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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滴€€€€”医疗机启动完成,屏幕上冒出一个像素风笑脸,“请简单阐述您目前的身体状况。”
“失眠。”犹豫几秒,周乐鞍又道:“腺体紊乱。”
“请稍等,正在为您检查身体。”
等了五分钟,医疗机略带喜气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恭喜您,您的身体很健康!”
周乐鞍:“……”
是时候找人研发一套新的医疗程序了。
“请问您还有其他病情吗?”
周乐鞍决定再给它一次机会,这次问得十分详细:“最近失眠严重,我想知道这是否跟腺体紊乱有关,该如何治疗。”
医疗机高速运转,抖得更厉害了些。
“请问您最近是否有过标记史和性生活?”
周乐鞍回忆片刻,答:“五天前进行了标记,无性生活。”
“请问您跟伴侣的信息素匹配度是多少?”
周乐鞍意识到什么,眉头一点点皱起,不情不愿吐出那个数值:“……100%。”
果不其然,医疗机给出跟上次一样的回答,“警告,警告,匹配度过高会产生极强的依赖性,无法获取充足的alpha信息素时,omega会随之产生失眠、食欲不振、头晕目眩等并发症。”
周乐鞍一言不发。
那天晚上突然来了睡意,是因为闻到了苍耳的信息素。
医疗机迅速给出治疗方案:“检测到您腺体中的alpha信息素处于极度匮乏状态,建议您通过标记、与alpha近距离接触来补充信息素,最好的方式是进行性生活,实验证明,茎叶中的信息素浓度是腺体的三倍。”
周乐鞍瞬间脸黑,忍不住对一台机器爆粗口:“滚。”
“好的。”医疗机倒也听话,直接关机。
周乐鞍一时气得头晕目眩,他站起来要走,想起还没删除诊疗记录,只好重新唤醒医疗机,把刚才的对话删了个干干净净,才迈着虚浮的脚步离开。
把自己摔进驾驶室,周乐鞍悔不当初。
是他追求完美,做什么都要做到最好,找alpha也要找个匹配度最高的,以为能一劳永逸,结果给自己挖了个深坑。
趴在方向盘上缓了会儿,周乐鞍抬起头,利落地打火挂挡,然后狠狠踩下油门,车子猛地冲出去。
刚到周家,新闻台已经详尽报道了他的行程,听到“病情毫无进展,怒摔车门离开”时,周乐鞍往中控台上摁了一下,中断广播,推门下车。
他疾步穿过前厅,来到后院,推开阳光房的玻璃门,一大堆波斯顿蕨中央,坐着一位银发苍苍的老人。
蕨类植物对湿度温度有严格要求,周乐鞍将门关严,走过去,半蹲在老人膝前,“爷爷。”
老人精神矍铄,看过来的眼神却带些迷茫,“向荣?”
周乐鞍叹了口气,他与父亲周向荣有八分相像,周老爷子糊涂之后,总是认错。
“向荣。”周老爷子笃定面前就是他那个不争气的儿子,突然扬起干枯瘦弱的胳膊,朝周乐鞍脸上狠狠挥去。
周乐鞍躲了一下,指尖擦着脸颊而过,不疼,但很快浮现几道红印。
周老爷子指着他破口大骂:“你这个不肖子!你还敢到我跟前来!我将周家交到你手中,你是怎么做的!”
周乐鞍起身,后退两步,静静听着。
四十年前,周老爷子在军部任职期间,周家在第四区称得上如日中天,直到换了周向荣上任,几乎每一天都在走下坡路。
用周老爷子的话说,一切都败在周向荣手中,一个omega,倾全家之力托举,仍无法达到alpha才能企及的高度。
周向荣也清楚知道自己的上限,于是在得知他的孩子分化成一个omega时,不顾妻子反对,给年仅十岁的周乐鞍注射促分化剂,期待能扭转局面。
他的方法奏效了,周乐鞍成年后,以alpha的身份闯进执政局,才将周家从消亡线上拉起。
“你、你个不争气的……”周老爷子气得浑身颤抖,口水不受控制地从嘴角流下来,打湿胸前的布巾。
周乐鞍眼神淡漠地看着,直到老人要从轮椅上歪倒,才上手扶了一下。
“爷爷。”他抽了几张纸巾,帮老人擦拭干净,“您仔细看看,我是乐鞍。”
老人一怔,“乐鞍……乐鞍……”
他记忆中慢慢浮现两张稚嫩的脸,其中一个与眼前的人重合在一起。
“乐鞍好,乐鞍好。”周老爷子笑起来,摸着周乐鞍的头顶,“好孩子,向荣自己不争气,却给我留了两个好孩子。”
说完,他四处张望,不见其他人,着急地问:“乐闵呢?”
周乐鞍低下头,帮老人拍去衣角上落的蕨叶。
“爷爷,乐闵已经不在了。”
第10章 “有我的份儿吗”
阳光房传出一阵巨响,佣人们闻声找来时,里面已经一片狼藉,整面花架斜着倒在墙角,花盆堆积,盆土分离。
周乐鞍动了动,将脚从土中拔出,又弯下腰,轻轻拍打裤脚。
“怎么回事?”房门从外面拉开,“乐鞍?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周乐鞍起身,看向来人,“姑姑。”
周青颂停在门口,因脏乱无序的环境蹙起眉头,“这是怎么了?”
周乐鞍毫无愧疚之意,用平静的语气讲述刚刚发生的事:“爷爷问起乐闵,我跟他说乐闵已经不在了,他好像很生气,就把花架推到了。”
听到“乐闵”二字,周老爷子又哭又笑,朝周青颂伸出双手,嘴中念念有词,模糊不清。
周青颂眉心的印子更深,却对父亲的求助无动于衷,而是吩咐佣人:“带老爷子回房间休息,赶紧把这里收拾干净。”
接着她冲周乐鞍点点头,“乐鞍,跟我来。”
周青颂年近五十,无儿无女,每日沉浸在自己的艺术创作中,两耳不闻身外事,周家的兴荣衰败皆与她无关。
周乐鞍很了解她,刚才那么生气,仅仅是因为这个家所谓的“美感”被破坏了。
路过走廊,墙上的画又换了一副,周乐鞍多看两眼,周青颂便停下来给他介绍。
“很美吧,前阵子去穹顶外,偶然发现了一块钴华,做了三种颜料。”
周乐鞍轻哂:“姑姑总是喜欢这种带毒的东西。”
周青颂脸色一变。
“没有怪您的意思。”周乐鞍不懂那些奇幻的色彩和夸张的线条,瞥了几眼就收回目光,看向周青颂,“毕竟您视这些颜料为命,怎么可能把这么珍贵的东西放在我的菜里。”
周青颂自知理亏,“乐鞍,那次的确是我疏忽,不该把东西随便乱放。”
周乐鞍笑笑,“想要我这条命的大有人在,这跟您无关,您不必自责。”
周青颂画室的颜料有几百种,一般人根本无法分辨哪个有毒,对方有备而来,他逃无可逃。
“但穹顶外有不少外缘辐射,姑姑还是不要再做这种危险的事了。”
姑侄两人貌合神离,周乐鞍应付般关心一句,周青颂也压根没听进心里。
会客厅挂满了周青颂的画,周乐鞍在沙发坐下,莫名觉得周围有些聒噪。
佣人送了茶,他扫了眼,没打算喝。
“乐鞍。”周青颂拾起杯子抿了口,劝道:“乐闵的事,以后不要再提了,尤其是在你爷爷面前。”
“为什么不能提?”周乐鞍直视周青颂,“乐闵是我弟弟,他是在我怀里走的,怎么倒要我要考虑别人感受?”
周青颂有些生气,茶杯用力墩在玻璃桌面上,“那不是别人!那是你爷爷!”
周乐鞍扯扯嘴角,没说话。
僵持良久,周青颂叹了口气,“你还在恨他们,是吗?”
周乐鞍坦然承认:“是。”
怎么能不恨?
好好的一家三代人,爷爷逼疯了儿子,儿子又以同样的理由逼死了孙子,始作俑者却从不曾为自己的错误付出代价。
周青颂的视线落在周乐鞍嘴角,“很严重吗?”
周乐鞍上手摸了摸,指甲划过的地方凸起几道印子。
周老爷子握了一辈子枪,那一巴掌要是十成十打在脸上,少说要给他打个脑震荡。
“你爷爷是糊涂了,才对你动手的。”周青颂语气缓和许多,“涂点药吧,我用的那个本草膏还挺管用的。”
周乐鞍等了会儿,没等来任何东西,便起身告辞,“您先忙,我回了。”
周青颂跟着站起来,“乐鞍,不留下来吃个饭吗?”
“不了。”周乐鞍拒绝,“姑姑连药都不愿意帮我找一支,就不麻烦了。”
在周家大门一进一出不过半小时,周乐鞍坐进车里,拉下镜子照了照,四道红肿,从下颌一路延伸到嘴角。
其实没必要涂药,明天就消了。
虽这样想,上山之前,他还是找了家药店,买了一支周青颂说的本草膏。
等药买回来,他又不想涂了,路过垃圾桶,顺手丢了进去。
周乐鞍罕见地将车开得飞快,到山顶时,每日新闻刚好结束,正在播放天气预报。
“……气候局提醒您,今日预计夜间十点开始轻量降雨,凌晨两点结束,请广大市民合理安排出行时间。”
周乐鞍将车窗降下,感受着冷冽的风,又踩了脚油门,车子嗡鸣着窜进院子。
听到外面传来引擎声,苍耳关掉煤气,看了眼时间,有些意外。
严寓一早发来消息,说夫人今天要去周家,让他只准备自己的午饭,可饭刚做好,人就回来了。
周乐鞍推门进屋,敷衍地摸了摸萨摩耶,又走到岛台前,往锅里瞅去。
一道简单的酱油炒饭。
“有我的份儿吗?”他问。
苍耳盯着周乐鞍脸上突兀的红痕,愣神片刻才回:“有。”
“好,待会儿送上来。”周乐鞍嘱咐一声,转身上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