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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风屿轻叹了一口气，和许清焰走向外面。
因为下雨的缘故，海边的人并不多。
雨后的空气沁人心脾。
南风屿坐到露台遮阳伞下面的餐桌旁，将菜单递给许清焰。
“你点吧。”
许清焰快速浏览一遍菜单，给自己点了红酒炖鸡，给南风屿点了法式蒜香奶油虾，又点了一些甜品。
南风屿：“你怎么知道我喜欢这个？”
许清焰抬起眼来：“我对你也不是全无了解好不好。”
南风屿看了看许清焰画好的菜单，惊奇道：“你今天竟然不点酒了？”
许清焰将菜单递给服务员。
许清焰表面回答南风屿：“太晚了，还是不喝了。”
他其实是担心喝醉酒失去理智，和南风屿表白了怎么办？
单恋是一个人的事，如果说出来，南风屿是拒绝，还是勉为其难答应他。
无论哪种，都挺糟糕的。
甜品上来的很快。
许清焰舀了一勺法式焦糖布丁，百无聊赖，转头看向辽阔海洋，心绪和深蓝色的海洋一样沉寂。
南风屿看许清焰眉心愁云不展，猜不到他在忧虑什么事情，只好说一些话转移他的注意力。
南风屿把手中的银色小勺子伸向许清焰的甜品碗。
“你的焦糖布丁好吃吗？我试试。”
许清焰回过神来，南风屿已经挖走一大勺焦糖布丁。
许清焰：“好吃吗？”
南风屿：“焦糖的味道还真不错。”
南风屿舀了一勺自己面前的杏仁奶冻：“你吃我这个，是一种很古老的法式甜点。”
许清焰凑近南风屿，张开嘴。
南风屿的视线落在许清焰粉色的舌尖上，目光暗了暗。
许清焰点点头：“不错，杏仁奶的味道。”
服务员端上来许清焰点的主菜。
南风屿：“你这个里面会有红酒的味道吗？”
许清焰：“你吃吃看？”
南风屿一点不客气，拿着叉子伸向许清焰的盘子。
“我发现你是真嗜酒如命，好不容易忍住不喝酒了，也要点一个红酒做的菜。”
许清焰认同点点头，问：“怎么样，有红酒的味道吗？”
“有的，很香醇。”
“姨母说得没错，这里虽然小众，但餐厅做出来的东西很好吃。”
“以后有时间，我们可以再过来。”南风屿说完，自己也是一愣。
以后。也不知道，他还会不会有以后……
南风屿面上不变，让人看不出他的真实情绪，他又将自己盘中的奶油虾投喂给许清焰。
南风屿又看到了许清屿唇间那一截粉色的舌尖。
南风屿咬了一下嘴唇，这一瞬间，好想接吻。
但许清焰今晚情绪不对，他也不敢贸然亲他。
一顿饭吃了很久，结束的时候，许清焰也没有回去的意思。
而是站起来对南风屿道：“小岛，要去海边走一会儿吗？”
南风屿自然愿意，跟在许清焰身后道：“好。”
沿途的民宿和餐厅散发着柔和温暖的光。
许清焰沿着沙滩往前走，看起来心事重重。
南风屿实在不想忍了，上前几步拉住许清焰的手腕。
“小满，你有什么事不开心其实可以直接和我说的。”
“不要一个人藏起所有心事，对精神状态不好，我记得，你高中那时，是确诊过焦虑症吧。”
许清焰转过身来，南风屿的面容沐浴在昏暗的柔光中，漂亮得像一幅油画。
许清焰想了想，拉着南风屿坐到沙滩上的木质长椅上。
“小岛，其实我一直想问，你的半兽化罕见病，是因为分化失败，还是其他原因？”
“我查过相关文献，目前为止，分化失败的案例都是其他等级的性别，从未出现顶A分化失败的案例。”
南风屿看着墨蓝色的幽寂海洋，心脏像是沉入深海，沉闷又窒息。
“你猜的没错，确实不是分化失败，是人为。”
许清焰内心一凛，看向南风屿，眸中满是愤怒：“谁干的？”
南风屿不忍许清焰因为几年前的烂事影响心情，故作轻松道：“我爸合作伙伴的儿子吧。”
许清焰：“我认识吗？”
南风屿：“你应该没见过他，他常年居住国外，只有节假日的时候，才会返回燕都。”
“我们俩家是世交，世世代代，后辈都出类拔萃，但，几年前，出现了一个例外，同一时间段，他分化成了最低等级的D级Alpha，而我分化成了最高级别的S级Alpha。”
许清焰大概猜到接下来发生了什么事。
“所以，他因为嫉妒，心生恨意，就对你出手了。”
南风屿：“对，而且因为他是我从小到大的好朋友，我对他，并无防备，所以……”
南风屿深吸一口气，像是想起什么极其痛苦的回忆。
许清焰看着南风屿的侧脸，突然开始后悔，真不应该问起这事的，让南风屿再回忆一遍他的人生噩梦，这太残忍了。
许清焰扶住南风屿的肩膀，眸中满是心疼之色。
“小岛，别说了。”
南风屿呼出一口气：“没关系，事情已经过去很多年了，虽然我不想对任何人提起这件事，但，告诉你还是可以的。”
南风屿注视着许清焰清峻的面容：“毕竟，我们结婚了，小满。”
南风屿的目光太过温柔，以至于，许清焰这一瞬间，产生了一种理想化的幻觉。
南风屿也是喜欢自己的。
南风屿看向墨蓝色的海。
“当然，一个初中生想要弄到违禁药物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但他不是一般的初中生。”
“他家世世代代研究生物制剂，我出事之后，我父亲经过调查才知道，他们家并不像表面那样，只研究医药制剂。”
“因为市面上优秀的制药公司非常多，他家多年以前，濒临破产，转而研究昂贵的黑市违禁药品。”
“他虽然分化成了一个低等级的Alpha，但从小就展露出非常惊人的生物制剂天赋。”
许清焰皱了皱眉：“只怕，这个天赋也并不是正途上的天赋吧。”
南风屿：“对，所以，他虽有天赋，但却完全见不得光，在所有人面前，就是一个显赫家族废掉的孩子。”
“他将他研究出来的Alpha易感期干扰剂，用在了我身上。”
许清焰紧咬着嘴唇，眸中翻涌着难以遏制的怒意。
“什么时候的事？要是那时候我在你身边就好了。”
南风屿突然转过头来：“说起这事，你难道忘了吗？”
“这事还多亏了你，不然我活不到现在。”
“我就不是身患半兽化罕见病苟延残喘至今，而是，直接死在六年前的那个夏天。”
许清焰搜寻记忆：“我？”
第61章
许清焰搜寻到回忆中心惊肉跳的那一晚, 猛然转向南风屿。
“难道是，清山野舍那一晚？”
“可是, 你当时不是跟我说，你只是淋雨太久，受了风寒晕过去了，没有大碍吗？”
南风屿：“你那时，来病房看我，明明这件事情跟你无关, 但你却特别自责，怪自己没有阻拦我前去，我不想你自责, 所以, 就安慰你说, 没有大碍。”
许清焰眸色痛苦，抬手摸摸南风屿的头发。
他特别想说些什么，好让南风屿好受一点。
可真正的悲剧和痛苦，绝不是轻飘飘的几句话，就能安慰和缓解的。
南风屿注视着自己面前的许清焰。
眼前男子已经褪去少年的青涩轮廓，变得清峻帅气, 但依然保留有当年那一丝少年气。
许清焰目光悲戚，伸手拥住南风屿，轻拍他的背脊，丝丝缕缕的山涧溪风气息涌入南风屿的呼吸之间，许清焰的声音少有的温柔：“小岛，都过去了，我会让一切都好起来的，你不要难过不要害怕, 我一直都在。”
南风屿长长的睫毛低垂下来，他将下颚抵在许清焰肩上，心口呼啸而过的痛苦，刹那之间，平静下来。
此刻，拥抱着他的许清焰，一如当年那个阴冷雨夜，抓住他最后一丝弥留人间的神智。
墨蓝色的夜湿润又清凉，将他们包裹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