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四点,早春的香樟树还没抽芽,但蝉卵已经被暖流催醒。半晚无梦,林在云睁开眼睛,听到一声极短的“滴”声,像是从很远又很近的地方,钻入耳廓。
手机屏幕亮了,蓝光将漆黑的室内照亮了些。霍遥山闭着眼睛,似在沉沉睡着。
他起身倒水,目光不经意地掠过暗下去的手机。
又一声轻响,屏幕又亮了。祁醒发来的短信。
“西圆酒店,32l321室。”
“我想见你。”
林在云握着水杯,没有喝水。其实他真的不喜欢有风险的关系,但是如果他不回复,祁醒似乎就决定这样一直换着号码打扰他,直到他心软为止。
太年轻气盛的小孩就是很麻烦,招惹了就很难甩掉。
林在云再次拉黑新的号码,将手机反扣放回去。
黑暗中,霍遥山不知何时睁开了眼。
“需要我帮你处理一下你的狗吗。”
林在云顿了顿,没想到霍遥山会直接说出来。看来祁醒烦到的不止他。
他不说话,霍遥山也不再继续这个话题,又重新闭上眼:“我可以不管。至少别让电话打到家里。”
“你好像很清楚,”林在云说:“不如你再说得很清楚一点。”
霍遥山说:“没有那个必要。我不喜欢做没好处的买卖。我没有和你离婚的打算,有些事拆穿后,会觉得尴尬的不会是你。这点自知之明我倒有。”
“那我们要一直这样演下去吗?”
“我没有演,”他平铺直叙:“也许你觉得我是爱惜颜面。但我的确拿你没有别的办法。一开始,我是很困扰,做了一些你不大喜欢的事。但如果你坚持,我可以适应一下这种相处方式。”
“这么宽容?”
他沉默,半顷才反问:“反正你新买的香水,也没有一款能持续超过三个月,不是吗?”
专家说蝉鸣是蝉求偶的方式,每到盛夏,银杏树上就挂满嘈杂盛大的鸣叫。他没法隔绝全世界引诱的噪音,但新鲜感褪去,夏天过去之后,他们的婚姻关系仍然那么牢不可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