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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典型炮灰 第99章

“当€€€€”

这次少年没有躲闪,两把赤练刀平行地斜在身前,用力挡住那把巨剑,一个用力,直接将对面的男人连人带剑顶了出去。

刀刃划过一道猩红的弧光,刺得男人几乎睁不开眼,只得连连往后退,用巨剑的刀刃挡住他的进攻,好歹才站稳。

又一个回合结束后,男人看到少年平稳地站在青石上,他轻轻甩动手腕,把刀刃上的血抖动,鲜红的血珠落入池中的清水里,一丝丝地消散了。

这时男人才发现自己受伤了,刚才少年攻过来时,手里的刀在他的皮肤上划破无数道口子,因为比武讲究点到为止,并没有伤及要害,否则他还不能站在这里都说不定。

崔遗琅轻声道:“认输吗?”

明明他的语气很平淡,没有任何嘲讽的味道,但男人顿时觉得自己当胸中了一刀,他名叫张鹰,本是江宁郡最大的镖局的少东家,来姜绍门下也不是为了啥功名利禄,只是他生来好斗,最喜欢和人比试,听闻江都王门下有不少武艺高强之士,所以才赶来投靠。

他手里的那把巨型黑剑便是他的武器,因为重达数百斤,很少有人能扛得起来,更何况是挡住它的攻击,他多年几乎未尝一败,直到今天,他才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若论力气,对面的少年自然是不如他的,但少年的刀法快,攻势又狠,连招的时候几乎没有反抗的余地,而且人还聪明,知道怎么让他心烦意乱,从而找准破绽进行反攻。

张鹰多年难得遇到那么痛快的时候,哪有率先认输的道理,他再次举起手里的巨剑:“别太嚣张,再来!”

两人再次打斗在一起。

听雨阁里,姜绍坐在上位,面容含笑地和客卿们观赏比武,今天他要宣布一件很重要的大事,所以才把门人都叫到听雨阁。

其中一个客卿笑道:“王爷,这可是比武以来打斗时间最长的一场,应该会是以平局收场了。”

“平局也好,王爷您从哪里找来那么个人,小小年纪,居然有这般武艺,能和张鹰这样的猛人打成平手。”

“打成平手已经很了不起了,张鹰多大年纪,他多大年纪,我可是连张鹰的三招都接不下来,假以时日,肯定能胜过张鹰。”

姜绍看向远处的少年,温润的眼神里渐露锋芒:这是他珍藏多年的武器,完全服从于他,只待他一声令下,便会为他斩杀世间的一切阻碍。

他捏起茶杯慢慢品茗,笑道:“不会是平手,寡人赌如意在一炷香之内就能获胜。”

客卿惊奇道:“王爷对他那么自信?”

姜绍含笑:“如果寡人输了,自罚三杯,给在座的每一个人都赠上一坛女儿红可好?”

听到说赌注是上好的女儿红,所有客卿的眼神都热烈起来,姜绍不是嗜酒之人,但他喜欢收藏天下名酒,江都王府的酒窖里窖藏最多的就是女儿红,无论是做为贡品上贡朝廷,还是用来招呼宾客,都是上等的选择。

客卿笑道:“那王爷这回可得大出血了。”

姜绍笑而不语,一行人转眼继续观看听雨阁外的比武,因为这次有赌注,席间的气氛已经到达高潮。

崔遗琅不知道姜绍跟他们赌了什么,他心里只有一个想法:打倒眼前的对手。

长久作战对他不利,崔遗琅看向脚下的池水,心里依旧有了打算。

在张鹰再次冲上来时,他快速地挥动手里的赤练刀,刀刃在池水中划过,溅起的水花犹如一条条笔直的银线,以少年为中心,仿佛一朵盛开的水莲。

巨剑砍过来,崔遗琅没有再躲闪,踩地,俯冲,拔地而起,直接纵身跳在巨剑的刀刃上,一个借力,翻身越过张鹰的头顶。

冰冷的池水飞溅而来,直接迸进张鹰的眼睛里,刺痛得他忍不住闭上眼,再次睁眼后,面前已经没有了少年的身影。

张鹰心里一惊:嗯,人呢?

“别动。”

一个冰冷的声音钻入他的耳中,张鹰心里一惊,一滴冷汗无声地滑落。

不知什么时候,崔遗琅已经悄无声息地移动男人的身后,赤练刀冰冷的刀尖抵在他的脖子上,一丝淡淡的香气钻入他的鼻腔。

胜负已定。

“好!”

听雨阁上的客卿开始拍手叫好,姜绍微微一笑,对这个结果并不意外。

张鹰落败也不见难堪,反而十分洒脱地抱拳:“承让了,在下心服口服。”

崔遗琅回以抱拳,轻轻地点头,回到听雨阁时,他先向上座上的姜绍行礼,又面向席上的客卿点头示意,礼节周到,挑不出一点错来。

客卿们回以钦佩的目光,对这个身形娇小的少年多了不一样的看法。

姜绍笑道:“如意,连续比了那么多场,你也累了,坐下休息吧。你爱吃莲子羹,我这碗便让给你。”

崔遗琅又行礼作谢,这才回到自己的位子上,侍女正好把那份莲子羹端到他面前,晶莹洁白,泛着淡淡的莲子香气,除此之外,桌上还有一样酥油泡螺,一样龙须酥,一样莲房鱼包,都是他爱吃的。

他不由地抬头看向上位的姜绍,姜绍也正好朝他点头微笑,崔遗琅心里一动,慢条斯理地拿起银勺,开始用点心。

崔遗琅的位置是在姜绍下位的第二个,在他前面的是姜烈,也就是说,姜绍把他排在所有的客卿前面。

在席上进行比武前,本来还有部分出身世家的客卿因为他的座次面露不悦,毕竟他们中有人知道这是王爷从小带在身边的侍童,一个出身低贱的侍童也配坐在他们前面?但当比武开始后,这些人的眼神逐渐变了。

无论是曾经在京城的刀客,还是在江湖叱咤风云的剑士,亦或是传承家族武艺的武者,无一例外地败于这个少年的手下。

姜绍暗自观察在场所有客卿的表情,心中:这天底下的人终究也是看重才华的,如此一来,如意向这些人展现出自己的实力,他们日后也不会看轻他。

一开始和姜绍打赌的那位客卿感叹道:“连战十场,未尝一败,果然是英雄出少年,愿赌服输,这杯酒,我先干为敬。”

说罢,那位客卿痛饮三杯,直喝得面红耳赤,连眼神都有些模糊了。

崔遗琅吃点心的动作一顿,心想:我这个时候是不是要陪对方喝一杯?

他很少参加这样热闹的场合,宾客之间推杯换盏的潜规则他也学不会,看不懂,因为今天他必须到场比武,所以才陪姜绍来听雨阁。

这样一紧张,崔遗琅顿时坐立不安起来,俊俏的脸蛋上没有任何表情,冷得像块冰,若换做是旁人,居然还会以为他这是恃才傲物,瞧不起人呢,只有姜绍从他的微表情里看出他的无措。

姜绍心里一笑,举起酒杯:“如意还小,这杯酒寡人替他喝下。”

顿时,所有客卿的注意力都转移到姜绍身上,纷纷朝王爷敬酒,崔遗琅见没人再看他,那股如芒在背的感觉终于消散了,他一声不吭地继续用点心,极低地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旁边的姜烈笑着看他:“别板着张脸,笑一笑,别人都以为你是为人傲慢瞧不起人呢。”

崔遗琅认真道:“我没有瞧不起人,我只是不习惯这样的场合而已。”

“那之前那个姓李的和你比武,他说你用刀背敲他,敲得可重了。”

“比武到一半,他偷偷摸我的脚……”

“什么?那个畜生现在在哪里?”

姜烈愤愤然地站起来,顿时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他身上,他尴尬地坐下来,示意他们继续喝酒。

等到别人的目光都从他身上移开后,姜烈这才继续寻找那个畜生:“咦,怎么不在,不会是趁乱逃跑了吧。”

崔遗琅安抚他道:“没事,反正我已经教训了他一顿,唉,所以说我不喜欢这样的场合。”

姜烈认真道:“以后再遇到这种事,你告诉我,我一定帮你打回去。”

崔遗琅淡笑着点头,两人凑在一起吃点心说小话,俨然一个自己的小圈子。

宴席过半,姜绍放眼观察席上所有客卿的脸色,忽然沉声道:“诸卿,寡人要宣布一件事。”

看到他庄严冷肃的表情,原来肆意欢笑的宴席顿时安静下来,那些喝得满脸通红的客卿脸色微变,意识到王爷要说正事,纷纷放下手里的酒杯。

崔遗琅心里一动,知道姜绍到底要宣布什么,早在昨晚,姜绍便把今日的打算全部告诉了他。

在所有人都安静下来后,姜绍轻轻地叹了口气,从身边的侍从手里拿起一封信,说道:“昨天晚上,我得到京城的密使传递出来的消息,常山王七天前已在皇宫暴毙身亡。”

此话一出,满座皆惊,姜绍让侍从把那封密信传下去,所有宾客一一看过,脸色都变得异常难看。

早在一个月前,前朝对继位者已经盖棺定论,长公主和淮南王虽然来势汹汹,但太后和国舅爷凭借多年来在京城的经营,也同样拉拢到在军营里掌有实权的平阳侯做为后盾。

在大朝会的时候,平阳侯直接当着长公主和所有官员的面,放肆地走上前,将传国玉玺递到常山王手里,而与此同时,站在常山王一边的官员立马跪下高呼万岁,如此算是彻底分出胜负。

可让人万万没想到的是,长公主的驸马武安侯居然趁夜发动兵变,杀进皇宫,直接鸩杀了常山王和太后。

政变还是讲究谁的动作更快,谁的手段更狠辣,如此一来,皇位便只能落到淮南王的手里。

因为路途遥远,地方大部分太守还没接到常山王身死的消息,姜绍在京城也有客卿人手,消息灵通,这才提前知道政变的细节。

姜绍叹气:“淮南王一派杀掉太后和常山王还不肯停手,甚至还把当初支持常山王登基的官员尽数屠杀,太后的娘家更是九族惨遭屠杀,整整七天,午门菜市口杀得人头滚滚,血流成河。御史大夫曾琬原本没有站在两位王爷的任何一方,只是因为看不下去淮南王一派肆意屠杀官僚,在大朝会上站出来痛批他们的残暴,结果武安侯在朝堂上直接拔出砍刀,将他腰斩。

御史大夫的身体断成两截,但人居然还没死,他用自己的血在含元殿的地砖上连续写了十二个半的‘反’字才断气,他的儿子都被发配边关,妻女也没入教坊司为妓。此乃忠义之士,却落得如此下场,不免让人心寒。支持常山王的官员里,唯有平阳侯提前得到消息,带着他的两个儿子逃回了老家豫章郡。”

席上的客卿大多数都是二三十岁的青年人,尚且有一腔报国的热血之心,有些人原本就是朝廷的官员,只是因为时运不济,命途多舛,这才愤而辞官,聚到江都王的门下,就是希望有一天能够重返京城,改变这一现状。

他们当年也有同僚选择留下,想拼最后一次,看能不能用自己的双手改变什么,可最后他们什么也能改变,反而成为淮南王一派的刀下亡魂,到死也没有实现自己的理想和抱负。

听到姜绍说起当今前朝的惨状,客卿们都不由地低落下来,甚至还能听到有人在暗自垂泪,一时间席上的氛围非常悲戚。

有位客卿开口道:“王爷,我们这些人都是些郁郁不得志的俗人,聚在一起不就是为了有一天能够重新回到京城吗?世道如此,国势岌岌,我们个人的能力太过微小,只有聚在一起尚且能有一拼之力。王爷,您想做什么,尽管说吧。”

他看向周围的伙伴,其余客卿也轻轻点头,在江宁郡的这些年里,他们亲眼见证这个郡的安稳和太平,和外面一比简直是个世外桃源,也知道这一切的成果都是因为眼前的这个男人,他们都发自内心地钦佩这位江都王。

所有的人都屏声息气,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盯住上座的男人,姜绍环顾四周,慢慢地吐出几个字:“北上勤王。”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不由地倒吸一口凉气,“清君侧”这个名号纵观历朝历代,已经用过无数次,倘若失败,那诸侯王不经过中央命令擅自调兵逼近京畿,便是反贼之举,这是夷灭九族的大罪。

想当年汉景帝时期的七国之乱,御史大夫晁错为国远虑,上书言诸侯封邑连郡,非古之制,提议削藩,诸侯王闻言以清君侧为名起兵谋反,晁错身死,但诸侯却并未因此退兵。

太史令评价其“变古乱常,不死则亡”,没人想做晁错。

有人又出声道:“王爷,武安侯养兵多年,光他一个人的麾下有十万铁骑,兵强马壮,光凭江都王府的兵力,如何能勤王?”

姜绍长叹:“公卿阙自重,社稷欲谁期?倘若人人皆自重,如何能够匡扶社稷,寡人会以江都王的名号发布勤王令,号令天下贤士,一同北上勤王,诛叛臣,复江山。”

客卿们身体一震,被他语气中的坚决,眼神中的威严震慑得久久回不过神来,反应过来后,他们开始交头接耳,谈论对北上勤王的想法。

唯有姜绍垂下眼帘,他慢条斯理地举起酒杯,把所有的锋芒都藏在那双温润的眼瞳里。

凡事都要做到师出有名,他北上为的是诛杀叛臣,匡扶社稷,无论是道义还是身为诸侯王的职责,他的行动在天下人眼中都挑不出任何错。

崔遗琅盘腿坐在位子上,他慢慢地拔出其中一把赤练刀,昏黄的灯光下,锃亮的刀刃反射出他坚定的眼睛。

只要有人的存在,这个世界上的纷争和不和都是不会停止的,逃避是没有用的。

一个人没法选择自己的出身,但可以选择成为什么样的人。

昨晚姜绍提前说起自己的打算时,崔遗琅轻声问道:“王爷,你想做皇帝吗?”

“如果先帝是个贤明的君主,我未必会产生这样的想法,但如意你看他在位期间都在做什么。”

姜绍语气冷肃:“他不是一个好君主,在位期间只知道大兴土木,劳民伤财,外人不知道他是怎么死的,他其实是在金陵行宫里和妃子们玩耍时,马上风死在女人身上的。太后把这件丑事瞒得死死的,但这逃不出我的情报网。既然他不配,那就该早早地滚下那个位置。”

这便是他的矜持之道,居其位,谋其政,一个人在他的位置,那就应该履行他的职责,承担相应的责任。

“如意,我们有这样的能力,能够改变这个腐朽的世道,既然如此,那我们就不能逃避。”

“如意,你敢不敢和我一起,我们一起尝试改变这个世界。”

当所有人都还在沉思时,崔遗琅在姜绍面前半跪下来,拔出一把赤练刀,举过头顶:“您的正义,就是我刀锋的指向。”

有一人首先俯首,在座的客卿也仿佛受到感染一样,一个接一个离开座位,他们跪在地砖上,朝姜绍长拜:“愿为王爷效力,北上勤王,诛叛臣,定江山。”

看到听雨阁里真心实意跪拜顺从他的客卿,姜绍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他举杯为誓,行酒数巡。

诸位客卿见此亦饮下热酒,每个人都热泪盈眶,眼神中洋溢着澎湃的战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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