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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在云从刚才开始发凉的身体渐渐回温。
又轻轻喊了一声:“祁醒。”
“嗯。”
林在云还是那种犹疑的眼神,静静望着祁醒,中间好像隔了几个世纪,才终于见到对方。
那世纪末的洪水末日后,还不敢相信他竟劫后余生。
“祁醒。”他又喊了一声,少年还是应了,紧紧攥着他的手,脉搏乱在一起,分不清是谁跳动这样急切。
大起大落原来没有悲喜交加,只觉得脑子空白,如被冷风吹了一夜,视线还是模糊的,看不清周围漆黑,只有面前这个人越来越清晰。
林在云再开口的时候,还是那样连名带姓地确认:“祁醒?”
祁醒沉默了一下,才轻声说:“是我啊。”
他困在悬浮车狭窄的黑暗里,透过眼前这张脸,渐渐能看清楚周围。
整条星轨那么安静,亮起的灯全灭掉,只剩下视杆细胞作用,让他看穿眼前的漆黑。原来电视剧里不是骗人,真的会有人赴汤蹈火排除万难,在悬崖边千钧一发抓住他。
许洵不在的日子,他看了那么多三流的狗血剧情,到今天才相信。
“你去哪里了,”林在云终于反应过来,侧开脸,不让他吻了,“怎么现在来……”
他们也没有分别多久,他却有恍如隔世的感觉。
怎么现在才来,十年前怎么不是这个人,等他为别人荡气回肠生死相许后已经死了心,这个人却偏要拉起他,不结束人生,再往前面走。
祁醒也不辩解,说:“我在找你。现在才找到。”
隔了一会儿,祁醒脑子清醒了,忽道:“是谁。”
是谁让你送命。
林在云不说话,他便明白了,也不再问,低下头说:“你现在要去哪里?”
Omega冲他微微笑了下,半晌,做坏事前难为情一样,压低了声音。“帮帮我吧,总不能让人知道,我还活着。”
祁醒的脸隐在黑暗里面,翠绿的眼睛也看不清晰,始终没有笑意。
“你倒痴心。”
哪怕是隐姓埋名,也要给许洵留条生的退路。要说不愱恨,祁醒还做不到那么大度。
林在云说:“我没那么无私,全是私心。”
祁醒的手指慢慢摸到了他的腺体,那里冰凉凉的,没有一丝动情的温度。他雪白的头发都往外面长,有点刺手。
听别人说,这是叛逆的标志。可是这个Omega好像一直准备着,做执政官的听话花瓶。
到现在,才听林在云微笑着说:“殿下,我不能回帝政厅,再去求你父亲帮我,对付我的上个丈夫。那太惭愧,我也不如你天潢贵胄,那么有魄力,连议员也敢打。好吧,我也不想报复他。”
“我下不了决心,为了报复他,再投身政治熔炉。”
祁醒冰冷的声音响起,呼吸洒在他雪白的眼睫,“报复?你爱他呢。”
“是啊,”他哑声笑了:“你不要替我不平。我是寸量铢称。要是我今日不死,回去了,和他在一起,天长日久消磨,保不准哪一天他忽然觉得我面目可憎,误了他的大事。”
少年放在他后颈的手指骤然紧了,令他觉得痛。到处是报警声,滴啦滴啦,远远的,好像有星际巡查队来了,那些红点正在靠近他们。
他平静地说:“我用这一条从不自由的命,换他也余生都不能洒脱,没有什么不公平。你要说——他能记得我多久?不必要多久,他来日夺权若是成功,述说丰功伟绩,少不了记我一功。”
“子子孙孙要议论他牺牲爱人,和第一任联邦皇帝同样冷血。他永远不能那么轻松地提起政变的历史。倘若他起事失败,死前,也要后悔汲汲营营一场空,让我白白送命。”
他那么条分缕析给祁醒解释,为何不要为他心痛,祁醒也安静听着,等他讲完,才说:“你一直说他,那这段义薄云天的故事里,给我留退路了吗?”
林在云还是微笑看着他,过了许久,透着点悲哀:“你来晚了,编剧已经写完了剧本。”
“那就是烂尾了,”祁醒暴力打开车门,又蹲下身,假装绅士起来,向他张开手,压下心头酸涩,向他笑道:“你拯救完他,现在,轮到我了吗?”
鬼使神差的,在这地动山摇的黑暗里,林在云将手交给他,猝然被他拉下车。
身后面,星际巡查队的警报声越来越响亮。
祁醒拉他上了皇室悬浮车专线,看也不看这一程目的地,甩开轨道上飘散的星尘尾气。
剧烈的连锁爆炸里,这片星轨终于成了废墟的残骸。
车上,林在云还在死里逃生的疲惫里,耳朵被爆炸震得发麻,毫无气力。
祁醒道:“你睡吧。”
他本来想坚持到下车,可是Alpha烈阳的信息素暖烘烘的,悬浮车像被太阳晒了一天的棉花。
那震天动地痴心绝对的戏码终于烧到头,这根火柴的火苗终于要熄灭。剩下的,是黑暗里无尽香甜的梦乡。
一觉睡醒,不知道过了多久。
床很软,肯定不是Alpha特别学院宿舍。林在云懒得动。
隐隐的,听到房间外面在放星网的电视剧……那部狗血伦理剧,许洵每天回来陪他坐在沙发上,总抱着他看,他还没看到结局。
其实这部剧的剧情一点也不好看,年轻的小狼狗勾引了寂寞的女主人,保守的女主人犹豫不定,步步退避,好不容易下定决心要悖伦,男主人又不肯松手。
唯一的优点,大概是吵吵闹闹,不是女主人和小狗吵,就是男小三和男主人打架。在客厅里开着光网开到最大声,即使是一个人在家里,也不会觉得孤单。
林在云静静听着,又听到有哗啦啦的水声——很快又响起咔咔的切水果声。
不一会儿,甜甜热热的香气从门缝外钻进来。
外面,祁醒在嘟嘟嚷嚷:“还睡,是不是梦许洵呢?”
林在云推门出去,客厅里安装了模拟火炉,正噼里啪啦烧着光。
餐桌上,林林总总各色的餐点,甜品袋,刚买回来的关东煮,家政小机器人正端着一盘水果,往桌上放。
电视里,女主角道:“不错,我忘不掉你,但我不能和你在一起。”
林在云靠在门边,神情静静。
他想到,还好他和许洵的感情,似乎也没有那样深,还不到忘不掉的程度。
如果许洵十年前天天陪着他,陪他吃土豆泥烤鸡,陪他学机甲,陪他打星际游戏,陪他度过分化难熬的那天。
陪他看过世界盛大,向他发誓过来生爱他,真的真心吻过他,真的不顾他们是否有明天,真的在漆黑的巷子里紧紧接住过他所有恐慌。
他一定没有这么轻易,能一笔勾销。
还好,这些都没有发生过。
那一年,许洵来过,让他等他。他已经,等过了。
第46章 被引诱的夏娃(19)
祁醒还在嘀嘀咕咕揣测着, 智能厨房里,锅都冒黑烟。
家政机器人痛苦地在外面徘徊:“请交给我。”
“爬,你配给他做爱心早餐吗?”
给心爱的人做早餐怎么可以假手他机, 这点身为Alpha的风度,祁醒总该要有。
脚步声停在门口,祁醒抬头看去, 林在云站在晨曦的光里,神情沉寂, 客厅节日的灯暖黄,却照不热他。
“你醒了, ”祁醒懊恼:“怎么不叫我, 我买了……”
“只是觉得,”林在云说:“看你和机器人拌嘴很有趣。”
祁醒心道老天, 他要是知道他在门口看,就算是装,也会忍受一下这个烦人的机器人,绝不给林在云再留下他不靠谱的印象。
老天,为何如此待他!
“这是哪里, ”林在云侧头去看窗外, 濛濛的雾气, 笼罩着落地窗外所有风景, “殿下, 你得回学校。”
祁醒装听不到后面那句, 将好不容易成功的爱心水晶兔子包装盘, 塞给家政机器人。
“白细星,”祁醒说:“我想你一定不想再回第七区。饿不饿?”
林在云听到第七区三个字,还是垂了眼。
他克制着自己, 不去想许洵,去听祁醒说话,可一分神,脑海里想到的还是许洵吻着他的手,为他戴上戒指。
“有一点。”
死里逃生,他的确是精疲力尽。
祁醒不问他刚刚发呆在想什么,让机器人给他摆好了餐具,又笑眯眯说:“还好你醒得及时,不然都冷了。”
“你可以等我醒了再准备。”
“那太慢了,”祁醒说:“我已经慢了太多了。”
客厅里还在放电视,吵吵闹闹。一个英年早婚又无所事事的Omega,他的早晨往往都是从八点开始,一个人吃早餐。
林在云还不太习惯和祁醒一起吃饭,祁醒也不打算逼他适应,扭头去调房间的中控系统。
少年抓着机器人,正在压低声音问为什么室温一点也不凉快,他简直热得要死。
家政机器人:“……这是您自己的问题。”
祁醒清了清嗓子,说:“不可能,你是想说我看到他就有那种肮脏想法?我要告你的制造商起诉名誉权。”
说着,他又心虚回头,原以为林在云应该在老老实实吃饭,谁知道Omega正在怔怔看着他。
林在云想,原来活着的感觉是这样。他在外界传闻里,应当已经死了。直到“死”后,他反而活了过来。
“没关系,我不觉得幼稚,”他看着祁醒,看穿了少年的顾虑,安慰说:“我也觉得这些智能机器人有时很讨厌。比如……”
“比如什么?”
祁醒没觉察到他的反常表情。
林在云低下头,插了根吸管喝水,平静说:“有个机器人建议我和许洵做.爱,要一个孩子。”
祁醒气得一拳打在旁边家政机器人数据板头顶:“禽兽!”
家政机器人:“请不要迁怒。”
林在云却微微笑说:“你为什么喜欢我?”
祁醒立刻站直,张了张口。
本以为这个问题的回答一定是信手拈来,他这样爱他,怎么会回答不了这么基础的疑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