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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典型炮灰 第102章

姜绍点头:“寡人明白,我们出征时,便让她同寡人的母亲作伴吧。”

“兄长,你怎么不提前跟我和如意说?”

旁边的姜烈都惊呆了,看兄长的表情,他对周家小姐要来的消息不是不知情的,但这么大的事,连自己都不知道,更别说是如意。

姜绍轻笑道:“本就不是什么大事,这几天政务繁多,一时忘了而已。”

原本就紧张的气氛因为周家小姐的到来变得更加微妙。

崔遗琅恍然明白了些什么,心里怅然若失:原来王爷没告诉他的,就是周家小姐会住在王府,可是为什么不告诉他呢?这是在妨他什么吗?

他闭上眼:难道是怕我阻扰吗?可我又不是那种无理取闹的人,而且,我又凭什么阻止王爷成亲,这也是迟早的事。

薛焯见自己的离间计生效,眼中闪过一道狡黠的光。

周梵音不动声色地观察面前这几个奇怪的男人,他从前也听说过薛焯在京城的荒唐传闻,十分好奇能让薛焯花费那么多心思都要得到手的到底会是怎么样的男人。

说实话,有点出乎意料,与其说是男人,不如说还是个男孩吧。

站在江都王身后的少年看上去也就十几岁的模样,看起来比薛平津那小子还小一点,清明灵秀的一张脸,看上去心思很单纯,两片扇形的头发垂在脸侧,愈发衬得他唇红齿白,很是动人。

听说这少年武艺十分高超,小小年纪能和薛焯都打得不相上下,周梵音还真想不到这个长得跟小姑娘一样的少年有这般本事,只可惜是个恋爱脑。

当看到自己时,少年的眼神黯然无光,一副很失落的模样,看来确实是很在意他的主公。

江都王呢,即使心里在意得不行,还是强逼自己不去看身边的少年,也不像是一点儿想法都没有的模样,但他却依旧选择要迎娶王妃,倘若周梵音真是女子,他同自己所厌恶的父王又有什么区别?

周梵音内心讥讽:这两人还真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不肯直视自己的心意,都是不坦诚的人,活该他们被薛焯玩弄于股掌之中。

想到这里,周梵音看向薛焯的眼神里不由地多了几分鄙夷的味道:人家小孩几岁,你几岁?老牛吃嫩草的玩意儿。

也罢,反正都不是多清白的人,那他迫害起来也不会有多少负罪感,至于那个叫如意的男孩……

周梵音冷冷地想:算他倒霉吧,没有什么比我的自由更重要。

薛焯一行人在王府落脚后,姜绍为他在听雨阁举办了一场小宴,只待三日后粮草到位便出征。

每到这种热闹的场合,崔遗琅都会独自来到棠梨树下,这次不光是为了逃避薛家那两兄弟,也是想自己冷静一下吧。

他一边用油精心保养两把赤练刀,心不在焉地想白天的事。

周家小姐……想到白天见到的那个小姐,虽然只是一面,崔遗琅便被她通身的气派折服,这样端庄大气的世家小姐当王妃,也是很顺理成章的事情。

他闭上眼,告诫自己:这样已经很好了,我不过是因为王爷的恩情才生出些对王爷的占有欲,这只是因为我太孤独寂寞了,并不是因为我对王爷有私情,如果王爷真的迎娶周家小姐做王妃,我也会像对待王爷一样对待王妃。

这样不停地宽慰自己,崔遗琅依旧感觉胸口一阵酸涩,仿佛是小时候误食了灌木丛中的醋栗果,感觉五脏内服都被那股酸涩的滋味揉捏至变形。

崔遗琅拿起腰间的箫,这是母亲留给他的那把望湘人,自从回到王府后,他每天除了和师父练刀以外,就是练习吹箫,这也算是他闲时难得的爱好。

他拿起望湘人,吹奏了一节小调,音色€€€€然,仿佛是贴在耳边的喃呢诉说,在这空寂的箫声中,他的心情也慢慢地平复下来。

“如意,如意。”

一曲罢了,崔遗琅忽而听到身后有人在叫他的乳名,转过身去看。

在他身后的假山旁边有个身穿秋香色襦裙的少女,十五六岁的年纪,生得杏眼桃腮,妆容明媚,眉心点着妖艳的桃花妆,一双水盈盈的杏眼,笑容狡黠得像只小狐狸。

这是谁?

他在脑海里翻找和这个人有关的记忆,发现自己并不认识这个少女。

但她的脸有点眼熟,总觉得在哪里见过似的。

正当崔遗琅沉思时,女孩已经很自来熟地坐在他身边,大大方方道:“别猜了,我是平阳侯的表妹,他们大人在那边谈正事,我烦得很,所以才出来透透气,听到有人在花苑里吹箫,原来是你啊。”

不知道为什么,崔遗琅觉得她的声音有点奇怪,有种矫揉造作的别扭感,不怎么自然。

崔遗琅认真地看她:“那你为什么会知道我叫如意?”

女孩自然道:“当然是我表哥告诉我的,对了,我叫……我姓周,你可以叫我迦叶。”

崔遗琅垂下眼帘:“你表哥怎么什么都跟你说?”

还有,一上来就这么亲密地喊他的小名,这个女孩也太自来熟了吧,薛家人果然和薛焯一样难缠得很,意识到这女孩是白天那位周家小姐的妹妹,崔遗琅坐在女孩身边,感觉浑身上下都很不自在。

迦叶笑着露出亮晶晶的牙齿:“表哥一向喜欢跟我说别人的小秘密,嘿嘿,刚才我听到有人在吹箫,是你吗?你吹得真好听。”

崔遗琅轻轻地点头,迦叶看到他手里的紫竹箫,毛茸茸的脑袋凑过来:“可以给我看看你的箫吗?”

崔遗琅犹豫了一下,没好意思拒绝,把望湘人递到迦叶的手里。

迦叶活泼好动,一双明媚的眼睛总是亮晶晶的,和她那个冰美人姐姐完全是两个极端,她拿起望湘人,好奇地上下打量,甚至还直接对准箫口,用力地吹气,却只发出几声单调难听的音调。

她皱起俏丽的小鼻子:“这声音怎么那么像放屁?”

崔遗琅本想告诉她箫不是这样吹的,可这时,他注意到迦叶握住望湘人的手,不由地愣住。

她的手纤细白皙,但十个手指上都有很深的伤痕,伤口看上去还很新,血肉模糊的样子看得人触目惊心。

崔遗琅小时候,江都王请来名师教他学琵琶和古琴,琵琶还好,只要不经常弹滑音,按弦是不会对手指造成太大的伤害的,但古琴则完全不一样。

他还记得刚学古琴的时候,他的大拇指上起了个泡,破了道很深的口子,但又不能停下练习,只好强忍住指尖钻心的剧痛继续练习,后来十个指头的皮长好了又破,破了又长,直到好几层皮叠在一起,痛得他晚上连觉都睡不好。

那个时候江都王又不让他去见娘,他天天把自己埋在被褥里哭,直到姜绍把他带回自己的院子,他才终于结束了那段暗无天日的生活。

所以,崔遗琅一看女孩手上的伤口就知道应该是弹琵琶或者古琴造成的。

他犹豫地开口道:“你手上的伤不要紧吧?我看有一点点发炎的症状,最好找医师开个方子擦一下,是弹古琴造成的吗?”

迦叶看向自己手指上的伤口,黑白分明的眼珠一转,露出一副可怜巴巴的表情:“是弹琵琶的时候滑伤的,可疼了,当时流了好多血,我表哥嫌弃我长得丑,说我要是再不培养一点才艺,以后肯定找不到好夫婿,要像我姐姐那样拖成老姑娘了。”

崔遗琅听她这么说,心里有点触动,他小时候看到母亲也经常腰酸背痛,她是舞女,从小练舞,身上有不少暗伤,每到冬天身上都有一股很刺鼻的药膏味,她们的选择其实比自己更少。

这样想着,他从自己随身携带的荷包里摸出个小小的珐琅瓷盒,递给迦叶:“这是我师父家传的治疗刀伤的药,你要是不嫌弃,就擦一下吧。”

迦叶眼神古怪地上下打量他,小声嘀咕道:“想不到你小子对女的还挺怜香惜玉的。”

“你说什么?”

她的声音太小,崔遗琅一时没听清她在说什么。

迦叶露出大大的笑容:“没什么,我说你真是个好人,谢谢你的药膏,对了,我请你吃点心。”

她把包得严严实实的手帕拿出来,打开一看,是几块还温热的藕粉桂花糖糕。

迦叶把手帕放在崔遗琅的膝盖上,自己把药膏拿过来,笑嘻嘻道:“你先吃,我给手上的伤口先上药,你以后想吃点心就来找我,我家里的厨子做的点心可好吃了。”

崔遗琅不好拒绝她的好意,拾起一块洁白的藕粉桂花糖糕,放进嘴里,清甜爽口,桂香浓郁,确实很不错。

他轻声道:“你学琵琶尽量少滑音,这样不太会弄伤手指。”

迦叶一边给伤口涂药,一边好奇地看他:“你看上去很懂行,以前也学过琵琶吗?”

崔遗琅点头:“小时候学过一段时间的古琴和琵琶,只是弹得不好,后来就没学了。”

迦叶看向他的手,纤细白皙的一双手,大拇指上隐约能看到一道浅浅的疤痕,应该就是小时候学琴时留下的。

把手指上好药后,迦叶正想拿起一块栗粉糕,又忽然意识到什么,举起十个上好药的手指头,一脸苦恼:“哎呀,差点忘了我手指上都有药,怎么办,我要怎么吃点心呢。”

崔遗琅心里一动,有种不详的预感。

“你喂我一块,快点,啊€€€€”

迦叶像只小狐狸一样凑过来,整个人差点直接扑到他身上来。

崔遗琅吓得直接跳起来,迦叶没扑到目标,一张娇艳的小脸幽怨地看他。

他垂下眼帘,正经道:“姑娘,男女束手不亲,你这样不好。”

迦叶生气了,气呼呼得瞪他:“我是妖怪吗?你怎么像进了盘丝洞的唐和尚一样,要你喂我块糕点,跟要了你的命一样。”

崔遗琅说什么都不肯喂她吃点心,腹议:这姑娘到底什么时候走?他是真的招架不住这种自来熟的女孩。

突然,迦叶一张明媚的脸逼近他,很认真地看他的脸。

崔遗琅闻到她身上浓郁的脂粉味,呛得他差点打了喷嚏。

迦叶笑起来:“你长得真不错,我表哥这次送我姐姐来王府,就是想把她嫁给江都王做王妃的,顺便给我也找个好夫婿,我看你长得就很合我眼缘,不如我嫁给你好不好?”

这女孩可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崔遗琅从来没见过这个大胆奔放的女孩,惊了:“不行,我和你这才第一天认识,怎么就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

迦叶生气了:“你为什么不同意?论样貌身世,我是哪里配不上你吗?还是说你果真像哥哥说的那样,因为喜欢江都王所以才拒绝我的,哼,我劝你死了那条心吧,我和我哥哥是不会……啊€€€€”

眼前的女孩意识到刚才自己说漏了嘴,懊恼地咬了咬自己的下唇,娇艳动人的脸蛋有一瞬间的扭曲。

崔遗琅转过头认真打量迦叶的脸,脸色一冷:“原来是你。”

他说为什么眼前这女孩为什么看起来那么眼熟,这人不是别人,正是薛平津。

薛平津清清嗓子,把那副矫揉造作的声线恢复成他原本的声音,笑容明媚:“哎呀呀,还是认出来了,我还想你如果真的不喜欢男人,打扮成女人来勾引你会不会成功呢,你一开始和哥哥一样居然都没认出我来,看来表姐给我画的妆很成功。”

崔遗琅脸色冷得像冰雪,眼神警惕地看着眼前的“少女”,时刻提防他做出奇怪的举动。

薛平津笑盈盈地摸了摸眼角的斜红:“如意,如果我是女孩,你愿意娶我吗?”

崔遗琅实在不想听这个人的胡言乱语,转身要走,薛平津却猛地从背后扑过来,抱住他的腰,他一时中了背后的偷袭,两人直接滚在草坪,满身都是草屑。

“放手,别逼我再揍你一顿!”

“你来呀,你只要再敢打我的脸,我就穿这身裙子跑到江都王面前跟他告状,就说你强奸我,你敢不娶我,我就一头撞死在王府的门口,你们江都王府别想脱得了干系!”

崔遗琅被他不要脸的程度惊呆了,脸上甚至气出了一层薄红:“我怎么就那个你了,你是男的,我也是男的,我怎么娶你?你给我放开!”

“不放,就是不放,除非你同意娶周迦叶。”

眼看薛平津死活不肯放手,崔遗琅失去了耐心,用手肘往他肚子上轰上一击,挣脱了他的桎梏,从草坪上爬起来。

薛平津脸色痛苦地抱住肚子:“你这人还真是不懂得怜香惜玉……”

崔遗琅冷冷地笑:“你是香还是玉?用得着我来怜惜你?”

“明明当我是女孩的时候,还给我药膏治手上的伤口,我们两个一起吃点心,结果翻脸就不认人了,你这个重女轻男的家伙!”

薛平津开始抓狂地尖叫:“你还有脸怪人江都王娶媳妇呢,你自己也不也是更喜欢女的,你对迦叶什么态度,凭什么对我这么个态度,你厚此薄彼,这不公平!”

崔遗琅咬牙切齿:“我就吃了一块糕点,怎么就是因为喜欢周迦叶了?点心我改天还给你,你能不能清醒一点,我不喜欢你,也不喜欢迦叶。你还好意思说,你装女人来骗我,有意思吗?把我的药还给我。”

他认真回忆自己刚才的举止,并没有半点出格的地方。

“我不管!你就是偏心,你就是偏心!”

薛平津开始在草坪上撒泼打滚,好好一个娇艳动人的少女顿时像个疯婆子一样,原本梳得可爱的双髻也乱成鸡窝,他的声音又尖又细,吵得崔遗琅想捂住自己的耳朵,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哈哈哈。”

正当崔遗琅对地上的薛平津束手无策时,薛焯乐呵呵地从假山后走出来,说实话,每次看到如意和摩诃打架吵架他都觉得特别好笑,有种看猫儿狗儿打架的喜感。

当看到薛焯,崔遗琅眼神变得极其冷冽,比起薛平津,他还是更忌惮眼前这个男人,薛平津还可以说只是不懂事的熊孩子,但他哥哥那是真疯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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