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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典型炮灰 第152章

阿芷回道:“哦,我看你的那个坠子太旧了,都褪色了,所以给你换了个新的,旧的当然是扔掉了。”

见崔遗琅脸色不太对,阿芷心里一惊,慌乱道:“那个红缨对你有特殊意义吗?对不起,我不该自作主张,我还记得我当时是扔在哪里的,我这就帮你捡回来。”

“不,不用了。”

崔遗琅拦住阿芷,没真的让她跳到水池里去找,看到女孩羞愧懊恼的表情,他温声安抚道:“你别放在心上,那个坠子我用了十几年,也是一直懒得换而已,现在你给我换了个新的,我感激你还来不及呢,怎么会怪你,别想那么多。”

阿芷见他脸色确实淡淡的,这才放下心来。

崔遗琅看向自己的手,这双手看起来白皙柔软,似乎没有一点力气,但仔细看会发现掌心有一层坚硬的刀茧,这是经年累月的挥刀留下的痕迹,也是他辛苦和汗水的见证。

他觉得,自己好像已经没有挥刀的理由了。

他拔刀从来都只是想要保护身边的人,无论是娘亲,师父或者是好朋友,可到头来,他什么人都没能护住。

平生不修善果,只爱杀人防火。忽然顿开金绳,这里扯断玉锁。

崔遗琅在心中默念这首歇子,忽然生出几分禅意,心里冒出个从未有过的想法。

他收回刀,眼神飘忽地望向远方的山:如果我真的能报仇雪恨,再帮王爷实现梦想,等到那一天,我就去终南山上出家。

他太累了,除了给师父和卫勉报仇,他什么都不想做。

阿芷走后,崔遗琅躺在椅子,他闭上眼,享受这难得的悠闲时光。

等他休息好后,他会再次拿起那两把赤练刀,为他的师父,为他的父亲,向薛焯讨一笔血债。

“咳咳€€€€”

忽然,他喉咙里发痒,忍不住咳嗽起来,一时止不住,嗽得面上烧红,冷汗渍渍。

继而他又痛声大嗽几下,将刚才咽下的药汁通通都呛了出来,喘得缓不过气。

他喉间腥甜发痒,又呛嗽几声,猛地呛出一口血来。

一口暗红的血溅在碧绿凿花的地砖上,刺眼得很。

崔遗琅咳得泪眼婆娑,迷糊间也看到了那块血迹。

阳光洒在他身上,明明很温暖,但他却觉得冷得透骨,身体怎么也暖和不起来。

第110章 与道成书

“嘀嗒€€€€”

冰冷的水珠落在薛平津的脸上,他眼皮一抖,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一片漆黑,几乎伸手不见五指,只有一个小小的窗口依稀透出几丝亮光。

他迷茫了很久才意识到自己在地牢里,四肢都套上了沉重的枷锁,脖子上也有一条链子和墙壁连接,连活动身体都十分费劲。

自从醒来后,薛平津就发现自己身处这座地牢里了,这是曾经如意呆过的地方,地面上甚至有一小滩他留下的血,如今已经变成暗红色,脏污不堪。

他也没想到自己有一天竟然也会被哥哥像只狗一样栓在地牢里。

“呃……”

薛平津吃力地挪动身体,却是徒劳,他的四肢都被沉重的枷锁磨出了血痕,浑身不停地冒冷汗,酸痛得提不起一点力气,而且身体隐隐约约在发烫。

他在狼岭上受的伤没有得到及时治疗,哥哥只是简单让人给他包扎止血后就把他扔进地牢里,前几天他都在反复发烧,伤口也有发炎的迹象,但哥哥只是让人进来给他喂一碗药,保证他还有一口气而已。

他抬起右手腕,那里的皮肤已经溃烂,几乎深可见骨,筋脉具断,往后怕是再也握不了刀了。

薛平津知道这是哥哥在故意折磨他,他没什么怨言,从背叛兄长的那一刻起,他便已经接受所有的后果,但他不后悔,如果能够再一次选择的话,他也会选择放走如意。

如意……如意他现在怎么样了?

他在心中默念这个让他魂牵梦萦的名字,忍不住开始猜测如意在做什么,哥哥有一次来对他冷嘲热讽时,脸色很难看,怕是没能把如意抓回来,能逃出去就好。记得在狼岭上,如意伤得也挺严重的,但有姜家那两兄弟在身边,他应该能得到很好的治疗。

不过,如意怕是已经知道卫勉和钟离越已经被哥哥杀掉了吧,他肯定很难过。

“如意……”

薛平津轻声喃呢这个名字,平躺在地上看向窗台投进来微弱的亮光,内心是从未有过的平静。

从很小的时候开始,他总觉得有很多声音在他耳边说话,讥讽的,怜悯的,愤怒的……这些尖锐变形的声音折磨得他不得安宁,让他的内心也逐渐扭曲,变成个人不人,鬼不鬼的疯子。

现在,他耳边的所有声音都停止了,明明身处冰冷肮脏的地牢里,他却觉得自己真正地从薛府的泥潭中挣扎出来,获得了新生。

他很感激这辈子能认识如意,至少他还能够清醒过来。

“一进来看你就发现你又在叫如意呢,我居然不知道,原来我弟弟是这么痴情的人吗?”

听到这个戏谑的嗓音,薛平津吃力地转过头去看,只见薛焯正不端不正地靠在牢房的门口,他应该刚从哪里鬼混过来的,一身绛紫色的长衫随意地挂在身上,头发散乱,露出大片的胸肌,手里拿着个酒壶,浑身脂粉气。

“哥哥……”

薛平津虚弱地叫出声,直到现在他都还是在叫薛焯哥哥,即使薛焯把他扔进地牢里,故意磋磨他,他依旧把薛焯当哥哥看待。

听到这个称呼,薛焯眉心一跳,似乎在极力忍耐自己的火气,他阴阳怪气道:“啧啧啧,看你的样子,崔遗琅也没把你放在心上吧,怎么?你都冒着生命危险放走他,他都没想过要带你走吗?”

薛平津轻咳几声:“如意是想带我走的,是我不想连累他而已,我想帮他拦住你,而且……我不想真的背弃你。”

他的脸蛋脏兮兮的,这几天没有梳洗,哪还有往日那个明媚张扬的小公子的半点风采,但他的眼眸却是从未有过的清澈透亮。

薛焯恍然间仿佛看到了如意的影子,他们的眼睛在他脑海里重合在一起。

他内心涌上些许怅然,他很早就知道是他把弟弟引入这条歧路上去的,摩诃本质没有那么坏,他可以做个好孩子,只是在如意身边呆了那么短的时间,他便像是获得重生一样,从以前的小疯子变得像个人。

薛焯居高临下地看自己的弟弟:“……姜绍快要发起最后进攻了,是胜是负只看这一场仗。如意他肯定也会来的,我等着他来杀我,但我不会手软,我会和他公平地比上一场。”

若是如意败了,他会把如意带回薛府,废掉他的武功,让他永远也不能再离开他。

爱其实没有那么重要,不是吗?薛焯近乎麻木地想。

若是自己败了,那被如意杀死也是件很幸福的事。

薛焯已经开始感到厌倦了,这辈子他有过最艰难的童年,在边境的死人堆里挣扎出一条生路,他享受了世间最顶级的荣华富贵,也掌控了“一声之下,万夫莫从”的权势地位。

可他并没有真正地快乐过,他人还活在世上,身上却早已溢出死气,不过一具行尸走肉而已。

如果没有如意,那死亡也是很美好的事。

想到这些,薛焯死寂的脸上浮现出一抹病态的笑,阴森。

听到哥哥的话,薛平津的呼吸有点急促,他吃力地说道:“可是哥哥,这样你真的会开心吗?我们是兄弟,我能体会到你的真实想法,你真的想这样过一辈子吗?我们就不能活得有个人样吗?”

活得有个人样?

薛焯在心里冷嘲热讽,他轻笑一声:“你看看你的样子,你现在就活得有个人样了吗?”

薛平津扬起嘴角:“至少我做了件男人该做的事,我不后悔,我对得起如意,也对得起自己了……”

说完这句话,他的意识开始模糊,耳边响起哥哥的声音,但怎么也不能辨别出到底在说什么。

不知过去多久,薛平津冷得把自己蜷缩成一团,他四肢冰冷,又饿又困,地牢的寒冷让他呼出的空气都要冻成冰碴子,意识不停地下沉,再下沉……

不,我不想死,我还想再见到如意,我不能死。

想要再见到如意的意志压过他内心所有的杂念,他吃力地挪到用来吃饭的盘子前。

因为手脚上都有坚硬沉重的石锁,薛平津只好努力把脸伸进盆里,像畜生一样地吃里面的饭菜。

忽然,他一个不小心,下巴磕到了盘子的边上,直接将盘子掀翻,饭菜全都掉到了地上。

“呜呜……”

薛平津喉咙里发出几声痛苦的呜咽,大滴大滴的眼泪从他眼角滑落,他低下头,一边哭一边去吃掉在地上的饭菜,冷硬发馊的米饭噎得他咽不下去,他使劲地嚼,拼命地咽。

他锦衣玉食地过了那么多年,娇贵的脾胃显然不适应这些冷汤剩饭,不住地反胃干呕。

牢房外,薛焯站在原地,看着薛平津跟个没有尊严的畜生一样吃饭,他的拳头不自觉的握紧,心口像是被一块沉重的石头压住了,闷得他喘不过气来。

看了良久,他提着酒壶,一摇一晃地回到宴会上。

薛焯向来骄奢淫逸,即使在行军打仗的关键时期,他也带了很多名伶歌女随军出行,薛军的士兵和将领被他这个主帅影响,也染上了不良的恶习。

他回到宴会上时,喝醉酒的高级将领露出丑态,整个画面荒淫无耻到了极点。

薛焯刚回到座位上,立刻就有美人端上美酒凑上来,每个都袅娜妩媚,笑靥如花,薛焯也懒得仔细看是谁奉上的酒,喝了个痛快。

他知道现在军队中已经有一些将士对他生出不满,朝中薛太后也写信给他,委婉地表示要尽快攻下江东,他们的粮草供应已经出现了问题,他们完全不能理解他执着地想要抓住崔遗琅的行为,他的亲信已经几次三番请求他亲自前去安抚士兵。

但他不在乎,这场战争到底谁能获胜他并不关心,他只想痛痛快快地和如意再打上一架。

耳边全是靡靡之音,薛焯大脑持续地嗡鸣,他醉眼迷离地躺在椅子上,享受这回光返照的最后狂欢。

……

江都王府。

经过这些日子的调养,崔遗琅的身体已经差不多休养好了。

阿芷这天照例给他诊脉,细细的眉毛纠结在一起,脸色不怎么好看,崔遗琅笑道:“我这几天都有认真吃药,也没有胡思乱想,身体已经差不多恢复了,今天早上起来还和白术比试一下刀法,我觉得已经完全康复了。”

阿芷收回手,冷笑道:“是吗?要不要我把你吃的药一一说出来?”

崔遗琅顿时心虚起来,连声音都变小了:“不是吧?这你也能把脉把出来?这也太厉害了。”

“你很得意?白术是我亲哥,你们做了什么我难道会不清楚?你觉得我给你开的方子药性太温和,所以拜托我哥给你抓药。”

按照常理,崔遗琅的伤是不可能那么快就养好的,刚才白芷给他把脉,发现他的脉像表面强壮有力,实际却是外强中干,不过是用的重药强行补出来的。

是药三分毒,他本就伤势严重,只是因为年轻有几分底子,应该用药性温和的方子慢慢调养才对,这样用重药,反而损坏了他身体的根基,长此以往,肯定会对身体造成严重的亏损。

想到这些,阿芷非常生气:“你是大夫还是他白术是大夫,你这样不听我的话,以后我给你开的药方子,你都别吃了。”

说罢,阿芷跑进内室,把崔遗琅还没吃完的几贴药都拿走,作势要扔进后面的池塘里。

崔遗琅见状连忙上前拦住她:“阿芷,我知道错了,你别不管我,我发誓,等我这次打仗回来,我一定直接住在你的药庐里,你说东我绝对不往西。”

“哼,真是会说大话,好像你们一定能打胜这场仗一样,太自信了吧。”

崔遗琅脸色很严肃:“不是能赢,是必须赢。”

阿芷叹气:“这场仗真的就那么重要吗?让你能做到这种程度。”

崔遗琅眼神中流露出悲伤的味道:“阿芷,我的父亲和师父都死在了薛焯刀下,是我害了他们,我必须为他们报仇。你说我是不是扫把星,走到哪里都有人因我受到伤害,当初在村子里也是,我一来,薛焯的军队就找过来了……”

听到这话,阿芷连忙安慰道:“我们村子里的事怎么能怪在你身上呢?你也是受害者,哪有受害者还反思的……唉,其实要是换做我亲人被杀了,我肯定也会和凶手拼命的,虽然白术长得丑,脾气不好,还从小到大把活都推给我一个人干,但他也我唯一的亲人了。”

换位思考一下,阿芷发现自己也不是不能理解如意的做法。

纠结良久后,阿芷气呼呼道:“白术给你买的药材不能再用了,我重新调整一下药方,你等着哈。”

说罢,她又风风火火地跑回自己的药庐,开始绞尽脑汁地思考更温和,但又不降低药效的方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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