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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禹凑近,替他暖手,“哈市还是太冷了,最近拍戏还习惯温度吗?”
“还行。”楚松砚说:“在外面站的久了,冻麻木了就没感觉了。”
“是吗。”林禹抿唇笑了下,坐近了些,两人肩膀抵在一起,他声音又低又缓:“但是你现在很冷,你的手在抖。”
楚松砚沉默数秒,缓缓垂下眸子,盯着自己的手掌,此刻他才发现,自己的手真的在抖动,可他却从始至终都没有任何感觉。
可能是冻麻木了。
后来楚松砚才明白,他当时手抖,不是被冻的,而是因为顾予岑那种完全漠视的态度,给他一种顾予岑从今往后都会竭尽全力撇清与他之间过往的错觉,这种重新归零的感觉,让他不受控地心脏颤栗。
明明频繁出现的幻觉里,两人还常常在床榻上缠绵,但视野重归现实,却成为了刻意伪装的陌生人,极度的反差就像一种别出心裁的角色扮演游戏,让他感到兴奋。
这种情绪是病态的,但也是他唯一能感觉到的。
现在的楚松砚无法理解这种感觉,他只知道,自己的手抖得愈发厉害,林禹牵着他的手也攥得越来越紧,但他的体温根本无法回升,就像是成了个完整形态的冰雕。
车渐渐驶离。
顾予岑摆手拒绝了老板递过来的暖手宝,从口袋里掏出钥匙圈,在掌心里轻巧地掂了掂,说:“我现在就走了,用不着,您自己留着吧。”
老板“啊”了声,把暖手宝重新揣进袖口,再蜷回手掌,捏住,接着说:“路上小心,对了,你那个房间的门好使不?我当时修的时候,感觉锁有点儿坏了,不怎么利索,但工具不全,今天才邮过来,等你回来我再给你修修吧。”
顾予岑往远处走,听见这句,头也没回,朝身后摆摆手,说:“不用,门坏了我就去别人房间借住,这事儿听天由命吧。”
老板迟钝地歪了下脑袋。
“门坏了”这种零碎小事怎么还能跟“听天由命”挂上钩呢。
顾予岑开车到市区,常联系的几个朋友就在群聊里发了定位,他一脚油门过去,抵达时,那几个人正在门口研究炮仗。
顾予岑压根儿没准备出去下馆子,这几个人也早早计划好,在家里开场party,但来得人没几个,都是以前常在一起鬼混的。
顾予岑有几年没和他们在一块儿玩,冷不丁一见面,他们纷纷围到顾予岑的车前,嬉笑着打趣道:“看着确实和以前不一样了,沉稳不少,显得脾气也没那么坏了。”
傅文霖站在最后头,身上就穿了件漏洞毛衣,冻得哆哆嗦嗦的,还强装镇定,冲顾予岑打了个飞枪的手势,提高声音喊:“你不说还要带个人儿?怎么自己过来的。”
“他一会儿过来。”顾予岑关上车门,把车钥匙随手扔到最近那人的怀里,“咱们先玩。”
在临近午夜十二点,那人才姗姗来迟。
是个大致二十岁出头的男生,右耳打满了耳钉,头发稍长,发尾搭落在肩膀,还长着双上挑的狐狸眼,一看就是个玩咖。
傅文霖一看见他,眼睛就亮了,扭头冲顾予岑小声说:“你从哪挖来的,学生?还是上班了?他干什么的?你俩什么关系?”
一连几个问题砸过来,顾予岑理都没理,冲那男生招了招手。
男生性格活泼,颇为自来熟地跟在场每个人都打了遍招呼,才走到顾予岑身边,将胳膊搭到他肩膀上。
顾予岑给他递了杯酒。
另外几人像刚回过神似的,也拥过来,给男生灌酒,嘴里嚷嚷着:“晚来罚三杯啊。”
男生照单全收,一杯杯灌下去。
顾予岑靠在一边看着,像看戏一样,也没准备插话,完全游离在这出闹剧之外。
傅文霖又将那几个问题砸给男生。
男生笑眯眯地说:“我是学服装设计的,今年刚开始实习。”
之后那群人问些别的问题,他也全都答了,但答话的方式很有技巧,点到为止,太深入的东西都是含混着说,至少明面上挑不出错处。
喝得差不多,一群人路都走不直,闹哄哄地出门去放烟火,还有人给顾予岑表演了波加特林轰击。
嬉笑声不断。
特吵。
但这种情景下,往往也能让人最大程度地减负,脑袋彻底放空,多余的事儿通通抛到脑后,只贪图眼前的欢乐。
在烟花光亮彻底消失的前一瞬。
顾予岑仰头看着天际,突然不合时宜地想,如果从来没遇见过楚松砚,没倔脾气上头留在首都拍戏,而是乖顺地出国留学,几年后再回来,和这帮人聚在一块儿,是不是这辈子也就是维持着这样的生活了…… ..
简单地发泄着冲动,肆意地享受所有欢乐。
肆无忌惮,却拘于这方小世界。
抬眼也只能望得到天。
但这样,也挺不错的。
这种生活又是多少人渴望的。
顾予岑攥着酒瓶,仰头猛灌了一口,洒出的酒液顺着脖颈没入衣领,浸湿布料,冷风一吹,整个人都开始抖。
最后喝了多少酒,顾予岑已经不记得了。
他们就这样连喝了两天。
醒了醉,醉了醒,反反复复。
顾予岑再回到旅馆的时候,身上还带着股连香水都压不下去的酒精味。他用钥匙拧开房门,反复拧了两圈,发现门又坏了。
打不开。
他有些没了耐心,准备抬手去敲隔壁的房门,先坐着歇一会儿再找老板,但手刚抬起来,便停顿在半空。
算了。
上次能聊的都聊差不多了,这次两人相顾无言,一人坐在房间一角,像两个互相对着门的棺材,多诡异。
顾予岑找老板给自己修锁。
修好的时候,已经是一小时后,过程中,他就蹲在走廊,靠着墙,用手机玩消消乐打发时间。
没什么意思。
但他现在脑袋疼的厉害,不想打字,更不想和人聊天,或是回消息。
他进房间后,外套都来不及脱,就躺到床上,闭上眼睛,但也没睡着,就是完全放空自己。
不知过了多久。
顾予岑突然听见一阵行李箱滚轮声。
几分钟后,隔壁传来开门锁的声音。
哦,楚松砚才回来。
第63章
在新年那天。
楚松砚与林禹确认的恋人关系。
林禹因为公司合作,在哈市停留了一段时间,剧组休息的时候,他就开车来看望楚松砚,还给整个剧组订了两轮咖啡以及甜点。
顾予岑也拿到了,还夸林禹眼光不错,订了哈市最好的一家甜点房€€€€御斋里最受欢迎的几款甜点。
他说这话的时候翘着二郎腿,坐在监制身边,咬一口往外蹦一句话,看起来特没个正形,就像个混子少年,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吃完甜点就要拍拍手去学校门口接小弟。
林禹临离开哈市前,亲自到片场探班。
他到之前没和楚松砚通信儿。
当时楚松砚正在和顾予岑演对手戏。
经过一连几遭诡异的事件,张傺终于察觉到,自己所能看见的世界与旁人不同,甚至许多触目惊心的血案,也只有他自己能看见,譬如眼前这遭惨绝人寰的连环车祸,整条街上的护栏都被撞击碎裂,道路中央的绿化草坪也从翠绿色变为了刺眼的血红。
碎肢躺在草坪中央,断臂上的血肉断层都如此清晰,张傺甚至能看见血流淌下来时,断臂裸露的肌肉还在诡异地跳动。
他麻木地站在原地,耳鸣声如此强烈,那是数道分辨不出声线的惨叫,以及响彻云霄的警报尖鸣,这种声音强烈到€€€€他几乎感知不到属于自己的心跳。
张傺左顾右盼,徒劳地张开嘴,想叫喊出声,以此来吸引那些在道路两旁木着脸继续前行的行人的注意力,但他根本发不出任何声响。他颤抖着手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手指几次都点不到屏幕上,最终,指腹终于摁下报警电话的拨号键,但下一秒,手机诡异地黑屏,而屏幕中央,倒映着另一张他在昨天刚刚见过的脸€€€€迟暮。
迟暮的脸上沾着几滴血,漆黑的眸子在屏幕上冒着诡异的光,仿佛正在安静地注视着张傺。
张傺惊恐地闭上眼,再睁开眼时,屏幕上的人变成了自己,但他的嘴角正在被人勾画出血红的笑脸。
张傺慢慢抬起头,就看见迟暮站在自己面前,而他的指尖,正停留在自己的唇角€€€€张傺突然意识到,那血红色的笑脸,是迟暮用手勾画出来的。
顾予岑身上穿着极其单薄的黑色衬衣,以及一条黑色的破洞牛仔裤,裸露在外的碎骨凸出得过分,被寒风吹得泛着红,仿佛下一刻便要与身上的血迹融为一体。
他的手指慢慢上移,最终停留在楚松砚的脸颊上,在笑脸即将完成时,他的手却抖了一下,指腹沾着的血瞬间蹭到了楚松砚的下颚处。
这个笑脸不再完美。
“卡。”
江鸩贺从监视器后站起身,沉着张脸走到顾予岑的面前,“最初你的手指在张傺的嘴角停顿的时间有些长,现在迟暮对待张傺的态度完全是把他当成一个特殊点儿的乐子,属于逗弄的姿态,你的动作应该再干脆一点儿,哪怕有停顿,也不该是这种认真观察的表情。”
他又向后招手,说:“你先把外套穿上缓缓吧,一会儿开拍的时候,如果手冻得麻木了,就干脆直接让手臂以一种掉落的方式垂下来,不要抖。”
顾予岑披上长款棉衣,垂眸认真听着,时不时应上两声。
楚松砚往外走,重新补妆。
等他整理好一切时,再一抬头,就看见林禹正站在不远处打电话。
楚松砚怔了下,但此刻,整个剧组都准备好再次开拍,他没法直接走过去同林禹打招呼,林禹也十分识趣地冲他招招手,无声地说:“先工作。”
林禹的左手戴着楚松砚之前的那枚戒指€€€€顾予岑在旅馆里询问过的那一枚。
银戒闪烁的光亮十分显眼,林禹站在死角里,顾予岑只能看见那只挥动的手,但一瞬间,通过戒指以及楚松砚的反应,他就确定了站在那儿的人是谁。
顾予岑歪着脑袋,视线缓慢地从那只手上移动到楚松砚的脸上。
他开始想,林禹会戴着那枚戒指抚摸楚松砚的脸吗?
那种场景,好像很轻易就浮现在脑海里。
还真是……..甜蜜。
楚松砚走到指定位置,顾予岑将棉衣扔到助理怀里,调整好状态。
但之后,顾予岑接连cut了几次,出错的部分也不尽相同,江鸩贺的表情愈发得沉,接连几次的情绪中断导致楚松砚的状态也有些出错,这场最不该出错的戏竟然成了今日cut次数最多的一场。
顾予岑的手被冻得抖动愈发厉害,楚松砚的手背也泛起不正常的赤红。
江鸩贺也明白这俩人不是对戏份的理解出了差错,而是因为别的,所以才状态不在线。他发了通脾气后,便挥挥手,让两人到一旁的小屋里先取暖,找找感觉,自己则重新走回原位,反复查看方才拍摄的片段。
顾予岑套上棉服,裹紧衣襟,找了个角落蹲着,就着烤火的火炉,点了根烟。他一手摊平在火炉上方,活动着冻麻的手指,另一只手夹着烟,撑着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