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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不起……嘉嘉……对不起……” 除了这苍白无力的忏悔,他再也说不出任何话。巨大的痛悔和失落如同沉重的枷锁,将他死死钉在这冰冷的地面上,动弹不得。
他甚至不敢再抬头去看一眼病床上那个蜷缩在梦魇中、身体还在微微颤抖的身影。
*
病房外。
冰冷的走廊长椅上,巴兰€€文森特姿态优雅地坐着,双腿交叠,深色的大衣没有一丝褶皱。
他手中端着一杯助理刚刚送来的、冒着袅袅热气的咖啡,姿态闲适得如同坐在某个高级会所的休息室里。
只有那双湛蓝的眼眸深处,如同最精密的仪器,闪烁着冷静到近乎冷酷的光芒。
病房门紧闭着,隔音效果极佳。
但刚才门内那短暂的、失控的混乱,医护人员急促进出的身影,以及此刻门缝下透出的、仪器运行时特有的幽微光芒,都无声地诉说着里面发生的一切。
巴兰的目光,平静地扫过那扇紧闭的门,仿佛能穿透厚重的门板,看到里面那个躺在病床上、生死未卜的Omega,以及那个如同丧家之犬般跌坐在墙角、痛苦失声的Alpha。
他的脸上没有任何担忧或焦急的神色,平静得近乎漠然。
甚至,在端起咖啡杯,轻轻啜饮了一口那苦涩液体时,他的嘴角似乎还勾起了一丝极淡、极难察觉的弧度。
一种如同顶级掠食者在审视自己领地内受伤挣扎的猎物时,所流露出的、带着冷酷计算的审视。
“先生,”他身后如同影子般静立的助理,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低语,“医院方面确认,胎儿暂时保住了,但情况极不稳定。程先生的身体……损耗很大。另外,”助理的声音顿了顿,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谨慎,“韩毅先生的人,正在动用一切力量追查我们在K市几个关键项目的资金来源和……之前的舆论操作。”
巴兰放下咖啡杯的动作没有丝毫停顿,金属杯托与大理石小几接触,发出清脆的一声轻响。他湛蓝的眼眸深处掠过一丝冰冷的、如寒刃般的锋芒,随即又被深沉的平静覆盖。
“垂死挣扎罢了。”巴兰的声音低沉而平稳,带着掌控全局的绝对自信和一丝毫不掩饰的轻蔑,“韩家现在自顾不暇,他以为他还有多少精力来翻盘?那点微不足道的反击,不过是困兽最后的嘶鸣。”
他的指尖在光滑的大理石台面上轻轻敲击了两下,发出规律的、如同倒计时般的轻响。
“倒是我的儿子……”巴兰的目光再次投向那扇紧闭的病房门,眼神里那丝评估的意味更浓了,甚至带上了一丝冰冷的玩味,“似乎比我想象的……更有韧性一些。”
他指的是程梓嘉在那种情况下,竟然还能暂时保住那个孩子。
这份顽强的生命力,在他眼中,更像是一件值得“收藏”的、增加了分量的筹码。
“不过,这未必是坏事。”巴兰微微眯起眼睛,深邃的蓝眸里算计的光芒流转,“一个血脉相连的继承人,或许能让他更快地……认清自己的位置和归处。”
他的语气意味深长,仿佛在下一盘早已布局好的棋。
程梓嘉的痛苦和挣扎,那个未出世的孩子,甚至是门外那个崩溃的Alpha,在他眼中,都不过是棋盘上可以移动、可以舍弃、也可以利用的棋子。
“派人盯紧这里。”巴兰的声音恢复了绝对的冷静和命令式,“任何风吹草动,尤其是关于我儿子身体状况的,第一时间报告。至于韩毅……”他停顿了一下,嘴角那抹冰冷的弧度加深了半分,“让他守着。守得越久,看得越清楚,或许……就越明白什么叫‘无能为力’和‘徒劳无功’。”
助理微微躬身:“是,先生。”
巴兰不再言语,重新端起那杯早已微凉的咖啡,目光悠远地投向走廊尽头沉沉的黑暗,仿佛在欣赏一场由他亲手导演的、即将进入高潮的戏剧。
病房内外的痛苦、绝望、守护与算计,都成了这场戏剧无声的注脚。
而他,是唯一的、冷静的观众和掌控者。
第七十二章 代价
抢救室门上那刺目的红灯,终于熄灭了。
那熄灭的瞬间,韩毅像是被抽走了最后支撑的提线木偶,整个人从冰冷的长椅上滑落,重重地跪倒在地。
膝盖撞击地面的剧痛远不及心脏被反复撕扯的万分之一。
他双手死死抠着冰冷光滑的地砖,指节因为用力而发出不堪重负的咯吱声,手背上被程梓嘉抓破的伤口再次崩裂,暗红的血珠渗出来,混着灰尘,狼狈地蜿蜒。
门开了。
一股浓烈的消毒水和血腥气混合的味道猛地扑了出来,带着死亡的冰冷气息。
韩毅猛地抬头,赤红的、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住走出来的医生。
医生摘下口罩,脸上带着明显的疲惫和凝重。
他看了一眼跪在地上、如同从地狱爬出来般狼狈绝望的韩毅,又看了看站在几步外、神色依旧深沉难辨的巴兰€€文森特,才沉声开口,每一个字都像重锤敲在韩毅心上:
“孩子暂时保住了。”
韩毅几乎要瘫软下去,巨大的庆幸让他眼前阵阵发黑,堵在喉咙口的那股腥甜硬生生咽了回去!
孩子还在!他们的孩子还在!
然而,医生紧接着的话,瞬间将这短暂的狂喜冻结成冰。
“但是,情况非常非常危险。”医生的语气沉重得如同铅块,“胎盘位置偏低,这次突发剧烈宫缩和出血对胎儿造成了严重冲击。母体失血过多,身体极度虚弱,激素水平紊乱,加上之前腺体注射抑制剂遗留的隐患……”
医生顿了顿,目光锐利地扫过韩毅和巴兰,带着职业性的严峻:“程先生的身体,已经承受不起任何刺激了。哪怕再有一次微小的情绪波动或者身体上的意外,结果都可能是灾难性的,胎儿和大人……都极其危险。”
“极其危险”四个字,他刚刚落回胸腔的心脏再次被狠狠攥紧,提到了嗓子眼。
差一点!就差那么一点!他就要永远失去他们了!
“另外,”医生的声音更加低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叹息,“这次大出血和剧烈的宫缩,对程先生的生殖系统造成了永久性的损伤。即使能平安度过这次孕期,以后……恐怕也很难再自然受孕了。”
永久性损伤……很难再自然受孕……
这最后一句补充,如同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带着冰冷而残酷的宣判意味,彻底击溃了韩毅强撑的最后一丝防线。
“呃……”一声压抑到极致的、如同被割断了喉咙般的悲鸣从韩毅紧咬的牙关里挤出。
他高大的身躯剧烈地抽搐了一下,猛地弯下腰,额头重重抵在冰冷的地砖上,发出沉闷的撞击声!滚烫的泪水混杂着额头撞破流下的血,瞬间模糊了他的视线。
是他!
都是因为他!
因为他没能保护好他!
因为他让那个男人进来!
因为他过去的混账!
他不仅差点再次害死自己的孩子,还彻底剥夺了程梓嘉未来再次生育的可能!
这比杀了他还让他痛苦千万倍!
巨大的、灭顶般的悔恨和自责如同最凶猛的毒蛇,疯狂地啃噬着他的五脏六腑!
他恨不得时间倒流,恨不得将自己千刀万剐!
“病人需要绝对静养,转入特护病房。家属探视时间严格限制。”医生交代完,没再看地上崩溃的男人和一旁沉默的巴兰,转身离开。
*
病房里重新恢复了令人窒息的寂静,只有仪器规律的“嘀…嘀…”声,冰冷地切割着空气。
程梓嘉被安置在特护病房的床上,脸色比身下的床单还要苍白,氧气面罩覆盖着他大半张脸,只露出紧闭的双眼和脆弱得如同蝶翼般的睫毛。
透明的液体通过细细的管子,一滴滴流入他同样透明的手背静脉里。
薄被下,他的身体单薄得几乎没有起伏,仿佛随时会消散。
韩毅被允许短暂进入。
他几乎是挪进来的,脚步虚浮,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
额头上简单包扎的纱布渗出点点殷红,脸上泪痕和血迹交错,狼狈不堪。
他不敢靠得太近,只敢站在几步之外,贪婪而痛楚地望着那个沉睡的人影。
他看到了程梓嘉放在薄被外的手。
那只手,苍白、纤细、冰冷,手背上布满了细小的针孔和瘀青。
就是这只手,不久前还用尽最后力气抓过他,指甲在他手背上留下深刻的、带着血痕的印记。
韩毅的心像是被那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痛得无法呼吸。
他多想走过去,握住那只手,用自己所有的温度去暖热它,去传递一点微弱的支撑。
可他不敢。
医生的警告如同警钟在他脑中轰鸣。他怕自己身上哪怕一丝一毫的气息,都会再次惊扰到他脆弱的安宁。
他只能像一尊赎罪的雕像,远远地、卑微地守着。
悔恨如同沉重的枷锁,将他牢牢锁在这方寸之地,动弹不得。
*
病房外。
巴兰€€文森特依旧坐在那张冰冷的长椅上,姿态依旧挺拔优雅。
他面前的助理正低声汇报着什么,声音压得极低。
“先生,医院内部最新评估报告。”助理将一份薄薄的文件夹递到巴兰面前,声音不带任何感情,“确认程先生此次流产危机造成的子宫及生殖系统损伤为永久性,后续自然受孕概率低于百分之五。另外,由于腺体长期注射抑制剂和此次大出血冲击,其信息素水平稳定性已被判定为高危,伴随终身内分泌严重紊乱风险。”
巴兰接过文件,修长的手指缓慢地翻动着那几页冰冷的医学数据和结论。
他湛蓝的眼眸低垂着,平静地扫过那些触目惊心的专业术语€€€€“不可逆损伤”、“高危”、“终身风险”……
他的脸上没有任何波澜,没有痛惜,没有愤怒,甚至连一丝失望都吝于流露。
只有那深邃如冰湖的眼底,掠过一丝极其细微的、如同评估一件商品价值骤降般的遗憾和冷漠。
助理继续低声补充:“韩毅的人动作很快,我们设在K市的几个空壳公司和舆论引导渠道已经被他们挖出了关键线索,虽然暂时无法构成实质威胁,但……痕迹已经留下了。他们似乎动用了非常规力量,追查得很紧。”
巴兰翻动文件的手指微微一顿。
他抬起眼,目光平静地扫过助理,随即又落回那份冰冷的报告上。
那眼神里没有意外,只有一丝被蝼蚁烦扰的不耐和轻蔑。
“知道了。”巴兰的声音低沉平稳,听不出丝毫情绪。
他将那份象征着程梓嘉未来健康与生育能力被残酷剥夺的医学报告,随意地合上,仿佛只是处理了一份无关紧要的简报。
“一个失去大部分价值的Omega,和一个被愤怒冲昏头脑、困兽犹斗的Alpha。”他轻轻嗤笑一声,那笑声冰冷得不带一丝温度。
“G市那边准备的医疗团队,”巴兰将报告随意递给助理,动作优雅地整理了一下袖口,“撤回吧。”
助理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讶异,但立刻低头应道:“是,先生。”
“这里,”巴兰的目光再次投向那扇紧闭的特护病房门,眼神里最后一丝评估的意味也彻底消散,只剩下彻底的疏离和冰冷,“已经没有值得继续投入的必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