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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张了张嘴似乎是想说什么，然而墨闻渊此刻并没能听见。
突如其来的雷鸣声吞没了所有的声音。
而刚刚将海水隔绝在外的防护罩，此刻在暴乱的灵气作用下，脆的如同纸一般瞬间碎裂。
墨闻渊本来听力就极为敏感，此刻被这刺耳的尖啸声刺得耳膜生疼。
“发生什么了？”他用尽最大的声音问厉宇，然而即便距离很近他也听不到厉宇说了些什么。
只能依稀从他的嘴型判断出，灵气...暴动...几个字。
即便是巨大的渡天舟，在如此磅礴的力量作用下，船体也是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呻吟。
刚才防护罩的破裂，已经让外面暴动的灵气在船板上肆虐。
见状，许多人慌不择路纷纷用各种法宝腾空而起，想要逃离这片恐怖的区域。
厉宇见状，眼睛睁大，然而还没等他去拦那些人。
那些修士刚刚升空便被狂暴的灵气乱流卷得无影无踪。
墨闻渊被这不间断的灵气爆鸣声刺得头疼，但还是想着往船舱内走。
连他有魔力护体都已经这样了，凌雪尘......
然而他还没走两步，再次被厉宇拉住。
“你放开我，我要......”
“你救不了他的，他早就该死了。”
这次厉宇表情严肃，二话没说拉着墨闻渊直接跃入海里。
就在墨闻渊坠入海中的刹那，世界骤然变得寂静。
紧接着，冰冷刺骨的海水从四面八方挤压而来，即便以墨闻渊良好的夜视能力，也无法看清他现在所处的位置。
而落入海里的那一瞬，那始终如铁箍般钳制着墨闻渊胳膊的厉宇也消失不见。
墨闻渊扑腾了两下，才想起他根本不会游泳，好吧，他可真倒霉。
身体慢慢下沉，肺里的空气被挤压，他的耳边只剩下了自己的心跳声。
厉宇是被海水冲走了吗？还有凌雪尘，他......墨闻渊的意识逐渐模糊。
突然一道淡红色的灵光在海中闪烁，墨闻渊只觉得他的后背被冰冷的鳞片托住，轻轻将他往上推去。
最终，墨闻渊从一处平静的海域上冒出了头，他大口地呛咳着。
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火辣辣的刺痛，喉咙像是被火烧过一样。
随着冰冷的空气填满胸腔，墨闻渊这才意识到此刻他竟然独自一人漂在这片平静的海域上。
等等，漂？
墨闻渊疑惑地看向身下，却正巧与那硕大的鱼眼对视上。
瞬间，他被吓到心脏几乎停跳，缓过神来才发现自己此刻正身处一条鱼的脊背上。
鱼为什么会这么大？它为什么要救自己？它是把他当成食物了吗？
一连串的疑问在墨闻渊脑海中不断冒出，正当他神经紧绷，提防着这鱼别突然攻击他时。
一句话让他直接呆住。
“嘿，兄弟，我可是救了你一命，连句谢谢都不说？”
墨闻渊心中警铃大作，这不是厉宇的声音么？他开始四处寻找那汉子的身影，那声音却再次响起。
“我说，墨兄弟啊，你往你脚底下看看呢？”
墨闻渊僵硬地低下头，再次与那巨大的鱼眼对上视线。
总不能......这条鱼就是厉宇吧？！
“嘿，至于那么惊讶么？”
“虽然我是万年一遇的有着真龙血脉的锦鲤，但你也不用这么......哎哎哎你做什么！”
墨闻渊充耳不闻那声音的痛呼，直接薅下了一片鱼鳞仔细观察。
这片鱼鳞还是他挑的比较小的一块，都比他的手掌要大，通红的颜色不带一丝杂质。
墨闻渊沉默片刻，才终于出声:“你是人变成的鱼，还是鱼变成的人？”
尊贵的魔界王储终于遇到了他百思不得其解的问题。
“你小子可真没礼貌，先是拔我鳞片，又是问这种冒昧的问题。”
“亏我还救你一命呢，连句谢谢都不说！”
说到救命，墨闻渊突然想起来了凌雪尘，他立刻四处寻找那庞大的渡天舟，却一无所获。
厉宇显然也是察觉到了他的想法，嘿嘿一笑:“我们现在早已经离那鬼地方十万八千里了。”
说完他还邀功似地想要吐个泡泡，然而怎么也没能成功，反倒是喝了几口海水进去。
“呸呸呸，这海水真的是又咸又苦，不管了，我先把你送上岸再说。”
墨闻渊才不管他到底是什么物种，此刻他一心记挂着凌雪尘的安危。
想到这条鱼一次又一次地阻拦他去救自己的契约者，魅魔顿时怒火中烧，一拳砸在了鱼脑袋上。
这一拳不含任何的魔力，纯纯是□□的碰撞，鱼脑袋也很是给力地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现在回去。”墨闻渊几乎是咬着牙说出了这句话，“我要去救他。”
此时厉宇也有些生气，因为是鱼的形态，他甚至没法揉一揉脑袋上被揍出来的大包。
“我说了你救不了他，他早就该死了！”
“你凭什么这么说他！”
墨闻渊此时正在气头上，听见这条鱼这么口无遮拦，又是一拳上去。
“我说了，回头！”
“我不可能回头的，你别忘了你现在是靠我才能活下来，我随时都能把你扔到海里淹死。”
听到这话，墨闻渊气极反笑:“哦，是么？”
他手中冒出一团幽蓝色的火焰，怕厉宇看不清，他还特意贴心地递到了那鱼眼跟前。
“我不介意我死之前把你做成一条烤鱼。”
许是感受到了那幽蓝色火焰透露出来的骇人气息，厉宇的气势顿时弱了许多，但他仍在嘴硬。
“凌雪尘做了这么多伤天害理的事，你为什么要去救他，他就该死！”
墨闻渊又是“咚”地一拳揍在鱼脑袋上。
“谁告诉你他做了伤天害理的事情的？”
“难道不是吗？他为了宝物甚至杀害了他自己的师尊，这种人早就该死！”
听到这句话，墨闻渊原本还想揍下去的手停留在了半空中。
杀了他自己的师尊？凌雪尘明明说的是要替他的师尊复仇。
魅魔嗤笑一声:“谁告诉你的这个消息，你被骗了。”
“凌雪尘的师尊是被他的同门害死的，他也被陷害导致的修为尽失。”
说到这里，墨闻渊又想到如今没有修为的凌雪尘，不由得心中一紧。
在那可怖的风暴中，他到底怎么才能活下来。
想到这里，他泄愤般地踹了一脚厉宇。
“蠢货，别人说什么你都信么？”
而此刻的厉宇因为墨闻渊的话已经惊讶到说不出话，他停在原地，开始思考到底谁说的是真的。
“那日我按照以往约定的日子去见清虚仙长，刚走到万仞宗的所在的山脚下便听见传得沸沸扬扬的杀师夺宝一事。”
“他们都说是凌雪尘为了那万年一见的宝物，杀了他的师尊清虚仙长后叛逃出宗门。”
“我原本也是不信的，但我进了万仞宗，连内部的长老都这般说，那必然就是真的了。”
墨闻渊听见这些话只觉得好笑:“他们说什么你便信什么，你亲眼见到了吗？”
他又想到初见那日，即便身处绝境，但那双眼睛中仍旧是不服输的倔强。
他坚定道:“凌雪尘绝对不是这样的人。”
“你既然怀疑是他杀了他师尊，总要当面问清楚。”
墨闻渊冷哼一声:“用这种卑劣的手段害人性命，实属无耻。”
被墨闻渊这么一说，厉宇此刻也觉出些不对劲来。
但他不敢说，生怕惹到现在正在气头的墨闻渊，头上再起几个包，只得默默掉头，加快速度回那片海域。
然而就在他们接近发生灵气暴乱的那片海域时，原本还在斗嘴的墨闻渊和厉宇都沉默了。
只见庞大的渡天舟断成三截漂在海面上，船体上镌刻的防御法阵都已经破碎。
此时灵气风暴已经结束，不远处的海面上静静漂浮着几具尸体，不知是凡人还是低阶修士。
各种储物袋也被暴虐的灵气撕扯开，各种法器灵石散落在仅存的船板上。
“还要过去找么？”
厉宇低声询问，他不觉得这种情况下凌雪尘还能活着。
“找。”墨闻渊咬牙切齿道，他双手紧握，“找不到他，我就把你杀了炖汤。”
厉宇心里不爽，但也不敢在此刻去触这个霉头，只得老老实实托着墨闻渊在海面中寻找着凌雪尘的身影。
然而结果也是可想而知，一人一鱼找到了天黑也没能发现任何与凌雪尘有关的痕迹。
墨闻渊无力地瘫倒在鱼背上，这是他第一次感受到无能为力的滋味。
魅魔的心里一阵接着一阵地泛起一股莫名的感受，他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
明明只是个不听话，脾气又倔的契约者，死了正好，他还能换个听话的契约者。
这样他说不定还能早点修复魔核，回到原先的世界。墨闻渊勉强挤出个笑，这样安慰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