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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滚！”
路肖洋躲去楼上，只剩游野一个人坐在桌边算账，他银行卡里有那一百五十万，加上他爸刚给的三十万。别看路肖洋表现不仗义，但游野肯定到时候这人不会对他袖手旁观，拿出二十万他能做到。
所以，现在就差一百万了。
游野身子后仰，两腿一伸，瘫在了椅子上。一百万，一天时间，他心里苦水泛滥，把他卖了都凑不够啊！
下午的时候，路肖洋给游野的手机上转账了两万块钱，不等听游野骂他抠门，他先说：“这是前几个月直播赚的钱，除去平台扣除的，我都给你提现了。”
游野默算还差九十八万，忽然他来了主意，“诶，你说我要是赶紧直播一天，能赚几十万不？”
“想钱想疯了？还是脑子进水了？”
游野不高兴，“会不会说人话！还是你以前说的，我要是每天都上直播，钱不少挣呢。”
去年路肖洋给游野开了一个直播账号，为了在网上提高武馆的知名度。游野对着手机镜头展示武术招式，或是教网友几招防身术，观看人数从开始的各位涨到了现在的七八百人，每场都有几百到一千多的打赏。游野不喜欢在网络上出风头，他的直播一直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
“你怎么不说我还让你露露你那腹肌和肌肉呢，早这么干现在可不是就提现两万了。”
游野泄了气，每次他上身穿个短袖他都觉得穿少了，尤其有时候看网友发的一些大胆露骨的言论，他更感觉放不开。
“算了，我再想其他办法。”游野一脸烦躁。
路肖洋又打击到他的痛处上，“你还能有什么办法？就是知道你拿不出来那么多钱，要不然就武馆这二层小破楼他能用三百万买了？”
游野心头一堵，这话不用明说，他自己能不清楚？
“我看你不如还是去求倪梓赫吧，你当初对他那么好，再怎么样他也不能真的把你们当初的情意抹杀掉吧。”
路肖洋算是游野和倪梓赫过去情感的唯一见证人，游野想说你根本不知道现在的倪梓赫有多恐怖，此刻他只是稍微回想了一下昨天他被倪梓赫掐住喉咙的情形，他就感觉背脊上凉嗖嗖。
按着倪梓赫的话说，明天一过，武馆这里就会成为废墟。游野不敢把这话当做是玩笑，他倒数着还有多少个小时。
一页白纸上被他写了十多个人的名字，后面还有一千、两千、一万、两万等字眼。他还有其他交情不浅的朋友，可把这些人大概能借给他的钱数加起来，还是差得太远。
“啊€€€€”游野急得直搓脑袋，白纸上顿时掉落了几根黑发，有什么办法能让他把武馆保住呢？
“睡一觉不就行了嘛。”
嗯？游野打了一个激灵，这是谁回答他的心声呢！
拳室的隔壁是换衣间，在换衣间里面还有一个小屋子，平时用来堆放杂物。游野刚才就是进这里找纸和笔，找到后他直接坐桌子旁边写了起来。
外面进来了两个学员，其中一个学员刚刚说的前一句话是：“你猜岩岩这次要怎么还厉总的人情？”
然后才是游野听到的那一句“睡一觉不就行了嘛”，这是田甜说的，这时他和另一个学员一边换衣服，一边继续说：“人家厉总身价那么高，缺的能是钱嘛，还不是因为他对岩岩的感情特殊，岩岩过去是有对不起他的地方，可你看他做的那些事根本就是还没放下岩岩这个人，什么吓唬他，逼迫他，最后等的不就是岩岩主动把自己送上门。”
“哈哈，对，就是。”
游野并不知道他们讨论的是一部网络小说的剧情，田甜的话让他的脑海里不由自主地产生了带入，睡一觉……
啪！游野忽地重重一拍桌子，一个情景的浮想顿时令他的脸上热冒了烟。
“啊！谁呀？谁在里面偷窥我们！”田甜吓得大喊，急忙拿刚脱下的衣服罩在胸前，另一个学员也是快速穿上了外套，两人一同盯着那压着一道门缝的杂物间。
听自己被说成是偷窥，游野出来也不是，不出来也不是。田甜不见有动静，气恼地过去把杂物间的门踢开，“我看看是哪个变态，让野哥好好收拾……野哥？”
游野尴尬地挠挠头，没好意思对上田甜瞪圆的眼睛，“那个我、我进来找笔，我绝对没有偷看你们。”
明明是对着两个omega，可游野却是打心里就放不开面子，让他和没穿着上衣的alpha学员说话，他都没有感觉别扭不适。
“野哥，我当然相信你啦。”田甜的态度立马转变，他丢开衣服，露出只穿着吊带背心的上身，说着往游野的近前靠。
“你们继续，你们继续。”游野往后躲着田甜，顺着墙他赶忙溜出了换衣间，还不忘把门给关严实。
田甜气得跺脚，“你说他是不是哪里有什么问题啊？要不然我这么可爱的omega他干嘛不喜欢？”
旁边的学员被这话逗笑，“怎么人家就非得喜欢你啊？也许野哥就是不喜欢你这种类型呢。”
“不可能。”田甜立马反驳，“你没听说他以前喜欢的一个omega就是我这种类型的？”
学员嘀咕一句：“那人和人怎么能一样？”
田甜还是不甘心，“要不是冲着野哥，我干嘛来这里学什么打拳呢，我就不信我拿不下他！”
学员看得明白，想了想没再说打击田甜的话。
这一个下午，游野心神不宁，完全不在状态中，与学员的对打练习他没少吃拳头，搞得这几个学员暗自窃喜，都还以为自己进步大了。
就在一个拳头又要袭上游野的面颊时，突然窗外传来了一连串轰隆隆的响动。游野的头向后一撤，同时手腕一个横挡，截住了学员的出招，紧跟着他飞奔到窗户边上，半边身子探出去往楼下看。
原来是一辆压路机开了过去，好险……游野长出一口气，才想起那会儿有学员说前面的街上今天修路。
只是出现了压路机的响动，游野的脸色也白了一层，他对学员们说：“你们先自己练练吧，我出去抽根烟。”
等他离开后，学员们都好奇地相互询问：“野哥这是怎么了？恍恍惚惚的。”
“不知道啊，我来这三年了，还从没见过他这样呢。”
“估计还是武馆的事吧。”
游野靠着武馆外面的墙壁，指间夹着一根点燃的香烟，他感觉自己脑袋里面的弦都快要绷断了。隐约他又听到了压路机的声音传来，他无法不联想到后天他身后的这座二层小楼坍塌下来的情景，只是想想他就浑身发凉。
到时候面对这一片废墟，倪梓赫是不是就想看到他痛苦的模样？
让他痛苦可以，但绝不能是用武馆的毁灭来换！
游野狠吸了一口烟，在一团飘散的轻雾后面，他的眼里闪过了一抹决绝之色。
第9章 和野哥身上的味道一样
田甜磨蹭到其他学员都走光，他凑近游野的身边，“野哥，晚上去我家吃饭吧，你这几天是不是累了？我给你做顿好吃的补一补。”
任谁都能瞧出田甜脸上挂着藏不住的小心思，可游野的目光只在他的脸上停留了一秒钟，什么都没看出来似的。“不了，谢谢你啊，我晚上还有事。”游野继续低头收拾着散落在地的拳套。
田甜认为游野这又是在找借口，类似这种敷衍的话他听到的太多，他嘟囔一句：“野哥你就是块大木头。”
路肖洋见田甜怏怏地离开了武馆，他听到了两人的对话，过来问游野，“你晚上有什么事？”他猜到游野最后肯定还是得去找倪梓赫，看游野忸怩着不答话，他干脆提出来：“用不用我跟你一起去？”
“不用！”
游野的话音里显露出了几分慌张，路肖洋“哼哼”了一声，“你很可疑啊。”
游野怕自己的计划在路肖洋的面前暴露，那可要羞臊死他了，他稳着嗓音说：“可疑什么可疑？我找人借钱去。”
“找谁？就你认识的那几个小子接长不短的还得靠你接济呢。”说着路肖洋忽然想起来，“诶对了，有几个人不是还欠着你钱呢，趁这个机会赶紧要回来。”
游野从开始就没有这份心思，“那多没义气，等他们手头宽裕了自然就还我了。”
“你真是……”路肖洋被游野气得无语，走前他撂下一句：“那你自己想办法去吧！”
游野关了武馆的门，这时候快七点钟，天色正渐渐变得昏暗。他上楼洗澡，然后换了身干净衣服，见洗漱台上放着路肖洋的一盒发蜡，他都打开了盒盖，后来想想还是别这么刻意€€饬自己了，免得更有伤他的自尊。
呵，自尊，游野又在心里嗤笑自己，他正要去做的事情，难道不是已经就把自尊都抛弃了？
这样想着，可他的心底又有一个声音在向他提出尖锐的问题：如果对方不是倪梓赫呢？
游野愣了愣，逃避了这个回答。
很快，游野又坐上了出租车奔市区，这途中他先绕路见了一个人。
染着一缕粉色头发的年轻小伙正在树下抽烟，见游野朝他过来，他一口烟没嘬完，先喊：“野哥！”
“你小子这头发还没换颜色呢。”
冯超嘿嘿一笑，从裤子口袋里掏出一盒烟，给游野的面前递。
“不抽了。”游野轻推开冯超的手，问他：“东西带来了？”
“带来了。”冯超又掏另一边口袋，他往左右看了看，一副谨慎的模样，之后他把一张卡片交给了游野。
“野哥，你要这个做什么呀？你这么规矩的一个人。”
“反正不是做坏事。”游野说这话的时候莫名有一点心虚，想不是坏事可也不够光明正大。
“那就好。”冯超听后心放下来，“我还真怕你这是突然要走什么歪路呢。”
“你小子少说我吧，你别再走老路就好。”
“嘿嘿，野哥，瞧你说的，我要是再走老路那多对不起你呢，那不是人干的事儿。”
五年前，冯超被几个人堵到了巷子里面殴打，正好游野路过救了他，后来问清是冯超撬人家车门偷东西。
游野帮他赔了钱，再带他去派出所投案，那时冯超不到十五岁，没想到已经是派出所的常客了。原来他一个监护人也没有，还要带着一个年幼的妹妹过日子，每次他撬车门不拿贵重的物品，只偷点零钱，够他们兄妹俩吃饭。
冯超被警察教育了多次，有时看他可怜，警察还给过他生活费。当时用路肖洋的话说就是“野大侠的侠义心肠又泛滥了”，游野开始经常接济冯超，还给他在修车行找了个师傅带着。
现在冯超有能力养活自己和妹妹，他一直没忘记游野给过他多大的恩情，所以当下午接到游野的电话，他没有半分犹豫就应了下来，哪怕游野在电话里说的是“你给我弄一张能开酒店房门的万能卡”。
冯超有一个特殊的本事只有游野知道，那就是他能开各种各样的锁。
“你妹妹快初中毕业了吧？”
“嗯，快了，还有两个月。”
游野简单问了问冯超的近况，他收起了卡片，出租车还在不远处等着，他没再和冯超多聊。
再次来到酒店，游野的心情比上一次要复杂得太多。他避开了前台的接待人员，他知道了从哪里走员工通道，很快他就爬楼梯到了最顶层。
游野小心翼翼地从安全门后面出来，这次他变得畏缩，要他去前台大大方方找工作人员联系倪梓赫，他做不到，因为他来的目的太不“单纯”，他哪里好意思让旁人察觉出来。
瞥见有客房的保洁员过来，游野赶忙转身，又躲回了安全门后面，他听到两个保洁员议论：“把那边的窗户关上咱们就下去吧，不是说九点以后就不让咱们的人上来了么。”
“嗯，也不知道这是什么来头，自己带着管家和保姆，你见那房间里面没？床单被罩全是他们自己换了的，一天睡一次就换，听说每餐还都有专人给送过来。”
游野听着走神，以前倪梓赫在武馆里他的那张床上睡过觉，那时他的床单一个多星期都没有换，倪梓赫还抱着他的被子吸了吸，说“和野哥身上的味道一样”。
“嗯？什么味道？”
游野想起自己当时一下就有些紧张，直怕倪梓赫会说是臭汗味，可结果他听到的是一句“清清凉凉的药膏味，很好闻”。配上倪梓赫犯困时那软糯的嗓音，游野跟着心都要化了。那晚等倪梓赫睡着以后，他实在没忍住偷偷亲了亲倪梓赫的发顶。
记忆中的美好让游野的嘴角噙笑，可回到现实里却更让他犯难，现在的倪梓赫与他之间相隔的距离简直就是汪洋大海，他在赤膊游向站在豪华游轮上的倪梓赫。
保洁员进了电梯，游野从藏身的地方出来，来的时候他给这家酒店打电话，装作要预订房间，他成功从前台接待员口中套出了顶层高级套房只有一间，这样他很容易就找到了，看套房的门都与普通房间的不一样。
游野拿出冯超给的卡片，在门锁上一刷，“哧呲”一声门锁开了。他轻轻推开门，知道里面倪梓赫不在，可他还是抑制不住心脏咚咚跳了起来。他想这样最好，不用他上来就直面倪梓赫，他根本表述不出他是来做什么。
游野借着手机屏幕上的光亮，进了里间卧室，他嗅了嗅空气中的味道，只有一股淡淡的、像是古龙水的香味，他也不知道自己心头涌上来的那点失落算什么，难道现在倪梓赫的信息素对他来说不是莫大的威胁吗？
爬床这种事情放到游野身上，他自己都觉得荒诞，或是如果有人跟他提出这种要求，他能打得对方满地找牙。然而此刻他就是带着这样的目的来了，他不断提醒自己脸皮厚着点，等到天一亮什么都过去了。
游野摸了摸后颈，两片贴布贴得很严实，他又从裤子口袋里掏出了一个小药盒，打开后里面装的是一颗蓝色药片。
“这种药还在研发阶段，有各种不确定的副作用，不过你可以放心，其中的药物成分对身体是没有毒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