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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池念刚松一口气，就又听见青年说。
“但你是不是生魂，就不好说了。”
池念：“……”
池念说：“别问我，我也不知道。”
青年微微挑动眉梢，多少有点：你这小子胆子挺大，竟然敢这么跟我说话。的意思。
池念实在是和这个人装不下去了：“干什么这种眼神，我真不知道嘛！”
看他理直气壮的模样，青年嘴角的笑意变得更加放松：“嗯。”
就“嗯”？一下就完了？
这人对他是不是太过放心了点。
“你就不怕我是什么假装自己很柔弱，其实非常厉害的，的……”池念没想到形容，最后憋出来一个，“大反派！”
“大反派是什么？”青年问他。
“就是坏人！”
“哦，还有坏人自己会会说自己是坏人的啊。”
池念：“……”嘶，这家伙怎么这么多年过去，那张嘴依旧那么气人的。
俩人边走边拌嘴，池念竟然没吵赢。
他感觉自己应该是在梦里，脑子不清醒，这才吵不过的，有本事现实里面过过手！
当然，更多的原因是池念说的一些梗对方没听过，也根本get不到，这让他的话的杀伤力大大降低。
可恶啊！
自从见到他之后，青年嘴角那若有似无的笑意就没淡下去过，分明没了那耳坠，青年的脸看上去更加冷清落寞了才对，但带着那轻柔的笑意，仿佛又回到了人间。
池念跟着青年一起来到了一处荒废的祠堂。
并非道观，而是供奉着土地一类本地地仙儿的地方，祠堂很小，靠着墙壁摆着一座半人高的泥塑金身，形状很是模糊，起码池念是看不出来那是个什么玩意儿的。
祠堂中央摆了张供桌，供桌上面的香灰已经很久没有动过了，连香炉上面都积了一层灰，更别提供果，早就不知道被哪只老鼠给调走了。
这荒芜凋敝的小祠堂里倒是还放着几个蒲团，青年也不讲究，将蒲团拉过来摆放到一起，勉强凑了张能够算作“床”的东西。
池念在对方脸上看见了疲惫，没好意思问青年为什么来这个地方休息，而不是回之前的道观去。
青年躺下之后很快就睡着了，绵长的呼吸显示着对方睡得很沉。
池念是生魂，睡觉是睡不着的，他在附近逛了逛，最后又回到青年身边，趴在人耳畔低声嘀咕道：“你怎么就睡着了，等下我醒了就回去了，下次见你都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池念有那么一点连他自己都察觉不到的不舍。
为什么呢？
因为他总能从青年身上读出一种名为孤独的东西。
这是青年还只是少年的时候所没有的，不能够称作气质，是那种发自灵魂的，孤身一人了无眷恋的感觉。
池念扒在一旁，闲得无聊到数起来青年的睫毛，等待着梦境醒来。
他想留下什么，但是他连这个世界，只要不是青年递给他的东西，都触碰不到，又什么都没办法留下。
池念最后只能在青年的脸颊上戳了一下。
青年睡得很熟，很熟，根本不会给他半点回应。
池念就这么无聊得身上都要长蘑菇了，什么时候睡着的都不知道。
等他醒来的时候，发现他竟然还停留在这个世界，心底莫名有几分慌张。
这次的梦境，好像比以往的都长。
外面的天色已经开始泛起了鱼肚白，青年一觉睡了十几个小时，醒来时发现池念还在，别说池念，青年都有些意外。
可两人都默契地没有说什么。
“走，去附近弄点吃的。”青年起身拍拍身上的尘土，带着池念离开了那破败的祠堂。
所谓的“吃的”，也就是一点野果子，附近没什么能吃的东西，也没有人类活动的迹象。
随意垫了点儿东西，青年就算了一卦，带着池念去了最近的镇上。
青年口袋里还挺有钱的，找了家旅店洗漱了翻，又饱餐一顿。
池念依旧只有一个苹果。
但这苹果比那些野果子带来的饱腹感多的多。
池念怀疑是房间里点着线香的缘故，毕竟他吃香火也能吃饱。
池念：“……”
不，他怎么越来越习惯当生魂了，这不对劲！
正想着，忽然就听见了楼下传来€€€€€€€€的脚步声，旅店里的人似乎都悄无声息地离开了这栋建筑。
就连池念都发现了，青年却跟没察觉一样，甚至又拿起来个苹果，问他：“吃饱了吗？要不要再来一个。”
池念吃了个七分饱，处于已经不饿了，但再吃还能吃得下的地步。
刚刚看着青年吃饭有点嘴馋，池念就接下了青年递过来的第二个苹果，不过并没有急着啃。
他闻不到太多的味道，苹果的香味能够让他感觉自己还算是活着。
周围的脚步声越来越密集，池念看了看不为所动的青年，拿着苹果换了个距离门远一点的位置，免得等下被伤及无辜。
他也是为了不拖后腿不是。
池念刚找好位置，客房的大门就被踹开了。
青年并没有锁门，踹门的人却以为门上了锁，因此，不出意外的，那一脚直接将门板都给踹了下来。
真是粗鲁。
池念来不及蹙眉，就听到为首冲进来的那个身着金色道袍的道士指着青年，声如擂鼓地呵斥道：
“你竟然能做出屠村炼魂幡的行为，已然堕入了邪魔外道！今日我与诸位师兄弟就算是死，也要将你绳之以法！”
“有什么话就去阎王面前忏悔吧！”最后几个字，那黄袍道人像是咬牙切齿一般从牙缝中挤出，像是真和青年有天大的过节那般，叫出了青年的名字。
“薛尽贺！”
第70章 被夸了
心脏咯噔跳动了下, 池念忽然从睡梦中惊醒过来，他还从来没醒得这么突兀过，仿佛上一刻还在另一个世界, 这一秒就神识清明，根本不像是睡醒的状态。
“薛……”
因为清醒的速度太快, 梦中的记忆还没淡忘, 池念甚至能记得青年那张……
池念捂着自己的额头，等他仔细回想的时候，发现梦里那个青年已经五官模糊, 他根本记不清对方的样貌, 只记得那隐约的眼神。
甚至因为青年和薛尽贺的差别有点大, 池念的思维瞬间陷入了混乱之中，主观意识地怀疑起来自己的想法, 并且越是回想，就越是觉得那个人根本不是薛尽贺，而更像是他在梦中把薛尽贺跟什么人搞混了，然后那个一会儿是薛尽贺，一会儿又是别的什么人, 他不知道的哪个可能是熟悉的、现实生活中认识的，又或者是动画或者游戏里的人物。
总之, 梦里那个青年更像是好几个人混合起来的形象，且随着池念清醒的时间越长，越是让池念坚定那只是池念在梦里赋予那个青年的名字而已, 那青年并不是池念所认识的任何一个人。
很……奇怪的想法。
池念再次觉得梦境果然是很不讲道理的，每次在梦里觉得非常流畅合理的东西，醒来一回想都会忍不住发笑，连最基础的逻辑都不通顺, 而且断断续续的。
他多少了解过相关的知识，在第一次做那个可以清晰控制自己身体的梦境的时候。
其实人类的大脑很擅长欺骗，有时候在半梦半醒时，觉得自己做了一个很长的梦，但仔细一想，这个很长的梦其实很多地方都是矛盾的，甚至上一秒是某人甲，下一刻就变成了某人乙，但身处梦境的时候，已然会觉得两个人是同一个。
这实际上是因为人类的梦其实很短暂，每个都只有几分钟，所谓的很长的梦，不过是大脑将所有的梦境连续播放。
可这就像是同一个作者用相同画风画出的不同的漫画的主角，而长梦就是不同的几本漫画里的章节组合到了一块儿，不仔细看的话，还以为是在看同一部漫画呢，可一细想，就会发现里面的主角都不是一个人。
池念甩了甩头，把自己在梦里梦见了薛尽贺这件事情当作是偶然，有时候他也会在普通的梦里梦到薛尽贺，这并不是什么稀罕事儿。
梦醒之后，随着精神世界回到现实，梦里梦到的东西渐渐的就变得不那么重要了，池念也就没上心。
他照常起床，今天他似乎睡过头了，但薛尽贺也没叫他，估计是觉得昨天超度了那么多怨灵把他累着了，池念赖床也就多睡了不到一个小时，不论薛尽贺还是一同在花园里晨练的林缈和颜衍都有点惊讶。
池念没get到他们惊讶的点在哪里，只是，莫名其妙的，脑子突然抽了一下。
“好无聊，我们吵架玩吧。”
很奇怪的团建方式，林缈都要怀疑池念是不是睡觉睡多睡傻了。
“你是抖M吗？”林缈吐槽他。
池念：“虽然很想反驳，但如果……”他看了一眼薛尽贺，“玩这个play的话好像也不是不行。”
林缈表示自己要瞎了。
颜衍更是一副没眼看的表情，拉着林缈一起换个清净的地方，免得被某些人恋爱的酸臭味给熏坏脑子。
池念对着二人的背影吐了吐舌头。
他们这是嫉妒！
“想吵什么？”薛尽贺倒是惯着他，就连池念提出的莫名其妙的要求都愿意陪他玩玩。
池念想了想，发现自己找不到和薛尽贺吵架的议题。
他好像还从来没和薛尽贺拌过嘴……吧？应该没有吧。
池念想不起来，总觉得跟薛尽贺在一块儿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没有过不开心。
“想不到能吵的点，舍不得跟你生气。”池念黏黏糊糊地搂上了薛尽贺的脖子，然后没忍住在人下巴上亲了一下，甜得他都快往外面冒粉色泡泡。
薛尽贺并不讨厌他这黏糊劲儿，分明是个对大多数的事和人都冷冷淡淡的家伙，唯独纵容池念无法无天。
“刚起床？吃早饭没。”
池念被关心之后心情变得更加好了，彻底将那给自己带来不愉快心情的梦给忘了个一干二净。
“还没呢，今天早上有什么？”
“鱼片粥，还有……”薛尽贺跟哄小朋友似的，将挂在自己身上的池念抱起来，往餐厅的方向走去。
薛尽贺向来是个自律的人，每日都给自己安排了一定数量的功课，而且，现在的薛尽贺虽然身体数据已经恢复到普通人的程度了，但他对自身要求高，远远不可能就此停下，每天都还会做额外的体能训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