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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区玫瑰 第22章

可这场酒局意外地风平浪静,又和睦融洽,就在大家以为周乐鞍要转性时,他突然起身,抓着酒杯随意举了举,“敬大家一杯,这几天辛苦了。”

说完,杯底往桌上一磕,算作碰过。

郑新华不表态,没人敢动,率先回敬的居然是冯弋。

他浅抿一口,话中带刺:“再辛苦也是我们职责之内的事,跟你好像没什么关系。”

“职责之内?”周乐鞍越过郑新华,看向冯弋,“那总政办怎么到现在还没找到要杀我的人?是没有思绪……还是不想查?”

章育明忍不住出声:“别诬陷我们,执政官的照片到现在还挂在办公室的墙上,什么时候结案,什么时候才能撕下来。”

“这么崇拜我?打算挂一辈子?不得不说,你们的效率实在太低,还是把照片带回家挂卧室吧,至于凶手……”周乐鞍抬手打了个响指,“我已经查到了。”

话音刚落,包间门从外推开,严寓将小仙人球送进屋,同周乐鞍交换了一个眼神。

周乐鞍朝小仙人球招招手,“霈霈,到我这儿来。”

一屋子人里霈霈只认识周乐鞍,虽然害怕,但还是迟疑着走了过去。

冯弋问:“周乐鞍,这仙人掌就是你说的凶手?”

“圆的都能叫你说成扁的,颠倒是非你是好手。”周乐鞍朝冯弋翻了个白眼,“这么小一孩子,你信他能杀人?”

“那他是谁?”

“我家厨师的远房孙子。”

冯弋:“……”

他妈的孙子还有远房的?

周乐鞍向来不按常理出牌,上一秒说到凶手,下一秒冒出个孙子,众人被坑了十年,仍旧不太习惯。

冯弋气得脸都白了,“那你带他来干什么?”

周乐鞍从桌上拿了块小蛋糕,塞进霈霈手里,指了指冯弋,温柔地哄道:“霈霈,叫冯叔叔。”

霈霈不敢不从,怯生生喊人:“冯……叔叔。”

瞬间矮了一辈的冯弋:“……”

周乐鞍又指指身旁,“这是郑爷爷。”

霈霈看了郑新华一眼,吓得立马移开目光,“郑爷爷……”

郑新华笑着点点头,“你好,小朋友。”

接下来周乐鞍把一桌人挨个介绍了一遍,霈霈喊人,他就好整以暇看着,喊完一圈下来,他把整盘点心端给霈霈,揉了揉小仙人球的后脑勺,“出去吧,让严寓哥哥送你回公寓。”

这突如其来的一场“认亲”让冯弋摸不着头脑,他气极反笑,嘲道:“周乐鞍,你腺体好了脑子却坏了,整这些乱七八糟的干什么?你说的凶手在哪呢?”

周乐鞍没说话,手套遮掩下,右手突然变得热烫,后颈腺体也开始剧烈跳动,察觉到不对劲,他再度起身,将西装纽扣从容系起。

“别着急啊,凶手马上浮出水面,闪闪催得紧,我先走一步,各位吃好喝好。”

走前不忘询问郑新华,“时间不早了,我送郑老回去?”

“好。”

郑新华随周乐鞍一同离场,却没叫周乐鞍送,他独自坐进车里,车窗半降,露出一双深邃的眼睛。

“乐鞍。”

周乐鞍当即趋步上前,倾身悉听。

“在执政局待了这么多年,怎么做事还是这么莽撞?你也该沉淀沉淀心性了。”

“是。”周乐鞍说了句似是而非的话:“我尽量。”

目送郑新华离开,周乐鞍快步上了严寓的车,狠狠摔上车门,鼻腔泄出一声压抑的粗喘。

严寓敏锐回身,“先生,您怎么了?”

“没事。”周乐鞍摇摇头,抖着双手摘下手套,虎口处,一朵玫瑰印记正在逐渐显现。

怎么会这样?

促分化剂明明是压制腺体活性,就算药效消失,也不该突然进入发情期。

“您到发情期了。”严寓当机立断挂挡起步,“我们马上回枫山。”

“不急。”周乐鞍看上去还算清醒,不忘询问小仙人球的事,“何晖那边怎么样?有没有问出来是谁?”

严寓抓着方向盘,一个急转,车子抄近路驶上环山公路,“还没。”

周乐鞍缓缓点头,“不用问了,我心里有数。”

他让霈霈进屋喊人,不为指认真凶,而是想看看,在座几位是谁怕了,是谁慌了,又是谁坐不住了。

严寓表情冷肃,狠狠踩了脚油门,单手操作手机,给苍耳发了条准备标记的消息。

何晖的消息也同时蹦出来,严寓扫了眼,把手机往后一递,“先生,何晖那边有进展。”

周乐鞍接过去,点开最新一条语音。

“霈霈乖,你把刚才的话再跟何晖哥哥说一遍……”

“……我、我见过,那个鞋子,红色的鞋子。”

红色的鞋子?

周乐鞍表情微妙,第四区喜欢穿红鞋的只有一个人。

€€€€冯弋。

第26章 “夫人用的什么药”

严寓也迅速锁定目标,“先生,是冯弋!”

周乐鞍像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嘴角噙笑,眼中却涌起一阵暗潮。

“不是。”

严寓从不怀疑周乐鞍的判断,只怀疑自己猜错了对象,“不是冯弋……那穿红鞋的还有谁?”

周乐鞍甩了甩发胀的脑袋,呼吸渐渐急促,“有人在说谎。”

“谁?”

“苍耳……”

严寓一懵,这跟苍耳又有什么关系?

周乐鞍垂下头,喘息声压进胸腔,断断续续道:“苍耳呢?让他上来。”

“先生。”严寓舔了舔干燥的下唇,看一眼后视镜中的周乐鞍,“我们现在还在车上,您再坚持一下,很快就到宅子,我已经让苍耳做好准备了。”

躬身垂头的人突然坐直,眼神犀利,“冯弋全程坐着,膝盖往下被桌布挡得严严实实,他怎么可能看见冯弋穿的什么鞋?”

严寓恍然大悟:“对。”

周乐鞍说完,又像没电了一样,一点点矮下去,粗喘一声接着一声,“让苍耳上来,我要用他。”

严寓:“……”

一定是那支药有问题,好好的人怎么开始分裂了?

“所以他在说谎!”周乐鞍充好电,再次抬头,抓着椅背往前一窜,“他想将我们引到一条错路上去,你没发现吗?从一开始这件事就异常顺利。”

严寓频频点头,“发现了,发现了。”

从去第九区找到小仙人球,到带回来没多久就发现了重要线索,这一切都太顺利了。

先生说过,真理之路都是荆棘载途、险象环生的,这种走起来畅通无阻的路,一般是别人特意铺就的。

周乐鞍在后座骂人:“狗胆子真大!”

严寓还以为他在骂那小仙人球,不断附和:“是是是。”

“居然敢、居然敢……”

严寓:“是是是。”

居然敢在先生面前耍花招,真是嫌自己命长。

“居然敢亲我……”周乐鞍捂住耳朵,眼神逐渐发直,脸也有点发烫。

严寓:“……”

周乐鞍在两个角色中切换得不亦乐乎,又冷笑一声:“让何晖搜集证据,报警,抓人。”

混乱的对话中出现了太多目标,严寓已然分不清要抓谁,只能多问一句:“先生,报警抓谁?”

小仙人球?真凶?还是那个胆大包天敢亲人的流氓?

周乐鞍:“冯弋。”

严寓以为他糊涂了,提醒道:“先生,不是冯弋。”

“不是没关系……先抓了再说。”周乐鞍十分不讲理,执意要把冯弋抓了,他拿起严寓的手机,给何晖连发几条稀碎的语音。

“给你三天时间。”

“务必把。”

“冯弋。”

“送进去。”

发送成功,他又挨个点开听了一遍,最后晃晃悠悠栽倒在后座,这下终于耗尽所有电量,没了动静。

今夜注定是个不眠之夜,执政局加班加点排查搜证,枫山宅子一片灯火通明。

寂静中先是响过一道尖锐的刹车声,然后是凌乱无序的脚步,常杉将门开了条缝,刚巧看见他哥抱着什么人走进玄关。

那一双长腿搭在他哥小臂上,随着迈步上下轻颤,脚上的鞋子也不翼而飞,再仔细看,就拎在他哥手里。

“呜……”闻到主人的气味,萨摩耶想要挤门出去,被常杉一把握住嘴筒子拖进屋里。

“嘘。”她揽着萨摩耶的脖子,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神情严肃,“先别去,我哥可能要办大事了。”

苍耳脚步不停上了二楼,颠簸中周乐鞍居然醒了过来,视线最先接触的是一道锋利的下颌,然后是脖颈上那几条紧绷的青筋,以及随着呼吸轻轻划动的喉结。

每一步都带动胸膛起伏,布料摩擦声近在耳畔,周乐鞍眼前的世界正在飞速旋转,他头晕目眩闭上眼,晕着晕着,从坚硬的怀抱落入一个柔软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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