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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屠令 第203章

“师姐不必害羞。”

其实这样的事情她们早已做过千百回了。

不过,话说回来,完全由宴如是主导却是头一次。她觉得新奇,又十分兴奋;看着喜欢的人或忍耐或尽兴,总是让人万分心动的。

二人解衣之后,游扶桑低下眼睛,忽又道:“……洗手。如是,你要,先将手清洗干净。”

宴如是高高兴兴答应,摘下几颗皂角果,里里外外洗了个干净。她伸出五指,对游扶桑说道:“这样如何?”

游扶桑慢慢点点头,握住她手腕,对着掌心,轻轻一吻。

那一吻可谓酥麻,宴如是几近失控。

她这神色却又让游扶桑局促:“不该……不能这样吗?”

宴如是断然摇头,雀跃地回吻:“师姐做什么我都喜欢得不得了。”

灵泉旁,芦荟叶汁多,掰开后胶质晶莹剔透,被宴如是抹开在指尖。她仔细寻找着,又一面观察着游扶桑的神色。那张白皙的脸被欲染得绯红,某一刻又似乎皱起了眉,宴如是立即紧张道:“师姐不喜欢?”

“不,”游扶桑摇了摇头,居然很温顺,她轻声道,“可能是……这里……”

宴如是自然明了,更是加重,却还是有些胆战心惊,生怕连先前“虽说不是技艺卓绝,但一定不会让师姐难受”的许诺都做不成。

游扶桑见她偶尔停顿,以为是自己的话让她顾虑,才盯着宴如是,认真却又断续地道:“没有、没有不舒服……”游扶桑轻轻捉住她另一只手的手腕,“我很喜欢,你不要变慢。”

嗓音里已有了那事时独有的甜腻。

宴如是被她那双透红的眼睛盯得快要疯掉。

渐渐,游扶桑的手不自觉地环住宴如是脖颈,头埋在宴如是的颈窝中,紧闭着双眼。

宴如是的耳畔尽是让人面红的轻哼。

双手过后,又如隔镜厮磨。

宴如是不禁想起从前宴门,扶桑师姐喜爱抚琴,桃花树下,细细琴声,如春风拂面。纤细的手指轻动,琴弦低颤,仿佛都在为她的心事叹息呢。

桃花瓣总会飘落,落在琴上,师姐的身上,师姐浑然不觉。

一曲终了,师姐会轻抚琴弦,让余音渐散……

如同此刻宴如是对师姐做的那样。

她安抚她,让余韵散尽。

游扶桑静静靠在她肩上,轻声问:“我这是在做梦吗……”

宴如是轻吻她:“也许是梦,也许不是。师姐,庄周梦蝶,蝶梦庄周,都难说呢。”

“唔。”

“但师姐要知道,总有另一个三千世界中,我与师姐如斯相爱,日夜耳鬓厮磨。”

游扶桑呆呆看着她:“听起来更像梦境了。”

宴如是于是笑:“不是梦,不是梦。都会成真。”宴如是低下头,落亲吻游扶桑的眉间,认真说道,“我会永远喜欢师姐。不论是哪一个三千世界中,我们一定都会找到彼此,爱上彼此,永不分离。”

*

晨光照在眼帘上时,凤凰战神苏醒在钟山明月楼。

仿似做了一个冗长的梦,梦里厮磨相欢,梦醒时,心头还空落落的。

醒了会儿神,宴如是意识道,她与游扶桑已回到屋内。大约是昨夜她在观月台游扶桑身边睡去,游扶桑赏月毕,便将人横抱回来了。

此刻游扶桑也卧在她身侧,难得与她同时醒来,虽睁着眼睛,却显然有些茫然。

“我好像,做了一个梦……”游扶桑先开了口,嗓音有些哑,“很累,很累的梦……”

“累?”宴如是变得好奇,“怎么说?”

游扶桑头疼道:“记不太清了……地上打架,床上也打……你……”她狐疑地看向宴如是,认真道,“那梦十分真切,便仿若你真的对我这么做过一般。”

宴如是亮起双眼:“师姐竟都知道?”

游扶桑未有回应。

宴如是:“那师姐为何要在梦里装作不认识我?”

游扶桑别过眼:“在梦里,确是不认识。”

宴如是佯作恍然大悟地“喔”了一声。可谁料话音方落的电光石火,她忽而翻身而起,撑在游扶桑上方。

“……你做什么?”游扶桑的眉眼被宴如是的影子遮住一半,看上去不那么真切,却与梦里青涩师姐的模样重叠。

兴许食髓知味,宴如是央求道:“师姐,便如梦里一般,让我试一试罢。”

*

既作战神,总还是很有精力的。游扶桑从最初的犹疑,到之后渐渐信服了。这类事总是熟能生巧,宴如是虽做得不多,但隐约可见天赋。

……稍等,她为什么在想这个!?

游扶桑紧闭上眼,命令自己放空。五蕴皆空,五蕴皆空。照见五蕴皆空,能度一切苦厄。

榻边窗外,钟山的风景总是这么好。天光云影照在连绵起伏的山脉上,花海如霞,铺满山坡,远看似锦,近观如绸。风拂过山林,“沙沙”声轻柔。花枝摇曳,远处鸟儿啁啾,山泉潺潺。

事后游扶桑出神地看了一会儿,才捞起枕边的人,“其实,我还记得你与我说,‘无论哪一个三千世界中,我们一定都会找到彼此,爱上彼此。’宴如是,你真是那么想的?”

宴如是反问道:“为何不那么想呢?”

游扶桑想了想,“人与人间情路总是坎坷,善始而不能善终的可怜情人比比皆是。”

宴如是枕在她心口,闻言,懒洋洋道:“可是啊,师姐,春日桃花年年开落,年年又重新绽放;月儿在月初残缺,十五必将又圆。花开花落是自然,月圆月缺也是常理,世间万物皆有轮回。

“师姐,真正的情意就像这钟山一样,纵然四季更迭,风霜雨雪,它依然屹立。

“世人总是害怕坎坷而不敢开始,我却坚信爱人的心意能够跨越一切。即便有阻碍,即便有风雨……”宴如是轻轻抚过枕边人散落的发丝,嗅在鼻尖。她抬起头,凝视着游扶桑的双眼,声音变得更加坚定,“师姐,我总是不怕和你一起去等待那个‘云开月明’的时刻的。”

游扶桑亦注视她良久。

许久,她微笑,轻轻道:“我也是。”

“不过€€€€”却又转而说,“辰时了。凤凰战神,您该梳妆打理,准备去涅€€司了。”

“啊!€€€€”宴如是一头扎进锦被,“我不去啦!”

那一日,业界楷模凤凰神君极其罕见地告了假。王母与帝姬当她是战后歇息,念其有功,只让仙鹤遥遥来钟山,告知她,尽管歇下,在下一次战事吃紧时回归即可,其间俸禄照发。

送走仙鹤,宴如是又卧回床榻。

游扶桑倒是梳洗完毕,去看她:“今日竟如此懒惰。”

宴如是道:“我只是在体验师姐的日常。”

游扶桑:“哼。”

而宴如是心口的魇魅伤痕,也在翌日全然消失。

至于是什么道理,什么原因,便无人知晓了。

告假之时,凤凰神大刀阔斧地在钟山种下一片桃花。

桃树长势慢,凤凰神于是运起神力去养花。袖袍轻挥,指尖流转着金光,光华如细丝般缓缓渗入桃树根茎。细小瘦弱的枝干在滋养下渐渐饱满丰润,嫩绿的新芽争相冒出,一夜之间,生机勃勃。

凤凰神君日日如此,不厌其烦。

又一年春,钟山桃林盛开。

千树万树,粉白相间,层层叠叠如云霞,铺天盖地,整座山头皆美得让人屏息。桃花香甜,随风飘散,时浓时淡;山风吹过,花瓣纷纷扬扬,裹挟着春天的味道,清甜而令人沉醉。

宴如是立在桃林深处,阳光透过花枝洒在她身上,斑驳陆离。她总是想起宴门春日,后山桃花璀璨,游扶桑站在花树中,比桃花更美,更让人心动。

而此时此刻,她的师姐也站在花树下,抱着手臂,仿佛很是头疼。

“呆子。找了你半天,又在这里发呆。”游扶桑语气佯作不满,但神色分明是在笑的,“天晚了,要起风,随我回去明月楼吧。”

那一刹那,风似在映证她的话,猝然吹拂。大片的桃花如雪飘落,落在了游扶桑的肩头。

便像当年春风里,宴门中,师姐站在树下,桃花落了满肩。

宴师妹,暮色快落下了,我们一起回去吗?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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