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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但如此,薛焯还直接笑着出言挑衅道:“哟,深更半夜,江都王为何扰人清梦,我和如意睡得正好呢。”
姜绍气得一口气上不来,一副要犯风疾的模样,他从小身子骨就不怎么康健,又遗传了老王妃的风疾,此番前去淮阴郡镇压叛军,接到薛平津的来信后又日夜兼程地带领部队回到京城,可谓是身心俱疲,被薛焯这样一激,顿时剧烈地咳嗽起来。
他咳得一时止不住,玉白的脸上,喉咙间腥甜发痒,猛地呛出一口带血的唾沫来。
显然是气急败坏到极点。
见此,姜烈连忙上前扶住他摇摇欲坠的身体:“哥哥,你冷静点。”
薛焯见此,内心嘲讽了一句:这病秧子一副破烂身体,他这种男人也能洞房?他立得起来吗?
“王爷,你没事吧?!”
崔遗琅慌忙地站起来,伸手想去搀扶姜绍的身体,却被一把推开,姜绍气得扬起手,作势想打他一巴掌,但看到那张苍白可怜的小脸,最终还是没能狠下心来,他收回手,声音扭曲:“你缺男人得很?什么脏东西都往床上带。”
他的动作和嫌恶的语气生生地刺痛崔遗琅的心,崔遗琅的脸色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他披头散发地站在一旁,胸口雪白皮肉上留有大片大片斑驳的痕迹,看得姜绍心口一痛,险些流下泪来。
他养了十几年的小孩,就这么被个不三不四的脏男人给祸害了,让他怎么能甘心。
姜烈立马呵道:“兄长,你到底在说什么?你怎么能吼如意呢?”
他疾步上前,扶住崔遗琅的肩膀,把外衣披在他身上,温生安抚道:“如意,你没事吧?你别怕,我们和师父都在这里,如果是平阳侯逼迫你的,我们绝不会轻扰他。”
他用不善的眼神死死地盯住一脸看戏的薛焯,暗恨这男的不要脸。
师父钟离越这才明白他们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一瞬间的愕然后,他毫不犹豫地站在崔遗琅这边:“徒弟你说,如果是平阳侯逼迫你的,老夫绝对为你报仇。”
看到崔遗琅眼中的无助时,姜绍意识到自己刚才说的话实在是太过分,他深呼吸几次后,温和道:“是他逼你的对不对?如意,你告诉我,如果是他欺负你的,我绝对不会放过他。”
薛焯不满:“唉,怎么你们都把我当成是什么大恶人?如意,不如你亲口告诉他们,我到底有没有逼迫你。”
姜绍对他的话置若罔闻,眼睛锐利地盯住崔遗琅的眼睛,像是要逼问出一个让他自己满意的答案来。
崔遗琅从围住他的男人脸上一一扫过,垂下眼帘,轻声道:“薛焯没有逼我,是我主动和他上床的,我是自甘情愿的。”
听到这个回答,薛焯脸上露出畅快的笑容,姜绍则感觉心脏一痛,咬牙:“你!为什么……”
“因为我就是缺男人!”
崔遗琅直接高声打断他的话,这是他第一次用这种叛逆的语气反抗姜绍,他毫不避讳道:“王爷,我告诉过你,我是喜欢男人的,我已经十八岁了,我的身体我自己能够做主,我不是你家里的小奴隶。”
姜绍眼眶绯红:“好,就算你不是我家的小奴隶,但我在外面拼死拼活地打仗,你在京城和别的男人搞在一起,你对得起我吗?”
薛焯在旁边插话:“你们之间有什么谁对不起谁的?小如意帮你行军作战,一心为你,你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别说你们只是君臣关系,你已经迎娶王妃,说不定我表妹现在已经怀孕了,你凭什么阻扰如意和我在一起?”
“我没问你!”
姜绍厉声打断薛焯的话,看向脸色苍白的崔遗琅:“我再问你一遍,你到底是怎么想的?真的决定要和这个男的拉扯不清,你知道他品性有多败坏吗?他前一任夫人那么端庄贤淑的女人都跟他过不下去,你凭什么以为自己是特殊的那一个,他迟早有一天玩腻你。”
或许是出于报复,又或许是出于心里那点说不清的情愫,看到姜绍这副失去理智的模样,崔遗琅居然阴暗地感到一丝痛快。
原来你也会有失去控制的一面,他还以为在他们荒诞又漫长的拉扯中,只有他一个人在唱独角戏。
他咽下喉间的酸楚,颤声道:“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我只是太寂寞了,是你不想看到我,你把师父和姜烈都带去淮阴郡打仗,却故意把我一个人扔在王府,我的想法你有在意过吗?”
这一点姜绍没法否认,一直以来他都在逃避自己的真实感情,却没想到一时的逃避却换来这样的结果。
崔遗琅继续道:“迟早有一天会玩腻我又怎么样,至少两个人在一起的日子是快乐的,他给我做我喜欢的酥酪,过生辰花费心思讨我欢心。虽然过去他有诸多的不好,但至少那一刻,我能感受到他的心意,可你呢?你承诺过我,只要我不背叛你,你就永远不会抛弃我,是你先违背誓言的。”
听到这番话,薛焯却并不感到开心,他眼神幽幽地看向崔遗琅:这小坏蛋或许心里确实有点感动,但现在更多还是想用他来激怒姜绍而已。
姜绍声音喑哑:“他给你做饭,你就喜欢上了?你就这么贱,江都王府缺厨子吗?我也从来没想过会抛弃你,我,我不允许你们在一起。”
最后一句话他几乎是从唇齿里磨出来的,几乎有股咬牙切齿的味道。
薛焯抬起下巴:“你凭什么不许,我堂堂正正地爱上如意,这有什么错,大不了,我以后不成亲不生子,就我们两个在一起。你刚才在我面前诋毁我,我还没说话呢。”
他上前,拉住崔遗琅的手,正色道:“江都王,不如这样吧,我知道你想做皇帝,而我这人呢,此生求的不过是肆无忌惮地活下去,权力反而是次要。我不和你再打擂台,甚至可以帮你废黜小皇帝,但你也不能阻扰我和如意在一起,大家各取所得,怎么样?”
此话一出,在座的所有人都惊了,前朝无人不知当今平阳侯狼子野心,迟早会有取而代之的那一天,能让他放弃相争,莫非这真是动了真情?
崔遗琅呆愣地抬起头,薛焯伸手将他凌乱的长发绾至耳后,温声道:“我不是说过吗?我可以为你改变,我也从来不在乎什么荣华富贵,让姜绍做皇帝,我安心地做平阳侯,这样也不会再让你为难了。”
至于姜绍登上皇位会不会用权力拆散他们?笑话,他薛焯要是连这点护住身边人的能力都没有,那他也不配得到这件宝物。
崔遗琅已经说不出话来了,薛焯眼中坚定的光芒晃得他眼花,剧烈跳动的心脏几乎要崩出胸腔,喉咙发紧。
“我不同意,如意不是交换的物品,我不同意这项交易。你,你敢说出来,难道我不敢吗?我也很爱他,比你爱得更早!”
他们深情对视的画面深深地刺痛姜绍的心,他顿时把藏在内心深处的感情一股脑全兜出来。
“你在说什么?”
崔遗琅僵硬地转过头,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刚才听到什么,王爷说他爱自己,这怎么可能?
“如意,不管你相不相信,我都没有欺骗你,我对你不是没感情的。”
姜绍浑身脱力地坐在椅子上,承认这份感情已然耗费他所有的力气,可真的说出来后,长久压在他身上的重担被挪开了,感到一种从未有过的放松和解脱。
这时门外的周梵音也抱着她的焦尾琴走进来,刚好听到这句独白,她心里冷笑,冷冰冰道:“那你早干什么去了?”
姜绍别过脸,不想看周梵音那双嘲讽冷漠的眼睛,这是他三媒六聘娶进门的王妃,是他名正言顺的妻子,但他却在王妃面前亲口承认他对另一个男人的感情,他心里愧疚难耐,却又无可奈何。
而旁边的崔遗琅也反应过来,王爷已经成亲了,王妃娘娘是无辜的,再怎么样他们都不可能在一起的。
崔遗琅咬牙:“不,我不接受,你太过分了,真的太过分了。”
姜绍眼神悲伤:“对不起,都是我的错,如意,因为我父王的荒唐,导致我从小对龙阳之好很是厌恶。但我没法否认自己的心,我是爱你的,我们朝夕相处了十几年,我早就离不开你了,只是我害怕我会成为我父王那样的人,所以一直以来都在逃避。把你留在京城也是害怕看到你的脸,我会动摇,但我从来没想过要抛弃你。”
他深吸一口气,释然道:“我是爱你的。”
听完姜绍的坦白,崔遗琅觉得一切都荒唐到了极点:“你为什么,为什么不早点说,为什么要这个时候说……”
爱又能怎么样?他和薛焯的关系已经混乱不堪,姜绍也已经迎娶王妃,因为对方的逃避,导致这一切都发展到如今这样不能转圜的地步。
平生第一次对王爷产生强烈的怨恨。
胸口强烈的情绪让他顿觉天旋地转,崔遗琅破防地冲出房间,再也不想和这两个男人呆在一起。
“如意!”
姜绍惊慌地站起身,想去追他,但走到门口时,崔遗琅的身影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他怅然若失地站在门口,心底一片冰冷。
薛焯轻啧了一声,他原本是想用自己坚定示爱的表现彻底让如意心生动摇,没想到阴差阳错让姜绍破防到把自己的心意爆出来,直接导致局面失控。
他闭上眼:不急,姜绍已经成亲了,如意这样纯情的孩子是不可能再重新选择他的。
“哗啦啦€€€€”
外面又开始下雨,崔遗琅破防地冲出房间后,也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只是茫然地在雨中奔跑,像是要把这刺骨的寒冷抛在脑后,把这无穷翻涌的绝望抛在脑后。
他咬紧牙关,拼命地吞下一口口浓烈的情绪,荒唐又崩溃地扯着自己的凌乱的头发,雨点一滴滴落下,湿润的衣物黏腻地裹在身上。
“小如意。”
听到有人在叫他,他抬起头,雨幕迷蒙中,前方隐约出现个人影,打着青绸油伞,身形有些熟悉。
来不及停下,崔遗琅直接和来人撞了个正着,对冲的力道让他猛地往后一仰,那人都来不及拉他,他便干净利落地跌倒在雨水涡里。
崔遗琅意识恍惚,头脑也不怎么清醒,就这么坐在水潭里,半天爬不起身。
来人轻笑一声:“哎呀呀,你怎么那么狼狈?”
崔遗琅抬起头,面前是个亭亭玉立的少女,一身艳丽的石榴裙,亭亭玉立地打着油纸伞,笑盈盈地把他从水潭里拉起来。
他轻声道:“薛平津,你又想做什么?”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又穿上襦裙,假扮成女子的薛平津。
少女笑眼盈盈道:“如意,我是周迦叶啊,是平阳侯的表妹,你见过我的呀。”
他固执地要把自己伪装成周迦叶,崔遗琅也没有力气再揭穿他,疲惫地叹气:“好吧,迦叶,你有什么事吗?我现在累得很,没功夫和你玩乐。”
薛平津笑道:“你身上的衣服都被雨淋湿了,来我马车上躲躲雨怎么样?”
他指了指自己身后的马车,也不在乎崔遗琅的回答,半推半拉地把他塞到自己的马车里。
马车里铺陈着厚重的波斯红毯,角落的香炉中点着馥郁的苏合香,车厢里温暖干燥,把外面的阴冷潮湿全都隔绝开来。
崔遗琅上车后,薛平津体贴地把已经准备好的干净衣服给他换下,又亲自跪坐在他身后,殷勤地给他擦拭湿漉漉的长发,甚至心情颇好地在哼歌,倒真有几分端正贤淑的风韵。
“别着凉了,我来给你擦干。”
对于薛平津的讨好,崔遗琅都没有任何反应,他单薄的身躯掩藏在车厢角落的阴影中,脸上展现出一种近似绝望的情绪,那种精神上萎靡阴郁的气息,将车厢里的明亮温暖一扫而空。
王爷原来也是喜欢他吗?既然如此,那为什么不承认,为什么要逃避?
他藏在衣袖的手不住地颤抖着,甚至用力地掐着自己的掌心,一小股细密的血流顺着手腕爬满了整只左手。
在崔遗琅黯然神伤的时候,薛平津眼波流转,神不知鬼不觉地蹭到他身边,解开自己的腰带,在他耳边吐出温热的气息:“你现在很难过吧?让我来安慰一下你好不好?我很擅长安慰人的,你把我当成女人也没问题哦。”
第81章 夜谈
“我不该上你的马车,摩诃。”
崔遗琅抓住薛平津的手腕,强硬的力度让对方无法再做出接下来的举动,薛平津怎么使劲都不能挣脱,原本笑靥如花的娇艳脸蛋顿时阴沉下来。
他明明有一张明丽的脸蛋,却总是容易破防地露出各种狰狞怨毒的表情,用薛焯的话来说就是:歇斯底里的模样简直像个疯女人。
果然,他又开始用他那尖刻的声音叫起来:“为什么哥哥可以,我不行?是我不够好看吗?你厚此薄彼,这对我不公平!”
每次他一开始歇斯底里地高亢尖叫,崔遗琅都感觉自己的耳朵都要被他吼聋了,仿佛耳边有几百只鸭子在叫,他头痛地揉捏额角:“停停停,我和你哥哥也不过是露水情缘,我也没对你承诺过什么,怎么就不公平了?”
薛平津顿时哽住,眼中波光粼然:“可是,可是我也很喜欢你呀,我不甘心,这几天我看到你和哥哥成双成对地出入,我却孤孤单单的一个人,搞得我像个局外人一样。如果我是个女人,你还会拒绝我吗?”
他突然就委屈地流下眼泪来,因为脸上涂有厚重的胭脂水粉,眼泪这样一冲刷,他脸上的胭脂和眼泪混杂在一起,一张明媚的脸蛋顿时变成唱戏的大花脸,好一个五彩斑斓。
崔遗琅垂眸注视他这张“丑”脸,难得软下心肠,耐心跟他解释:“摩诃,我并不是在意身份或者性别的人,只要两情相悦,又何必在意世俗的目光。可我和你哥哥做下的本就是件错事,我已决心与他一别两宽,各自欢喜,你又何苦再纠缠不休?”
终究是他当时的怨恨和不甘占据上风,让他头脑不理智,和薛焯做下错事,万不可一错再错,可是……不知为何,一想到薛焯,崔遗琅就感觉像是有盐渗进自己的心脏,又疼又涩。
薛平津眼泪止不住:“你是嫌弃我以前的行为不庄重吗?我可以改的,自从和你相遇后,我再也没和府里的舞姬乐师厮混过,我不明白,我能轻易地获得他们的喜欢,为什么你不能喜欢我呢?我没成过亲,无论是姜绍还是我哥哥,他们都是有过正室的人,难道在这一点上我还比不过他们吗?”
他把自己的所怨所想一股脑全吐出来,即使崔遗琅明知他其实拥有小恶魔一样的坏心肠,此刻却依旧因为他滚烫的眼泪动容,崔遗琅反问道:“那你呢?你喜欢过那些喜欢你的人吗?”
薛平津的哭声一顿,他语气嗫嚅道:“我也不知道,我只是喜欢和他们做床笫之事而已,很舒服,现在也不那么喜欢了。”
崔遗琅微笑起来:“所以,你看,不是说喜欢谁就一定会得到回应,这事是没有公平可言的,你只是不甘心自己成为那个没收到回应的人而已。”
薛平津还是不服气,眼神里有股很野的倔气:“不一样,如意这不一样,他们都是俗人,他们加起来也比不上你一个,我只想要你,哪怕是和哥哥一起。”
我想要你的眼泪能够为我而流,想起江都王新婚夜如意流下的那滴泪,薛平津感觉自己的心酥麻了一下。
有那么一刻,崔遗琅读懂薛平津内心的真实情绪,和他评价的一样,薛平津未必有多坏,更多的时候更像个没长大的熊孩子,与其说是喜欢自己,感觉他更像是不想孤孤单单地被他兄长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