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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鸩贺脸上没什么表情,像是还没睡醒一样,木着张脸,闻此,他也只是轻轻点了下头,说:“习惯就好。”
习惯?
习惯个屁!
林庚心里连骂了几句,却还是选择憋着,没说出来,扭头查看了下楚松砚的情况,将他从上到下打量了遍,问:“撞到哪了。”
“没事。”楚松砚推开他搀扶的手,平静地说:“先进去吧。”
林庚确认他没什么事,才往前一步,进了门。
一踏进去,逼仄的空间一览无余。
很小的房子。
装修的风格有些像旧时代的产物,连地板上都布满斑驳的划痕,还有大片水泡出来的泛白鼓包。
而且房间里的窗帘全部都是拉上的,只有一缕极其微弱的阳光挤了进来,照在墙壁上。
整体环境阴森森的。
林庚换上拖鞋,四处看了圈,没忍住说:“这房子再简单装饰一下,洒点儿血浆,都能拍恐怖片了。”
江鸩贺没理他,自己走到小沙发上坐下。
林庚又扭头看楚松砚,试图寻求他的认可,却见他完全一副适应良好的模样,稀疏平常地像回了自己家。
得,就他自己爱大惊小怪。
林庚无奈地叹了口气。
拖鞋有些小,应该是随便买的均码,楚松砚干脆就没穿,直接踩到地板上,结果白袜子刚碰到地面,就蹭上一团不容忽视的灰黑色。
这房子应该有段时间没打扫了。
楚松砚察觉到什么,看了眼江鸩贺,发现对方一直在盯着自己看。
江鸩贺冲他笑了一下。
过了这么多年,江鸩贺年近四十岁,也不怎么保养,难免脸上出现细纹,尤其是笑起来的时候,眼角瞬间出现小片鱼尾纹。
看起来有些沧桑。
楚松砚走向沙发另一侧坐下,开口问:“吵架了?因为日常相处,还是拍戏的事儿?”
“日常相处。”江鸩贺淡淡地说:“他年纪不大,叛逆期还没过,隔三差五就自己生闷气,沟通不来。”
“他会说中文?”楚松砚问。
“不会。”江鸩贺说。
楚松砚说:“那你会俄语?”
“不会。”江鸩贺又说。
成,这俩人压根儿连语言都不通,自然沟通不来。
“平时就靠翻译器啊。”小沙发的空间只能容许两个人坐上去,林庚干脆双手抱臂,站在两人面前,问:“你这次过来,不会真就从始至终都一个人,谁也没带吧?瞧他那样子,也不像是会有耐心等你翻译。”
江鸩贺瞥他一眼,像看傻子一样,言简意赅道:“他英语不错。”
林庚猛拍脑袋。
行吧,他又犯蠢了。
楚松砚看着他笑。
江鸩贺又看向他,说:“撞到肋骨了吧,晚上估计就要青了,冰箱里有冰袋,还有药酒。”
“没事。”楚松砚说:“就轻轻撞了一下。”
但方才撞的那下有多重,在场的人都看见了。
江鸩贺也没强求,接着说:“你们晚上可以在这儿住,等晚上他就回来了。”
林庚已经开始到处转,听此,扬声说了句:“住得下吗,就两个卧室,他一个,你一个,不就没地方了。”
江鸩贺回了句:“还有房间,对门的房子我也租下来了。”
他一边说,一边从一旁抽出几张照片递给楚松砚。
楚松砚接过,低头查看。
厚厚一摞照片,主人公都是那个俄罗斯演员,但在照片里,他的表情明显要柔和不少,有几张正脸,甚至脸上还挂着灿烂的笑。
照片背后记着日期。
都是去年照的,最早的日期和最晚的日期之间,刚好隔了六个月。
整整半年。
江鸩贺显然还没待这么久,过来的也没那么早。
那照片是谁照的,显而易见。
这也确实是顾予岑惯爱使用的构图风格。
楚松砚翻看照片的手微顿。
江鸩贺悠悠说道:“顾予岑要是愿意,倒是挺会和人打交道的,否则那个小孩儿也不会叫着嚷着要他过来和他谈,最近闹脾气,也是因为他在网上看见了顾予岑《死亡联结》的宣传信息,顾予岑和他说过,拍完电影就过来找他,结果一直到现在,都没有个人影。”
“胡年过来了。”楚松砚放下照片,淡淡道:“你可以去和他说,让他联系顾予岑。”
江鸩贺不置可否,转移话题道:“等《孤莲》开拍的时候,你可以过来看看。”
《孤莲》就是江鸩贺的下一部作品。
对比其他导演来说,他算得上是高质高产,灵感源源不断。
所以才有人说,江鸩贺就是电影里的戏魂成精,才投胎成人,做了导演。
“如果还有机会的话。”楚松砚停顿几秒,又问:“你准备什么时候回国?”
“下个月吧。”江鸩贺撩了下有些长的头发。
楚松砚点了点头,转身找了下不知所踪的林庚,却发现这人正蹲在卧室床边,一层一层地掀起铺得极其板正的被褥,童心未泯地观察着上面的花纹。
“带林庚一起回去?”楚松砚放低了音量。
江鸩贺沉默了会儿,说:“看他愿不愿意吧。”
楚松砚笑着摇了摇头,没说话。
好半晌,林庚才视察完整个房子,重新走回客厅,说:“这房子你是不是没住多久啊,我看都没多少私人用品,就像客房一样,我那酒店房间都比你这儿温馨。”
江鸩贺边站起身,边说:“是你东西太杂。”
他走到冰箱前,拉开门,从里面拿出个比巴掌还大的透明冰袋,扔到楚松砚怀里,便头也不回地走到门口,一边拧下门把手,一边说:“林庚过来,带你去看看你的房间。”
林庚走过去,问:“楚松砚呢?”
“我歇歇。”楚松砚自然地应声。
“行吧。”林庚踩着拖鞋,跟江鸩贺一起出去了。
随着房门再次关上,房间里就只剩楚松砚一人。
楚松砚将冰袋放到一旁,然后站起身,朝着南边的那个卧室走去。
方才江鸩贺关门前,指了下那边。
明显就是指给他看的。
卧室里一片寻常,和另一个卧室的装修一模一样,连被套枕套的款式都相同。楚松砚站在门口,视线向里面往。
在他看向某一处时,顿了下。
视线就此停在那儿。
是个磁带播放器,和他家里的是同一个款式。
楚松砚瞬间明白过来江鸩贺是什么意思。
他后退了步,想退出房间。
但在他的手重新搭到门把手上时,鬼使神差,他还是重新走进了房间里。
走到磁带播放器的前面,慢慢蹲下。
楚松砚伸手拿起播放器,将它转了个方向,就看见,深蓝色播放器的背面被红色的马克笔写满了字,密密麻麻的一大片,看得人只觉得眼睛都开始跟着刺痛。
而所写的内容只有一个字€€€€爱。
有些字迹随着岁月的腐蚀,已经开始变得斑驳,掉了些漆,就仿佛这份爱也随着时间慢慢褪色,直至永远消失。
楚松砚用手指轻轻蹭掉播放器上的灰尘,然后摁下已经掉光了图案标识的播放键。
出乎意料,它没有坏掉。
声音很快就从播放器里传来。
“今天下了很大一场雨,到现在还没停,外面的声音很吵,吵得人心烦,但转头看一眼床上,我又觉得没那么烦了。”
“因为床上躺着楚松砚,他喝醉了,醉得不省人事。”
“他和我说了很多,我问他什么,他就答什么。”
“这时候我才发现,原来他曾经跟我说过的话,全部都是谎言。”
“他并没有在寻找父母,因为他曾经就是被他们卖掉的。”
“他意识中真正的'亲人',是一个叫马特维的俄罗斯人。”
“他告诉我,是他亲手杀了马特维,他是个杀人.犯。”
最后半句因磁带播放卡顿,而被扭曲音调,变得诡异可怖,如同一段陈述性的恐怖片纪录音频。
“我说这句话的时候,他的手搭在我的腰上,问我会不会一直爱他,哪怕他最后变成一个只会伤害我的贱人。”
之后,穿插了一段模糊的音频。
正是楚松砚在口齿不清地问出句话。
顾予岑的声音再次出现时,带着明显的笑意。
“你知道我回答了什么吗?”
楚松砚闭了闭眼,感受着脊背瞬间上窜的那股寒意,他现在感觉,或许顾予岑就在他看不见的某处,正漫不经心地观看着他的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