。
“……我画完了。”半晌之后,他叹了一口气,把画板收好放到一旁,“我们回去吧。”
宋矜郁:“嗯嗯。”
邬子烨握着方向盘,驾驶着船只离开,这一次他开得很稳很慢,尽量不让身边人感到不适。紧绷的侧脸灰败,浑身散发出了浓烈的挫败感。
他认命了。
他就是没法对伤害这个人。他望着他被落日熔金染上笑意的眉眼,不由自主为他开脱。
€€€€他这么美好,怎么可能会知道那些肮脏龌龊的事情?从小就有人爱他护着他,他不会经历也不会懂。如果一定要有人高悬在天上,远离世俗的污浊尘土,是他又有什么不可以。
就算……他对那件事知情而不顾,甚至变相做了帮凶。
他也愿意给他这个权力。
因为支撑他从12岁活至今日的,一直都是程氏楼下那次初见,这人烟雾缭绕后的侧脸。只一眼就让他独自爱恨交加了这么多年。
宋矜郁本欲再聊些什么,见到邬子烨这个失魂落魄的状态又作罢。他看得出来这小孩在纠结一些事,很可能和自己有关,但他也比谁都清楚,秘密在心里藏得太久就很难再宣之于口了。
快艇逐渐靠近海岸,堤坝上,有个戴鸭舌帽的高个男人站起来朝他们挥了挥手,翻过堤坝大步跑了过来。
“我弟。”宋矜郁对邬子烨解释,还眨了眨眼,“你见过的。”
邬子烨一愣,接着反应过来。
宋嘉皓,或者说是祝羽。那位大明星很有气场地站在岸边等他们,鸭舌帽下的视线穿透暮色,充满了戒备刺向他。
他对姓宋的可没什么好感,懒得多给一个眼神。
宋矜郁奇怪地看了看他:“原来你不喜欢他啊?”
邬子烨恹恹回答:“我只喜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