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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予岑找人去查了唐云明账户的流水。
果然,他还真没猜错。
钱是走楚松砚公司的账户打过去的。
但还不至于千万巨款。
也不知道那谣言是怎么传出来的。
“咔嚓。”
顾予岑摁下快门。
坐在路灯下台阶上的楚松砚听见声响,转过头,他手指上还夹着根烟,随着动作,白雾飘飘渺渺地飘到上方。
“回来了?”看清举着相机的顾予岑,楚松砚下意识勾起唇角,笑着说:“还以为你要走一整天。”
顾予岑看了眼定格的照片,照得一般,可能是聚焦的时候手有些荒,导致楚松砚的身影旁有些虚影。他放下相机,走到楚松砚身旁,也不嫌弃台阶上的积雪,直接就坐下。
“我也没想到这趟居然这么顺利。”顾予岑把相机放到腿间,又问:“怎么又坐在外面,不是说要在房间里研究剧本?”
拍摄进入瓶颈期,整个剧组都笼罩在片低迷的气压下,剧本中的剧情也改了又改,不少演员的戏份删删减减,甚至已经拍摄好的片段都被推翻重新调整,怎么看都像是初出茅庐、流程走得还不大通顺的新手剧组。
江鸩贺却一反常态地压抑脾气,变得格外沉默,甚至给整个剧组放了两天假,但这说是放假,其实就是给他们腾出更长些的时间来磨合演技。
剧组的几个休息室也始终没空下来过,总是有演员三两成群地进出,借这个稍显平和的环境来对戏。
而楚松砚和顾予岑需要磨合的戏份,都是与对方的对手戏,但在第一天,顾予岑就给楚松砚留了口信,说他要出去一趟,有事要处理。
至于具体是什么事,楚松砚没问,他也没说。
现在不过下午六点钟,顾予岑就重新回了剧组。这么短的时间,估计也不会是什么正经事,可能就是去市区找人消遣了下,疏通烂情绪。
楚松砚的视线落到相机上,说:“房间里闷,出来抽根烟,顺便呼吸呼吸新鲜空气…..你出去这趟,手里还多了个相机?这不会就是你说的那个摄像机?”
“不是。”顾予岑将身体向后仰,双手撑着更高一层台阶,侧头看着楚松砚指尖的那根香烟,声音淡淡道:“是从唐云明手里拿回来的相机,突然想起来当初合同里签的内容,如果他离职,就要上交一切设备,最后却自己偷偷拿走一个相机,我是去追责的。”
他这话把自己说成了十恶不赦的黑心老板。
但事实也确实如此。
楚松砚注意到相机有些旧,上面许多痕迹都能与当初唐云明手里的相机对应上。
还真是从唐云明手里拿回来的。
千里迢迢地跑出去,就为了个破相机?
未免不值当。
“难得你有这闲心。”楚松砚的语气稍显挖苦。
“你又不是第一天认识我。”顾予岑轻飘飘地来了这么一句,就伸手夺走楚松砚指间的香烟,而后十分自然地反转手腕,将烟凑到自己唇边,张开嘴,嘴唇贴上去深深地吸了一口。
随着动作,他手掌上沾着的雪掉落到楚松砚的大腿上。
反应过来后,楚松砚伸手拍掉裤子上的雪,问:“你跑出去大半天,晚上还对剧本么?有一段戏又出了毛病,江鸩贺又准备改,但最终版本还没定下来,准备等你回来再商量,但现在也不知道他跑哪去了。”
顾予岑将吸进去的那口烟吹到楚松砚的侧脸上,在楚松砚被熏得眯着眼睛,转头看向他时,他又若无其事地扭头看别处。
顾予岑语气轻佻地说:“那就去找找他呗,催债是副业,演戏才是本质,我还要赚钱养家呢,可耽误不得。”
“养家?”楚松砚条件反射地嗤笑了声。
“怎么?”顾予岑重新看向他。
“挺有责任感的。”楚松砚平静地说着,却怎么听都像是阴阳怪气的嘲讽。他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给江鸩贺打了通电话。
挂断电话后,他便对顾予岑说:“江鸩贺说他两小时后过来,让咱俩先研究,一会儿一起讨论。”
“他干什么去了?”顾予岑随口问。
“你再给他打电话问问?”楚松砚也就随口接了句。
“算了。”顾予岑笑。他直接把烟头扔到地面,踩灭在积雪中,而后拍拍手掌站起身,将相机抱在怀里,说:“走吧,看看有没有空房间。”
但他俩走了一圈。
所有休息室都被占据,里面的人都满面愁容。
顾予岑关上门,看着楚松砚说:“得,没地儿可腾给咱俩。”
楚松砚盯着他。
两人沉默两秒,异口同声道:“你房间?”
之后又是两秒安静。
顾予岑笑出声,先抬步走,“走吧,去你房间,我房间乱得很,这两天都没收拾,跟垃圾场没什么区别。”
但其实楚松砚的房间也没好到哪儿去。
最近降温降得厉害,气温一度达到零下三十八九度,即将突破四十度的节点,和古时候流放寒苦之地没什么区别,小李又新搬来堆厚棉袄,也不管款式如何,完全是什么暖和就买什么,还有两件她特意去市场里找老裁缝裁剪的大棉裤,此刻全都堆在门口,还没来得及整理,看着跟批发市场是的。
楚松砚将灯打开,简单收拾了下,把几件占地面积较大的衣裳都扔到了洗漱间门口,才起身说:“我这儿是不是比你那儿还乱…… ..”
结果他一转身,发现顾予岑又拿着相机对准自己,摄像头上闪烁着红点,就像是狙击枪的瞄准点,正准准地对着他的眸底。
楚松砚眯起眼睛,走近,“追完债,开始练习怎么使用赃物了?”
顾予岑却从怀里掏出个东西扔给他。
“这个才是赃物。”
楚松砚伸手接住。
结果这东西沉甸甸的,锋利的棱角在他腕骨上狠狠地磕了一下。
疼。
楚松砚低头看去。
“什么…… ..摄像机?”
顾予岑又摁下快门。
白光替代聚焦时闪烁的红光,骤然亮起来。
“咔嚓。”
顾予岑放下相机,这次,他明显对照片满意了不少,表情也放松下来,语气轻快地回:“你不是想借用下我的摄像机?给你取回来了。”
第71章
“这也是从唐云明手里拿回来的?”楚松砚低着头,借着颤颤巍巍的顶灯看着摄像机的大概轮廓。住在破旅馆有万般不方便,但这时常骤然灭掉的顶灯是楚松砚最喜欢的,虽然这种光线对于正常情况来说有些太暗了,但他偏偏就喜欢这种暗些的光,尤其是处在哈市的寒季,窗外的风兀自吹刮着,屋里的灯光又不大明亮,让人昏昏欲睡,却莫名添了分安全感。
但此刻,这光显然要比刚入住进来时更暗了,暗到楚松砚没法看清摄像机上磨损得有些厉害的按键标识。
他只能用指腹摩挲而过。
“不是。”顾予岑说:“只不过想着他应该记得这摄像机被我扔到哪去了,就问了一嘴,结果他不仅记得,还帮我找着了。”
“在哪找到的?”楚松砚尝试给摄像机开机。
顾予岑又举着相机,对准他的脸,连拍了两张,就像是胡乱摩挲着新玩具的小孩儿一样,脑袋一热想起个玩法,就抓着玩具开始实施行动。
在快门声的掩盖下,顾予岑的声音显得低了不少,他说:“在别人家里找着的。”
按照这个交谈节奏,楚松砚理应问出€€€€谁家,但顾予岑已经顺嘴交代出来了:“说起来还挺巧的,那人长得和你有点儿像呢,我当初把摄像机扔给他,也不过是因为我开玩笑说,如果他也靠看视频学会演戏,说不准进演艺圈就能成为第二个楚松砚了。”
结果摄像机扔给他之后,顾予岑就再也没想起拿回来。
他就像是找到个奇特的垃圾桶,以此来处理摄像机这个他不想再看到的垃圾。
摄像机顺利开机,出乎意料的是,它竟然还有满格电量,显然是顾予岑给它取回来后充进去的。
楚松砚又随便摁了个按键,却跳转出来“无SD卡”的提示。他这才抽空抬头看了顾予岑一眼,顺着话问:“那他学得怎么样了?”
顾予岑摇摇头,说话时也没多惋惜,语气平平道:“他的特长不在演戏,他那性格也不适合进演艺圈。”
“那他特长在哪?”楚松砚又问。
“在哪?”顾予岑像被他这话问住了,手上调节相机参数的动作停顿数秒,认真思考了下,又后知后觉地笑着说:“跟你有什么关系?你还想培养他给你当替身演员不成?”
“我可没说。”楚松砚摇头。
“我也没说。”顾予岑回他。
之后,两人对上视线,都开始笑。
有些话就这样藏着放着,落到他们意味深长的对视中去。
笑完,顾予岑就踢掉鞋子我,走进屋里,把相机随手放到床边,再驾轻就熟地走到床头,拿起个烟盒,打开掂了两下,却发现里面连一根烟都没有,完全就是个空盒子。
“抽没了怎么不扔?”顾予岑将烟盒扔到垃圾桶里,又说:“一堆东西摆在床头乱得很,再过两天,你真就向我看齐了。”
这次,轮到楚松砚举着摄像机对准他。
“忘扔了。”楚松砚说。
顾予岑看着他用摄像机挡着自己的脸,才想起来:“这摄像机有点儿老,有时候卡顿,突然冒出来一道快门声尖锐锐的,你把它拿远点儿,别吓着。”
“没放SD卡,拍不了。”楚松砚说:“我就随便看一下画面怎么样。”
“ SD卡在我外套口袋里。”顾予岑这么说着,双手却垂在身侧,完全没准备掏兜把SD卡拿出来。
楚松砚也就简单点了个头,说:“那等你晚上回房间再弄吧,咱俩先看看剧本。”
说着,他就把摄像机放到相机旁边。
顾予岑看着他的动作,抱着臂,没忍住出声:“不是对戏,你不准备用摄像机录下来看效果?”
“没准备开演,单纯讨论一下剧本。”楚松砚已经走到床的另一侧坐下,从枕头底下抽出修改无数遍后重新打印出来的剧本,他又从床头柜里抽出来个剧本,扔给顾予岑,说:“你看这个吧,这俩剧本差不多,修改的都是小林的戏份,或者你回房间拿个剧本也行。”
“我就看这个吧。”顾予岑伸手接住,翻了几页,精准地翻到目前进度所停留的戏份,他发现这个剧本还真是崭新得可怕,楚松砚都没在上面写几笔,翻页的痕迹也很少。
也是,后来换剧本换的太勤快,就跟给家里小孩儿换睡前读物一样,估计也来不及给它打旧。
说是讨论剧本,其实大多数时候,还是要伸手简单比划下演戏时应有的动作和尺度,反倒真正开口聊的内容少之又少。
而最近卡顿的戏段,也是《阴雾守》里唯一一段算是完整地袒露压抑的戏份。张傺这个主视角人物的身世背景也就此拉开帷幕,以其逼仄潮湿的住处为起端,通过穿插幻觉片段的形式,来将人物的过去展现在观众面前。
而张傺长久萎靡地将自己锁死在住处,迟暮也察觉到了不对劲,当他进入这个死气沉沉的房子里时,就发现张傺正坐在个方块电视机的前方,表情麻木地看着屏幕上的黑白画面,手却死抠着自己的大腿。
从迟暮的视角来看,电视机上只是普通的新闻播报,如果非说有什么特殊的,那就是它只会反反复复地播报同一段车祸新闻。但从张傺的视角来看,电视机上是他过去的一段段记忆,是他从小到大每个亲人离世的画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