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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家里待不住,最后干脆提前到酒吧来,准备清理清理酒器,顺便静静心。
慢慢到了夏天,酒吧的旺季来了,最近这几天酒吧在招服务生。李致礼到酒吧门口的时候忽然觉得有些不太对,往旁边一看,发现那张招聘的海报已经被撕下了,微微有些惊讶。
他走到吧台旁,敞声问正在清桌子的小周:“酒吧这么快就招到人了吗?”
小周弯腰捡桌下的酒瓶,咧嘴笑道:“是,我也纳闷呢,以前怎么着也得挂个十天半个月才有人过来,这回还不到三天,就有人主动过来应聘了。”
他攥着瓶子,直起身,颇感有趣地回忆道:“那个人还高高帅帅的,尤其那张脸,跟男模差不多,我看他要是在我们吧里当服务员,肯定能有不少客源,啧,干嘛来酒吧呢,直接去当模特多好呢。”
“哦?”李致礼眯着眼看刚擦好的杯子上还有没有指纹,闻言突然来了兴趣,“你居然能夸出这样的话?跟男模一样……那我可真要看看到底长什么样,他什么时候过来?”
小周说:“昨天面的,他说今天到岗,但可能要晚一些,哎呀反正晚上肯定过来,别急别急,到时候老板再看也不迟。”
李致礼无语地笑了一声,挑着眉隔空威胁地点了他一下,小周便飞快地吐了吐舌头,笑着低头干活了。
天空渐暗,暮色模糊,堆积着晚霞的天际也逐渐平淡,一颗星子已经镶嵌在黛色的夜幕中,亮着银白色的光辉。
酒吧里的人慢慢多了起来,李致礼在忙着调酒的间隙,总是会下意识去往某个角落瞥上一眼。
那是林南津常坐的角落,他经常戴着口罩,在那里看电脑办公,不时往李致礼在的吧台看上一会儿。
自从上次,李致礼让他不要再来后,一直到现在已经过去了四五天,李致礼居然真的没有再见到林南津的身影。
其实这也不是第一次了,上个星期林南津曾经消失过一周,但他人不在,那些助理都还在,可这回甚至那些经常在酒吧里“上班”的助理也不见了踪影。
所以,林南津……就这么走了吗?
李致礼有些出神地想着,第十次又往那个角落看去,可不待他收回眼神,忽然,一个和林南津极其相似的身影出现在那个角落。
李致礼一怔,下意识以为是林南津回来了,但等仔细一看却发现并不是,是他自己看恍神了,那人甚至端着酒盘,还穿着酒吧里服务生的衣服,应该是在给客人端酒。
端酒,端酒……李致礼皱起眉。
灵光一闪,李致礼忽然瞪起眼睛,往后面喊了一声:“小周!”
小周刚给客人放好酒,听见声音就噔噔蹬地跑了过来,“老板!怎么了怎么了!”
李致礼问:“新招的服务生呢?”
小周一愣,猛拍脑门,哀嚎道:“我忘带给你看了!当时我忙不过来,又看你在调酒,就让他先帮忙了……”
不待小周说完,那个服务生已经拿着空的酒盘到吧台来端酒。
他带着黑色的口罩,一双幽亮的眼睛露在外面,直直盯着李致礼,又因为肩宽腿长,服务员的衣服被他穿出了型,看上去竟然有了某些难以言说的味道。
李致礼让小周先去忙,那个服务生见状也要走,但被李致礼猛地一把拽住了衣服。
李致礼:“你过来。”
服务生怔愣片刻,但还是听他的话,乖乖地站在吧台前,一直看着李致礼。
李致礼对他笑,温和地说:“口罩摘下来,我看看。”
服务生马上捂着口罩摇头,闷闷的声音从口罩后传出:“长得丑……”
李致礼立马变了脸色,“你不摘我就开除你。”
服务生抬眼瞧他半晌,最后还是放下了手,带着轻微的控诉,低声说道:“你说的,到酒吧来,就干些在酒吧应该干的事情,所以我来当服务生了。”
第56章
“你真想知道?”路擎森灌了口啤酒,随手把铁罐放在长椅上,转头看着林慎停,“再考虑一下吧,我要是说,说的都不是好话了。”
夜里的江风有些凉人,带着清新的湿气拂过两人的面庞。林慎停在这微风中眯起眼睛,那风触到他的眼皮,轻柔的像是情人的晚安吻。
他没说话,低头双手合拢,点了支烟。
淡白色的烟雾迅速消散在风中,他今天抽的烟很呛人,不是他惯抽的那种细长烟,但甘醇又辛辣,压的住心事。
“没事,说吧,”林慎停又像是在开玩笑道,“既然他自己不肯说,就要承受别人在他背后说坏话的后果。”
路擎森挑眉,静了几秒,突然像是陈述客观事实般不咸不淡地说:“我是他前男友。”
林慎停拿下嘴边的烟,“嗯,猜到了。”
路擎森又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继续说道:“不止,还是初恋。”
林慎停手里的烟忽然折了。
他悄无声息地捏住烟断掉的地方,没让路擎森看见,然后他掸掉烟灰,示意路擎森继续讲。
宋孝远和路擎森,曾在同一所大学同一个专业念研究生。
最初宋孝远遇见路擎森,是在路擎森兼职的酒吧里。那时还没开学,路擎森会在空闲时间去那儿当驻唱歌手,偶尔也会帮忙调酒,而宋孝远则是和朋友来酒吧玩,在听歌的时候偶然间看上了路擎森。
路擎森手里的那瓶啤酒已经空了,他一边把空瓶子捏的咔咔作响,一边感慨道:“宋孝远刚上本科时就已经很会玩了,但他追我的时候,硬说我是他的初恋,真是好笑。”
宋孝远为了和路擎森产生更多私底下的交际,他会去打听路擎森驻唱的时间,天天晚上专门去他驻唱结束后常走的小巷堵他。有时路擎森为了避开他,会专门晚些时间走,宋孝远识破他的伎俩之后,就在小巷后边吸烟边等他。
路擎森说:“但有一说一,他吸烟的样子真的很漂亮……而且我抽烟也是他教的,他当时抽的凶,有一天忽然兴趣来了,说要教我抽烟。”
“这算是他教给我的最有用的事情吧,那段时间压力很大,抽烟确实能帮我放松精神,”他看向林慎停,动了动手指,“给我也来一根。”
林慎停叼着烟,把烟盒和打火机递给他。路擎森把烟盒拿在手里瞧了瞧,有些奇怪地问了一嘴:“你以前不抽这么烈的烟啊?”
林慎停简单回道:“最近才换的口味。”
路擎森本来也是随意一问,见他不太想说,便又继续道:“好吧,其实我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因为他没追多久,我的态度就松动很多,最后还是和他在一起了,没办法,他太会追人了。”
他看向林慎停,“而且他当时对我真的很好,表现出来的样子,也很爱我。”
“不过我也不知道他看上我哪里了,可能是这张脸吧,你觉得呢?”他摸了摸脸皮,有些自嘲地问。
林慎停盯着波光粼粼的江面,面无表情地摇了摇头:“不知道。”
宋孝远和路擎森在一起后,宋孝远确实安分了一段时间,不再去酒吧,不再和那些狐朋狗友乱混,至少路擎森是没再发现过。
他曾对此感到很满意,认为宋孝远这是迷途知返,金盆洗手。
“我当时真的幻想过和他一直这样下去,我甚至感觉我好像有些喜欢上他了,我甚至还和他展望过未来,一起毕业,一起工作,这样安安稳稳地过一辈子,好像也很不错。”
但这一切,居然在一场组会上,被离谱且诡异地打破了。
其实那是一场每周开两次的再普通不过的组会,而且那次开会的时间临近放假,所以组会的内容很潦草,大家都是简单念念ppt就可以随便水过去的。
可不巧,等到了宋孝远的部分,这场组会却成了一场闹剧——宋孝远在翻页ppt的时候,某一页ppt上,竟放着的是他被一个男人压在墙上接吻的照片。
放到那一张照片时,就连宋孝远本人也愣住了,所以那页ppt在投屏上停了大概有十几秒之长,才被宋孝远慌忙翻了过去。
因为照片上只露出了宋孝远的脸,通过一个后脑勺更是无法得知那个男人的身份,而且路擎森和宋孝远的关系在当时没有和其他同门们说过,所以这个时候,没人会去可怜路擎森,会觉得他被当众带了绿帽子。
但路擎森依旧觉得很难堪。
那场组会不止是有研究生,还有导师带的博士生以及一些保研的师弟师妹,所以那张照片一出来就被人拍下,不知被谁给放到了学校的匿名论坛上。宋孝远因为长得漂亮玩的又花,本来在院系里就已经很出名,这张照片被发出去后,他更是成了众矢之的。
这场闹剧把宋孝远推到风口浪尖,让他成了其他人茶余饭后的谈资,导师也对这件事情大发雷霆,他本来就因为宋孝远的学习态度而对他抱有一些不好的看法,这件事更是加深了导师对他的坏印象。
路擎森叹了口气,指尖的烟已经抽到了烟尾,他已经很久没再抽这种烈烟,再一入肺,竟然莫名有些上瘾。
“你知道,为什么宋孝远那么讨厌我吗?”路擎森转头问林慎停。
林慎停没有回答他。他起身,把还剩一小截的烟尾扔进不远处的垃圾桶里,又坐了回来,揽紧身上的牛仔衣。
路擎森看见,又问他:“怎么没吸完?”
林慎停笑了一下,淡声道:“有人跟我说,这烟的后面那一点最好不要吸,命会更长,所以我就没再抽了。”
此话一出,路擎森看看自己手上已经吸尽的烟,忽然就感觉没那么舒畅了,皱眉道:“还有这讲究?”
林慎停微笑:“信者自然有。”
说完,不待路擎森反应,他又突然问道:“所以他为什么这么讨厌你?”
路擎森一怔,没料林慎停会忽然把话题转回来,愣了几秒后才又继续说道:“因为他不想和我分手,但我没有同意。”
宋孝远和路擎森彻底分手,是在一个雨夜。
因为宋孝远是一直在校外租房,所以那天晚上他冒雨跑到路擎森的宿舍楼下,想再和他谈谈。
“但我没有同意,我觉得我已经发消息和他说的很清楚了,没有再谈的必要,但他不肯,依旧想再见我一面,那天晚上我不知道他在雨里淋了多久,反正确实很狼狈就是了。”
那晚之后又过了几天,路擎森就听闻宋孝远退学的消息,从那之后,路擎森再也没见过宋孝远了。
而今天晚上,是两三年来的第一次。
“他那么爱面子的人,居然最后落得那个鬼样子,不恨我才怪,”路擎森把烟头攥进手里,冷冷道,“他还想我站在他这边,他说他只有我了……怎么可能,我有什么理由要站在他这边呢?背叛的人还要妄想尊严与保护吗?”
他又转头,试图获得林慎停的认可:“你说对不对,我不和他在一起才是最正确的事情,结果他却因为这件事情而迁怒于我,我何罪之有?”
“你若是不信,觉得我今天说的是谎话,你甚至可以去我们学校,找一些当年知情的人问一问,”路擎森说,“我不会骗你,林慎停,宋孝远是一个谎话连篇,心里只有他自己的人,他这段时间嘴上一直说着爱你,隔天就又会喜欢上别人,他只爱他自己!”
“因为我觉得,有些事情过去就是过去了,所以今天这些旧事,你不问我,我绝不会主动和你讲,可宋孝远这个人,哥,他不适合你,他根本不适合任何人。”
“我已经被他坑骗过一段时间,幸亏及时止损,才不会一直被他背叛,我当时也是痴傻,竟会想到和他长长久久……”
说完,他长长地叹了口气,带着存在了两年的庆幸与后怕,止不住地感叹。
江上升起浓厚的夜雾,有飞鸟在江面低飞进到那些雾气里,片刻后,再没有那些鸟的动静,就好像永远销声匿迹了般。
林慎停盯着江面,瞳色很深,静止不动。
半晌,林慎停又点了一支烟,那点橙色的火星成为昏暗江边唯一的亮光,他把烟夹在指缝中,对身旁的路擎森感谢道:“好,我知道了,谢谢你。”
第57章
卧锋下拉,大斗笔擦画出荷叶的凋零,浓墨勾勒叶脉,曙红成花瓣。
赭石加滕黄添上残叶的枯萎,宋孝远笔尖微顿,随后又轻抬,就着这颜色,在旁边的茎干上添了只枯叶蝶。
清晨的阳光从窗外穿过,落在宋孝远的画桌上,洒了一抔揉碎的金芒。枯叶蝶在那碎光中泛着光亮,像是活过来一般栩栩如生。
宋孝远提笔,慢慢后退,看着桌上那幅残荷图。
啪。
黑墨凝聚在笔尖,下一秒便巍巍颤颤地滴落在宋孝远的脚背上,似开了朵墨色的花。
宋孝远低头盯了几秒,忽然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
他捡起扔在一旁的烟,狠狠地吸了一口,然后将那根有毛笔插在脑后的发辫上,伸手把画揉皱,随手扔在房间的角落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