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你还问我的理想,问我怎么活,我想了很久也没有答案。
活到什么程度才算数?
这个我都不满意的我自己,你看了会感到欣慰吗?
你肯定会。拳击比赛输了也还是为我骄傲的我妈妈,你这么盲目地爱我,我都能想象你看到我现在这个畏缩样子的表情。
但不用为我难过,也不用心疼我,我还有很长时间继续活。
活到假如有一次重活的机会,我依然成为这个我。
我难过,我脆弱,我懦弱,我退缩,但我是我。
即使不堪,即使痛苦,即使无数意外重击我淹没我……我也是我。
生而为人,我永远爱我。
这是我和你的约定。
乙巳年七月三十一日,于屿城
*
周止雨认认真真,就像温长风第一次教他怎么折信纸那样折好信纸,装进信封,拿在手里发愣。
有人敲响这辆SUV的车窗。
周止雨对着后视镜收拾好表情,把车窗按下来,没料到被暖光照亮。
敲窗的人提着盏亮起橘光的黑色露营灯,面部棱角在暖光里与神色一同柔和,看见他,唇角控制不住地上提,喊他,止雨。
周止雨把信留在车上,被他牵着往丛林边缘走。
范西。
嗯。
去哪?
你会喜欢的。
密林里,草中过风,长叶翕动。
绕过最后一棵松,宇宙向他们铺展开画卷般的星河。
他握紧范砚西的手,已经顾不得他痛,怔怔抬头。
漫天星光如同勋章。
而高空长风吹彻。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