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贪心无厌 第45章

  他狼狈地呜呜叫,眼泪哗哗淌下,和口涎一同顺着谢君棠的手腕流到了衣袖上。

  不知被折磨了多久,谢君棠才缓缓抽出手并把上边沾到的水渍全部抹在了他脸颊和脖子上。

  云岫嘴角裂了道口子,渗着血丝,脸上颈项上沾满的银丝被月色照得晶莹透亮,柔靡非常,他哑着嗓子哭道:“你究竟想怎样?”

  “我想怎样,你知道。”谢君棠直起身,居高临下地说。

  云岫捂着伤了的嘴把脸撇向一边,含泪恨声道:“士不晓廉耻,衣冠狗彘。”

  谢君棠听罢勃然大怒,“你骂我是狗彘?”他一连说了三个“好”字,额角青筋暴起,眼中暗火熊熊。

  他一把扯下云岫腰带,把人推至近处的桑树上,将其两只手折在身后背过树干,并用腰带绑紧。

  “你要做什么!放开我!”云岫惊恐地挣扎。

  谢君棠面目狰狞,“你既说我是穿着衣裳的狗彘,那我便扒了你的衣裳看你如何做人!”说完将他外袍以及中衣一块儿扒了下来扔在了脚边。

  春夜料峭,云岫仅着亵裤被绑在树上无法动弹,他冻得瑟瑟发抖,浑身起了层鸡皮疙瘩,可身体上的寒冷远远不及心里的羞耻。他仿佛又回到了在行宫的那个夜晚,他被一丝不挂地用布巾裹着,像道点心一样被抬到龙床上,连丝尊严都没有。

  谢君棠捏住他下颚威胁道:“别想着故技重施去寻死,你若寻死,你那两个丫鬟以及谢瑜安会是什么下场?”

  “你!”对方果然很了解云岫,知道他的软肋在何处,云岫绝望垂泪,默默放弃了咬舌自尽的念头。

  谢君棠见他一副含垢忍辱的模样,心中愤恨难平,遂折下一条桑枝,将绿叶捋去,照着云岫身上一连抽了三四下。

  那桑枝坚韧,枝条上未摘净的分叉犹如倒勾,抽在身上滋味难言。

  云岫脸色苍白如纸,疼得浑身打颤,眼泪滚珠般地落下,可他却牙关紧咬,轻易不肯发出一声痛叫。

  谢君棠抚弄他受伤的嘴角,温声道:“你若改了主意肯顺从我便皆大欢喜,若仍旧执迷不悟,我便把你抽到皮开肉绽为止,再让你吹上一夜冷风。明日亲蚕礼上,会有许多人过来采桑,届时看到你这副样子,她们会如何做想?谢瑜安知道了会如何做想?之前你说不愿做宣姜、杨太真,可到了明日,你即便什么都不做也会在帝都名声大噪。”

  云岫呜咽出声又生生忍住,他转过头极力忍耐,肩头和锁骨上两道交叉的红痕如同雪中落梅,刺目异常。他像是没听到谢君棠的那些话,始终不言语。

  谢君棠气极,挥手又抽了十来下,云岫终于忍不住了,嘴里断续泄出呻吟,他被桑枝抽得浑身发烫泛红,又被春夜的冷风吹得瑟瑟发抖,如同冰火两重天。

  “我再问你一次,可想好了?”谢君棠用桑枝尾端挑过云岫下颚道。

  云岫满脸泪痕,倔强地撇开眼不做理会。

  谢君棠咬牙冷笑,“好!既然你有骨气,朕便让你知道什么是君无戏言!”说罢再无顾忌,又连抽了一二十下。

  桑枝化成的残影一下又一下地落在身上,云岫身心俱创。

  眼前之人嘴上曾说喜欢自己,可每次都在步步紧逼,施与伤害。

  “愿为西南风,长逝入君怀”、“海水梦悠悠,君愁我亦愁”、“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书上所写的情窦初开是深情不渝,回肠九转,为何自己尝来却只有啮檗吞针,摧心剖肝?

  云岫疼得冷汗涔涔,身上红痕斑驳,好几处已破了皮。他悲痛难抑,又想到谢君棠要把他绑在林子里一夜,还要留待明日他人来围观自己狼狈丑态,一时愤慨难当,气血上涌,只觉头脑昏黑,眼前人影虚晃,竟一下就厥了过去,整个人委顿在地。

  谢君棠方才还在气头上,乍一见他歪头闭眼,绵软倒地,神色顷刻就变了,立马扔了桑枝过去拍他的脸,哪知没有反应。他又手忙脚乱地给人松绑,用自己的外袍把人裹住。

  云岫倒在他怀里,呼吸微弱,眉宇紧蹙,鬓发被汗水打湿了黏在腮边。他嘴唇翕动,状似呓语地说了句什么,谢君棠凑上去听却是雨落无声,风过无痕。

  “云岫!云岫!”谢君棠摇了摇他肩膀,良久云岫的眼皮才动了动,缓缓睁开。

  谢君棠一喜,把人箍在怀中,低头吻他额角,一时竟未察觉到云岫神色的不同。

第88章 野合

  云岫怔了会儿,突然抬手轻推了他一下,随后坐起身一边穿衣一边缓缓说:“不急着亲热,我有话问你。”

  谢君棠看了他一眼,道:“你说。”

  云岫像是已经感觉不到疼痛,慢慢将衣襟拢好,连那些纵横交错的痕迹也被一块儿掩盖住,只是颈子里两道被桑枝扫到的红痕却怎么也遮不住,就如两条红色的藤蔓攀爬在玉色的颈项里。云岫似有所觉,抬头见谢君棠盯着自己脖子眸色深沉,下一刻他垂下眼帘,状似无意地撩起被衣领压住的发,指尖缠着青丝从红痕上缓缓滑过,三种色泽泾渭分明却又浑然天成。待乌发拂落,露出的颈侧弧度优美绝伦,在月下发出莹润的光晕。

  谢君棠似被那点光晕灼伤了眼,目光从那段颈项上挪移开,重又落在对方侧颜上。从这个角度打量,云岫的睫毛柔软又浓密,上头还挂着未干的泪珠儿,琼鼻小巧,菱唇殷红,加之他此刻的姿态,低眉垂眼,静若处子,温顺无害得像一只纯白的小羊。

  这种想法甫一在心底萌发,就见这只小羊忽然撩起杏眼乜斜着看他,睫毛跟着颤了颤,那泪珠儿再也挂不住,蹦跳着从上头滚落,一直滚到了谢君棠的心湖里,噗通一声,溅起浪花无数。

  云岫就在此刻问他:“那银钩是你吩咐长公主送来的?”

  谢君棠一怔,事前他只命永安长公主设法把人诓骗出来,至于用的何种伎俩并不在他的考虑范围内,都由长公主自行筹谋。银钩的事他并不知情,此时听云岫提起,余光又扫到了落在不远处的盒子,便已猜到了来龙去脉,他也不为自己辩白,承认得坦率,“没错。”

  云岫倏地一笑,像是春暮夏初的风,混着花至荼蘼的气息和微醺的热浪,这笑由他那张少年人特征突出的五官做来,竟有种说不出的怪异感,接着他又以一种让人觉得有些陌生的口吻说道:“我不喜银钩,明日给我换了它。”

  亲蚕礼向来都是命妇们的主场,谢君棠没有皇后妃嫔,一干事宜都交给底下人筹办,自然对那些规矩讲究知之甚少,竟一时没明白其中深意。

  云岫见他不明白,嗤笑道:“你不是喜欢我么?莫非连这点小小的要求都不能满足?那银钩与我不配,你若心诚,便命人将金钩送来。”

  谢君棠听到这儿,也慢慢觉出点意思来,他颇为诧异地道:“你要金钩?”

  云岫抬头望着那从叶隙间透下的银亮月光,他的嗓音仍带着少年人特有的清亮质地,然而说话时的顿挫起伏却有着与年龄不甚相符的味道,“我想要金钩,在明日的亲蚕礼上,你敢给我么?”片刻以前的云岫如果是个被逼迫到节节败退的胆小鬼,那么此时的他就是个主动迎击的勇士。

  谢君棠疑惑更甚,并不接话。

  云岫笑了笑,郑重地与他四目相对,语调却是漫不经心的,就像在谈论一件再寻常不过的小事,“你不是要我顺从么?我可以答应你。”

  谢君棠呼吸一滞,未料到他会突然松口,然而下一刻就听对方又似笑非笑地说:“不过我有个条件,你若答应了,要如何,我无一不应。”

  “什么条件?”

  云岫螓首微低,柔和的下颚线与颈项弧度的衔接趋于完美,远观如同一只泛着釉彩光泽的细颈美人瓶,勾着人去细细把玩,他不疾不徐地说:“我要你亲自下旨,让谢瑜安将他未婚妻献出。”

  谢君棠瞳孔微缩,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

  云岫直勾勾地回望他,脸上郑重非常,并无玩笑之意,“只要你下旨让谢瑜安心甘情愿地献出我,再用八抬大轿把我从大玄门迎进宫,我便再无二话。”

  大玄门平日里只有皇帝皇后可以进出,而大婚时,皇后的凤撵也是由此进入皇宫,其他妃嫔并无这等殊荣。

  谢君棠不可思议地凝视他,脸上神情诡异,像是头一次认识他,良久才沉声问他,“你清楚自己在说什么?”

  云岫勾唇一笑,又用手将凌乱的发丝拂去,正色道:“当然清楚,我很清醒,也没有疯。”

  谢君棠冷笑道:“既没疯怎么尽说疯话?怎么?你要做朕的皇后?”他重新审视眼前这个尚未加冠的少年,先前的那种违和感愈演愈烈。依照云岫的性子,方才的那些话连想都未必敢想,可他却堂而皇之地说出了口,实在匪夷所思。谢君棠是个疑心颇重的皇帝,当下就起了阴谋论,觉得云岫背后定是受了人指点,才会破天荒地说出这样的言论。

  且不论是在宫里还是宫外,云岫的人际关系都极其简单,像他这样的人,势必不会将这件事随意宣扬出去,他如果要倾诉,对象不过就那么几个人,而其中能给他出主意的,那就更少了。

  桑树叶被风吹得沙沙作响,树影在谢君棠脸上晃动,他的脸晦暗不明,语调都变得危险了起来,眯眼问道:“这是谢瑜安教你的话?”

  云岫淡然一笑,像是没听出他潜藏的怒意,眨了眨眼,状似天真地“啊”了一声,“他?不是他,他并不知晓我俩的事,又怎么会教我说这些话,是我自己这样想的,所以说出来告诉你罢了。怎么?你不爱听么?”

  谢君棠摩挲了几下腰间悬着的秋海棠玉环,并不信这话,云岫有几斤几两,他再清楚不过,除非太阳打西边出来,否则绝不会是他自己想出来的话。

  可没等他训斥,云岫已先声夺人,又似笑非笑道:“怎么?原来你从来没想过要我做皇后呀?莫非你只想与我野合?”

  谢君棠听到“野合”两字,立马色变,他再度怀疑是自己听错了,纯情如云岫,连长公主的几句调戏之言都受不住,竟会脸不红气不喘地问自己是否只想跟他野合,这可能么?

  若不是受人教唆,就是鬼上身在胡言乱语。

  可谢瑜安真有那个胆量教他这样放肆的话?

  谢君棠一时又不敢确定了。

  “野合?滑天下之大稽!”他出口斥道。

  云岫噗嗤一笑,颊边梨涡若隐若现,他指了指周遭黑黢黢的桑树林,略带讽意地道:“不然你让长公主把我骗到这儿做什么?黑灯瞎火,幕天席地,方才还那样对我,不是为了野合是为了什么!”

  谢君棠一副见了鬼的模样,震惊、不可置信依次在脸上浮现。

  云岫杏眼上挑,“方才我说的条件你觉得如何?需要缓两日再给我答复么?”

  若不是清楚眼前的人做不得假,谢君棠都快怀疑这皮囊里的芯子早换了个人,他憋着暗火道:“你是不是忘了前头朕说的话,朕是让你自行去和谢瑜安退婚。朕不知是何人在背后指点你故意来和朕说这样的话,但以为凭着三两句狂言就想反制于朕,就大错特错了。”说着扣住他下颚,像是要生生捏碎才肯罢休。

  若换做从前,云岫早已大惊失色,可现在却只因为疼痛微蹙了眉眼,随后觑准时机照着他面门狠狠啐了一口,骂道:“呸!好不要脸的话!有贼心没贼胆的东西!谢瑜安敢娶男妻,你却只敢偷偷摸摸,还要我去退婚,你竟连谢瑜安都不如!你们两个王八蛋!”骂完仍觉不解气,又抬手甩了他一巴掌。

  谢君棠被这突如其来的一耳光给打懵了,竟怔在了当场。

  云岫立马泥鳅似的钻出他怀抱,站起身就跑,跑了两步又突然回头在他肩背处狠踹了两脚,谢君棠一下倒在地上,连发冠都歪了。云岫顿时觉得通体舒泰,一股恶气出了大半,随即兔子似的一溜烟跑了。

  他一下跑了回去,把门关紧,又背着门听了会儿动静,许久不见异样,料想附近住着许多命妇,对方不敢堂而皇之地寻上门来,这才舒出一口气倒在了床榻上。

  他望着房梁怔了片刻,脸上忽悲忽喜,隐有泪光,最后喟叹一声,闭眼睡去。

第89章 偷情

  云岫是被敲门声惊醒了,他倏地坐起身,却见自己躺在屋子里,既无永安长公主也无谢君棠,可他分明记得昨夜发生的事,万分确定那不是梦,怎么醒来就回到了屋子里?

  他百思不得其解,竟对昨夜如何摆脱谢君棠回来的细节毫无印象,又听那敲门声越发急促,只好把这事搁置一旁先去开了门。

  来者是提醒他起身的宫人,云岫在他服侍下洗漱后又用了早膳,随后跟着他出了屋子去参加今日的典礼。

  甫一现身,果然收获了诸多目光,各种好奇的打量或隐蔽或大胆地落在他身上,芒刺在背。云岫低着头不敢去看那些贵妇,只在宫人的引导下随着诸人去了亲蚕坛。

  到了亲蚕坛下,他在宫人的引导下与宗室子们的妻室站在一块儿。

  待到吉时,只听“咚咚”几下短促的鼓€€之声,随之钟罄竽笙齐奏,雅乐不绝,原先那数十道窥探打量的目光悉数消失,云岫这才敢偷偷抬眼小心翼翼地去观察周围。

  命妇们无不按品大妆,一个个躬身敛容,肃穆端庄,偌大的广场上站着几百号人,除了鼓乐连一声咳嗽也不闻。

  云岫望一眼钗钿如林、礼服连绵的盛景,再低头看看自个儿身上穿的常服,不禁苦笑,暗道自己果然像是误入了鹤群的走地鸡,从里到外不引人注目才怪。

  代为主持亲蚕礼的老王妃两鬓斑白,站在高坛上率领众人迎接嫘祖神位。

  云岫再不敢开小差,忙跟着众人行礼迎神。

  昨夜永安长公主虽别有企图,不怀好意,但她教给云岫的东西并无不妥,云岫记性不错,加之旁边有女官引导提点,倒也不曾出错。

  祭祀过程格外漫长,云岫不知跟着跪了多少次,磕了多少头,待雅乐终止之时,只觉得浑身酸疼麻木,可再看那些穿着厚重礼服,头顶高冠的命妇们,虽也累得面容憔悴,可无人敢在众目睽睽之下有半分懈怠,脚下无不站得稳稳当当,就像扎了根似的。

  云岫大为敬佩,也只好跟着继续忍耐。

  祭祀完毕后,众人就要去观桑台附近的桑林中采摘桑叶。

  昨日长公主送来的银钩落在了桑林中,云岫手中并无工具,不过即使不曾遗落他也无法使用。好在采桑前,宫人把事先备好的钩子和竹筐分发了给了众人,他才知道原来东西都是现成的,长公主那套所谓给自己送铜钩的借口,不过是欺他不知其中门道罢了。

  老王妃先行采了五条桑叶,随后就坐在观桑台上命诸位命妇进林采摘。

  等拿到了工具,云岫跟着宗室子的妻室们往桑林走去,途中远远地望见永安长公主被几位命妇簇拥着往另一头去,不禁庆幸可以不必和对方在同一块地方采桑,免得抬头不见低头见,处境更为尴尬。

  躬桑礼本就形式重于结果,云岫依样画葫芦学着其他人的样子采了九条桑叶便停了手,然后与其他人采摘的一同献给老王妃。老王妃命蚕母将桑叶切了授与众人喂蚕。

  因春蚕吐丝结茧需要时间,之后还要再行治茧礼,不过这缫丝、织布、制祭服的事项在本朝有专人负责,不必所有命妇参与,所以喂完蚕后,老王妃便按规制赐了宴,如此今年的亲蚕礼就算成了。

  诸事完毕时已是傍晚,余霞散绮,落日熔金。

  昨日接他来此的宦官再度出现,把他又送回了郡王府。等下了车目送那宦官离去,绷紧的心弦才彻底松弛了下来。

  谢瑜安听到消息出来迎他,关切道:“一切可还顺利?”

  云岫不欲让他知晓谢君棠的事,便将昨夜的事隐了去,只和他聊了些亲蚕礼上的见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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