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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如青过生日,邀请了一些亲友到别墅玩。
别墅是方寸爷爷留下来的那套别墅,之前一直搁置,方寸重新翻修过了,假山流水,走廊花园,全都焕然一新。
刚进四月,天气转暖不少,别墅里的花草正是生长的时候,满墙的蔷薇花包着花骨朵,垂丝海棠满树花不见叶,梨花雪白,桃花轻红,满院春色,美不胜收。
方敬山最喜欢穿过小桥的流水,金红色的鲤鱼在水池里游来游去,水池用的恒温循环过滤系统,可以保证水质减少蚊虫,岸边堆积着太湖石,石头上爬满青苔,有的浸在水下,清晰可见。
方寸的姨妈陪着杜如青,说:“这么大的别墅,光维护的费用就不小吧。”
杜如青笑着说:“都是厘厘在弄,知道他爸爸喜欢这些,说等他爸爸退休了就让他爸爸在这里养老。”
“还是得看厘厘,”方寸舅舅对方敬山说,“人长得好,工作也找得好,他还这么年轻,以后有的是远大前程。”
方寸前年秋天找到的工作,入职了一家业内领先的咨询公司,听说很得他老板的赏识。
方敬山被夸得很高兴,面上却连连摆手,“年轻人爱张扬,其实这样不好。”
也有一些落后好几步的,和自己人悄悄嘀咕,“估计没少从他前夫那里弄钱,别墅都住上了,可惜还是没有那个大富大贵的命,不然怎么离了。”
“人家家里,你小声点。”
方寸把车停在车库,拎着几盒礼品走进别墅,他把东西放在客厅桌上,推开前花园门,走到杜如青和方敬山面前。
天气很暖和,方寸穿了件打领带的衬衫,这是在公司穿的衣服,外面的西装外套因为太正式被他换成了风衣。
他的脸还是白皙干净的,五官轮廓分明,头发随便抓了抓,有点碎头发落在眼睛前面。
相比之前,他没有那么干瘪清瘦了,身体是一种年轻男人的清俊挺拔,衣着打扮清清爽爽,神情平和轻松。
他过来,跟亲戚朋友们打了招呼,说:“餐厅已经定好了,咱们过去吃饭吧。”
一行人离开别墅去吃饭,方寸订了一个大包厢,桌上自然都是说好话的多,你捧捧我我捧捧你,大人无话可说了就说孩子,桌上的几个小孩乖巧地坐着,都是方寸的下一辈。
不知不觉中,居然有这么多人生了孩子,方寸盘算了下过年要发的红包,有点肉疼。
吃完饭又聊了一会儿天,大家各自散场,方寸车上带着方敬山和杜如青,“回家?”
方敬山说:“去别墅。”
方寸透过后视镜看了眼老爷子,看得出老爷子又不高兴了。
“怎么了,刚刚不是还挺高兴的?”
方敬山重重地哼了一声,方寸看向杜如青,杜如青叹气说:“人家连小孩都生了,你到现在还单着没个着落。”
“我不单着我也生不了小孩呀。”方寸说。
方敬山更生气了,方寸开车呢,他不跟方敬山置气,随意哈哈两句过去了。
方敬山没看够他的鱼池,搬了个椅子坐在小桥上,想起方寸爷爷,再想想自己,颇多感慨。
方寸看他喝了酒,干脆把他扶回房间里休息。
从房间里出来,方寸整理着袖扣,看见杜如青在花园里看花。
“怎么样?”方寸走过去,“知道你喜欢花,院子里种了很多花树,后边花园还没动,你以后想种什么种什么。”
他陪着杜如青四处转转,看到后边泳池边,一大堆人和机器,不知道在做什么。
“这是干什么呢?”
“那是人家的摄影棚,”方寸说:“我把别墅租给剧组拍戏用了,租金正好用来维护这个别墅。”
“这能有多少收益?”杜如青说:“而且外人在自己家里来来去去的,你爸爸看见了会不高兴的。”
“你不会真觉得你儿子是百万富翁吧,”方寸说:“这么大个别墅,每年的维修费要几十万,我那点工资还不够我自己花的,怎么能浪费到这里。”
杜如青还想再说什么,方寸说:“要不就还跟我爸爸之前一样,放任这别墅空着,那你们偶尔想来玩玩也玩不成了。”
杜如青放弃了这个话题,“反正房子已经是你的了,你说了算吧。”
方寸笑了,陪着杜如青在摄影棚边上看了一会儿。
“厘厘呀,”杜如青小心看着方寸的表情,“最近工作忙不忙,有没有遇见合适的人想着试一试的。”
方寸摇头,“忙死了,哪有时间啊。”
“工作是一时的,结婚才是一辈子的事情。”杜如青说。
“这话说给我一个离过婚的,不合适吧。”
杜如青气得锤了他一下,“你还有脸说!”
方寸就笑,杜如青说:“你表姑说他儿子的同事留学回来,比你大个四五岁,也是青年才俊,你要不要见见?”
方寸不说话,杜如青在那边介绍这个人如何如何优秀,如何如何厉害,“你先去见一见嘛,我就不信你的工作这么忙,忙到吃一顿饭的功夫都没有?”
方寸被她说的实在受不了了,搬出杀手锏:“跟我前夫比怎么样?条件起码不能比他差吧,不然我的面子往哪搁。”
杜如青气得要死,“你也知道他条件好,你知道你还离婚,你€€€€”
摄影棚那边一个女人走过来跟方寸打招呼,打断了杜如青的话。
“方先生,没想在能在这里见到你。”
“施小姐?幸会!”方寸给杜如青介绍,“妈妈,这是剧组的制片人,施莹施小姐。”
杜如青笑着说:“施小姐,你好。”
“伯母好。”施莹表明来意:“是这样的,我们剧组现在出了点问题,需要一个贵夫人的角色。我看到伯母就觉得特别适合,想问问能不能过来帮我们客串一下,只有几个镜头,一句话的台词。”
杜如青第一反应就是拒绝,施莹话说得好听,“我们的导演要求比较严格,您不管是外形还是气质都十分符合,我看您简直就是书里走出来的大小姐。”
杜如青明显心动了,她看向方寸,“我这,折腾一天了,妆都花了。”
“人家有专门的化妆师,”方寸说:“妈妈,去试试吧,你年轻的时候不是也登台表演过吗?”
杜如青半推半就地去了,施莹和方寸陪着一块化妆换衣服,珠宝首饰杜如青自己就有,导演也很满意。
“我不是恭维你,”施莹说:“伯母看着就是大家闺秀,也怪不得方先生这么出类拔萃。”
方寸笑着说:“施小姐过誉了。”
“业内谁不知道你做的那几件项目一个赛一个的精彩,”施莹说:“不过我怎么听说你最近不太顺利啊,想跳槽吗?”
方寸挑眉,“施小姐想挖我?”
施莹笑了笑,给了他一张猎头名片,“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随时联系我。”
方寸接过名片道了谢。
方寸不和杜如青和方敬山住在一起,他自己带着一猫一狗租房子住。
傍晚的时候方寸出去散步加遛狗,他们这里是个老小区,绿化特别好,小区里面的树有一二十年了,树冠繁茂,郁郁葱葱。
有个跳广场舞的大妈是方寸的夜跑八卦搭子,很喜欢花钱,每次碰见了都要上来摸,花钱这条谄媚的狗,对谁都摇尾巴。
方寸跑了一会儿,牵着花钱回家,在门口拿湿巾给他擦脚丫。
电话响起来,是猎头,“今天晚上泊园酒店有场商业活动,你拿到邀请函了吗?”
这个活动方寸听过,他老板有邀请函,原定的是带方寸出席,但是自从方寸跟他吵过之后,方寸就掉出了老板的团队核心。
“我这里有一张邀请函,”顾问说:“今晚的活动很重要,很多重量级人物都会到,你一定要去。”
方寸把手机夹在脑袋边,“这么重要的邀请函,你白给我?”
“人才也是商品,一个足够优秀的商品是可以狠狠涨价的,”电话那边的人说:“你现在还没有离职,我来帮你从上家离职并找到合适的下家,你今晚就当是海选一下你的下一位老板。”
方寸的邮箱里有猎头发来的邀请函,方寸给花钱赚钱都添了吃的,去洗澡换衣服。
八点半,他准时来到酒店,混在觥筹交错的人群里听完了宣讲会,拿了几张宣传页看。
这场餐会的面包比较好吃,方寸跑完步之后还没来得及吃东西,往餐盘里夹了几片,坐在一个小沙发上一边看宣讲册一边就着水果吃面包。
“方寸,你怎么来了?”老板握着酒杯,意外地看着方寸,他身边站着一个趾高气扬的年轻人。
老板很年轻,比方寸大不了多少,皮相不错,笑眯眯地一双眼,典型笑里藏刀的一类人。
方寸回答说:“我有邀请函啊,我就来了。”
“你哪来的邀请函?”老板身边那个刻薄的男人说。
方寸哼笑,“跟你有什么关系。”
贺谨取了一杯香槟,递给方寸,神色很温和,“那你对今晚的宣讲会有什么想法?”
“做我们这行的想法最值钱,”方寸笑着说:“白说给你听吗,老大。”
贺谨笑了笑,“我们是一个团队。”
方寸表情立刻变了,眼睛变得讥诮而冷漠。
贺谨有点受不了这种眼神,“方寸,你是我带着入行的,我一直很看好你,没想到你就是这么恩将仇报的。”
“哈!”方寸嘲讽地笑了一声,“想法不同我们求同存异,承认彼此各有长处我们互相取长补短,这都是你教我的。你现在说服不了我,拿什么前辈什么提携来压我?我最不吃这套。”
“你别以为做了几个项目就了不起了,”贺谨身边那个骄傲的男人指着方寸,“你不干有的是人干,你算个屁。”
如果说方寸跟贺谨还算有交情,跟这个抢了他成果的二世祖就一点好脸都没有了。
方寸辛苦做出来的项目,转眼就拿去给这位夏少爷署名,一起被拿走的还有方寸即将升职的职务。
贺谨阻止了这位夏少爷对方寸恶语相向,随便找了个理由把他支开了。
他坐在方寸旁边,跟他碰了碰酒杯,“我跟你解释过的,那个项目给出去了,可以换来更多的资源。你是我最看好的人,我的资源都会向你倾泻,这是一笔稳赚不陪的买卖。”
方寸不为所动,“对你而言是这样,对我可不是。”
贺谨没有耐心了,“方寸,年轻人有理想是好事,但是太过较真就过犹不及,长洲人才多的是,昙花一现的不在少数。”
方寸最烦有人仗着年龄地位在他面前装逼,他对着贺谨露出一个微笑,“老大,你虽然年纪大了,但是眼光可不能这么浅,这么便宜就把你的理想卖了?现在就卖完了,以后卖什么?”
方寸说完,站起来,直接越过贺谨离开。
宴会厅里的觥筹交错叫方寸烦闷,方寸对着每个人笑,脸都快笑僵了。
他走出宴会厅,来到空中花园,给猎头发消息,“跟我老大彻底交恶了,他现在压着辞职报告不给批。如果谈不拢,我会损失很大一笔奖金。”
猎头表示情况了解了,方寸看着手机屏幕,把杯子里的酒一口气喝完了,气冲冲地点开三人小群,“一群小人!”
赵言誉安慰他,“工作就是这样的啦,你不上班,都不知道大家是人是鬼。”
方寸在群里痛骂他的老板和同事,手指滴滴答答快要敲出残影,夜里的花园像是别样梦幻的王国,月光朦胧,大而翠绿的叶子藏在阴影里,随风轻摆。
“刺啦”一声,方寸听见划火柴的声音。
他停住脚步,这种声音像是触碰到了方寸脑袋中某种锚点,他立刻回忆起了火柴点燃瞬间飞起消散的白烟,一种辛辣而苦涩的、令人欲罢不能的气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