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贪心无厌 第49章

  “混账话?”谢君棠换了个姿势,正襟危坐,“你也知道你那晚说的都是混账话!”

  云岫还是想不起来自己究竟何时说过那些话,他再次否认,“我真的没说过那种话!我怎么会说那种话!”

  谢君棠道:“你不承认也罢,那就让朕再来提点你一下,那夜在桑树林里你亲口让朕下旨给谢瑜安,命他把你献给朕。”

  “不可能!”云岫蓦地睁大眼。

  “不仅如此,你还说只要谢瑜安心甘情愿地献出你,朕再用八抬大轿把你抬进宫,你便再无二话,愿意顺从。”

  “不……不……这……这不是我说的……”云岫满脸不可置信。

  谢君棠见他死不承认,很是不悦,“当初朕让你去和谢瑜安退婚,你不肯,转头又开了条件把问题抛给朕,眼下你又拒不承认,这是为何?”他顿了顿,方才那种玩味的神情再次浮现在他脸上,“不过,区区小事又何须下旨,朕是坐拥天下的皇帝,纵然没有明旨,想来只要朕向谢瑜安透露点意向,聪明人自然会知道怎么做。”

  云岫惊恐至极,他都不敢想象若是谢瑜安知道了此事,会是什么反应。

  没等他说话,谢君棠就已经迫不及待地展现他巨大的恶意,“你想阻止朕对不对?”他笑了两声,令人不寒而栗,云岫眼皮狂跳,不祥的预感浮上心头。

  “晚了!”谢君棠大笑不止,又边笑边道,“你难道还不清楚么?谢瑜安他早就什么都知道了!”

  云岫的脸白得几近透明,连嘴唇都变得毫无血色,他不断摇头,战栗着道:“不会!不可能!”

  谢君棠无视了他的自欺欺人,笑道:“他会怎么做?朕很期待。”

  话音刚落,云岫委顿在地,一种天塌地陷似的惊慌绝望一下罩在他头顶,几乎令他昏死过去。

  自那次被打后,谢君棠还不曾这样畅快过,那口恶气一下化为乌有,似乎折磨云岫、看到云岫挣扎痛苦成了他获得快乐的唯一途径。

  “上回你踢的那两脚,让朕背后现了老大一块青紫,过了许久才消下去。俗话说礼尚往来,朕也不亏待你,送你点东西好让你感佩于心。”谢君棠不坏好意地拍了拍手,寝殿的门应声而开,冯九功垂手走了进来。

  “带下去。”

  云岫被带到一间侧殿之中,里头显眼的位置设着一张长榻,旁边静立着一个中年太监,他手边支了张小几,几上满满当当地摆了许多东西。

  其中甚至还有一排特质银针,针尖闪着寒芒,也不知是用来做什么的。

  云岫定定望着那排针不敢再往前走,但此事由不得他,冯九功只一个眼神,内侍们就一拥而上将他按在了那张榻上,还用绳子把他四肢同长榻绑在了一起。

  绳子绑得很紧,且越挣扎绞得越紧。

  “你们要做什么!快放开我!”

  冯九功充耳不闻,笑眯眯道:“云小公子莫怕,陛下并非要对您用刑,不过是让人给您刺点花绣。您放心,奴婢特意找了宫里手艺最精湛老道的针笔匠,下手又轻又快,保准不会让您受太多的罪。”

  “我不要纹绣!快放开我!”云岫挣扎不休,奈何无济于事,内侍三两下就把他衣襟拉扯开,玉色肩头和玲珑锁骨立马暴露了出来。

  针笔匠擦干净手戴上手套,捏起一根针在蜡烛上炙了数息,又蘸了稍许色料,在他抗拒的目光中倏地刺入他左肩。

  云岫痛叫出声,杏眼里包着两汪水,脸上身上冷汗涔涔,可这还仅仅只是个开端,对方下手又稳又快,没等这阵痛过去,第二针、第三针……已如雨打芭蕉不间断地落在他肩头。

  什么是砭人肌骨、针扎火燎,云岫算是切身体会了一把,到后来他已记不清自己究竟挨了多少针,他连叫唤的气力都没了,恹恹地倒在长榻里,浑身水洗过一般,每一寸肌肤每一根发丝都是潮的。

  针笔匠用绢帕将渗出的血迹轻轻擦去,又在伤口处涂上一种特质的药油。药油气味独特,像是暮春的鲜花零落腐烂的味道。

  云岫累极了,若不是摆在榻边的灯盏实在明亮得刺目,他或许已经睡着了。

  冯九功让小内侍替他松了绑,又将镜子抬了过来,笑道:“您瞧瞧这手艺,果然是巧夺天工。”

  云岫本想不予理会,但镜子就摆在他面前,灯烛之光落在上面,被反射得明晃晃一片,亮如白昼,想要忽视都难。他只好撩起眼皮去看,一看之下,瞳孔震颤,只见镜中少年衣衫半解、青丝凌乱地卧在榻上,在他左肩以及锁骨处正悄然开着一株婷婷袅袅的秋海棠,勾魂摄魄,娇冶柔媚。

  云岫目瞪口呆地凝视镜子里的自己,觉得谢君棠或许是疯了。他忍着不适,挣扎而起,没等冯九功反应过来,骤然将镜子以及小几一道掀翻在地。

第96章 早膳

  冯九功没想到他会突然发难,正要叫小内侍去制住他,却见谢君棠在此刻走了进来,见到这一地狼藉,不满道:“怎么回事?”

  冯九功避重就轻地说:“陛下,纹绣刺好了,您看看可有要改的地方。”

  他手底下的内侍很有眼色,没等他发话就已经擒住了云岫,好让谢君棠能看清楚对方身上新刺的秋海棠图案。

  因是刚刺的纹样,皮肤红肿未消,加之涂了药油,那秋海棠好似含着清露,娇妍窈窕。

  谢君棠眸色转深,却并未品评好坏,只摆了摆手命人退下。

  云岫受不了他看自己的眼神,对方的目光比银针还要尖利,像是要把自己刺得血肉模糊,他慌乱地把衣襟拢上,缩在长榻上,警惕地看着对方。

  谢君棠坐在了榻边,伸手摸了摸他的脸,手上湿漉漉的,也不知是汗还是泪,又挑开云岫衣襟,摩挲那新刺的花瓣纹路。

  云岫深吸一口气,刚缓解下去的痛意再度泛了上来,仿佛有无数根牛毛细针不断在皮肤里进进出出。他推开那只手,又往里缩了缩,整个人团成小小的一团,既可怜又催发人的暴虐欲。

  谢君棠笑道:“喜欢么?我送你的东西。”

  云岫抱住膝盖,泪水涟涟,只能不断重复着说:“放过我。”近来接二连三的折磨和戏弄,实在让他苦不堪言,身心俱疲。

  谢君棠恍若未闻,只道:“眼下谢瑜安离京赈灾,郡王府也就不必回去了,你留在宫里,等哪日他回来,朕再派人送你回去。”言语之间恶意满满。

  云岫把头埋在臂弯里,崩溃大哭。

  谢君棠圈住他,摸着他头顶的发温声道:“不喜欢宫里么?”

  云岫不敢回答。

  谢君棠清楚他心里的答案,却没有发怒,“不喜欢也无妨,朕也不喜欢。可纵然不喜欢又能如何,朕还不是在此活了三十多载,你喜不喜欢并不重要,也没有人会在意。”

  云岫悲伤不可抑制,哭声不减。

  谢君棠抱紧他,拍着他的脊背宽慰道:“朕看你隔三差五同地明德堂告假,想必是不喜欢去那儿读书,朕也不勉强,只不过这宫里的日子要比别处难捱,若不找份事做打发时间,人是会疯的。朕倒是有个好主意,眼下先卖个关子,等明日一早你就知道了……”

  后来他似乎还絮絮叨叨说了很多话,但也许是想要逃避现实,又或者是因为刚遭了一场罪,云岫再也承受不住,竟哭着哭着就睡着了。

  醒来时天已大亮,云岫发现自己不知何时从榻上挪到了床上,身上盖着锦被,四周帷幕低垂。少顷,外头传来轻微的脚步声,一道人影在帷帐外驻足,瞧着像是个小内侍。

  “贵人,您醒了么?时辰不早了,该起身了。”

  这道嗓音恁得耳熟,掀开帷帐一看,外面站着的果然是方玉。

  如今云岫有些怕见到方玉,这人每次出现无不是因为奉了君命,可即便心里再如何抵触,云岫也不忍迁怒他,“近来你还好么?”

  方玉露出浅浅的笑,表示自己很好,随后递了手巾过来伺候他洗漱,接着又把昨夜针笔匠留下的药油拿了过来。

  云岫摸了摸左肩,那里一碰仍就会疼,隔着布料还能摸到硬硬的肿块,他掀开衣襟一看,上头竟结了层痂。

  方玉擦干净手为他上药油,“您别担心,等过几天落了痂就能好了。”

  云岫眸光闪了闪,落寞地撇过头不说话。

  方玉也不知要如何安慰他,抹完了药油后,又将一托盘呈到他眼前。

  托盘上放着一套衣裳和一顶帽子,从颜色、质地来看,与方玉身上穿的如出一辙,云岫吃了一惊,“这是……”

  方玉道:“陛下请您换上内侍服去见他。”

  云岫不知谢君棠又要玩什么把戏,忍不住道:“他又要做什么?”话一出口又觉得自己问得实在多余,方玉那张蚌壳嘴,向来是套不出什么东西来的。

  果不其然,方玉垂眉敛目道:“陛下圣心如渊,奴婢不敢揣测。”可顿了顿他又忽然抬眼温声说:“上午陛下要召几位老大人在宣政殿议事,并不得闲。”言外之意,他早上有正事要忙,同你说不了两句话就要去议政,不会为难你太久。

  云岫绷紧的下颚线松弛了些许,方玉的话给了他一点点希望,又让他很是感动,想着只要咬牙忍一忍就过去了,遂在心里暗暗给自己加油鼓劲。

  方玉也不清楚原委,云岫只好作罢,认命地穿上内侍服戴上烟墩帽。他和方玉差不多大年纪,身量也相似,都是白白净净的少年模样,眼下又穿戴得一个样,站在一块儿,不知情的还真瞧不出其中一个是假冒的。

  云岫在镜子前照了又照,感到格外新奇。

  方玉催促他,“陛下还在等着呢,您快随奴婢来。”

  一听这话,云岫立马又蔫了下去,像一颗霜打的茄子,不情不愿地跟着方玉出了侧殿。

  进去时,冯九功正指挥着宫人摆早膳。

  谢君棠坐在桌边一面擦手一面打量云岫,唇角微扬,似笑非笑,像是在嘲讽他这身不伦不类的装束。

  方玉跪下复命,而云岫则像个木桩束手束脚地站在那儿。

  谢君棠挑剔地对冯九功道:“得空教教他规矩,你看他光站着不动都不像个内侍。”

  冯九功笑道:“云小公子是贵人,怎么会同奴婢们像呢?”

  谢君棠不置可否,虚点了下云岫,命令道:“你过来。”

  云岫十分抗拒,迟疑着不肯过去,直到对方厉眼一扫,威仪赫赫,仿佛要吃人,他才一步三挪地往前靠了一丁点。

  谢君棠不耐烦地用两根手指点了点桌面,目光凌厉不改,警告意味浓重,云岫飞速地扫了他一眼又低下了头,两手绞着衣袖,慢吞吞地又往前挪动了两寸。

  谢君棠差点给他气笑了,照这个速度,短短一两丈距离能走到猴年马月,他不悦地道:“若是连走路都不会,这腿也不必要了,拖下去打一百廷杖,打烂了倒好。”

  五十廷杖能把人活活打死,一百廷杖下去怕是只剩一摊血泥了,云岫心底惧怕,只好强撑着走到他旁边,面容愁云惨淡,眼圈晕红潮湿。

  谢君棠不耐道:“替朕布菜。”见他木头人似的没反应,又疾言厉色地催促,“愣着做甚!手脚还不麻利些!”

  云岫被唬得一个激灵,却仍不知道怎么做,幸亏冯九功在旁悄声提醒他,“云小公子,您该先为陛下盛粥。”边说边指了下桌上的空碗。

  今日御膳房呈上的早食是牛乳燕窝粥一品、点心三品、佐粥小菜五品。东西不多,分量也恰到好处,并没有想象中来得奢侈靡费,对于一个皇帝来说,甚至有些简朴了。

  云岫先谢过冯九功,然后不甚娴熟地盛了碗燕窝粥放在谢君棠手边,对方漫不经心地吃着,脸上瞧不出喜怒,神情淡淡的,如同夜雾笼着一江寒水。

  许是燕窝粥不合他脾胃罢,云岫推测着。这时冯九功又打手势提醒他继续布菜,云岫拿起筷子踌躇地扫过桌上的碗碟,最后夹了只油酥饺放在他碟子里。

  谢君棠挑嘴道:“油腻腻的,谁一清早就吃这个?”

  云岫无法,只得又夹了只豆沙卷儿给他。

  谢君棠用牙箸拨弄了两下,嫌弃得很,埋汰道:“甜了吧唧的,奶娃娃才吃这个。”

  云岫暗想,当初在难老别苑养病时甜味点心也没见他少吃,怎么这会子态度大变了?只好又给他夹了只珍珠糯米烧麦。

  那烧麦皮薄如纸,米香四溢,一看就很好吃。可谢君棠仍旧是那副嘴脸,眼底一丝情绪波动也没有,仿佛吃饭只是件按部就班必须去做的事,与享受、愉快、放松完全不沾边。

  云岫甚至觉得他不是在吃早食,而是在咀嚼蜡烛,味同嚼蜡应当就是像他现在这个样子罢。

  原先在别苑时,胃口虽也算不上好,吃得也少,但起码看得出是在吃东西,虽不会刻意赞扬哪道菜哪道点心好吃,但仔细观察还是不难看出他的偏好。

  如今怎么变成这样?莫非是御厨技不如人?可又似乎不像那么回事。

  思忖间,谢君棠已经放下了牙箸,边慢条斯理地擦嘴边对冯九功道:“撤下去分了罢。”说罢起身转去里间更衣,不稍片刻就穿戴齐整地走了出来,随后带着人离开了含章殿。

  见对方走前没有指名道姓地命自己跟随,云岫拍了拍胸口,感到万分庆幸。

  此时桌上的碗碟已经收拾得差不多了,方玉朝他使了个眼色,两人来到班房,小内侍福喜瞧见他俩进来立马站起来笑道:“方玉哥哥,可让我好等,老祖宗让我备了早食就等着你过来啦。”说完又露出歆羡的神情,半真半假地抱怨,“好偏心的老祖宗,怎么单单只疼哥哥你一个,什么时候也能疼疼我呀?”

  方玉笑了笑,没有同他多做解释,只道:“好了,老祖宗已随陛下去了宣政殿,你也快去罢,待会儿必定是要使唤你的。”

  福喜噘着嘴道:“哥哥好生绝情,自己躲懒吃独食还分派人家活计故意把我支开,我又不同你抢。”

  方玉笑着在他脑袋上轻敲了一记毛栗,教训道:“再€€嗦,回头我告诉老祖宗去。”说完却从怀里掏出包东西塞在他手上。

  福喜打开一看,顿时喜上眉梢,“哎呀,是冬瓜糖,还是方玉哥哥对我好。”说完捏起一粒就塞在了嘴里,这下也不抱怨了,把剩余的糖重新包好后,一溜烟就跑没了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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